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父母,離了雨林,以為自己能飛得多遠。”


    “做夢。”


    趙銘奇知道晏瀝喝得半醉了,此時狗化的嘴裏吐不出象牙。


    他明白晏瀝一直覺得柏菡和父母不過是貪圖名利錢財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雖然和他們一起長大,但晏瀝和柏菡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無從知曉。隻知道結婚來得突然,他對柏菡的態度轉變也出人意料。


    晏瀝現在這副不清醒的樣子,把話說的很滿,自傲、多疑又帶著偏見。


    趙銘奇想,這毛病他可治不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就由著他們兩人自己折騰去吧。


    趙銘奇就等著看戲,看看這鳥到底能飛多遠。


    究竟是鳥先折了翼,還是晏瀝先打了自己的臉。


    ·


    晏瀝從三月湖居的大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下午。


    昨晚趙銘奇讓司機送他回家,給的地址是這裏。


    此時這張床隻有一個枕頭、一床被褥,寬敞得讓人能橫著睡。


    樓下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他皺起眉下樓查探。


    一個本不該再出現在這棟房子裏的人,此時正坐在茶幾邊,和徐姨相談甚歡。


    她氣色有些差的臉上堆滿了笑意。


    晏瀝走下樓的聲音打斷了她們,兩雙眼睛齊齊看過來。


    隻聽柏菡溫柔地對徐姨說:“徐姨,你先去忙吧,我和他說些事。”


    晏瀝靠在階梯扶手上,聞言挑起眉。


    開門見山。


    柏菡從帆布袋中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晏瀝麵前。


    她平淡地說:“這是離婚協議書,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簽了。”


    晏瀝微抬著下巴,垂眼掃了一眼茶幾上白紙黑字的協議書,雙手交叉,手肘擱在膝蓋上。


    緩緩抬起眼瞼,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離婚?”


    他抬手捏著文件的一角,輕輕一揚,又放下拍了拍桌麵,“翅膀硬了?”


    柏菡冷眼望著他。


    此時此刻,她不自覺在心裏數著晏瀝的缺點,發覺以前是她把他想得太好了,從始至終愛的也許是幻想加持的晏瀝。而卸下溫柔、疏離的麵具後的他,根本不是如此。


    他自負、自傲、多疑、冷漠,隻信自己的判斷,從來不信旁人。


    他對自己冷言冷語的相待,話裏話外的禁錮,早就讓自己成為了一個與社會脫軌的無用之人。


    不值。


    她現在怎麽想都覺得太不值得了。


    柏菡也扯出一抹笑問他:“你不是一直覺得我虛偽又不自重,怎麽,你不想和這樣一個人離婚嗎?”


    她放在大腿兩側的手早已握緊了拳頭,瘋狂地為自己打氣,一定不能軟下陣來。


    晏瀝審視著她,一語不發,眼神變幻莫測。


    柏菡緊接著嗤笑了一聲:“你應該不是糾纏不清的人吧?”


    晏瀝翻開協議書,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邊說著:“離婚想分走點什麽?”


    聲音卻在他翻到財產分割的部分時戛然而止,她不要任何東西,包括這些年來他送給她的一切。


    晏瀝彎著眼笑說:“怎麽,臨了也要假扮清高?”


    柏菡沒有立刻回應。


    她可笑地發現,他們現在這樣撕破臉皮、針鋒相對地說話,竟也好過從前那種半死不活的厭氣。


    她不用小心翼翼,也不用聽他半天說出一個“嗯”字來敷衍,還不如這樣來的爽快。


    “是啊,我從今以後的虛偽也好、不自重也好,也不會是對著你。隻要你簽了,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一拍兩散,都不用再對著彼此的臉演戲。”


    晏瀝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仍舊似笑非笑:“是個好投資。”


    大手一揮,蒼勁有力的“晏瀝”兩個字落在白紙上,一旁是早已簽好的“柏菡”,端正秀氣。


    柏菡垂眸望了一眼:“我的戶口本、身份證、結婚證,我都帶好了,你的在這嗎?我們去民政局,這個點還沒關門,來得及。”


    晏瀝說:“就這麽迫不及待?”


    柏菡說:“早點斷了,早點解脫。”


    “證件不在這。今天來不及,明天去。”


    晏瀝的聲音低得嚇人,昨晚的酒勁好像又席卷了他的腦袋,又脹又痛。


    “明天九點,我在民政局等你。”


    柏菡收起了離婚協議書,經過廚房和徐姨道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柏菡走後的整整一下午,晏瀝坐在客廳裏,忘了吃飯,熬到晚上才回了獨居房拿了證件。


    他環視了一圈他獨自居住了近四年的房子,陳設也依舊冷冰冰的像沒有住人。他馬上可以回到自己心儀的三月湖居,沒有柏菡,他可以一個人站在高處眺望三月湖。


    真好。


    真的好嗎?


    當晚他並沒有回到三月湖居,而是在這坐了整整一夜,什麽也沒想,隻是放空。


    黎明來得如此之快,朝陽已然迎著山頭懸上天邊。


    今日的天異常晴朗,太陽高懸,萬裏無雲。


    他早早地到了民政局的門外,看到若幹兩兩成雙的人也在等待。


    這其中,有的也許是想進去名為“婚姻”的殿堂裏看看,而有的正想著出來。從他們的表情和肢體上就能判斷一二,笑著的和臭著臉的,陰晴與黑白。


    晏瀝等了許久,忽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響了他的名字。


    “晏瀝——”


    九點零一分。


    從前她總是早早在目的地等他,今天她遲到了一分鍾。


    他回身看去,柏菡上了妝,穿著一條明豔的黃色長裙,雖然質感看著有些廉價,卻被她穿得明媚動人。


    她笑著對他說:“來這麽早?這麽迫不及待啊?”


    晏瀝沒有回答,隻聽見風吹過樹枝頭發出的沙沙聲響。


    一旁的保安望著他們,笑嗬嗬地說道。


    “哦呦,新娘子噶漂亮啊——那新郎官是要迫不及待的咯。當然是要快點結婚省得被別人搶去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將於明日入v,三更合一。


    預收文《山神》《魔術師的葬禮》~


    《山神》


    文藝版:


    年複一年,她進山救人,也看著人死去,聽著山間風聲悲鳴奏響哀樂。


    她離不開這座山,雨水滋養,她在朽木之上生根發芽。


    向山在大雪紛飛天尋了程從安兩日,險些葬在那兒。


    他帶著城裏的狂妄、恣意、張揚,說想和她在一起。


    -那裏有山嗎


    -有比山更巍峨的高樓


    ·


    我心向山。


    等歸來那日雨雪封山。


    歡脫版:


    聽說有個不要命的富二代少爺在這大雪天被困山裏了。


    向山花了兩天時間找到他,差點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誰知這位少爺做著夢,捧起向山的臉當作紅燒肉就咬了下去,留下一排血紅色的齒印。


    程從安不怕死地發表感言:“很香、很軟、有點鹹。”


    向山:“?”


    程從安:“意外,意外。壯士別激動。要不我讓你咬回來?”


    向山:“……”


    程從安:“不如我我以身相許?”


    向山眯起眼:“我在上?”


    程從安聽說有人要把山炸了挖礦,向山打算以身殉山。


    他發了瘋似的衝進山裏找她,整整六天。找到她時,她在林間木屋前烤著野豬吃得倍兒香。


    程從安扣住她的手壓在木門上:“你存心想看我死。”


    向山:“?我不過就是隱居會兒。”


    程從安說:“你喜歡山,大不了我在城裏給你建座山,跟我回家好不好?”


    向山想都沒想:“不好。”


    一腳踹開了壓著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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