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一會兒遲疑的功夫,他就錯過了唯一一個出手的機會。


    那些老鬼在地府都閑了幾百年了,好不容易能夠有他們動手的時候,根本用不著池西開口,它們全都施展所學,化為道道鬼影,快速朝陳量攻過去。


    後者麵對這麽多道行深厚的老鬼,連一句話都沒來及的說,直接就被撲倒在地。


    數十個老鬼把他壓到動彈不得。


    濃烈的鬼氣變換為堅固的繩索,把陳量捆得嚴嚴實實,硬是讓他連一絲鬼氣都調動不起來。


    他被控製住後,彌漫在屋內的那些鬼氣才逐漸散開。


    陳矢緊緊抱著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生怕陳量傷害到他們,一直到這些鬼氣散開,他才清楚看到周圍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而此時,陳量已經被五花大綁,倒在地上。


    他驚異地看著池西,又畏懼地看了眼陳量。


    這麽一會兒工夫,他還不能確定陳量到底有沒有被徹底鎮壓。


    “大、大師……”


    池西看了他一眼,“已經解決了。”


    陳矢這才覺得雙腿發軟,手上也沒有了什麽力氣,想要站起來跟池西道謝,結果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一時間爬也爬不起來。


    還是他老婆嚎啕大哭,嘴上嘟囔著作孽。


    兩人的兒子窩在他們中間,身體害怕的打顫,愣是不敢抬頭。


    池西示意那群老鬼把陳量拖到邊上,免得距離陳家人太近把人給嚇壞了,另一邊,四大判官齊齊出現,校對著生死薄上關於陳量的生平記載,他們很快發現,對方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本該是記載於孩童時期就溺亡的陳量,氣運又重新出現了變化,竟是改成了他失蹤多年後返回到了陳家。


    他們看著生死薄,又取出地府係統的鏡子,照在陳量身上,很快,又得到了一個與生死簿原版溺亡的生平記事。


    兩者當下的結果並不一致。


    他們看向池西,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


    池西這邊卻是走到陳家人跟前,哭了好一會兒了,他們也逐漸冷靜下來,不過看到麵露凶狠又不甘的陳量,臉上還是帶著一股懼意。


    陳矢哆哆嗦嗦地看著池西,“大師……我弟弟他……”


    池西當即給了他一個否定的答案,“你不是想起來了?你弟弟早就已經死了,那些記憶都是你自己的愧疚造成的,至於他,看著像你弟弟,不過是一個附身在別人身上的水鬼而已。”


    陳矢還是驚疑不定。


    他從對方身上的的確確感受到了血緣的紐帶。


    池西看出他的想法,“水鬼會騙人,它幻化成你弟弟的樣子,一切都是你的錯覺,你弟弟溺亡以後,已經轉世投胎,你不信的話,晚上我托陰差去找你母親,讓她給你托夢。”


    她補充道,“我說的你不信,你母親說的難道你還不信嗎?”


    陳矢又看了眼“陳量”,對方長得真的很像他弟弟,要不是看出對方的不對勁,他到現在還是一廂情願的想要對他好。


    池西讓徐喬拿出三個平安符來。


    徐喬認認真真地把平安符折成三角包的樣子,鄭重遞到陳矢手中,“這是我畫的平安符,可以報平安,鎮心神,把它放在旁邊,晚上也可以睡個安穩的好覺。”


    陳矢趕緊接過,嘴上不停地道謝。


    如果不是哭喪著臉,又腳軟癱在地上起不來,他恨不得給池西鞠躬道謝。


    池西看了眼他們這滿屋子的狼藉,送佛送到西,要是她今晚直接走了,他們三個也別想睡著了,尤其是陳矢的兒子,小小年紀,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陰陽眼懵懵懂懂,半閉半開,這滿屋子的老鬼都快把他嚇成篩子了。


    她索性給了他們三人一點暗示,把他們直接送到臥室裏麵,讓他們拿著符睡下,又剪了兩個紙片人,幫著收拾了一下雜亂的屋子,散架的家具都被堆放在邊上,好歹是看著整齊了一點。


    她又給陳家畫了一個鎮宅符,就貼在他們家門口。


    等做完這一切,天邊吐出白魚肚皮,眼看陽光就要升起。


    她索性召了一道鬼門,帶著徐喬和陳量,跟判官和數十隻老鬼一並回到了地府,到處是鬼氣彌漫,陳量身上帶著的那股子鬼氣根本就不算什麽。


    夾雜著負麵情緒的鬼氣很快就被吞噬的一幹二淨。


    一路上,不少陰差押解著魂體,有的魂體身上鎖著鏈條,甚至是被鏈條直接地穿過魂體,有的則是被推搡著走向另外一邊,而那些魂體,有麻木的,有興奮的,表情不一。


    一如人間百種姿態。


    地府竟也是如此。


    陳量被眼前的地府驚呆,下一秒,他就被扔到了一座地牢裏麵,旁邊還癱軟著一個白衣男子,兩人四目相對,雖然都不認識對方,但不妨礙他們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恐懼。


    陳量猛地看向站在旁邊的池西。


    一直跟在她旁邊的小姑娘已經不在她的身邊,這個時候,池西臉色淡漠,目光裏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仿佛這才是她真正的麵目——眼裏沒有任何的人和物,沒有任何人能激起她的情緒,但莫名的,卻讓人從心裏生出一股寒意。


    陳量整個人打了個哆嗦,一動也不敢動。


    第209章


    地牢內的鬼氣濃度是外麵的幾倍,要是有任何一個活人站在這裏,他們都能憑自己的眼睛看到遍布在空間內的道道黑氣,宛如絲絲的棉絮一樣。


    陳量眼看著池西靠近,他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下意識後退時卻發現,自己不僅僅是被嚇得腿軟,四周那些絮狀的鬼氣更是纏繞在他的身上。


    他就算想動,也動不了。


    這種悄無聲息的束縛感讓他感覺無比驚恐。


    旁邊的白衣男子看著他做這種毫無效果的掙紮,已經完全躺平,甚至瞥了眼池西後,又涼涼的勸了他一句,“兄弟,你還是躺平吧,就你這點道行,連給她塞牙縫都不夠。”


    他說話時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宛如冰霜。


    陳量也是在他開口後,才從他身上察覺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是那種對道行高深的人的畏懼感,發自於靈魂深處,這樣的人竟也是被這個女人扔在這裏嗎?!


    他臉上的驚悚就沒有褪去過,隻有更加驚悚。


    池西卻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從陳矢家抓到陳量以後,生死簿上關於他的記載被篡改,但幾位判官已經從地府係統的備份檔案裏麵查出了原版記載。


    陳量本人在十歲那年就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這麽大。


    他的情況和無極尤其的相似,但又不太一樣。


    陳量溺水而亡,明顯就是成了水鬼的替身,在沒有找到替身之前,它的魂體一直都被限製在老家的湖裏,哪裏也去不了,他的魂體和莫名出現的肉身是相關聯的,這一點從陳矢對他的血緣感應中能夠能體現。


    但無極不同。


    崔判官從地府係統的備份檔案中找到了無極的轉世,親自去找了對方的轉世,親眼看到他的轉世好端端的活著,就是一個擰巴的普通人,甚至都不是玄門的人。


    無極的轉世猶在,但無極卻詭異地出現在世人麵前,他本人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但兩人的共通之處也很多,比如肉身,比如生死薄上都被篡改了記載。


    池西把陳量抓到這裏來,也是為了驗證自己的一個猜想,雖然稍微有點冒險,但如果是真的,那很多問題就會得到解答,甚至能夠從中得到找到湯崇的辦法。


    無極看著池西靠近陳量,還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麽,不過在看到池西直接把陳量的人給拎起來的那一刻,他心裏無端的生出一種危機感。


    而陳量,被地牢裏的絮狀鬼氣束縛,動都動不了,別說逃走,就算是用盡力氣掙紮,也絲毫不見他有任何的舉動,隻有臉上越來越明顯的驚慌。


    池西低聲念咒,周身的鬼氣自發的凝成引魂符,一道接著一道打進陳量的身體裏麵,惹得他魂體動蕩,與肉身的契合度下降,她看準時機,直接就把他的魂體給抓了出來。


    周圍的鬼氣迅速把他的魂體鎖定。


    陳量的魂體還是一個十歲的孩童模樣,看起來就濕漉漉的,不斷的滴著水,又很快幻化成鬼氣,被地牢內的鬼氣同化。


    池西把他的魂體和肉身仍在一邊,扭頭看向無極,後者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終於驗證。


    在地牢裏呆了這麽一段時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鬼或者陰差來找過他,除了地牢裏被禁錮著不能動彈,無極的心態從最初受到的打擊中逐漸恢複過來,甚至覺得這地方也挺好,至少沒有鬼知道他的失敗。


    但在看到池西以後,無極的心態又崩了。


    這一次,他隻能癱軟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池西凝出一道又一道的引魂符打入自己體內,震得他心神動蕩,奇怪的是,他卻沒有那種魂體出竅的感覺。


    甚至,隻是感覺心緒不寧而已。


    一連打出了十道引魂符,都沒有把無極的魂體和肉身分離出來,池西停下手,目光緊緊落在無極身上。


    無極驚異地看了眼池西,“你這功力不行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池西那邊就已經引動靈氣,將周圍的鬼氣隔開,撐起了一個單獨的空間來,她盤坐在地上,低聲的念誦往生經。


    所謂佛道不分家。


    兩家本就是相輔相成。


    往生經是最基礎的超度經文,用來超度帶有執念的魂體是最合適不過的。


    一道道波動的靈力從池西身上散開,把無極整個人全都籠罩在內,本來連引魂符都無法撼動無極分毫,卻在往生經的靈力下,讓他整個人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千年前被池西打敗的場景,與先前在境外時再次被打敗的場景交織在一起,讓他分不清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但唯獨不變的是池西都是冷眼相對,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好像打贏他是最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無極心裏的怒火無端端的往上湧。


    他從小就流露出驚人的天賦,從未被誰打敗過,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敗在池西的手裏。


    在麵對池西的時候,別說是再度挑戰,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勝算,所以才更加的不甘心,這種不甘心的情緒以及對勝利的偏執,讓他陷入魔怔。


    時至今日,他突然複生,同樣是不能釋懷,沒有想到他依然被池西打敗,同樣是沒有任何勝算。


    他從沒有這麽清楚的認知到,他就不是池西的對手。


    往生經的靈力把他心裏那點對勝利的偏執硬生生的給磨平了,要是對手與他勝負是在五五之數,那他努力一把還能打贏,一旦意識到了和對手的差距後,他連嫉妒和恨都一並沒有了。


    隻剩下一個感想,人到底是怎樣的天賦,才能像池西這樣,真正的沒有敵手?


    他對池西的執念在往生經的靈力籠罩下逐漸散去,等到靈氣被收回後,地牢裏麵的無極就隻剩下了一副軀殼而已,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無極的魂體,自然對他自己的轉世沒有任何影響。


    麵對無極和陳量在剝離魂體後的變化,池西沒有任何的驚訝,她隱隱就有這樣的猜測,這樣的結果隻是驗證了她的猜想——無極並非真正的複生,而是殘留在他身體裏麵的執念,而陳量,似乎像是進一步的試驗品,在塑造出身體後,將魂體強行融入肉身,對方是想製造出一個真正複生的人。


    那之前出現的通過屍蟲製造出不成人形的人體,以及後來關押起來的變成鬼王的天機子,更像是兩種試驗失敗的結果。


    湯崇遮掩天機,帶著法寶來到陽間,是希望複活自己死去的妻子,如果說最近的這些事情有他的手筆,因此重塑肉體不再是一個難題,那麽以前那兩件事情,足以說明,除了湯崇之外,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與歸元派有關聯,能夠取得護山大陣的信任,取走她的骨灰盒,又不覬覦歸元派其他的陪葬品。


    在千百年前,能夠跟她搭上關係的人,除了歸元派祖師爺以外,剩下的人,兩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答案呼之欲出。


    池西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一雙眼睛卻不再是平靜無波,反而帶著一絲冷意。


    她麵無表情地拖著陳量的魂體走出地牢。


    地牢內的鬼氣在她離開後重新將地牢包裹起來,裏麵隻留下無極和陳量的肉身。


    陳量的魂體被池西揪出來以後,徹底慫了,他本來就隻是一個水鬼而已,做了那麽多年的水鬼,哪裏都沒有去過,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機緣,對方表示能夠讓他重新變成人,還能回到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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