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不自禁,連忙按照那法子開始施行,他感覺渾身那種重著的感覺,在緩慢地清除。


    招手叫來下一個人,杜問夏注意到,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名曰希望的光。


    等到杜問夏幫他們一一解決完問題後,已是時值黃昏,癱在躺椅上指尖都懶得動一下,她不由感歎了一下,禮物並不是那麽好收的。


    毫不客氣地又打包走了李長硯偷偷藏在屋裏的飯菜,她在他悲憤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師祖,你怎麽就可著我一頭羊使勁薅呢,這掌門我不要做了!


    *


    回到傅江衍那裏的時候,她有些驚訝地發現他竟然又突破了。


    打定主意日後多去光顧李長硯幾次,杜問夏放下食盒,一軲轆爬上了傅江衍桌前的躺椅。


    這躺椅也不知是阿衍什麽時候做的,竹子邊緣切割得圓滑,排布整齊,比她隨手做的不知道高明好看了多少。鼻翼間隱隱有淡淡的竹香,她抬眼便望見傅江衍桌麵上全是作廢的符紙。


    “仙人不是不喜歡教課麽,怎麽今天又來了?”傅江衍本是在畫符的,見到杜問夏回來放下了符筆,抬頭問。


    他剛進外門,不像那些弟子已是有了些基礎,在課上沒能將護身符畫出來,也隻能靠自己額外花功夫多加練習了。


    伸手將桌上那幾張靈光黯淡的護身符抽出來看了看,他皺眉繼續下筆。


    要麽不做,要麽便是要做到最好。


    他並不滿足於僅僅能夠勉強做到。


    他也想拿到仙人的獎勵。


    “那自然是……想你了啊。”眼波流轉,杜問夏懶懶靠在躺椅上,望著傅江衍認真的麵龐悠悠開口道。


    不得不說,這小孩認真起來尤其好看。


    滿意地望見他手一頓,一下子在符紙上留下一道歪斜的線條,杜問夏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樂了。


    這小孩還真是單純得可愛。


    招手將那幾張成功的護身符納入手中,杜問夏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訝。


    要知道,畫符可不僅僅是勾勒線條那麽簡單,而是要將靈力和精氣神注入筆尖,需要的是極強的掌控力和專注力。


    而這幾張符,雖說這筆法還是生疏了些,但很顯然,畫符的要點他已經全部掌握,眼下差的不過是些火候。


    起身坐了起來,把之前留著的那些符籙拿了出來,杜問夏把它放在傅江衍的手邊道:“遲來的獎勵。”


    “不要。”


    沒想到竟是被傅江衍拒絕了,杜問夏有些驚訝,卻是聽到他繼續低聲咕噥了一句:“我想自己憑本事得到。”


    是的,最好的獎勵他已經有了。


    他的仙人給了他獨一無二的護身符,更是為了教他畫符做到如此,他已足夠滿足。


    *


    法器峰來來往往盡是些男弟子,儼然有要和梵天寺一決高下的架勢。


    許是許久未曾見過女弟子出現,這一路上,杜問夏收獲了不少的目光。


    直奔玄鬆子的煉器室,杜問夏一進門便收獲了一群弟子齊刷刷地望過來。


    “師祖,你來了。”玄鬆子本是在給內門弟子講解這星隕石的提純。見杜問夏前來,他眼前一亮,瞬間有了個絕妙的主意。


    還有什麽比飛升的仙人示範更好的教學呢?


    連忙樂顛顛地把主位讓了出來,玄鬆子這一番言行差點沒把那群弟子震傻。


    竊竊私語,開始討論杜問夏的年齡,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美好的幻想,在剛開始就被震碎了。


    不過杜問夏可並沒有什麽教學的心思,她此來不過是找個合適的地方煉劍罷了。


    沒有見過這十萬年後的爐鼎,杜問夏見到眼前這個形狀古怪的大家夥的時候還是有點懵。


    沒想到這鼎爐竟然還是需要填充赤炎晶的,杜問夏興致勃勃地研究了一會兒,終究沒有用這個,而是抬手把自己的老夥計從儲物戒指中取了出來。


    雖說現在的鼎爐對於控製火焰溫度不太熟練的新手比較友好,但對於她這種信手拈來的老手而言,卻著實是負累,難以進行許多的精細操作。


    乾元鼎“嗡”的一聲落地,發出沉重的低鳴。


    杜問夏招手將蓋子揭開,從儲物戒指中取出極品寒鐵丟了進去。屈指輕彈,一縷火苗從微末瞬間升騰而起,她的眼底印著紅通通跳躍的火光,看著很是鄭重。


    許多年未曾見過有人用這樣的鼎爐練器了,玄鬆子低眉站在杜問夏的下手,一臉驚豔。


    靈力肆虐而出,將整個鼎爐籠罩,杜問夏將自己儲物戒指中的極品寒鐵擲入了乾元爐中。


    這極品寒鐵所煉就的長劍,與其他的材料不同,寒意逼人,不僅是夏日避暑必備,更能凍入人的神魂裏,而火溫一開始也不宜太高,不然會傷害到它的本質。


    杜問夏早已對剔除雜質這一塊了然於心,極品寒鐵的形狀不斷變化,顏色愈加精純閃亮,她抬手將那上麵升騰起來的黑煙驅散。


    從未見過如此的提純手段,在後麵的弟子一個個呆若木雞。不是說須得九千九百九十九錘,才能將雜質擊出嗎?怎麽看著這般隨性,簡直超乎了他們的認知!這難道就是師父的師祖嗎?


    學,一定要把這個學會!


    掄錘子哪有這個輕鬆寫意,哪有這個帥?


    不過他們的美好願景卻是被玄鬆子瞬間打入了地獄。


    “師祖的這一手,須得極強的靈力掌控能力和金屬親和度,連我這個境界都還做不到,你們還是乖乖掄錘子吧。”


    “……”


    回頭見那些弟子一陣萎靡地垂著頭,杜問夏有一瞬間的訝異,也沒多想,繼續將爐溫升高,開始進行下一步的操作。


    沒有人比她再清楚霜華劍的模樣,並未製範,而是直接將劍柄擲入,將劍胚緩緩鑄造成型,杜問夏額上沁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靈氣成刀,將其表麵打磨光滑,霜華劍很快便展露出了鋒芒。


    不過僅此而已,便也不叫霜華劍了。將記憶裏的符文一個個打了上去,她聽到霜華劍發出了清脆的鳴叫。


    抬手將它浸入了洗劍池,隻聽“嗤”的一聲,杜問夏望見那裏麵的水竟是一下子全部被凍住了。


    果然是劍氣如霜,伸手把霜華劍抽了出來,杜問夏心下明白,這劍雖是還和舊時別無二致,但這劍靈和劍的主人卻都換了。


    見玄鬆子期期艾艾地看著自己似是有話要說,杜問夏迷惑道:“什麽事?”


    “師祖,要不您也來我法器峰授授課?”


    “……”


    想都別想。


    頭也不回,跑得比兔子還快,杜問夏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開玩笑,為了阿衍去符圖峰授課已是快要要了她半條命,再來一個,她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將劍送過去的時候,距離那日已經過了好幾天。


    咒術峰弟子眾多,乃是九峰中最為熱門的山峰之一,基本大部分優秀的弟子都集中在了這裏。


    見演武台上流光溢彩,各樣咒術不斷地釋放,杜問夏微微挑了眉,頓住了步子。


    猶記得她當年學習咒法的時候,師父曾經同她說過,一法通則萬法通,唯有基礎打牢才能走得更遠。


    然而剛剛她看到台上的那些弟子,不僅念咒的功底極其不紮實,發音不準,還不夠迅捷,隻追求花裏胡哨,真要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都不知道夠死多少次了。


    微微搖了搖頭,想要往前走,杜問夏被一個女弟子攔住了。


    “方才我看你在搖頭,怎麽,你覺得你能比長樂師兄和遠方師兄做得更好?”


    “……”沒想到遇上了這兩位的迷妹,杜問夏心下感歎了一聲年輕真好。


    約莫是這位女弟子的聲音很大,驚擾到了一旁觀戰的眾人,杜問夏心知自己想跑好像沒那麽容易了。


    “不錯。”思忖了一下開口,杜問夏覺得這群弟子或許確實需要一下敲打。宗門大比每次最末,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少年人自信洋溢是好事,然而倨傲就不對了。


    見那兩個少年齊刷刷看過來,眼裏帶著些審視,杜問夏淡淡地望了回去。


    “有本事你就上台和他們中的一個人打一場!”被杜問夏這毫不在意的反應弄得有些氣結,薑樂謠憤憤地開口,臉上更是因為激動,浮上了一抹嫣紅。


    見到小姑娘這般,杜問夏也不惱,隻是有些好笑。緩緩上台,她一臉誠懇道:“並非我想欺負二位,隻是那小姑娘一定要如此,你們倆一起上吧。”


    這話說的隨意,和話裏的內容截然不符。杜問夏負手隨意地站著,那形容動作,似是完全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似的。


    眼裏一瞬間升騰起戰意,方才還鬥得不相上下的二人決定一致對外,先把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天高地厚的家夥打下去。


    九星神咒、五雷神咒一齊砸下來,發出各色靈光。


    杜問夏抬手掐了一個護身咒,站在原地不閃不避,連護身咒的那層清光都沒有搖晃一下。


    “你……”知曉自己這回踢了鐵板,二人有些猶豫地開口。


    抬手之間九星神咒、五雷神咒齊出,勾得星光投射而下,雷聲轟鳴,直接將演武台擊做齏粉,杜問夏滿意地看到了對麵二個少年呆滯和不可置信的目光。


    要知道,演武台一般都是用的特別的材料,尋常的術法,根本連個凹坑都打不出來。可眼下,它竟是……碎了。


    他們都是去過宗門大比的,末等的名次幾乎讓他們失去信心,以至於他們都認為一切都緣由都是道法自身的威力問題,而非他們本身。


    也隻有在宗門裏麵,其他弟子崇拜的目光,能稍微滿足一下他們的虛榮心,讓他們心裏好受一點。


    可眼前這個人,明明把實力壓製得和他們別無二致,卻偏偏能夠用出這般強的咒法來。那浩蕩的天地之威,便是宗門大比上,任何一個絕世天才也從未讓他們感受過。


    這種感覺讓他們心驚卻又莫名的興奮,以至於他們忽然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就在他們想開口詢問時,他們看到自己平日裏寡言少語的師父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道:“師祖,您來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讓這兩個小崽子冒犯了您,實在是我的不是。長樂,遠方,還不向師祖賠罪?”


    “……”


    聽到這話,繆長樂和厲遠方不約而同地相視了一眼。


    眼前這女子,竟然就是近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師祖麽?


    低頭上前便是一個叩拜大禮,他們堅定了一定要跟著師祖的決心:“叩見師祖。”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道門最講究的便是這前輩與後輩的關係,說來這段時日被跪拜的次數,比她當年做掌教的時候還多些。


    抬手將霜華劍擲了出去,杜問夏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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