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猜到仙人約莫是故意隱藏身份,他眨了眨眼,乖巧地垂下頭認真聽講。


    “都道這上古之時,清濁未分,是曰太始;清濁始分,清升濁降,是曰太易;陰陽合和,天地交匯,是曰太初;形質初成,尚未成體,是曰太素……”


    這東西杜問夏講的枯燥,還不到一刻鍾,下麵就趴倒了一大片,便是這講課之人再美得動人心魄,也擋不住他們與會周公的決心。


    一陣“呼嚕”聲此起彼伏,杜問夏眉頭跳了跳,還沒來得及發作,便見戒律堂的人衝進來,把人拖了出去。


    “……”火氣還沒醞釀出來,便被迅速澆滅,杜問夏饒是見慣了大場麵,也不由抽了抽嘴角。


    若是她沒看錯,言夢瑤那小丫頭好像也被帶走了。


    見下麵的弟子們被戒律堂的人嚇得一個個求生欲極強地鯉魚打挺豎了起來,努力瞪大眼睛望著她,杜問夏莫名良心痛了一下,決定講些特別的,讓他們精神一點。


    “天地大變之前,靈氣充沛,未有雜質糅合其間,是以每十年便有一人渡飛升大劫。而我們禦清觀,便是這方天地之間最強的一方勢力,無出左右。”


    見下麵弟子瞪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杜問夏深深看了他們一眼,繼續道:“大乘之輩,天下有十,而禦清觀獨占其五。”


    “那為什麽我們現在衰敗成了這樣?”下麵有人激動地開口問道。


    回憶了一下禦清觀現在不靠譜的掌門和這些不靠譜的弟子,杜問夏眉頭一跳。


    “這大概就要問你們自己了。”


    鬼知道這十萬年間,這群敗家子都做了些什麽?她也很想打人啊!怎麽能混得這麽差,還要她自掏家底,補貼他們。


    “這十萬年來,靈氣凋零。千年間,便是極品靈石也銷聲匿跡,修真之道式微。你們可想見見傳說中極品靈石的模樣?”


    這下子所有人都清醒了。眼睛亮得像是看到獵物的餓狼,杜問夏感覺自己若是真的掏出極品靈石,他們怕不是要撲上來。


    “……”


    果然沒有人不喜歡靈石。


    這群弟子更是一點平淡虛無、精神內守都沒學會。


    看著他們拿著極品靈石不願放手,快要流口水的表情,杜問夏忽然有些佩服李長硯居然能夠忍受得了教這群家夥。


    見他們對自己露出了崇拜的表情,杜問夏實在難以想象,這原因竟是不是因為她旁的什麽本事,而是僅僅因為一塊極品靈石。


    接下來的時間,是在詢問這極品靈石來曆中度過的。心力憔悴,深切體會到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能像傅江衍那麽乖巧的,杜問夏覺得教課這種要人命的事情,還是不適合她。


    靈香剛燃盡便奪門而出,杜問夏一如背後有惡鬼在追一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要去找李長硯,讓他把自己這課停了。


    望著杜問夏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背影,連同陪他一起去膳堂也顧不上,傅江衍愣了片刻,似是想明白了什麽,忽得悶聲笑了。


    他的仙人為了他這般努力,晚點他定然要好好回報她。


    *


    一路飛掠到清虛峰時,杜問夏心虛了一瞬間。


    她剛才好像是又禦劍超速了吧?


    不走尋常路,沒有慢慢從山腳往上爬,杜問夏直接落在峰頂。


    桃花漫山,如霞似火,幾乎燒紅了整座山頭。


    杜問夏在花間走著,偶爾花瓣簌簌落下。


    不過她此刻想的卻不是什麽人間美景,而是暗自可惜,這桃樹隻是花好看,結不出桃子。


    “師祖,這裏這裏!”


    見那便宜掌門一臉傻笑,遠遠在朝自己揮手,杜問夏莫名想起了那群弟子,眼皮微微跳了跳。


    緩緩踱步靠近,杜問夏看到他是在釀桃花酒。


    “師祖我跟你說啊,這桃花酒花香四溢,酒味甘醇,實乃人間絕色!您要不要嚐嚐?”


    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覺著李長硯這掌門做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也沒什麽不好,杜問夏覺著自己作為師祖,還是自己多勞累著點算了。


    “好啊。”倒是沒有拒絕,杜問夏靜靜坐在旁邊看他把陶罐封口,埋到桃樹下。


    見他利落地起身,換了一棵樹開始挖,很快刨出一個陶罐子得意洋洋地打開,倒滿一杯送到她麵前,杜問夏微微挑眉,這酒看著還真不錯。


    酒香四溢,卻又不顯濃烈,還帶著淡淡的甜味,望著杯子淡粉色的酒液中隱隱有花瓣沉浮,杜問夏不由送到嘴邊輕抿了一口。


    唇齒留香,回味悠長,靈氣徐徐嫋嫋地在口中綻放,杜問夏暗罵了一聲這敗家子竟然還用靈藥釀酒。


    “如何?可還入得了師祖的眼?”


    眼瞅著李長硯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迷離的桃花眼更是因為飲了酒帶著一絲風流倜儻,杜問夏很是誠實地沒有撒謊:“確實不錯。”


    被杜問夏誇獎了以後,更是眉飛色舞,李長硯心中愉悅極了,忽得想起自己愁了幾天的事,他一下子又苦了個臉。


    “師祖,三個月後又要宗門大比了,可怎麽辦啊?”


    有些訝異李長硯竟然會愁這個問題,杜問夏很是不可思議。


    雖說她知曉禦清觀這些年落敗了不少,但畢竟沒有實感,印象裏還是那個全盛時期無人敢惹的龐然大物。


    “咱們禦清觀以前表現很差?”


    疑惑地開口,杜問夏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臉漲得通紅,似是很是難以啟齒,李長硯莫名有些後悔自己先前的嘴快。


    在老祖宗麵前丟人,可真是太羞恥了!


    “最後一名?”小心翼翼地開口,觀察杜問夏的臉色,李長硯成功從她的臉上看出了一言難盡的情緒。


    “你們是怎麽做到的?”努力把嘴裏那口酒壓下去,這才開口,杜問夏實在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麽能幹。


    見李長硯一臉無地自容,她輕輕歎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我在,不會再最後一名了。”


    見他迫不及待地答應,又是敲背又是給自己倒酒,杜問夏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他給自己下的個套。


    煞風景地開口,他忽然賤賤地低聲問了一句:“師祖今兒去上了一課感覺如何?”


    說到這,杜問夏便感覺自己火氣又上來了。


    “上古修真史,你這課選的可真是妙啊。”


    杜問夏笑得明媚,卻莫名讓他感到一股殺氣,硬著頭皮開口,李長硯感覺自己好像要完:“不算妙不算妙。您這……不是專業對口嗎?”


    作者有話要說:  李長硯小朋友:嚶嚶嚶,我錯了。啊,別打臉!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嗯?”涼涼地橫了他一眼,杜問夏成功地讓李長硯閉了嘴。


    被師祖這冰涼刺骨的一眼看得渾身發毛,李長硯連忙賠笑,笑嘻嘻地轉換話題道:“快要到飯點了,師祖就在我這兒用個午膳唄。”


    修真之人在築基以後已是可以以天地靈氣為食,故而也隻有外門設有膳堂,為的便是保證靈體的通透純粹。


    然而李長硯作為一個放浪形骸的掌門,根本不在乎這個。事實上,他不僅不辟穀,反而吃出了花樣,吃出了水平。


    見他殷勤地開始往桌上擺了一樣又一樣,杜問夏險些意誌不堅定地打算答應。


    漫不經心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淡的柔和,杜問夏手指輕點桌麵道:“不了,家裏還有一個小朋友。”


    “別啊,嚐嚐唄。”


    不得不說,這十萬年來,雖然他們的修為是越來越低,但這對於吃的講究,卻是遠遠超過了她當年的水平。


    見他這般熱情,杜問夏毫不客氣地從儲物戒指裏取掏一個食盒,一盤一盤地往裏放,直到桌麵空蕩蕩的什麽都不剩,她感覺李長硯心痛得快要哭出來了。


    像是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反應,杜問夏嘴角微揚,緩緩吐出了一句:“多謝款待。”


    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李長硯聽到老祖宗佯做疑惑地一句:“這麽看著我作甚。怎麽,你還沒辟穀?”


    “……”千言萬語隻能往肚子裏咽,他忽然有些慶幸自己之前偷偷給自己留了一點的先見之明。


    悠然地拎著食盒,一臉愉悅,杜問夏忽得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對了,那課你給我停了。”


    “……”哭喪著臉,覺得師祖可真是反複無常,李長硯覺得自己可太難了。好不容易想辦法把她給弄了進去,她竟是又不樂意幹了。


    像送瘟神一樣地把杜問夏送走,李長硯一下子癱在椅子上悲痛地掩麵。


    早知道就不口快邀請她了。


    忽得想起之前頭痛了許久的宗門大比終於有了人解決,他又笑咧了嘴,猛給自己灌了口酒。


    *


    落到院門前,推門而入,杜問夏看到傅江衍在院子裏練劍。


    劍光閃爍,行雲流水,傅江衍一身道袍翻飛,那氣勢與杜問夏那種縹緲出塵不同,反是有些剛強淩厲。


    不過杜問夏很顯然想的不是他此時劍氣淩然,蕩破萬千邪祟的畫麵。滿腦子都是他先前“啪嘰”摔倒在地的場景,她心下好笑,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進步實在是快得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想了想從儲物戒指裏將食盒提了出來,她微微揚手道:“阿衍,你午膳用了嗎?”


    “還未。”一劍舞罷,傅江衍衣擺翻卷,像是雲浪洶湧。見仙人手裏提了個食盒,他的臉色露出了些微訝異的神色。


    推開房門,一眼便望見了桌案上那熟悉的食盒,杜問夏莫名有些心虛,回頭望了傅江衍一眼。


    掀開盒蓋,隱約可見熱氣嫋嫋升騰,杜問夏感覺自己的心也被這暖融融的霧氣給蒸的濡濕。


    “阿衍,這個給你,是我從便宜掌門那兒順的。”愉悅地享用著少年給她準備的飯食,從各類肉食到瓜果一應俱全,便是色澤都是那樣合她心意,杜問夏把自己先前手裏拿著的飯盒塞到他手裏。


    雖說李長硯那家夥用得靈材高級許多,口味約莫也還不錯,但那入目盡是大魚大肉,還是不免讓她有些不適。她還是更喜歡在飯後用些酸甜口的水果的。


    視線被飯盒底下的幾個水靈靈的桃子吸引,她心下滿足地喟歎了一聲。她實在沒想到,先前自己在清虛峰饞的桃子竟是這麽快就吃到了。


    在修真界,四季溫度可憑修士心念而動,高品階的修士,更是揮手之間能夠移山填海。不過他們往往很少為了吃,耗費如此多的靈力這般做。想來這初春的水蜜桃,也是那群修煉不怎麽樣,但很是喜歡研究吃喝玩樂的修士們搞出來的。


    心下感歎了一下他們也是有點優點的,杜問夏輕輕撕了外麵那層薄如蟬翼的皮,咬了一口。


    是水汪汪的甜,一下子甜入了心底。


    杜問夏沒想到,這少年竟是連她喜歡吃軟桃都記入了心底。


    忽得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她窘迫了一瞬間,莫名覺得自己為人師表還真是有些不稱職。


    不過此時傅江衍的注意力卻全在掌門二字上。抿了抿嘴一臉鄭重,他緩緩掀開食盒,看著不像是要用飯,而是在打開什麽不得了的禮物。


    被裏麵琳琅滿目的菜品晃花了眼,他忽然覺得自己準備的那份實在有些拿不出手。濃鬱的靈氣從飯盒裏霸道地撲麵而來,不必多想便知裏麵用的都是些他認不出來的極品靈材,他抬頭望了望仙人想要說些什麽,卻見她很是愉悅地哼著不成調的歌,幾乎把他準備的飯菜一掃而空。


    “阿衍,你嚐嚐看他的手藝怎麽樣?要是還不錯,我下次還去給你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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