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距離臨城並沒有多遠,臨省,真的要看望也不麻煩。


    餘平露不知該作何反應,一時啞然,等到屋頭外麵傳來柏誌遠回家的泊車聲才回神。


    她哽了哽問:“你和我女兒,是決定了要再……結婚嗎?”


    晏瀝沒有回答,隻是和外婆道了別就走了。


    他恨不得能馬上簽了那一紙婚書,但他要尊重柏菡的內心。


    他明白她在為了父母的事糾結,需要他提前處理好一切,讓她無須感到心焦。還有求婚、婚禮,這些他都得補給她。


    晏瀝知道柏菡的性子,和餘平露說完也沒打算瞞著柏菡,駕駛著車直接開往她的住所。


    上到十二樓,他敲著門,柏菡摸到門口查看了貓眼才打開。


    門開起的一瞬,他俯身吻住了一身棉柔睡裙的柏菡,難舍難分,糾纏著進門,再把門關上。


    柏菡喘著氣,唇上濕潤熱燙。


    得有三天沒見麵了,他出差了一趟,她也忙於工作。這乍然落下的吻令她臉上的紅暈一路蔓延至鎖骨上方。


    她摸著晏瀝的腰腹,小聲喚:“晏瀝晏瀝,停一下。”又推下自己被卷起的衣擺。


    稍稍的冷靜過後,晏瀝把一切告訴了柏菡。


    她聽了先是沉默許久,端著熱茶的手懸在半空中,等回神小抿了一口。


    晏瀝說是謝他們的養育之恩,無須因此而感到負擔。


    柏菡思忖了會兒說:“抽空也飛去美國看看你媽媽吧,畢竟那裏隻有她一個人。”


    人總是更容易處理與不親之人的關係,關係越是親近的越是糾結。


    這樣相互理解並處理似乎更容易。


    柏菡放下茶杯,跨坐到晏瀝的腿上,睡裙的裙擺向上一縮,露出大腿根。


    晏瀝眼眸一暗,護著她腰肢的手一緊。


    “今晚別走?”柏菡柔柔地說。


    “嗯?”


    晏瀝的呼吸微重,左手掌撫上她白嫩的肌膚。


    “想做。”


    她慢悠悠吐出兩個字,麵色平靜,耳根卻紅了。剛才在玄關親吻時她就動情了。


    晏瀝一愣,連帶著手的動作也停下了。


    他笑了聲。


    輕輕的。


    卻燃了柏菡的臉,一瞬就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她氣得就要翻身從他身上下來,卻被他一把抓住。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麽說。”


    柏菡拿手頂著他壓過來的胸膛,“我是正常人,我也有欲望。以前我誘你的時候,你連看都不看我。”


    “我看了。”晏瀝說。


    “那你一眼就撇開,是沒感覺?”


    晏瀝搖頭,“是怕再看就裝不下去了。”


    柏菡抿嘴,“那你今晚是留,還是不留。”


    “留。”


    旖旎風光、乍泄的春光一路從沙發延伸至臥室,軟綿綿的睡裙落在地上,柏菡倒向床鋪。身上一冷,下一秒一副溫熱的軀體便籠罩過來。


    水波蕩漾,嬌嗔呢喃,待她化作水時再深深融合。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柏菡算是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深夜才在雲裏霧裏中睡去。


    ·


    周末得空,晏瀝請她去看電影。


    看著票上寫著的名字,柏菡微微皺眉,但沒說什麽。


    她不太看科幻打鬥多的電影,容易睡著。


    走進12號影廳,熒幕上照例放著廣告,偌大的廳中空無一人。


    柏菡小聲嘟囔,“這麽冷門?周末居然空得宛若包場。”


    晏瀝“嗯”了一聲,沒說什麽。


    他們坐在中間靠後一排的正中央,視野極好。


    等了一會兒,廣告總算是播完了,熟悉的製片廠開場出現。


    畫麵暗下去,整間影廳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晏瀝伸手過來牽住她,十指交叉。


    熒幕漸亮,熟悉的畫麵出現在柏菡的視線中。


    從略微有些粗糙的畫質,循序漸進到清晰的。


    那是話劇社演繹的《狗尾》,從第一年至今,有她看過的與未曾看過的。


    柏菡抓著晏瀝的手,越抓越緊,手心裏逐漸熱得冒汗。


    他們安靜地看著,一聲不響。


    每一個版本的結尾被剪在一起,快速掠過。那昏暗的舞台上,女主那楚楚又哀求的神情,光也沒有眷顧她。


    最後一年的那一幕忽然碎成了成千上萬的碎片消失在熒幕裏,今年的話劇社學生登場,女主從那滿是灰燼的地上站起,走向門後,舞台的光忽然變亮,照耀得她整個人閃閃發亮,暖洋洋的。那束光芒越來越大,直至最後整個屏幕也成了一片白。


    這是新添的。


    在那抹白色的停頓時間中,晏瀝忽然起身,一隻手扔被她抓著,另一隻手從椅後拿起一幅畫。


    熒幕上的光斜打在畫麵上。


    柏菡一滯。


    伸出指尖觸碰著凹凸不平的表麵,是一幅油畫。


    畫中是她的四分之三側臉,身後是陽光,眸中是溫柔眼波,仿佛正與畫外的自己對視。


    與她當初送他的那幅如此相像。


    晏瀝把畫擱在椅上,半跪著從後一排的座椅上又拿過一捧玫瑰花與一個戒指盒。


    他看過幾篇有關於她的采訪,她說不喜歡寫男主在人群前求婚的戲碼,因為那有逼迫女主同意的成分在內,愛情裏多了旁人的起哄聲。她更喜歡隻屬於兩個人的求婚,所有思考隻基於你和我,純粹真實。


    柏菡啞然,微啟的唇木訥地說不上來話。


    乍然間,白色氛圍的光隱去,廳內漸漸變暗。柏菡被這變化吸引去,看向了大屏幕。


    屏幕上是櫻花粉的底,水藍色的點綴邊框,淡淡地摻了白。


    耳邊傳來一個又一個清晰的打字聲,便隨著畫麵上一個一個出現的字。


    「你願意嫁給我嗎?」


    耳畔,是晏瀝沉靜又哽咽的聲音。


    “你願意嫁給我嗎?”


    柏菡鬆了手,捧著玫瑰花,低頭無言了半晌。


    就在晏瀝心中閃過一絲慌亂時,她舉著花束驀然撞進晏瀝的懷裏,單手一勾,拉著晏瀝吻了上去。


    這一忽然的動作,撞起了幾片花瓣,深紅色的花飛起又陡然落下,花香縈繞在他們周身。


    柏菡掛在他身上,晏瀝拖起她的腰,聽她俯在耳邊溫軟地說:“糾正一下,是再次嫁給你。”


    晏瀝單膝跪地將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起身再度輕輕淺淺的吻了一下。


    “原來你看了那幅畫。”


    晏瀝輕笑:“嗯。”


    他們肩並肩走出影廳,柏菡寶貝似的抱著那幅畫問:“看到時有何感想,畫得可還行?”


    “在你的印象裏我是否有哭過?”


    “沒有。”


    “那天便哭了。”


    柏菡停住了,看著回頭的晏瀝心中五味雜陳,半晌彎起嘴角。


    “你見過我哭,我沒見過你的,豈不是虧了。”


    “以後都別哭了。”晏瀝說。


    “可是我想看。你看悲劇電影會哭嗎?”


    “不會。”


    “……我這樣掐你會哭嗎?”柏菡掐著晏瀝腰上的肉。


    “也不會。”


    “那你怎麽樣才會哭?”


    “你離開我。”


    柏菡沉默,揉了揉他被掐過的地方低聲道:“那還是不看了。”


    電影院外,落雪紛飛。


    晏瀝站在身側說:“今夜是今年的初雪。”


    “相逢的戀人不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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