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板是不是那個畫狼和狐狸傳真過來的人?”與賭徒說著說著,心裏不知不覺地不再抵觸,本來,有一片心就落在賭徒身上,硬生生要隔絕談何容易,隻是時時有一絲擔心冒上來,讓人禁不住地要打個寒顫。


    賭徒笑道:“是啊,就是他,都以為他是個手段狠辣的惟利是圖的人,其實他是個很風趣的老頭兒。”邊說邊手伸到後座把西裝拉過來,從口袋掏出一張紙,“你瞧,我還保存著這張畫呢。”等淅淅接過畫,他的手就很自然地擱在淅淅的椅背上,含笑深深注視著好不容易找回的洛洛。


    淅淅看著這畫也情不自禁地微笑,嗬,那個時候,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覺。“賭徒……”還沒等說完,賭徒聽淅淅嘴裏終於叫出他的大號,忙不疊就應了聲:“哎。”倒把淅淅嚇了一跳,看向賭徒,見他收回手去開車經過十字路口,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容,一時移不開眼睛,看了又看,終於在拐彎後收回眼神,輕輕歎了口氣,要怎麽說才好。


    車子隔音很好,雖然隻是輕輕一歎,可還是清晰可聞,賭徒雖然開著車,還是忍不住探出右手握住淅淅的手,道:“怎麽了?或者我可以做些什麽。”


    淅淅貪婪那一刻的溫暖,可還是硬下心腸掙開手,克製著心裏的情緒,淡淡地道:“你好好開車。”


    賭徒不知淅淅心裏究竟想的是什麽,她為什麽肯見陸西透,肯見張達人,就隻不肯見他,似乎她做的一切都隻是為避開他。賭徒心裏七上八下的,很是受傷,無數為什麽在腦子裏打滾。把手收回來,想問個清楚,可是看著歎氣的淅淅,又不忍逼她,隻有自己閉嘴,免得一激動就管不住嘴問出來。


    淅淅偷偷看看賭徒,看得出他不開心,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忘機說過了,長痛不如短痛。她想了又想,終於低聲輕問:“賭徒,看過徐克的《青蛇》嗎?還有香港很早以前的一部片子叫《畫皮》的?喜歡嗎?”終究是心虛,連聲音都大不起來。


    賭徒莫名其妙,怎麽忽然說起電影來了,但淅淅既然怯生生地問,他當然得答:“《青蛇》看過,還是讀大學時候看的,很喜歡。《畫皮》沒看,不過小時候看過連環畫,當時一到晚上,我們小夥伴之間就拿畫皮說事,你嚇我,我嚇你,拿一張紙蒙著臉,白紙移開,後麵是伸著舌頭白著眼睛的鬼臉,常常可以嚇倒小女孩子。”


    瞧,蒙張紙作畫皮就可以嚇到人,何況是真的畫皮?淅淅覺得自己雖然不用那麽費勁地畫一張皮給自己穿上,但那意思也差不多,說出來嚇人。陸西透不就是給嚇了一下?早就該認清現實,還問賭徒幹嗎?可既然問了,又忍不住問下去:“我在想,如果你是許仙,看見娘子是那麽一條可怕的白蛇,會不會嚇死?”


    賭徒奇怪,淅淅為什麽問這些,而且又是那麽認真的樣子,不像是玩笑,雖然奇怪,還是如實回答:“剛看見肯定會嚇一跳的,但夫妻相處那麽多日子,總會知道白娘子是什麽樣的人,知道白娘子會不會害他,許仙那時應該為另一半著想,幫她過關,而不是躲走,許仙太怯懦。”


    淅淅聽了感動,心想,如果換成賭徒是許仙,可能不會出現那個千古悲劇了吧?“可是,說歸說,做歸做,很多人拍著胸口說我不怕,真到了眼前,還不拔腳就溜。而且,白娘子還是害到許仙了啊,法海說許仙身上有妖氣,會影響許仙的性命。白娘子既然愛許仙,那就不應該害許仙啊,真是矛盾。”說到後來,淅淅都不知道說的是自己還是白娘子了,神情有點激動。


    賭徒真是奇怪到透頂了,正好車子也到了淅淅住的小區,開進去停下,便出來替淅淅開門。卻見淅淅一臉茫然,還沉浸在剛才白蛇與許仙的關係裏似的,心中更是疑惑,伸手扯扯淅淅的頭發,道:“好啦,別為古人操心啦,白娘子的事要不是匪夷所思,怎麽可能流傳那麽多年,你怎麽就當真了呢?走,上去,你兩隻貓已經餓了吧。”


    淅淅恍然,是,剛才說得太多了,差點泄露天機。便默默在前麵走,賭徒後麵跟上。


    曬貓與娜娜貓一見賭徒,曬貓先驚叫一聲:“天哪,淅淅把試驗品都領回家了,真要黃到家了。”


    淅淅忙用貓語反駁:“胡說,這是賭徒。”


    娜娜貓驚道:“我們認識,那更不得了,你都帶他回了家,以後要斷還怎麽斷?你不是會害他到家了嗎?”


    淅淅隻有瞪她們一眼,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做,見了賭徒就六神無主。而賭徒看著兩隻貓衝著淅淅一個勁地叫,還以為她們真是餓壞了,蹲下身笑著對她們道:“對不起,我開錯了路,所以晚到了一會兒,把你們餓著了。”


    兩個貓吃驚地對視一眼,怯生生地問淅淅:“你告訴賭徒事實了嗎?”


    賭徒當然不指望說的話能從貓那兒獲得回答,見她們還是衝著淅淅叫,覺得理所當然,也對淅淅道:“你這兩隻貓很漂亮,我年前見過後,就沒見過比她們更漂亮的貓。咦,她們好像還聽得懂我的話啊,都得意得翹尾巴了。”


    曬貓一聽,立刻驚覺地收起尾巴,不好意思地踱著方步離開,真是,稍微得意一下,就給個外人看出來了,段數太底啦。


    淅淅看著都好笑,心說,曬貓此事不便出聲反駁,不知憋得多難受呢。用貓語對她們道:“我沒和他說,他和陸叔叔不一樣,我們之間好像還了解得太少。”


    娜娜貓道:“你還是出去吃飯吧,賭徒在,我們太不自在,像又回到原始生活一樣。”


    淅淅答應,做好倆貓的晚餐後,與賭徒去與張達人約好的飯店吃飯,估計張達人他們在包廂,沒找到他。淅淅點的是魚,這幾天怎麽也不敢碰肉了。賭徒一直在莫名其妙,可是怎麽也不會想到,傳說中的妖精會出現在真是生活中,隻是覺得淅淅今天怪怪的,沒以前爽快,都懷疑是不是淅淅真的是另有其人,是洛洛的妹妹。賭徒吃什麽都沒事,既然淅淅喜歡海鮮,那就跟著一起吃。但還是忍不住問:“你以前說過最喜歡吃肉的,還說牛肉湯比咖啡香多了。怎麽現在改吃海鮮了?”


    淅淅差點一口水嗆在喉嚨裏,順了半天氣,才道:“我去醫學院看解剖去了,呃,你別再跟我提起牛肉。”


    賭徒這才明白前麵在停車場時候與淅淅提起牛肉湯的時候,她為什麽一副想嘔吐的模樣了,不由大笑,道:“我以前讀大一時候,一天有個醫大同學來找我,我正好買的大排麵,順手多買了一碗,結果他就吃光麵,我一吃兩塊大排,那是我吃得最奢侈的一頓,原因跟你一樣。不過後來他接觸多了就沒感覺了,現在手術做完,跟著我吃魚生都沒事。”


    淅淅聽了不由發笑,道:“我最先以為沒什麽的,但是真見了還是受不了。”忽然想到陸西透聽說她是狐狸精的時候,還鎮定得很,啥事都沒有,但真見了她的真身,情狀就不一樣了,看來眼見為實這話真是真理。


    賭徒見淅淅說得好好的,忽然又閃過一絲迷惘,還以為她又想起解剖的事,忙道:“好,我不說了,現在吃飯時候我怎麽說這個。不過那時候對我們來說,最誘惑的是晚上夜自修出來,烤得香噴噴的烤紅薯,還有新疆人在校門外賣的羊肉串,你說,那個時候正餓著,聞到這麽誘人的香氣,誰忍得住口水啊,可是口袋裏鈔票有限,發獎學金打牙祭時候才舍得買羊肉串。”


    淅淅好奇道:“羊肉串真的好吃嗎?我看很多文章中說起,要不我請你吃個夠,補償你大學時候沒吃飽的遺憾。可是,賭徒,你那麽優秀,大學時候獎學金一定不少吧?”


    賭徒笑道:“好啊,等下你與張達人談完話,我帶你去吃羊肉串。我們大學時候獎學金養不活這張嘴,還得問父母拿,不敢亂用。不過出國後的獎學金由我現在工作的公司本部提供,那時就很滋潤了。”


    淅淅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又問:“那為什麽你們公司要提供你獎學金呢?是不是看你很優秀?”


    賭徒一點不謙虛地道:“那是自然,我這個天生的賭徒,大三時候就敢在台下與當時來我們學校演講的老板討論問題,一點不客氣,老板反而看上我,沒等我畢業就拉我出去培養。因為我值得他投資,而他在投資時一向眼光最準。”


    淅淅笑道:“賭徒,你一點都不謙虛哦,這種話,像陸叔叔就不敢這麽直說的。”


    賭徒道:“你那個陸叔叔真是人精,他要會說出我這種話那才怪了,所以他適合在他那個企業工作,而我適合在我這個辦事處做個痛快的賭徒,各司其職。”


    淅淅笑道:“是啊,陸叔叔可用綿裏藏針形容,你這人鋒芒畢露。但是你老板既然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還要要挾他給你加工資?”


    賭徒笑道:“親兄弟明算帳,我付出多少就該得到多少,這沒什麽不對的。”他很高興,終於淅淅不再愁眉不展。


    淅淅轉了轉眼珠,道:“那就是所謂的企業文化吧?像我們這種公司裏麵,都沒多少人,還要互相傾軋,真沒勁。”


    賭徒道:“辦公室政治到處都是,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在勾心鬥角,不過我一般懶得與他們糾纏,遇到問題就直入主題,刪去一切細枝末節,我覺得這樣反而不會得罪人,天長日久,他們自然會習慣我的方式,知道我隻是就事論事。何不把這些心計都用到賺錢上去,業績做得好,老板當然看重。”


    這話要是換陸西透聽見的話,可能會給出一堆反駁,但停在職場新人淅淅耳朵裏,很是受教。兩人見麵後還是第一次說那麽多話,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非常對胃口。一直到張達人吃完飯給淅淅打電話。


    第十四章 弱弱地說一聲,俺又更新了一次,表罵我是瘋子


    張達人看見賭徒有點吃驚,怎麽以前追求洛洛的人現在都改行追淅淅了,不過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可見愛美是人之天性,誰也沒比誰崇高幾分。他也沒多說,就徑直坐下。見此,賭徒拿出自己的電腦看,不打擾他們的談話。


    淅淅這幾天學了不少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所以對著張達人也開門見山:“張總,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問我消息來源,我一定隻會告訴你無可奉告,然後,請你相信消息的真實性。可不可以?”


    張達人一笑,心說你還能用什麽計,無非就是美人計,當然是不能讓我問的。不過若是賭徒不在一桌的話,張達人會笑嘻嘻地把這話說出來。“說吧,我聽著。”


    淅淅便道:“早上,沈君若被歡送去總公司後,波特便找bee談話……”接下來,便詳細地把兩人的談話內容說了一下。


    張達人聽了一笑,道:“這個波特,倒是很會做人,明明是我叫他不能開除bee,他幹脆就好人做到底,順便收買一個人心。他趁我沒派新副總前做好這種安排,等新人到後,隻怕也得被他架空了。一個r什麽的本來就感激他一力支持她,這回這個bee見波特不計前嫌,反而重用,還能不感激涕零,肝腦塗地?怪不得我說bee的傳真這麽早到,原來是波特做的好事。他是個人才,善於利用時機。”


    淅淅冷笑道:“你別太早下結論,總公司是不是有個叫金軒兄的?”賭徒不時看看淅淅,覺得淅淅說的這些內容很沒必要與張達人提起,有點無事生非的意思,不過話沒結束,賭徒也就在一邊聽著不說。


    張達人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金軒兄,我還以為是誰,金軒啊,有,公司副總裁。”


    淅淅認真地道:“原來沈君若上麵有執行副總,這個波特與金軒兄稱兄道弟,下麵說的是波特在bee出辦公室後給金軒兄的電話內容。”淅淅記性非常之好,幾乎是一字不差地全複述出來。等她說完,賭徒雖然不很清楚他們公司的內情,但也知道,淅淅被人狠狠欺負了,所以她才要找張達人伸冤,這就是了。看來,這事對張達人也很重要,下麵人都拉幫結派了嘛,他能不急?


    張達人聽得麵色鐵青,一隻手指不由自主地彈著桌子,隔著桌布發出悶響。這一回淅淅與他同仇敵愾,兩人都是被金軒與波特組成的聯盟耍了。淅淅等著張達人的回答。


    可張達人隻是垂著眼睛,麵無表情,像睡著一般,隻一隻敲擊的手指提示著他在動腦筋。好久,才道:“胡小姐,你談談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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