每個人的動作都變得很慢很慢,聲音傳遞也變慢了些,好像一隻隻樹懶,進行著慢動作。


    尤萊亞的劍怎麽也砍不到安妮身上,他控製不了他的動作,麵部表情失控。


    梅尼飄了下來,先把他的廚娘安置好,放到一個遠離尤萊亞的地方,再把兩個精靈分開。


    一分鍾後,尤萊亞的劍重重地砍在地上,他驚魂未定,這種失控的感覺太討厭了。


    安妮也是如此,她渾身難受,梅尼沒有殺他們,隻是用了一種緩慢射線。


    他們停下來之後,伊西多大步朝尤萊亞走去,無視了梅尼的命令,他狠狠地揍了幾下棕發男孩,抓著他的頭發,讓他麵對著阿爾薩斯,將劍橫在他的脖子上。


    “阿爾薩斯!你更應該好好看清楚這小子的真麵目,安妮騙你?不,他騙你更多!他是由我一手養大的,但他終歸是個魔鬼!”伊西多將尤萊亞扔在了地上。


    “我不該心軟的,早在狗頭人們全都死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殺了!”


    他舉起了劍,馬上要刺入尤萊亞心髒的位置,冷冷地說道:“不要相信魔鬼的話。”


    阿爾薩斯眼睛睜大了些,他要拉開弓箭,預備一箭射殺伊西多。


    “不要!!”安妮尖叫了聲,“梅尼,梅尼大人幫幫我,求你了!”


    倒在地上的尤萊亞滿臉狼狽,但卻笑得很開心,“伊西多,你要殺我?是要為那些狗頭人報仇,還是為安妮報仇,因為你愛她,你愛那個人類女人?”


    愛?這個字令阿爾薩斯震驚不已,他的內心不知為何生出了些詭異的情緒。


    場麵再度變得失控起來,梅尼的兩隻眼睛再次發出射線,這次是麻痹射線,分別對準了伊西多和阿爾薩斯。


    兩個精靈抽搐了下,隨後倒在地上。


    安妮見狀,擦掉臉上的淚水,手指著尤萊亞,“梅尼大人,還有他,把他也麻痹了。”


    “真是麻煩。”梅尼嘀咕著,眼睛裏迸發了射線。


    尤萊亞惱怒地瞪了她一眼,想要逃跑,但心底莫名浮現出恐懼,他知道這是眼魔的恐懼射線,緊接著是麻痹射線,身體一陣抽搐,無法動彈了。


    “好了,這三個奴隸真是不聽話,我該怎麽處置他們呢?”梅尼問道。


    安妮眼眶發紅,下了決定,沙啞道:“把他們都關起來。”


    “恩,好吧。”梅尼利用法術,令三人漂浮起來,把他們分別投入了地牢之中,用解離射線關住他們。


    安妮隔著欄杆看昏迷的三人,轉身離開。


    梅尼飄來飄去,“之後該怎麽辦,是把他們都殺了?”


    安妮迫切需要用其他事情來緩解心情,她抽了下鼻子,手上做著菜,“當然不行,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那就留一個吧。”梅尼幫她想了個主意,“這三個人裏麵隻可以活一個,你選一個,我就讓他活下來。其餘兩個,殺掉。”


    安妮驚訝地望著他,手足無措起來,“梅尼大人,您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也許剛才他們要趁亂謀殺我,我不能留這個後患。”梅尼嚴肅道。


    安妮越發心慌意亂,她馬上轉移話題,“不如我們吃完晚餐再說這件事。”


    梅尼想想也不急著殺他們,“是的,讓那三個奴隸晚上餓肚子,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隻要有美食,眼魔便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他吃完後問道:“怎麽樣了,安妮,你選哪一個?要是這三個裏隻能活一個,你選誰?”


    安妮的心髒收緊了些,她努力擺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不用現在就做決定,可以讓我再考慮下嗎。”


    地牢之中的三人早就醒來,他們被眼魔的解離射線困住,尤萊亞頑皮地把劍伸了出去,那柄劍瞬間碎裂。


    劍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生物的身體。


    眼魔果然是恐怖又強大。


    他們還能聽到安妮和梅尼的交談聲,當聽到三個裏隻能活一個時,臉色都變得難看了些。


    尤萊亞唯恐天下不亂,“你們兩個認為她會選誰?”


    “她肯定是希望我死,所以我不算在內。”他語調熱切,“伊西多,你覺得她會選你嗎?”


    魔鬼的低語近在耳旁,伊西多閉上眼睛,不去理會他。


    “還是你呢,阿爾薩斯,你覺得她更在乎你嗎?”尤萊亞問道。


    阿爾薩斯沉默不語。


    尤萊亞坐在地牢中間,他輕聲笑著:“她會選誰呢?你,還是你?”


    “她選的那個,肯定是她愛著的人,你們覺得是誰?”


    第62章


    聽到尤萊亞的話, 阿爾薩斯和伊西多的身體都僵了下,他們隔著欄杆對視了一眼,既想知道這個答案, 內心又抗拒著。


    誰也不確定, 他們之中, 誰是安妮愛的那個人。


    尤萊亞在這時候用誘惑的語氣說道:“我是個魔鬼,如果和我簽訂合同的話,那個人就能得到安妮的心, 你們難道不想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你嗎?”


    他目光真誠地看向銀發的精靈, “伊西多, 我視你為我的父親,我給你優先選擇權。”


    伊西多內心無比渴望,渴望安妮隻愛他一個人。然而他清楚,這並不是愛情, 隻是某種魔法而已,就像是魅惑魔法。


    他紫眸冷冷地看著尤萊亞,“昨天晚上, 你對安妮實施了邪魔魅惑,是這樣沒錯吧?”


    尤萊亞無辜地聳聳肩, “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 你趁著安妮落單,對她實施了邪魔魅惑, 這法術遠比魅惑魔法更加厲害。你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平衡,挑起爭鬥。”伊西多冷笑了聲,“不愧是魔鬼,陰謀詭計你玩得很好,無師自通。”


    阿爾薩斯已經明白了, 安妮想維持幾人之間的平衡,然而尤萊亞卻不想,他把他們逼到了這個絕境中。


    見黑暗精靈不再搭理他,尤萊亞把目標放到另一個人身上,“阿爾薩斯,難道你不想要愛情嗎?”


    他不想要她的愛嗎?阿爾薩斯自己問自己,他當然想,可又知道這是不正確的。


    阿爾薩斯輕闔著眼睛,淡淡地說道:“不,我不會和魔鬼簽訂合同。”


    “那真是太遺憾了。”尤萊亞假笑了下。


    阿爾薩斯的靈魂是他想要的,但那不是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還是伊西多的靈魂。


    從他是個嬰兒起,他就被伊西多撫養長大,伊西多教會他很多知識,分享他的經驗,對他來說,他確實是父親一般的存在。


    但是魔鬼講究秩序,他要取而代之,不管用什麽手段也要取得更高的地位,他要反過來支配伊西多。


    地牢裏的三人安靜下來,阿爾薩斯盯著伊西多,他的視線太過明顯,伊西多睜開紫眸,冷冰冰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麽?”


    阿爾薩斯瞥了眼尤萊亞,“你之前說,狗頭人們是被他害死的,那麽你為什麽不殺他?”


    伊西多俊臉繃緊了些,察覺到尤萊亞好奇的眼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尤萊亞開口道:“對啊,為什麽呢?為什麽要留著我的命呢?我間接害死了狗頭人們,直接害了安妮幾次,令她陷入危險之中,你卻沒有殺我。”


    “我當然要殺你,但現在我們被關著!你要我怎麽騰出一隻手來取你的狗命!”伊西多冷聲道。


    他的紫眸往上移,“別說話,他們開始談話了,看看我們之間到底誰能活,安妮到底愛的是誰,更在乎誰。”


    阿爾薩斯麵色沉了些。


    地下宮殿中,梅尼吃完了晚餐,圍著石桌轉悠,“安妮,你考慮的怎麽樣了?你到底選誰?”


    這也太難為她了,在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之後,告訴她要從這三個裏麵選一個出來,剩下兩個就會死。


    為什麽這個艱難的選擇要交到她手上。


    梅尼見她一句話也不說,飄到隧道口,輕飄飄地說道:“那我就把他們三個都殺了吧,我再給你找個聽話的奴隸。”


    安妮心一緊,音量提高了些,“梅尼大人,飯後的甜品你不吃嗎?”


    梅尼的動作果然停頓了,一隻小眼睛往後轉,更多的小眼睛往後轉,安妮知道他那是心動了。


    她故意說道:“我烤了蛋糕,搭配上白天做的果醬,不知道味道如何,香甜可口的蛋糕,絕對是你沒吃過的口感。”


    梅尼吸吸口水,再次飄了回來,“那好吧。”


    一旁的壁爐中燃著柴火,石桌旁,安妮拿起小刀,切了一塊蛋糕,在蛋糕上麵抹上一層莓果醬。


    乳白色的蛋糕加上紅色的果醬,顏色很鮮豔,梅尼非常喜歡,稍微嚐了下,口感極其細膩,他喜歡這蛋糕。


    他享受起美食來,但不忘問安妮,“這很難抉擇嗎?不就是兩個精靈裏選一個。”


    安妮給自己泡了杯安神的花茶,她喝了一口,放下茶杯。


    “你可以說說你對他們的感覺,由我來做這個決定。”梅尼出聲道。


    地牢中的伊西多和阿爾薩斯直起了身體,豎著尖耳朵認真地聽著,他們心裏想知道,但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安妮捧著杯子,她看了眼梅尼,委婉地說道:“伊西多在我最恐懼的時候出現了,雖然他那時候的模樣也挺令人害怕的,但他的存在給了我很大的安慰。”


    梅尼又吃了一塊蛋糕,發出心不在焉地附和聲。


    她發現了,他就是想把整個蛋糕吃掉而已。


    “我一個人待在惡魔的城堡很害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是他救了我,他還從白龍的利爪下救過我。”


    她垂下翠眸,火光照耀著,令她的臉龐異常溫柔,“他是個黑暗精靈,但他反抗那個社會,厭惡無休止的爭鬥,他從那裏逃了出來,我相信他。”


    地牢中的伊西多內心無比平靜,他微揚起唇角,略帶得意地看向阿爾薩斯。


    梅尼把蛋糕咽下去,發表意見,“那麽我們就殺了阿爾薩斯!”


    “等等。”安妮急切地說道。


    “又怎麽了?”梅尼問她。


    “阿爾薩斯也救過我的命,在我被人類戰士羞辱折磨時,他給予了我信心,重新站起來的信心。他可以無視我,不管我,因為我隻是個平凡的人類女孩,可他還是來找我了,他是個有責任心,有愛心的精靈。”安妮認真地說道。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眼魔,試圖勸服他,“把他們都留下來吧,無論他們中死掉哪一個,我的心情都會變糟。”


    “人類是一種受心情影響的生物,而美食呢,隻有心情愉悅的人才能做出來。”她輕聲低語,“要是心情不好,就做不出好吃的食物。”


    “梅尼大人,我請求您,請留下他們的性命,他們必定不會再犯。”


    梅尼想到廚娘會傷心,一傷心就做不出美食,他猶豫糾結了,要是廚娘不做吃的,他要去哪裏抓廚師呢。


    他思索來思索去,最後決定再留他們一晚,明天再做決定。


    白天耗費了魔力,梅尼要睡覺了,他的主眼閉了起來,其餘的小眼睛有的閉著,有的睜著觀察四周。


    安妮暗中鬆了口氣,能溝通便是最好的,不要搞得傷亡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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