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白著一張臉,揉了揉肉肚子,正愁一會兒的早飯,就看到春甜發來消息,問她醒了沒有,因為今天臨時要去加班,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捎她一程。


    真是個甜心!


    池西用上了新學的詞匯,她秒回說自己這就下山,又發了個微笑的表情表示開心。


    春甜看到池西發過來的表情,頓了一下,默默地拎著飯盒上車,出發接人。


    兩人成功在山下會麵。


    池西麻利地爬上車,把石雕和木棍都放在旁邊。


    春甜給她遞早餐,瞥見她蒼白的臉,“你生病了?臉色這麽不好看?”


    池西搖頭,“昨天沒睡好。”


    她打開飯盒,有一個卷餅和小米粥,聞著就很香。


    春甜點點頭,“昨天我也沒睡好。”


    池西咬了一口卷餅,抬頭看她,正好能看到後視鏡裏她的眼睛,她眯起眼多看了兩眼。


    “昨天也不知道怎麽幹打雷沒下雨,響了一整晚,整個村子裏雞飛狗跳的,我也沒有睡好,”春甜看了她一眼,“聽我媽說,山上跑下來很多動物……”


    池西就在山上,她這個始作俑者鎮定地移開眼。


    好在春甜沒有察覺,還說讓她多休息會兒,還能睡個大半個小時。


    池西應了一聲,飛快解決了早飯,靠在後座上就閉上眼睛。


    從村裏一路開到市裏,車輛變多了不少,池西睜開眼,又看了春甜兩眼。


    後者以為池西睡得迷糊,“你醒的還挺及時,還有五分鍾就到車站了。”


    池西笑了笑,突然開口:“你下午和人有約?”


    剛好遇到紅燈,春甜停下來,驚奇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下午有親戚給我介紹了個人,要去相親。”


    “看出來的。”池西從上車開始就看春甜眼帶桃花,印堂發黑,兩者形成了桃花煞,當時隻是薄薄一層,這會兒卻更加清晰。


    她補了一句,“去了以後,別急著接觸,對方不適合你。”


    春甜愣了一下,她見識過池西的本事,沒有懷疑,連忙應下。


    沒一會兒,車站就到了。


    這邊人多,不好停車,春甜就靠路邊把池西放下。


    池西下了車,她手裏的東西太多,幹脆用木棍把四隻石雕中空的地方串起來拎著,走路的時候就看到石雕晃晃悠悠,明明靠的很近,愣是沒有發出碰撞的聲音。


    她順著路標,買了到z市的車票。


    從z市到灤山鄉一天隻有兩趟車,但從灤山鄉到z市,一天有四趟車,池西幸運的買到了上午的第二班車票,直接上了大巴車等發車。


    一路上都很順利,沒有再遇到什麽事情。


    池西回到z市,又原路返回,坐公交車回到秦家。


    唯一有些麻煩的是,她沒有空白的黃紙了,又覺得到別墅區的路太長,她索性把之前空地裏抓的五個魂魄從玉石裏放出來,找了條小道,就讓它們五個抬著她移動。


    五個普通的小鬼,速度算不上快,隻比她走路快了那麽一點。


    等到了別墅區門口,她又把小鬼收進玉石,才走近別墅區,靠雙腿走到秦家的別墅。


    秦家別墅大門敞開,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都是些年輕人。


    池西沒見過他們,也不管他們是誰,徑直走進客廳。


    “幹杯!”錯落的碰杯聲傳來。


    客廳裏聚集著幾十個年輕人,女孩兒妝容精致,男生也穿著西裝,十分正式。


    “淼淼,你可真厲害,全國也就十幾個人能進總決賽,你都不提前預告一聲,等到名單公布你才說。”


    “可不是嗎?你一直都太低調了。”


    “比賽前陳家那位可蹦躂了好久,一人一聲女神,都快把她捧上天了。”


    秦淼淼抿嘴笑著,“哪有這麽誇張,名單沒有下來,我也沒法肯定,有什麽好宣傳的。”


    她穿著全場唯一的大紅色禮服,是所有人視線的中心。


    她謙虛地說話,別人誇起來可沒有這麽謙虛,又是一番恭維。


    池西走進客廳的時候,眾人正起哄,讓秦淼淼當眾彈奏一首鋼琴曲,秦淼淼這邊還在推辭,“我真的沒你們說的這麽厲害,那首新曲子才剛練沒兩天,還有些生疏……”


    話說道一半,她就看到池西進門。


    “西西……”


    眾人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池西就一身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的打扮,和他們全員精裝打扮格格不入,她因為走的太累,還把木棍抗在了肩上,前後各兩隻石雕的神獸,左手還拎著兩個大袋子,裝的空飯盒,袋子裏還順便塞了她師父老人家的泥塑像。


    池西被叫住,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也不覺得局促,淡定的抬了抬手,轉身走進廚房,把空的飯盒交給阿姨。


    “西西……”秦淼淼拋下眾人,徑直走到她的跟前。


    “什麽事?”池西看了她一眼。


    秦淼淼神色複雜,“西西,你出去兩天,都去哪裏了?我也沒有想到你在這個時候回來,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選在今天……”


    “無所謂。”池西打斷她,她知道秦淼淼的敵意,先前早就挑破了,秦淼淼還一次兩次三次的裝模作樣,“我上樓,你隨意。”


    說完,她扛著木棍上樓。


    秦淼淼看著她的背影,垂眼掩蓋住戾氣,又是這樣,她的表現始終沒把她放在眼裏。


    門一關,客廳的聲音被完全隔絕,世界又清淨了。


    池西隨手把木棍放在桌上,拿了件衣服去洗澡。


    觀觀自覺地從那幾個石雕裏鑽出來躺平,沒一會兒又豎起來,好奇打量著房間,就覺得哪兒哪兒都挺新奇,不管是桌子的款式,還是屋子的裝修風格,它都沒有見過。


    還怪好看的。


    觀觀晃了晃,想著把這些款式都記下來,到時候它的本體也能弄成這樣的風格,再配上掛簾和案幾,它就是道觀裏最潮流的那一個。


    看了一圈,池西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它好奇的探過去,還沒看到什麽,就聽到池西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你在看什麽?”


    它心裏一凜。


    緩緩挪開兩步,戰術性後仰,安安靜靜的又躺回桌子上。


    池西伸手彈了一下,直接把它彈到角落,才拿起手機看消息。


    【林飛文:大師,靈符材料有很多種,不知道您想問哪種,我把價格拍給你。】


    【林飛文:那個,就是我想再問一下,您道觀的地址是灤山鄉嗎?是這幾個字嗎?】


    【林飛文:……大師,要不,再確認一下地址?】


    池西看著對方的消息直覺不對。


    她轉頭,看向角落一動不動的木棍。


    “你還有什麽瞞著我?”


    後者在她的眼神注視下,才顫抖著開口,“那個,就是兩年前,老道士交不起費用了,所以被道協除名了……”


    池西:“???”


    她這幾天念多了清心咒,一邊念著,一邊打開和林飛文的聊天框,“是嗎?那我可能記錯地址了,道觀的事兒你不用查了。”


    林飛文秒回了一個好的,不敢多說。


    池西看到回複,眯起眼睛。


    當年那群老家夥都是怎麽說的?隻要她肯在道協掛名,保證歸元派在道協永遠有一席之地,地位超然。


    就算未來徒子徒孫沒有如此驚豔才絕之輩,他們也一定會佛照歸元派。


    這才多少年?一千年都不到!


    她人是死了,魂還沒有散呢!歸元派就因為交不起會費被逐出道協了?!


    觀觀感受到池西散發的危險氣息,努力把自己貼近角落,想跟牆壁融為一體,早知如此,它為什麽被當年的繁榮迷惑住雙眼?否則也不用在這裏瑟瑟發抖,生怕池西把它扔到灶裏麵做燒火棍。


    池西沒再追問會費的事情,而是打開林飛文發來的價目表。


    第19章


    林飛文發的價目表很全,從基礎材料到成品法器,根據不同品級價格不等,不過基礎材料的價格浮動不大。


    紙品類十張起賣,兩份包郵——黃紙每張十元,紅紙則貴一點,每張十五元,至於別的絹布、絲製、木製,她沒多看。


    墨品類兩碟包郵——墨汁每碟五十元,朱墨有不同品級,最好的辰砂墨一碟特價九九八,近千元的高價。


    池西看了看手機錢包。


    坐了兩趟大巴和公交以後,餘額隻剩下一百,剛好夠買十張黃紙,連包郵都湊不到。


    實在囊中羞澀。


    她倒是可以用普通的白紙來畫符,效果也比尋常的那些人畫出來的要好,但這樣的符怎麽賣的出去?


    她看了眼縮在角落不敢出聲的觀觀,冷笑一聲,給玉石和石雕拍了照,“之前養屍地的鎮魂石和四方神獸,你們道觀回收嗎?”


    林飛文回來後查了半天的道協名單,愣是沒有找到灤山鄉的歸元派。


    直到他師父過來,聽到灤山鄉這幾個字,隻告訴他,歸元派欠費不繳被道協除名了,還問他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他把先前撞見的養屍地的事情一說,師父他老人家還愣了一下,神色複雜,卻什麽也沒有說。


    林飛文直覺其中有故事,但也問不出什麽。


    此時收到池西的消息時,他就在屋子裏坐立難安,心裏跟撓癢癢似的,這種明明猜到背後有什麽事情,卻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他連忙回複,“有收,不過這類法器品階一般,又被陰氣侵蝕,隻能按一千一隻來算,玉石好像是一塊被敲碎的樣子,隻能打個折扣,五百一小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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