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甄珍帶著寶庫專門去了趟魚丸廠,生產結束,工人已經放假了,王進累病了,正在醫院打吊針。


    她來整理下辦公室,把賬本封存,再給崔大爺祖孫送點過年的吃食,自己也帶點丸子回去。


    寶庫跟在剛子哥哥後麵幫著搬魚丸,邊搬邊唱,“你就是那冬天裏的一把火,熊熊火光燃燒了我的心窩。”


    穿多了,行動不便,快走到大門口值班室,小孩懷裏的魚丸撒了。


    崔大爺趕緊出來幫忙收拾魚丸,廠子大門虛掩著,低頭的崔大爺看到大門底下露出一雙腳,那雙腳踩在了滾出大門的魚丸上。


    慈育魚丸廠的魚丸是個很神奇的存在,凍得硬實,但還保留了部分彈性,像個質量很好的橡膠球,那雙腳的主人踩上橡膠球,很難維持平衡,就聽撲通一聲,還伴隨著什麽摔斷了的聲音。


    過了一會,有汽車發動的聲音響起,崔大爺追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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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找到


    等崔大爺追出大門, 看到一輛麵的拐上主路正往西開。老頭體力很好,追在後麵跑了二十多米,實在追不上才停下來。


    記住了車牌號, 立即跑回廠裏,在辦公室裏找到正在收拾賬冊的甄珍,老崔呼哧帶喘地說道:“剛才廠子外麵有個人, 踩到寶庫撒地上的魚丸摔倒了,我聽到嘎嘣一聲, 好像摔得不輕, 這人爬起來開車就走了。那車是白色的,跟你過來時坐的那輛一樣, 你是不是叫車過來接你了?”


    要是出租車, 司機不愛在車裏等人,出來溜達一會倒沒什麽奇怪的,奇怪就奇怪在, 他摔那麽重, 不該喊人幫著看看嗎, 為啥開車就走?難道已經嚴重到要立即上醫院急救了?


    甄珍擰緊了眉頭,東塔這片因為靠著機場, 發展很慢, 附近有大片的苞米和高粱地,看起來格外荒涼,附近住戶也不密集,如果不是送客順路, 平時很少有出租車專門過來等活。


    她確實讓送她過來的司機大哥十點半來接她,經常坐那個大哥的車,她能記住那輛車的車牌號, 跟崔大爺報出來的對不上。


    難道大哥趕不過來,叫了別的車來接她?


    甄珍突然想到寶庫可以稱作犯罪克星的神奇能力,難道這人真要圖謀不軌?小孩回回不走空,有時不得不服,搶槍的,走私的,罪行一次比一次嚴重,這回栽倒在寶庫小手下的難道是個殺人的?


    殺人?!


    臉上血色褪盡,甄珍撒腿就往門外跑,“寶庫,寶庫你在哪?”


    一驚一乍的把崔大爺嚇了一大跳,“我看情況不對,讓剛子帶寶庫回屋裏待著,插銷也在裏麵插上了,他倆沒事,小甄,剛才那人難道不打算偷魚丸,想要偷小孩?”寶庫這孩子長得好,被偷去賣了,還真能賣個大價錢。


    甄珍還沒放鬆,聲音緊繃,“興許比偷小孩還嚴重。”偷小孩賣錢,孩子不會喪命,換成她想到的那個人,命肯定沒了。


    寶庫跟小哥哥正在擺弄彈弓,剛子把插銷拔開,甄珍進門一把摟住弟弟。


    小孩穿得多,在甄珍懷裏像蠶寶寶一樣蛄蛹了兩下,小嘴湊到姐姐耳旁,“打丸也是嘎拉哈。”嘎拉哈能絆倒人。


    剛子哥哥告訴他,那人不是好人,想偷偷躲進廠裏貓起來,等著天黑偷東西。小孩很得意,他絆倒了一個小偷。


    “嗯,幹得漂亮。”


    甄珍平複了心跳,抱著寶庫往大門口走,身後跟著崔大爺祖孫,兩大兩小並沒有出大門,男朋友是刑警,她知曉保護犯罪現場的重要性。


    當初整理廠房的時候,為了幹淨衛生,王進特地讓人把內衣配件廠和魚丸廠共用的院子抹上水泥地麵,水泥抹到廠門外,從廠門口一直抹到市政主路上。


    氣溫低,前些天那場鵝毛大雪還沒有完全化透,那人摔倒的地方還有一點殘雪,殘雪表麵白天被太陽照射化開,太陽落山又凍住,就算沒有魚丸,走起來都要小心再小心。


    甄珍視力很好,冰層上的腳印不是很清晰,順著地勢滾落出來的幾個魚丸顏色雪白,把那道淡紅的血跡襯得更加明顯。


    寶庫出手不凡,剛才那人傷得不輕。


    專案組有規定,隻允許參與辦案人員每隔兩天在固定時間跟家裏聯係一下,往外撥打電話受限,但接收信息不受限。崔大爺住宿值班的屋子裏就有電話分機,甄珍給陳星耀發了個傳呼。


    因為那封信,專案組成員兩天隻睡了四個小時,信封和信紙上沒有留下指紋,同樣的信,收到的不隻有遼省的日報社,首都的一家晚報和冀省電視台一檔最火的調查欄目也收到了。


    首都和冀省收到的信,信封卡的是首都的郵戳,專案組分析,以凶手流動作案的能力,他已經遊離出省城,從寄信地址看,他的大本營興許在京津地區,但這都說不準,因為這個殺人狂實在太狡猾了。


    雖然不抱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但專案組還是抽調了四名成員,去京津地區調查寄信人。


    陳星耀看到甄珍發來的傳呼,霍得一下站起來,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想到了最壞的情況,惡魔寫信威脅說不會停手,惡魔要變本加厲,惡魔把屠刀對準了他們這些專案組成員的家屬!是他疏忽了。


    專案組的組長是省廳的一位副廳長,不相信凶手現在還留在省城,“這人常年流動作案,他是有多傻,殺了人還留在當地等人來抓?我們幾乎所有人都讚成他不是本地人這個結論,能隱藏這麽好,他一定還有個社會身份,想要維護好這層偽裝,今天都臘月二十九了,能不回家過年嗎?能不出現在人前嗎?”


    “連環殺手不過年。”陳星耀淡淡回了一句。


    跟惡魔打交道,最好放棄嚴密的邏輯,副廳長沒有基層辦案經驗,太想當然了。


    陳星耀帶著肖鋒、小孫還有老李用了半個小時趕過來,老李第一時間提取了血液樣本。冰麵上的腳印雖然不是很清楚,看淺淡的紋路是一款市麵上很常見的棉鞋。輪廓可以拓下來,從鞋號的大小,可以大致分析出這個人的身高,算是一條很有用的線索。


    今天已經臘月二十九,車管所這種良心單位還沒放假,崔大爺記下來的車牌號,查詢車輛登記記錄,登記在一個叫馮長征的人的名下。


    馮長征家裏的座機打不通,住所地派出所民警叫門,也沒有人應門,問過鄰居才知道,他帶孩子、媳婦回外市老家過年了。聯係了當地民警,馮長征正在村頭小賣店打麻將呢,還不知道自己停在小區外的車丟了。


    得到反饋的陳星耀愈發確信早前的猜測,這人就是他們正在追蹤的凶手。


    打電話給專案組領導,讓他們立即通知交通大隊,協助公安部門搜索這輛丟失的白色麵的。


    處理完這些,顧不得還有外人在,陳星耀將甄珍和寶庫緊緊擁在懷裏,這姐弟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他怎麽活?


    寶庫被擠成夾心餅幹那個“心”,熒光綠色的“心”,小肉臉都被擠變形,掙紮著鑽出來,揉了揉臉,“我幫你抓壞蛋,陳大哥。”


    小陳就算再後怕,看到小英雄寶庫鬥誌滿滿的肉臉心裏的焦灼也被安撫住。


    跟寶庫額頭相貼,“我招你進專案組,協助我們破案。”


    “噎死兒!”寶庫翻出手心,把小手舉過太陽穴,學電影裏飛虎隊敬禮。


    雖然壓力大,但現場的警察繃不住全都被逗笑。


    不放心甄珍姐弟留在杏花巷過年,小陳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讓他下午開車接甄珍去家裏過年。


    那人打回馬槍的可能性不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甄珍想給崔大爺祖孫安排個地方先過渡一下,等抓著凶手再回來。


    老頭不同意,“你放心,大爺腿腳利索著呢,真要當麵對上,誰打誰還不一定呢,大爺哪也不去,就留在這幫你把廠子看好。”


    十歲的小剛子碰上這事,精神很振奮,話都多了,甩了甩手裏的彈弓,“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打一雙。”


    現在廳裏所有資源都優先供專案組使用,血液檢測很快出結果,數據很吻合,就是那個凶手。


    凶手還在本市!


    那麽問題來了?他怎麽就盯上了甄珍?


    專案組裏省廳技術部門姓溫的年輕警官跟大家分析,“現在技術不發達,我們的移動手機都是以“9”起頭的號段,這種號段用的是模擬通訊技術,模擬聲波的通訊方式,這種技術隻有簡單的加密,有的幹脆就沒有加密,通信距離短,雜音大,很容易被盜聽和幹擾冒用。”


    小溫分析得很對,專案組的通訊信息很有可能遭泄露了。


    現在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起手機,專案組隻有三分之一的人配有移動電話,自然包括陳星耀。


    陳星耀眉頭深鎖,隻要花點心思,想要弄來他的電話號碼不難,他用移動手機給甄珍打電話時,通話內容保不準被盜聽了,而甄珍的大漁登記在電話黃頁上,地址很容易查到,順藤摸瓜被盯梢的可能性很大。


    溫警官繼續補充,“不光移動電話,固定電話雖然前兩年才實現長途電話程控化,雖然沒有人工轉接了,但針對這種自動轉接技術,隻要有一定專業背景,想要過濾出有效的電話號碼也不算很難。”


    “你一直在強調專業背景,雖然想要盜聽,技術上不是很難,但普通人還是不容易做到,所以我們麵對的是一個有一定通訊技術專長的人。”路全靜靜分析道。


    陳星耀勾起唇角,“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這次也算因禍得福。”


    反應快的已經領會了兩人的意思,立即低頭翻閱手裏的資料。“找到了!”幾個年輕警官興奮地嚎了一嗓子。


    省大和東大去年入冬之後都擴容了通訊線路,現在大部分大學都沒被分流到省管,像連市的財大和海大是由財政部和交通運輸部管理的,而省大和東大這種綜合性大學都是由教育部來管理的。


    現在地方政府有官辦企業,而部裏也有各種靠掛企業,省大和東大想要擴容通訊線路必須找指定的同一家企業,企業的名字叫東明通訊設備安裝有限公司。


    共同點找到了,這家公司參與兩家學校設備安裝的職工名單也被調了出來。公司員工不是很多,所有人的信息被掛在分析板前,排除掉人數占多數的年輕職工,年齡在四十歲往上的工人一共有五個,係統調出來的身份信息用的是身份證上的模糊黑白照片,從上到下排列。


    陳星耀目光一下子就盯上了最中間那個人,王偉,男,四十二歲,漢族,津市郊縣人,常見的名字,普通得讓人過目即忘的長相。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他尋找了十一年的殺人凶手。


    ……


    陳家的一大家子都匯聚到一起,這次新年少了小陳,卻多了甄珍和寶庫。沒有以往那麽熱鬧,一大家子都緊張極了,坐立難安地等待調查結果。


    怕電話被再度盜聽,陳星耀電話都不打了,想跟進下最新的調查進度也不可能。


    寶庫的思密達大爺太緊張了,把他從車上抱下來,就沒撒手過,一直捋著他身上披著的貂兒。


    寶庫好熱,想把貂兒脫下來,又長了一歲,小孩會看臉色了,看出來思密達大爺心不在蔫好像有心事,皺巴著小臉,強自忍耐。不光是熱,再摸一會,他的貂兒都要被摸掉毛了,有些心疼。


    大客廳裏,摸貂兒的,圍著飯桌轉圈的,思密達大娘把自己坐成個雕像,陳二叔報紙都拿倒了。


    甄珍歎了口氣,這個春節注定是個能讓人銘記一輩子的春節。


    但飯不能不吃,她也緊張,沒有心力整太多菜,臘肉、酥肉、炸魚塊、豬皮、蛋餃、白菜、鵪鶉蛋擺在砂鍋裏,添入三鮮高湯,吃個一鍋燴,熱鍋熱氣,熱湯熱食,讓一家人緩解下緊張。


    食物的香味讓老陳率先回過神,看了眼懷裏哭喪著臉的小孩,哈哈笑了兩聲,“哎呦,寶庫這臉色好,白裏透紅,真俊!”幫小孩把貂兒脫下來,招呼大家,“著急沒用,吃飯,吃飯,吃完飯咱打麻將,邊打邊等消息。”


    李淑珍也站起來,走進廚房,幫甄珍拿碗筷,笑著對陳二嬸和陳三嬸說:“有了甄珍,我們家的廚藝水平終於超過你們兩家了。”


    兩位弟媳婦都笑了,“有兒媳婦了不起是不是?等我們也找個會做飯的。”


    “那有點難,比甄珍做飯還好吃的,還沒出生呢。”老陳顯擺。


    引起公憤,被兩個弟弟圍攻了。屋裏氣氛漸漸活躍,老陳吃了個蛋餃,笑容帶著懷念,“咱們要對星耀有信心,馬上就要抓到害她的凶手了,星輝小時候最愛過年了,她在天上的這個年會過得特開心,不能讓她一人偷著樂,我們大家都要高興。”


    “開心,我們都開心。”陳二嬸說,“咱們還沒走油呢,不能讓甄珍一個人忙活,一會吃完飯,我來炸丸子。星辰你帶著弟弟妹妹,趕緊把燈籠都掛起來,明天起來貼春聯。”


    陳三嬸說:“我剁餃子餡。”


    “我唱歌!”寶庫舉小手。


    ……


    東明通訊設備安裝公司總部在首都,在省城有一家分公司,公司在城北有個倉庫,專案組帶著搜查令連夜搜查了城北倉庫,在裝滿設備的倉庫裏,檢驗科的人在一大卷電話線底下,發現了一些跟通訊器材格格不入的幾樣東西,幾本大學教材,外語書,還有中級會計課本,周婷是學外語的,王木楠是省大會計係的,還發現其他一些證明受害者身份的證據。


    在這個倉庫,受害者應該待過或長或短的時間。


    倉庫外麵的停車場停了一輛國產形似大頭五十鈴的卡車,在坐墊底下,老李發現了幾根不屬於男性的長發。


    公司的經理被從家裏帶走問話,從他的口述,再綜合其他因素,專案組挨個排查掉其餘四個嫌疑人,把偵查重點放在王偉身上。


    公司經理反映,現在人力不值錢,王偉是公司去年年初招的臨時工。


    應聘時說以前在外省幹過類似的工作,看他業務熟練,公司決定留用。他專業能力確實過硬,幾個領導都很器重他,漸漸有些現場管理上的活也交給他。他有倉庫的鑰匙,也經常開車去施工現場。


    省城的這家分公司是東三省的總部,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北麵兩個省去年有學生遇害。


    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遇害的周婷和王木楠都是學校計算機學會的成員,不排除她們在學校跟王偉有過接觸。


    失蹤的起因,應該是出了校門後,半路遇上王偉開車經過,說順路,可以捎上她們一段,上了車,就再也沒有機會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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