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可以,你最開始也不樂意,後來不也……說不定還能……”何子蕭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黃九郎聞言,麵色幾變。卻是咬了咬牙,看著何子蕭,“我幫你可以,但你需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男狐狸精麵上帶了絲窘迫,道是,“你與那左郎君親近時……我,我也想要親近一下他……”


    何子蕭笑著親了下黃九郎,“好九郎,你與我共享便是。”


    房門外,須發花白的燕老將軍拉住身邊要衝進去的陸長庚。兩個人摸著黑,靜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進了客房,還沒點蠟燭。


    陸長庚一臉冷色和不解道,“您為何要攔著我?他們竟敢對左兄起那等齷蹉的心思,豈能容他們無視王法,肆意妄為!”


    燕老將軍搖搖頭,語重心長地道,“左小子一路順風順水,性子過於溫吞良善,對人的警惕性也太低。雖然聰明,但缺少了殺伐果斷。


    等到了泉州,要應對倭寇,又要應對官場中人。老夫隻怕他吃大虧。


    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受點磨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也是好的。”


    陸長庚聞言半晌不語,最後還是點頭默認了老將軍的話。


    ——


    然而不論是謀算左郎君身子的何子蕭和黃九郎,還是有心讓左玟吃點虧磨練性格的燕老將軍和陸長庚,都不曾想到,這裏除了兩隻狐狸精,還有另外一群妖精鬼怪,也偷偷摸摸跟在左郎君後頭,來到了此地呢。


    第97章 死也值了


    卻說瓊林宴那晚,左玟自己揭露了女兒身,將身邊所有的妖精們趕走。原意是想讓她們去過自己的生活,不要跟著她困於後宅,荒廢了修行。


    卻不曾想,那些妖精鬼怪哪怕知道了她的女兒身,也沒有一個死心離開的。


    何子蕭的書齋所在的荒原上。


    “一股騷狐狸的味道,好生難聞。”


    說話的是個頭戴金冠,著粉花衣的青年男子。見其麵如滿月,體態雍容。手持一隻粉色牡丹花枝。好似一園春華盛芳,盡態極妍。


    卻是說話時,皺起峨眉,滿麵嫌棄。過分的妍麗,倒像是女扮男裝。


    正是換了雄性體貌的牡丹妙真。


    他旁邊一起蹲在灌木後頭的,卻是個身著黃衣的小正太。她紮起了頭發,頂著一對金色龍角,先讚同點頭,“是啊是啊,還是個男狐狸精。小七最討厭男狐狸精了!”


    一旁,維持了女兒身不能變化的青行燈和小倩嘴角微抽。


    青行燈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放下筆,悶聲道,“你們能不能,變回去,再說話。”


    小倩柔柔弱弱的補充一句,“看著好奇怪。”


    妙真、小七聞言毫不遲疑,異口同聲,“不能!”


    躲在妙真腳下的白貓火腿,豎起自己的爪爪,跟著“喵嗚”一聲,以示應景。


    同樣沒有改變裝束,依然是大家閨秀模樣的顏如玉淡淡開口,“他們嫁左郎之心不死,如何願意變回來?”


    妙真回看顏如玉,一挑眉,“難道你就死心了?我早就想問了,書靈沒有性別之分,你又不像小七隻是變出來的假貨。你怎麽不變?”


    小七手握拳,“你才是假貨!”


    妙真沒理她。


    卻見顏如玉微微一笑,麵對妙真的質疑,神色淡淡,輕描淡化道,“因為我有腦子。”


    妙真:……


    憋著一口氣,“什麽意思?”


    顏如玉沒有回答,卻是抬頭示意了一下距離她們幾十步之距,孤伶伶隱在黑暗中鬼氣森森的鬱荼。


    也不知是笑是諷,道了一句,“你別學他就是。”


    小七跟著看過去,撇撇嘴,“他怎麽也跟上來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


    妙真收了與顏如玉懟的意圖,亦是譏諷,“誰要學他啊。早就知道左郎君的身份,卻不告訴我們,也不向左郎君坦白。耍那等小心機,落得什麽好?”


    卻是鬱荼當初那句“別告訴她們”惹惱了一眾妖精。論起占有欲,誰不想獨占左郎君?但大家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除開情敵的身份也是朋友。鬱荼知道左玟女兒身以後的行為舉止,著實讓她們不高興了。


    青行燈換了本小冊子,認認真真地勾勾畫畫,“左郎君就算是女子,也不是一般女子。”


    而後也看了眼鬱荼,搖了搖頭,“所以他的確不聰明。”


    小倩輕歎,對於殺了樹妖姥姥救了她們一眾豔鬼的鬱荼還是抱有幾分感激。


    便說了句解圍的公道話,“他聰明也罷不聰明也罷,咱們不都一樣做錯了事,不能再跟著左郎君嗎?”


    眾女皆默。歎息聲不絕。


    遠處,幾乎森森怨氣遮蔽麵容的鬼王,僅露出一雙猩紅的眼。聽到隻言片語後,抬頭看了妙真她們的方向一眼,仍是沉默。而後又隻看向書齋,目光切切,而不敢靠近。


    沉默片刻,小七握了握拳頭,氣呼呼道,“我們不能,那個狐狸精也不能趁虛而入。小七這就去把他綁了,等到左郎君走過了,再放了他。”


    眾女互相對望,卻是顏如玉出來,拉住小七道,“小七還不知道教訓嗎?我們還沒有得到左郎原諒,更不知道她的意思,萬不可再自作主張。”


    小七跺了跺腳,急道,“那我們就幹等著?跟了這麽久,除了妙真姐……哥在鴻臚寺外麵送花被轉贈給陸齋長。就沒做過別的了。要是左郎君真被那公狐狸勾走了怎麽辦!”


    化成雄花麵貌的妙真咬了咬牙,“那咱們也得認。誰讓我們之前……”


    牡丹花妖後麵的話沒說完。但大家都明白。誰讓她們之前“恃寵而驕”,以至失去了左郎君的好呢?


    顏如玉搖了搖頭,看向書齋的方向。默了默,低聲建議道,“我們不做什麽,就悄悄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眾女都抬起頭,“那就去看看?”


    “隻要不被發現就好了……”


    “嗯嗯。”


    一行妖精們悄然接近了書齋。那遠處的鬼王見她們動了,也跟著移了過去。


    夜已經深了。書齋裏燈火熄滅,萬籟俱寂。


    客房的窗戶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咯吱”一聲,就像是風吹過了窗欞。


    一隻黃毛狐狸從窗戶的縫隙裏鑽進來,咻地竄進了裏間。


    床上睡著兩個人,一老一少。老者鼾聲如雷動,顯然睡得很熟。


    黃毛狐狸爬到床沿,人性化地抬起兩隻前爪,拱了拱手。


    隨後,一股粉色霧氣從狐狸腋下湧出。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氣味。似腥騷,又似調配過的什麽香。在屋內蔓延開來。


    床上人的鼾聲消失了,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狐狸又拱了拱手,重新按原來的路線跑出了窗戶。


    窗外,何子蕭緊緊盯著窗戶口。待看到黃毛狐狸跑出來,變成黃九郎的樣子。便壓低聲音,問他,“如何?”


    “都昏過去了。”


    何子蕭大喜過望,執著美少年的手,深情款款,“九郎,多虧有你。”


    黃九郎微微垂下頭,把手抽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


    道是,“與我說這個做甚。快去找左公子吧。”


    “好。”


    一人一狐又在黑夜中走向左玟所在的書房。全不知曉,在他們離開後,那間客房的門也被輕輕推開。從中走出了一老一少。


    正是方才被狐狸“迷暈”的燕老將軍和陸長庚。


    老將軍拿袖口在鼻尖前揮了揮,一臉嫌惡。“都是什麽鬼味兒。”


    陸長庚卻皺起眉頭,有些凝重道,“方才沒想到,竟還是隻妖物。”


    燕老將軍摸出一把玄鐵匕首,神色從容。笑道,


    “不過是隻狐妖罷了。老夫什麽沒殺過,今晚就剝了那狐皮給左小子做個圍脖嘿嘿。”


    陸長庚點點頭,卻道,“我們快些跟上吧,萬一他還有什麽手段,真害了左兄就不好了。”


    “嗯。”


    燕老將軍和陸長庚便跟在何子蕭黃九郎後頭靠近了左玟所在的書房。


    夜晚發生的事,大家都偷偷摸摸的。


    何子蕭黃九郎摸到了書房的窗戶外,將窗口拉開一條縫。使黃九郎變回狐狸,準備故技重施。


    陸長庚二人躲藏在不遠處,貼著牆沿的拐角處,觀測著窗邊一人一狐的動靜。


    又有一隊靠近過來的妖精鬼怪們,看著窗邊和拐角的兩隊人,麵麵相覷。


    “什麽情況?”


    “先看看再說。”


    小小書房的動靜,牽連了一大幫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未見樹下之彈弓也。


    殊不知是蟬也不定就是最無力,隻能被捕捉的存在。


    書房內,左玟臥在榻上,烏發披散。發帶則纏在手腕處。


    這是她被各種方式夜襲後養成的習慣。尤其是出門在外,發帶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也算是個防身的手段。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像是才剛剛睡著,突然覺得手腕處一緊。


    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響在意識中。


    “醒醒,有東西進來了。”


    左玟有了過往多次經驗,在外麵時入睡也會提著分警惕,不會睡得太熟。聽到腦海中發帶的示警,她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這也是左玟與發帶的約定。


    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在沉睡中逃開一切,無知無覺,讓別人保護。也不想讓蠢發帶再誤傷友軍。這才有了個,一旦發生什麽先叫醒她的約定。


    何況現在她身邊也沒有了妖精們,有什麽突發狀況自然是自己解決比較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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