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微微顫了顫,端端正正地把牌位擺了回去,杜問夏怎麽都沒想到,他們在離了自己之後,會是那麽的優秀,幾乎讓她驕傲。


    抿唇垂眸不敢再看,她深吸一口氣,迅速給他們一一上了炷香,朝外走去。


    這地方實在太壓抑,她感覺胸口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神態自若地越過李長硯朝外走去,背著他的目光,她終是忍不住任由眼淚無聲肆虐,一串串砸落到地上。


    仰頭望著碧藍色天空的盡頭,是一個個空間裂縫,將靈氣吸食,送來讓人厭惡的黑色不明物質,杜問夏目光渺遠,似是望向了看不到的天外。


    整個世界一如破碎的琉璃製品,在繼續緩慢地崩壞,所有人都安之若素,卻不知危機已在眼前。


    *


    “你說你要下山?”雖說有些詫異,但並不意外,杜問夏並沒有阻止,隻是默默表示了支持。


    雖說這段時日,修真界亂做一團,魔修橫行無忌,又有不少宗門相繼淪陷,造成了不少的傷亡。但正是如此,才應當下山救人與水火。


    本來她還打算再教他些東西,再放他下山的。不過既然他提前要求了,她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我同你一起。”


    紙上學來終覺淺,有些事或許去見證去體會才能更加深入人心。


    *


    禦清觀雖說不如旁的一些宗門,統禦著周邊數座城池。但也因為其門下弟子的濟世愛人之心,收獲了周邊城鎮居民的善意。


    在這裏,禦清觀統一的道袍,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緩緩行至最近的一座城池,杜問夏遠遠便望見了一片黑壓壓的難民正擠在城外,一個個麵容枯槁。


    修真界中也並非所有人都是修真者,其中大半都是修真者的家眷。


    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便見一個老婦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杜問夏皺了皺眉,連忙上前。


    難民之間是幾個禦清觀的弟子正在救助,杜問夏屈指輕彈,將一粒丹藥送入了她的口中,忽得轉頭對傅江衍道:“阿衍,我教一個咒法可好?”


    雖說她也沒少教他咒法,但是很多東西,不遇到便想不起來。眼下剛好就有一個適合此時這情況的。


    心情沉重,被這人世淒苦的百相壓抑得心情也沉重,傅江衍點頭道了聲:“好”。


    這回教的是甘露咒。


    甘露咒乃是道門一個極為常用的咒法,能夠揮灑出萬千露水,潤澤萬物,將他們身上的疲憊和傷痕除去。


    從前她便給他用過。


    緩緩掐訣,一字一句地傳授,杜問夏手指之間是柔和的光亮。


    清光化為細密的水滴覆蓋了整片人群,洗去了他們這些日子以來逃亡奔波的所有疲憊。此時不管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還是與門口守衛發生爭執的難民都同一時間停下了動作,驚疑地抬頭望天。


    傅江衍甚至能夠看到,人群中有人在朝天空叩首。


    “悲夫長夜苦,熱惱三塗中。猛火出咽喉。常思饑渴念,一灑甘露水,如熱得清涼。二灑法界水,魂神生大羅。三灑慈悲水,潤及於一切。”


    這咒語不長,不過十句,可以說是再簡單不過,傅江衍隻聽了一遍便了熟於心。


    然而其施放出來的效果卻根本不是其難易可以衡量,望著他們頭頂溢出的光點,匯聚成一團明亮的金色,朝仙人的頭頂而來,傅江衍知道,這是眾生念力匯聚的功德金光。


    “可曾記住了?”


    並未將這點功德放在心上,杜問夏將目光投到傅江衍身上。


    自從他靈根被提升到天階以後,他的身上便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不是境界層麵,而是靈魂層麵。


    便是她,有時候都會莫名的心悸。


    “嗯。”


    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杜問夏現在已經被他這驚人天賦打擊得逐漸變作了習慣。


    不遠處似乎有弟子發現了杜問夏的所在,樂顛顛地跑了過來,身後似乎有一條無形的尾巴在搖。


    本以為他們下山就會穩重些,沒想到還是這般的一言難盡,杜問夏忽然很想扭頭說不認識他們。


    “太上長老,你也來啦?”語氣裏滿是興奮,那弟子滿眼亮得驚人。


    他可是看到了太上長老剛剛那驚豔至極的甘露咒,那巨大的範圍,怎麽說也福澤了上萬人。若是他施放,能作用在一個人身上就不錯了,更不用說效果了。


    點頭應了一聲,杜問夏忽得想起什麽,開口問道:“這裏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難民滯留在城外?”


    “此事說來話長。半月前,這周邊的城鎮上,出現了大批的魔修。他們殺人如麻,他們吸幹內力,挖心取血。在魔修手下幸存下來的人,絕大多數都跑到了這裏。卻是沒想到,這城門緊閉,將他們拒之門外,生怕他們帶進去不好的東西。”


    一邊說一邊義憤填膺,那弟子一臉嫉惡如仇,繼續道:“可他們已經無處可去。留在這裏,還能勉強靠著這流光城的威懾勉強苟活。若是回去,他們隻有死路一條。我曾試圖進去和城主府交涉,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趕了出來,隻能在外麵貢獻點綿薄之力,希望他們能稍微好受些。”


    “此事我來解決,你們先休息一會兒吧。”並沒有直接肯定或者否定什麽,杜問夏安撫地抬手給了他們一些丹藥靈石作為補給。


    拉著傅江衍朝城門口而去,瞧見一個難民正死纏爛打地糾纏守衛,想要往裏闖,杜問夏微微頓了頓步子,迎上了那守衛很是窘迫的目光,聽到他說了句:“仙長請。”


    “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麽?”流光城杜問夏並非第一次來,在她印象中,流光城的城主是個還算仁義的人,不至於做出這般冷血的事。


    微微正了正神色,這才開口,那守衛似乎不是第一次受到質疑,有些疲倦地開口道:“仙長有所不知,一周前這難民中出現了一些不明人士,在城內引發了巨大的□□。城主為了鎮壓,眼下還昏迷不醒。出此下策,實屬無奈,並非是針對任何人。”


    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微微點頭,抬手遞過去幾百塊上品靈石,杜問夏輕輕歎了聲道:“給他們準備些帳篷還有飯食。”


    不論如何,難民們本身無罪,不該用旁人的罪過來懲罰他們。


    直奔城主府而去,她的臉上滿是凝重。


    魔修已經猖狂到這般田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注:1三寶香〔存鐃鈸〕


    淘寶養貓貓讓人心力憔悴,一直保持連勝可太難了qaq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守衛確實不曾說慌。


    道路兩旁是斷壁殘垣,杜問夏忍不住皺了皺眉。


    淡淡的魔氣還隱隱縈繞,她眯眼循著魔氣的方向走去,卻是不曾想,竟是一路來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大門緊閉,所有守衛都是一副精神緊繃的狀態。


    望見杜問夏和傅江衍一齊前來,守衛連忙把門攔住,無奈地開口道:“仙長請回吧,這是副城主下的令,我們也無可奈何。”


    其實他們也不想做這種事,畢竟流光城的人,或多或少都受過點禦清觀的恩惠。


    然而這次他是真的沒法做主,被騷擾了許多次,他也真是有些心力憔悴了。


    “我是為城主而來,並非是要求放難民進來。”


    麵有異色,被這太上長老的身份震了一跳,那守衛連忙退到一邊,卻又像是受到了什麽古怪的控製一樣,抽搐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杜問夏就是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了。


    眼睛血紅,滿臉是不由自主的痛苦神色,那守衛變了嗓音,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快逃。”


    捏住他的手腕,卻是發現他體內被種下了一種古怪的銀線蠱,杜問夏沒想到,那蠱的主人竟敢就這樣讓他當街自爆。


    實在不忍心看他就這樣慘死在她的麵前,杜問夏抿嘴靈力傾瀉而出,直接將他體內的蠱蟲攪碎。


    同樣方法救下了另外一人,杜問夏可以發現那二人一臉劫後餘生的神色中帶著無盡的茫然。


    他們不知道自己何時被下了蠱麽?


    無瑕再聽他們這樣那樣的感激,直接一腳踹開大門衝進去,杜問夏一路直奔城主的臥房而去。


    意料之中,流停雲已經失去性命多時。杜問夏可以望見,他那表麵如玉無瑕的身體下,是濃重的死氣。


    魔氣還未散去,在這裏餘餘嫋嫋,她可以料想到,那魔修定然最近才來過這裏。


    府裏幽暗冷寂,來去的下仆皆是一副麻木的神色,在按部就班地做著平日裏機械的操作。


    約莫是看到了杜問夏他們這兩個生麵孔,他們麻木的表情驟然一變,變得殘酷而嗜血,嘴角幾乎咧到了耳後。


    “仙人小心。”一劍蕩開,將那群突然發難的人全部擊飛出去,傅江衍一臉凝重。


    卻是沒想到他們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繼續爬起來朝他們攻來,他很是頭痛地又是一劍掃出,卻是終究沒辦法直接動手傷了他們的性命。


    隻因他看得出來,這些人其實還活著,隻是意識被封印,身體被控製了而已。


    “讓我來吧。看仔細了,這是定身咒。”


    現場教學,杜問夏指尖翻飛,口中念念有詞,很快就將所有人定做了一尊尊雕像。


    作為一個相對偏門但又實用的咒術,杜問夏認為,它是行走人間必備的法寶。


    “副城主現下在何處?”


    終於找了個能溝通的人,杜問夏冷冷開口,眼裏的寒意幾乎將人殺死。


    哆嗦著開口,那人嚇得顫抖連連:“副,副城主在萬花樓。”


    萬花樓乃是流光城最大的一處煙花之地。許多千秋樓的弟子,在下山之後,便會進入這裏,來刷取聲名。


    然而杜問夏卻是一直不曾親見過其中的情景。在門口頓住腳步,斜斜望著傅江衍笑了起來,她悠悠開口道:“阿衍是要同我一起進去麽?”


    腳步驀然一頓,傅江衍的麵上泛上了一層羞窘的薄紅。睫毛微顫,滿是不知所措,他連忙開口,似是生怕被誤會了什麽一樣連忙轉身立到一旁:“我在門口等你。”


    被他這可愛的反應取悅,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杜問夏往他手裏塞了一隻風車:“既然如此,我去去就回。”


    仙人的身影如同一陣風掠過,迅速消失在眼前。


    望著手裏的風車轉得正歡,傅江衍驀然笑了。


    仙人這是,把他當做小孩子哄了?


    *


    萬花樓作為千秋樓之下的一個分舵,乃是媚修的集聚地。


    一進門便是見一修士偎紅倚翠,杜問夏忽得很慶幸自己沒有把傅江衍帶進來,免得帶壞了他。


    “這位道長也是來尋樂子的嗎?我這裏俊美的男修也有不少呢。”


    來接待的這位,或許是萬花樓的管事。


    眼波流轉中盡是風情,一舉一動都讓人心癢,楚蓮香手裏是一把團扇,笑得很是惑人。


    話語間,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身玄衣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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