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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願為尊者所渡


    作者:草菇老抽


    一句話簡介:你就是我要到達的彼岸


    立意:即使立場不同,也能相互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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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操。


    謝薇在心裏罵了聲。


    前麵已經沒路了。陡峭高.聳的石崖周圍隻有飄渺的雲氣以及在雲氣中隱約可見的山峰亂石,這裏是尋常飛鳥都上不來的萬仞絕壁。


    後麵追殺她的劍修一個是金丹後期,另一個已經是元嬰中期。謝薇不過堪堪融合中期的修為,修得還是不拿刀不用劍全靠色相幻術來亂人心神、侵人識海的媚宗媚術,以一敵二她哪裏會是這兩人的對手?


    謝薇能在兩名境界都比自己高出好幾重的劍修手下活到現在,那真是幸也是不幸。


    媚宗是淩晨卯時亂起來的。這時間媚宗的姐妹大多還掛在男人身上修煉。謝薇前些日子結丹失敗,修為也跟著掉到了融合中期。她意興闌珊,實在沒那個心思再去找男人,就窩在房裏姑且以打坐靜心。


    沉浸在修煉中的媚宗女修們都是被人把嘴一捂就割了喉嚨,死的是半點聲息也無。打坐中的謝薇也沒注意到什麽異常。還是一個饞師姐帶回來的元嬰強者的師妹聽師姐房裏好久沒聲兒了,悄悄推開門縫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進去來個三人行,這才撞破了師姐被殺的現場。


    結果不必說,這師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就被元嬰強者一劍封喉。


    來人鐵了心要滅媚宗,見了女修就殺不說,連給女修們端茶做飯的阿嬤和剛被女修們從山下窯子裏撈出來的女童都不給生路。


    謝薇當然也受了襲。


    她屋子裏的禁製三兩下就被人從外破開,跟著就是一道道駭人的劍光向著謝薇掃來。


    謝薇在媚宗修煉了兩百多年,雖不是什麽媚骨天成的美人,也總歸修出了一身活色生香勾人心魂的冶豔氣質。那劍修約莫是個還沒開過葷的雛兒,一見她身形刀鋒就鈍了兩分,揮出的劍光隨之遲滯半秒。


    媚宗女修都是在男人堆裏打滾出來的,電光火石間謝薇雖沒能想到自己是惹怒了哪路神仙,以至於被人殺上門來,但年輕劍修身上的反應她是看得一清二楚。於是當劍光再度襲來,謝薇連滾帶爬東躲西藏沒受致命傷,卻故意讓幾道劍光撕裂自己身上的薄紗長裙,在自己光滑細膩的皮肉上拉出一道道微微滲血的傷痕。


    殷紅的血在白膩的肌膚上滲出,就像是紅花開在了皚皚白雪之上。那種殘虐的美感很能滿足男人的征服欲,也很能勾起男人身體裏的火。聽著年輕劍修不自覺變大的喘氣聲,一身狼狽一臉可憐的謝薇像是被嚇破了膽子,她在逐漸逼近自己的劍修麵前跪下,瑟瑟發抖咬著嘴唇淚落如雨。


    眉眼清俊的年輕劍修喉頭一動,手中那把微微泛出湛藍光芒的本命劍竟然遲疑著沒有直接朝謝薇的腦袋劈下。謝薇頓時打蛇隨棍上,膝行到劍修麵前,梨花帶雨道:“這位小哥哥,奴家不知怎的得罪了小哥哥,小哥哥竟要我這條性命!好哥哥,放過奴家這條賤命吧!你要什麽奴家都答應你!便是端水擦劍、洗衣捏腳奴家也是願意的!”


    “這——”


    被謝薇巴住大.腿的劍修俊臉一紅,謝薇眼中濃烈熾熱的求生欲令他心頭突突直跳。


    還帶著三分稚氣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移開視線不再去看謝薇那雙會惑人的眼睛,年輕的劍修別過了臉去,結巴道:“你、你並未得罪過我,此間之事並非你我恩怨……不過是、不過是——”


    兩點血花濺在了謝薇的臉上。


    就在年輕劍修避開謝薇視線的這一瞬,一把匕首冷不丁地直插他心口。年輕的劍修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因為出手捅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麵前淚眼瑩然、看上去柔弱不堪的謝薇。


    ——獵物怎麽能指望獵手因為自己幾句求饒就放下屠刀?謝薇打從一開始就沒寄望於說服劍修放過她。她這一刀又準又狠,是下了死手的。


    無奈她修為比眼前的劍修低了好幾重,哪怕趁人不備也沒能直接刺穿對方的護體劍意把他那顆正在激烈跳動的心髒捅個對穿。她的匕首隻沒入年輕劍修胸口不到三分之一處就卡住了。


    “嗬。”


    屋外的黑夜裏傳來一聲笑,跟著是一把甜蜜的好嗓音像唱歌般道:“好一個蛇蠍毒婦,真不愧是媚宗的女人。”


    一股甜膩的腥臭味被夜風吹進了謝薇的屋子,那是人血的味道。謝薇胃裏一攪,借著屋子裏搖曳的燈火看見了一隻持劍的手。


    染了血的金絲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唯有袖口上那一圈圈繡工精美的金絲圖案還是黃澄澄的模樣。來人也不知道這一路殺了多少的人,竟是連袍角都還在滴血。


    握著匕首的謝薇心頭警鈴大作,調動起全身修為撒丫子就跑。


    開什麽玩笑!一個金丹她都對付不了,還特麽來個德州電鋸殺人狂一樣的元嬰……!以她的修為,就是拚著神形俱滅的下場給對麵來個原地自爆也傷不到對方分毫!


    渾身浴血的元嬰期劍修並沒忙著去追謝薇。他優雅地踱步到胸口還插著謝薇匕首的年輕劍修麵前,吊兒郎當地搭著對方肩膀笑道:“師弟呀師弟,現在你明白師尊為什麽說媚宗的女人都是禍害了吧?瞧瞧,你滿腦子想著放過她,她卻是一出手就要你死。”


    上勾的薄唇多情又薄情,容貌文雅若女子,實際卻殺人如麻劍修在師弟耳邊留下一句命令:“殺了她,你親自動手。”


    年輕劍修肩頭一動,下一瞬他銀牙一咬,朝著謝薇閃電般追來。


    打算去尋掌門師姐的謝薇沒料到自己跑出這麽遠了對方還能後發先至,她再次痛恨自己的修為低微,轉瞬間又被劍光在身上劃出幾個大口子。這次那年輕劍修再沒留手,每一劍揮出其劍光都蘊含著十成的殺氣。不過兩息的功夫,謝薇已經傷痕累累,周身四處血流不止。


    再這麽下去隻怕自己撐不到見著掌門師姐就得嗝屁了,謝薇一個九十度拐彎,頭也不回地衝進了媚宗禁地。


    說是禁地其實也隻不過是一片荒蕪的山巔,這片山巔深處錯落著媚宗女修為了留個念想給修仙路上隕落的、失蹤的姐妹們立的衣冠塚,除此之外便隻有嶙峋怪石。


    謝薇此時是在生死之間反複橫跳,她也顧不得擅闖禁地是不是會驚擾了衣冠塚裏的同門姐妹們了。她若是跑慢兩步,這些衣冠塚就是她新墳。


    說實話,被劍光淩遲了這麽一路,謝薇也恨不得來個痛快。偏偏那元嬰期的劍修並不出手,他看他師弟與謝薇貓抓老鼠了一路,不時桀桀怪笑,似乎正以此為樂。


    路終有盡時,身上紗裙早已紅成血衣的謝薇被逼上了萬仞絕壁,無處可逃。


    “束手就擒吧!”


    天色早已大亮,沒想到區區融合期的謝薇能在自己手下逃這麽久的劍修額上冒汗,他帶著一種憐憫的神情朝謝薇道:“你若不抵抗,我保證不會讓你感到疼。”


    前麵是墜下去一定連骨頭都摔成泥的懸崖,後麵是兩個與她無冤無仇卻拿著本命劍從廂房追著她砍到禁地的殺人魔。謝薇喉頭滾動一下,拖著鮮血長流幾乎無法動彈的手腳咧了咧嘴。


    殺人還能說得這麽清新脫俗,真是好活。


    可惜打動不了她。


    粗魯地拿手背一抹自己鼻下嘴角的鮮血,右手中指比劃出國際通用手勢,謝薇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若我今日未死,來日我必取爾等首級以祭我媚宗死去的姐妹!!你、你們!連同你們身後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跟著她往後一個縱身,直接從絕壁上跳了下去。


    與其死在這些沒媽東西手上,謝薇寧肯選跳崖,起碼後者她還有一線生機。……話是這麽說,其實謝薇也篤定自己是必死無疑。


    逃跑的時候她也在觀察周圍,她從山巔上看見掌門師姐閉關的琉璃塔已經化為了一片火海,媚宗其他要處也紛紛冒煙起火,是有人故意縱火無疑。


    謝薇腦中清明,她已經明白今日之事並非個人恩怨。


    這是一場有計劃的,針對媚宗的屠殺。


    全是女修的媚宗算不上什麽有頭有臉的門派,不光功法隻是三流,掌門也隻有元嬰巔峰的實力。以往其他宗門願意給媚宗三分薄麵,一是因為媚宗的女修人數可觀,又都是同病相憐,素日裏互幫互助慣了。宗門裏哪個姐妹遇上了事情,必有十個、百個乃至上千個同門願意去為姐妹討個公道。象怕蟻噬,尋常修士不會願意一惹就惹上媚宗幾千女修。


    這二麽……媚宗和合.歡宗一樣,修的是陰陽相合的功法。不同的是合.歡宗的功法男女皆可習之,宗門裏也就男修女修皆有。媚宗功法不拘靈根,甚至沒有靈根也能修個粗淺的形,唯一的限製是修習者必須是女子,所以門中全是女修。


    明麵上沒人會說,私底下幾乎所有修士都把隻有女修的媚宗當成了修真界最大的免費窯子。恩.客不會上趕著得罪花娘,男修也不會上趕著得罪媚宗女修。更別說媚宗女修手上或多或少都捏著幾個修士的小秘密,各大修真世家、修真門派都有媚宗女修的情頭在。


    準備把媚宗一鍋端了的絕不會是什麽小勢力。金丹期的劍修也就罷了,元嬰期的劍修竟然也能追著她個無名小卒走了這一路。想來下頭圍攻掌門師姐的修士隻會更強更多。與其指望有人會來救她,不如指望師姐妹們能多逃出去幾個。即便真有救兵出現在謝薇的麵前,謝薇也會讓救兵放棄她這個半死不活的負累,趕緊逃下山去找靠山來為媚宗出頭。


    她死到臨頭還要放狠話那純粹是為了膈應人。


    就算她謝薇再弱,她也要讓那些視人命為草芥的狗東西們做一場噩夢。否則她豈不是死得毫無意義,就特麽又又又白給?


    是的,她已經白給兩次了。


    第一次她是個丹修,眼看就要破碎虛空結果曆劫時從雷雲上掉下去摔死了。第二次她是另一個世界的社畜,在樓梯上一腳踩滑,梅開二度用後腦勺著了地,gameover.


    謝薇受了結丹失敗的衝擊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過另外兩次人生。這些天她怎麽都靜不下心來也是因為心中憑空多了一分屬於社會主義接班人的道德觀念。現在要她再隨隨便便找個男人當練級掛機點,她實在想捂臉喊臣妾做不到啊。


    望著周身瘋狂往前略去的風景,謝薇黯然地想如果還有下輩子,她希望自己早點兒想起自己前三世的經曆,否則幹脆就什麽都別記起來,畢竟無知的死去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


    胡思亂想著等待熟悉的後腦勺著地,謝薇忽然聽見了“哢嚓”一聲。


    她的後腦勺沒著地,取而代之的是身體被什麽東西攔了一攔的觸感。


    像彗星落地一樣從幾千米高的空中墜.落在地。整個人的骨頭盡數碎裂的謝薇在自己還有意識的那個瞬間看到不屬於自己的手腳四散飛濺。


    ——她顯然是砸到了人,還把人砸了個稀巴爛。


    對此,謝薇隻來得及罵了一個字。


    操。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總算開出來了,感謝所有預收的仙女們。


    先給大家排個雷,薇姐是個表麵綠茶,為了達到目的是會茶言茶語綠茶行徑的。能接受的仙女請坐,請上座,感謝支持。


    最近有感於攢預收真的十分重要,所以還開了下一篇文的預收。《魔尊說他同擔據否》,一個魔尊被雷劈成兩個給死了九次放棄存活的清冷女配雙倍溺愛的小甜餅。有興趣的仙女歡迎先預收一個,咕咕給你比心。


    第2章


    青空高遠,一望無際。兩行妙音鳥被須彌山上莊嚴肅穆的誦經聲吸引而來,展翅破開迎麵雲霧,盤旋於佛殿外廣場之上,隨著誦經聲清婉啼鳴。


    聽見清啼,有年紀尚小的佛弟子忍不住睜開一隻眼睛偷眼去看那黑翅赤喙的神鳥。不巧,監督早課的師兄就在他身後不遠,這佛弟子被逮了個現行。


    師兄並不說話,隻是揮出手中戒棍。那佛弟子背上挨了不輕不重的一棍,連忙收斂心神老實閉上眼睛乖乖誦經。


    須彌山每日皆有早課晚課,山中除了輪班巡守的戒律堂弟子,其餘佛弟子不問晴雨必是要修早晚課的。


    聽著山上源源不斷的誦經聲,兩個剛從山腳被輪換下來戒律堂弟子掛著隱約的黑眼圈腳步沉重地往山裏走。


    山腳到山門共一萬零八百級台階,弟子上山需徒步而行。兩弟子為了振奮精神,一路上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隨口閑聊起來。這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最近受了重創的慈航尊者。


    “——真是不知道尊者在想些什麽,竟真的叫那魔將啃噬了自己的金身!”


    高壯的佛弟子說著有些憤憤,他身旁清瘦黝黑的佛弟子卻隻道:“尊者不是說了麽?那魔將與他約好,隻要能吞噬他的金身就願意不再傷他人性命。阿彌陀佛,尊者以身渡魔,值得敬佩。”


    “那可是魔!!”


    高壯的佛弟子一聲吼出,氣紅了雙眼。


    “作惡多端的魔的話能相信麽!”


    “尊者八百年修出金身,失了金身等同於丟了半數修為!莫說那魔將若是撕毀約定,趁功力大漲偷襲尊者尊者必然不會是他對手,就是那魔將遵守約定從此放下屠刀,他手下的魔也能和他一樣麽?到時候大魔小魔一起殺上門來,尊者難道也要放過它們?這回尊者當真是昏了腦袋!”


    被氣勢洶洶的同伴吼得愣愣的,清瘦黝黑的佛弟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誰都知道佛國的慈航尊者是當世第一仁慈的佛者,私底下也有無數人說慈航尊者是當世第一癡人。


    慈航尊者的癡從數千年前就開始了。當時他發下大願,說要渡盡三界眾生;此言傳出,不僅魔族與妖修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各宗各派的修士們也都把慈航的大願當笑話口耳相傳。


    彼時的修真界並不平靜。魔族長老篡權奪位暗殺了當時的魔族帝君,又嫁禍給修真門派,繼而夥同妖修襲擊幾大宗門,掀起雙方大戰。


    慈航試圖從中調停,伽藍尊者卻受激戰所累,隕落於一次大戰之中。


    慈航的平和金剛杵頭一次股叉打開化為忿怒金剛杵,誰都以為慈航這是因伽藍之死怒發衝冠舍棄了大願。不想慈航手持金剛杵先退魔軍,斬魔族長老於眾前;後攔修士聯軍,令各宗各派不得不停手,不再追擊。


    腳踏八角輪.盤印,手持忿怒金剛杵,周身浩蕩佛氣鼓動袈裟直衝天際。提著魔族長老的頭自天而降,佛者告知大戰雙方:事事皆有因果。魔族長老掀起腥風血雨、使無數人殞命,這是種下了惡因。所以身死的果報還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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