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後悔了?”見著傅江衍似是有些不舍,杜問夏似笑非笑地開口。


    微微搖了搖頭,傅江衍背著大包的行李在後麵看著頗有些狼狽:“不後悔。”


    眼裏的笑意幾乎滿溢,杜問夏覺得這傻孩子真是可愛的緊。故作為難地開口,她感覺自己可真是太壞了:“阿衍,你看這路途遙遠,咱們今晚怕不是要在樹上對付一夜了。”


    “我不會讓仙人睡樹上的。”認真裏帶著一絲執拗,少年的額上汗珠晶亮,莫名讓杜問夏心悸了一下。


    “還真是個傻孩子。”不曾想到傅江衍會如此認真地回應他,杜問夏低低咕噥了一聲,失了戲弄他的心思,抬手將他背上的包裹收入了儲物戒指裏。


    古樹參天,遮天蔽日,帶著些草木的潮氣。


    杜問夏腳踏飛劍衝天而起,站在前麵迎風而立,為傅江衍擋去了如刀的寒風。


    群山疊翠,雲霧蒼茫。


    若非有那跟淡淡的紅線指路,杜問夏還真會迷路。


    不過說來,她從前的時候,不記得這裏有這麽多山啊?


    感覺到身後少年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擺,似是在顫抖,杜問夏微微挑眉回頭望了一眼。


    見他臉色慘白,卻還努力抿緊嘴唇一聲不吭,杜問夏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當年沒有弄個什麽飛舟存著。


    是了,當年她意氣風發,覺得飛舟贅餘,速度又慢,比不得她縱劍瀟灑,還嘲笑過旁人來著。


    現下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別怕。”牽住少年那滿是汗水濡濕的手,杜問夏溫聲開口。抬手布了個陣法,將四圍的風阻隔在外,杜問夏莫名有了種帶孩子的責任感。


    暖的。


    和之前那雙冰涼的手截然不同。


    傅江衍第一次感覺仙人的存在是那般真切。


    熱量從掌心源源不斷的傳來,他感覺到自己那剛剛因為驚懼而發涼的骨血在慢慢變暖。


    仙人是他全部的底氣。隻要她在,他將所向披靡,哪怕九天攬月,哪怕銀河摘星。


    “不怕。”


    驀然聽到身後少年悶悶的一句,似是有些羞愧得無地自容,杜問夏不知怎的想到了當年那個同樣惶然的自己。


    *


    “仙,仙人,我……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那時候的她滿臉髒汙,隻有一雙大眼睛晶瑩透亮。


    探頭探腦地往下看,卻見下麵的深淵有如張開嘴的巨獸,隨時能夠將她吞噬,她嚇得連忙抱緊身前白衣仙人的大腿,扁著嘴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她不敢哭,她知道不聽話的小孩子會被嫌棄。


    可她實在太怕了。


    死命地閉著眼睛,一如奔赴刑場,她聽到仙人在笑。


    “就這麽怕?”


    被撈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感覺自己被凍的僵硬的身子漸漸暖了起來。


    見仙人雪白的衣襟上粘上了不少塵土,她有些羞愧地低頭絞了絞手指。


    “夏夏不怕。”


    記得當年她好像也是這樣說的。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不傷害她小小的自尊心一樣。


    *


    時移世易,鬥轉星移。


    如今幾萬年過去,想來師父早已化為一抔塵土,不知在何方了吧。


    是的,師父他的天資並不好,隻化神便止步不前。可他似乎並不在意,見徒兒爭氣,不僅沒有絲毫的嫉妒,反是丟了她過瀟灑如風,有酒便醉的日子去了。


    情緒莫名有些低落,杜問夏沉沉歎了口氣。感受到身後少年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她感覺自己沉鬱的心情莫名晴朗了些。


    然而天上的風景總是那般的雷同。幾個時辰過去,杜問夏感覺自己已是快要堅持不住了。


    “看這日頭,約莫已是到了正午。阿衍,你還未辟穀,該用午膳了。”義正言辭,杜問夏一副為傅江衍考慮的模樣。


    不給傅江衍拒絕的機會,她迅速落地,迫不及待地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雕梁畫棟,靈氣四溢幾乎化為霧氣的三層小樓,便推門癱倒在了軟榻上。


    “……”忽得想起之前在家時,仙人看他準備了一大堆東西,還樂顛顛地點評了兩句,傅江衍的臉上不由蔓上一絲羞憤的紅色。


    仙人之前是在看他笑話吧?


    推門而入,隻覺神清氣爽,傅江衍驚訝地發現這屋裏的靈氣竟是外麵的至少百倍。


    見仙人在軟榻上縮作小小的一團,竟是已經進入了夢鄉,傅江衍心下微歎,心知仙人約莫是累極了。


    默默上前給她身上蓋了一條薄毯,他靜靜地來到桌前坐下,沒有碰桌上琳琅滿目的吃食,開始咽自己隨身帶的幹糧。


    這些天仙人待他太好,險些讓他忘了自己的位置。


    可他自知自己的平庸。


    沒了仙人,他便是那地裏的泥,黯淡無光。


    他不能仗著仙人的好,便得寸進尺。


    炊餅幹澀,難以下咽,少年靜默地一口口啃著,望著頭頂古樹幽深,站在門外一如門神。


    他沒有說笑,他是認真地想保護她。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卡文好痛苦。


    出新手村啦~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悠然醒來時,外麵已是霞光滿天。


    下意識地尋找傅江衍在哪裏,杜問夏微微蹙了蹙眉,發現桌上的東西竟是一樣都沒有動。


    推門而出,便見那少年一如青竹豎在門外,專注地守著門,杜問夏心情不知是什麽滋味,一時之間竟是有些失語。


    山嵐若凝,裹挾著一股潮氣。


    杜問夏注意到,這傻孩子青色的袖袍顏色暗了不少,想來應是站了許久了。


    “怎麽在外麵站著?”掐了個訣將他衣服上的水汽蒸幹,杜問夏伸手握住了他身側那有些發涼的手。


    “守門。”


    聽到這個答案,杜問夏是很是訝然的。


    從前她帶那幾個徒弟的時候,他們都心知她的能力,從未有人擔憂過她的安危,向來都是自己操心他們。


    現下竟是有個傻孩子給她守門,他難道是不知道這山裏的妖獸是何品階麽?又豈是他鬥得過的,怕不是一上來便被吃了?


    拉著他到桌前坐下,杜問夏一臉嚴肅,罕見的沒了笑臉。見少年惴惴不安,似是有些怕自己生氣,她心裏微軟,輕輕開口道:“桌上的東西為什麽不動?”


    “我……我帶了炊餅。”別過頭不敢對上仙人灼灼目光,傅江衍有些心虛地開口。


    許是杜問夏的目光過於具有侵略性,傅江衍感覺自己不自在極了。


    見他耳尖微紅,便是眨眼的頻率都快了些,杜問夏抬手捏起一塊糕點送到傅江衍的嘴邊,樂了:“唔,看來阿衍是想讓我喂。”


    “……”被仙人的無賴弄得啞口無言,傅江衍硬著頭皮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綠豆糕綿密,帶著淡絲絲的甜味,傅江衍被這甜味甜入了心底,輕輕舔了口嘴角的碎屑。


    被這小孩撩人的一□□得心跳都慢了半拍,杜問夏感覺臉有點燒。暗忖果然還是我家小孩第一好看,也不知以後會便宜了哪個小姑娘,她感覺自己似乎能夠理解了一絲那些師叔師伯的心境。


    “仙人,你也吃。”


    嘴邊被遞過來一塊芙蓉糕,杜問夏毫不客氣地就著傅江衍的手咬了一口。懶懶開口,杜問夏的眼裏帶著些揶揄:“多謝傅小仙人。”


    被仙人的稱呼說得一窘,他意識到仙人對他稱呼的不滿。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仙人利落地收了小樓,載著他禦劍直上九天,傅江衍望著身邊不斷後掠的七彩流雲,眼裏也帶上了琉璃的色澤。


    他似乎……不怕了。


    *


    修真界與凡間界中間有一道界門。


    尋常人即便找到此處,也不得而入。須得修真之人將手按上,輸入靈力,門才會打開。


    杜問夏飛下來的時候,險些沒敢認。


    記得她當年的時候,此處是一座巍峨聳立的石門,旁邊有一塊碑,提著一個“衍”字。


    如今隻剩這殘垣短壁,杜問夏還是不由有些唏噓。


    “阿衍,過來拜一拜。”


    從前她師父在的時候,便告訴她,這塊石碑乃是她道門開派祖師所提,含著無上的道韻。


    如今她帶著阿衍來拜這石碑,也算得是傳承了。


    總覺這石碑有些似曾相識,傅江衍乖順著跟隨杜問夏的步驟,在那石碑麵前也插了三隻靈香。


    “走罷。”


    抬手按住破敗的石門,大門砰然大開,杜問夏踏步而入。


    沒有感受到熟悉的撲麵而來的濃鬱靈氣,杜問夏微微皺了皺眉。更要命的是,這靈氣似是被什麽汙染了,隨著靈氣濃度的增加,其中糾結的黑色物質也隨著增多,讓她嫌惡不已。


    之前在凡間界的時候,她便覺得這空中的靈氣頗有些異常,沒想到修真界也淪落至此了麽?


    雖說她是特殊的法子可以將其隔絕在體外,但很顯然旁人不能。


    無怪乎修真舉步維艱,有更多的修真者跑到凡間界追名逐利。這汙濁的靈氣,怕是想將修真的根本斷絕啊!


    不過杜問夏實在想不出,什麽樣的人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若是魔修,恐怕並沒有這樣的本事。


    麵色凝重,杜問夏拉著傅江衍飛速朝禦清觀掠去。她實在是太疑惑了,迫不及待需要惡補一下這些年的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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