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聞,你的答案便是我的答案。”


    是啊,釋言的答案和她一樣,她明明就知道。她明明那麽了解,在釋言心中她隻會被排在眾生之後。還問出這種問題的她,就像個傻子,愚蠢到了極點。


    不管她在心中說了多少句“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還是會忍不住的靠近、試探,不自覺的去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她說釋言栽了,今天問出那麽多蠢問題的她又何嚐不是?若是換做以前,她根本不會問這些,因為這樣會讓她自己看起來很腦殘。


    釋言不想與葉聞談論這個話題,伸手將她臉上冰冷的銀色麵具摘下,坦言道:“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你,我便知道你是魔。”


    葉聞:“!”


    葉聞隻驚訝了一瞬,細想起來,她當初暴露了很多,釋言那時看她的眼神也的確不太一樣,知道他是想轉移話題,便順著他的話道:“明月山凶險萬分,出沒的魔必然不是善類。我要是你,肯定會當做沒看見,任其自生自滅。”


    釋言笑道:“也許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讓我在隔絕神識的明月山,一眼便發現了你。”


    葉聞看著釋言的眼睛,從他身上翻身下來,躺到他旁邊,頭枕著手臂道:“天亮後,我想去人界找一個人。”


    “去找何人?”


    “一個很重要的人。”葉聞沉默了片刻,抓了抓自己的耳朵道:“釋言,六日之約就此作罷吧,讓一切都到此為止。”


    釋言轉過頭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葉聞,“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葉聞輕笑了一聲,像是突然間看開了,“也許從一開始我便做錯了,我對你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以後應該也沒機會彌補你了。還有兩日我便回去了,你也不必陪再我玩你情我愛的遊戲。你應了我的六日之約,被其鎖死,而我卻不會,我先毀約,還你自由。日後誰都不必再想著誰,把我忘了,祝你早日得道成佛。”


    釋言的嗓音幹澀而沙啞,“也祝你早日達成心願。”


    葉聞淡淡的“嗯”了一聲,忽然開玩笑般的歎道:“你竟然一句都不挽留我,這倒顯得我自作多情了。”


    “人各有命,強求不得。”


    “可人的命從來都不是上天注定好的。”葉聞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要我送你回去嗎?明日我去趟淩雲宗,正好順路。”


    葉聞的話音落了很久,都沒有得到回複,她不敢轉過頭去看釋言。她和釋言之間本就如夢一場,曾幾何時她自大的以為,自己即便是喜歡上了釋言,也不會出什麽事。她把男女之情看成了生活的調劑品,卻忘了這種調劑品一旦沾上,便會成.癮。她也該做個了斷了,免得他們都越陷越深。


    葉聞心裏五味雜陳,閉上眼,等天亮。


    “尊上,屬下有事稟報。”一道漆黑的人影落在葉聞的寢殿門口。


    葉聞抬手便想將人趕走,突然發現這人是沈摯手底下的。若是沒有急事,應該不會在這個時間打擾自己。


    撐起手臂坐起,將床上的麵具戴回臉上,“何事?”


    “魔帥帶了數千魔兵用傳送陣出了魔界,據探子回報,他們是要去人界的佛宗。”


    釋言倏地睜開眼,從床上下來,站起身,轉頭看向葉聞,隻見葉聞一雙顏色詭異的眸子定定的瞧著自己。


    “我不知他為何去佛宗,但他應該奈何不了你們佛宗的護宗陣法。”


    “我回去看看。”釋言臉色很不好,抬腳往外走。


    葉聞撐著下巴,“你追不上的,沒聽是用傳送陣出的魔界嗎?估計現在雪綸已經到達人界了。”


    釋言停下了腳步,葉聞看著他緊繃的背影,歎了口氣,一步瞬移到他身側,從他身旁走過,“走吧,我帶你去。”


    天剛蒙蒙亮,人界的許多傳送陣入口出現了大批的魔兵,他們一身黑漆漆的鎧甲,手上持著武器,一副來侵犯人界的架勢。可他們卻看都不看一眼路上的修士,進入傳送陣,便消失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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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佛宗附近的山頭上, 一條黑色的空間裂縫驟然出現,帶著鋸齒狀的雷電邊緣迅速拉開, 露出藍黑色的內裏。緊接著,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葉聞掃了眼安靜得沒有任何異常的佛宗,扭頭對著身後說道:“雪綸他們還沒到,你要先回佛宗嗎?”


    釋言一出來,身後的空間裂縫便跟著合上了, “再等等。”


    人界正值正午,微風和煦,太陽高升, 陽光灑落在釋言白色的僧衣上, 蕩開了一層層金色的光暈。釋言正望著山下的佛宗,金色的光線投射下來, 將他的臉映得更加立體、俊美。


    葉聞看了他一眼,以為他在擔心,“放心,他們進不了佛宗。”


    釋言看著下麵不說話。


    葉聞收回視線, 無聊的玩著自己手上的納戒, 忽然想起雪綸的速度沒那麽快,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閉上眼, 探出神識。她現在的神識能夠覆蓋大半個人界,但還是看不到距離太遠的地方。


    很快,雪綸帶著一眾魔兵出現在她的神識範圍內。據觀測, 他們即便使用傳送陣傳送,到達這裏也需要半個時辰以上的時間。


    雪綸這家夥不知道在想什麽,莫名其妙帶著人來佛宗,搞得她也挺尷尬,就像是她做了虧心事一樣。雖然雪綸不是她派來的,但她還是覺得心虛。


    等她抓到這家夥,一定要好好給他一個教訓,讓他以後長點記性。


    葉聞正要往雪綸所在的方向瞬移,手腕毫無預兆的被抓住了。她垂眸看向手腕上那隻白皙幹淨的手,視線順著那條手臂上移,隻見釋言也盯著他自己的手看,神情難辨。


    她笑著問道:“你這是舍不得我嗎?”


    釋言鬆開了手,低垂著的眸子抬起,嗓音溫潤的道:“保重。”


    葉聞看著釋言的臉,張了幾次嘴,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她本來是想處理完雪綸的事,就直接去淩雲宗,然後回家。此生大概是沒有機會再見到釋言了。


    她覺得既然都要走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便沒了說道別話的必要。突然之間聽到這聲輕飄飄的“保重”,心髒像是被擰了一下,不疼,但酸的很。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會酸,但是她不喜歡釋言說的這兩個字。


    她想了想,還是客氣的回道:“你也是。”


    釋言點了點頭。


    葉聞看著他的眼睛,確定他是真的沒有話要和自己說了,抿唇笑了笑,將手腕上的菩提珠取下,遞給了他,“此乃佛宗聖物,你當好好保管,不要三天兩頭丟失。若是別人撿到了,可不會這麽輕易送還給你。”


    釋言沒接,“本就是送你的。”


    “我一個魔,要菩提珠作甚?”


    “你那日為了此物發脾氣,我以為你想要。”


    “我是想要。”葉聞看都沒有看一眼菩提珠,她的視線一直都在釋言臉上,“可我想帶走的從來都不是一串珠子。”


    釋言沉默,一言不發的接過菩提珠。葉聞趁著他分神的空檔,傾身咬住了他的唇,直到咬出了血,才放開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葉聞的身影消失。菩提珠掉落在地上。


    釋言垂著雙手,偏著頭看著地上的菩提珠,任唇上的血從下巴上滑落,一滴滴的打在白色的僧衣上。他漠然的站在原地,表情平靜得可怕,那雙無波無瀾的眸子裏什麽都沒有,空洞洞的,有些瘮人。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耳邊還在回響著葉聞的那句話:釋言,我以前說的都是騙你的,我不曾喜歡過你,我隻是看你可憐。


    ……


    葉聞在路上瞬移用了點時間,找到雪綸的時候,都快氣瘋了。這家夥居然帶著魔界的一眾魔兵,在一塊風水寶地上,燒烤!


    葉聞當即走過去,踢翻了雪綸身前的火架,火星四處飄散。雪綸張大嘴,愣愣的看著出現在他麵前的葉聞,“尊上……你也來人界遊玩啊?”


    “遊玩?”葉聞挑了挑眉,語調微揚,“你帶著這麽多兵來遊玩?”


    “人魔兩界幾百年沒打仗,兄弟們在魔界悶得慌,都快悶出痱子來了,我帶兄弟們來散散心。”雪綸手裏拿著烤熟的兔子,遞到葉聞身前,“尊上,來一串嗎?”


    感情她急急忙忙過來,就是來看他們吃燒烤的?“火星飄你臉上去了。”


    “哇啊!”雪綸心有餘悸的跳開,慌忙的扔掉手中的烤兔子,掏出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幸好沒毀容,我這張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臉,若是被這小小的火星給毀了,會有多少人為此傷心流淚啊。”


    葉聞翻了個白眼,冰屬性的魔能被小小的凡火傷了臉?搞笑吧。


    “帶著你的這些兵回魔界去,日後不準再來人界。”


    雪綸可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烤兔,“那兄弟們悶了怎麽辦?而且魔宮太熱了,走個路都汗流浹背的。”


    “那就帶去冰雪城溜達溜達再回來。”葉聞揮了下手,天魔劍跨空而來,銀色的劍身在半空留下一道刺眼的銀光。她用天魔劍兩三下便就開辟出了一條新的空間裂縫。


    “本尊送你們一程。”


    雪綸委委屈屈的看著葉聞,見她眼神越來越危險,身上的殺氣毫不掩飾,不敢耽誤,連忙召喚魔兵過來,指揮他們一個個排好隊進入空間裂縫。


    待人全進去了,雪綸目光深沉的看向葉聞身後,頷了下首,轉身進入空間裂縫。


    待空間裂縫合上,葉聞才對著身後的人說道:“是你通知的雪綸吧?畢竟隻有你能掌握本尊的行蹤。”


    沈摯單膝跪在地上,長發隨著身後的披風被風吹起,“奴知罪,請主上責罰。”


    葉聞揮了揮手,“起來吧,此事本尊也不想追究。日後你繼續管理魔界吧,本尊要去一個地方。”想了想,葉聞補充了一句,“會去很久,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沈摯的身形滯了一下,語氣堅定的道:“請讓奴跟隨在尊上身側。”


    葉聞皺起了眉,“你走了誰來管魔界?”


    沈摯回道:“魔帥可掌管魔界。”


    “雪綸?”葉聞轉眸看向一片狼藉的地麵,“今日本尊若沒來,他非得把人界攪翻天不可,那家夥有一出沒一出的,做的都是讓本尊頭疼的事,你覺得本尊會放心把魔界交付給他嗎?”


    “尊上,奴實在難以承此重任,請尊上三思。”


    葉聞扶著沈摯的手臂,將人扶起來,“沈摯,本尊沒有可以信任的人,除了你。之前的五百年你管理魔界,不是管理得好好的嗎,為何這時便不行了?”


    “那是奴知道尊上遲早會回來的,替尊上守住魔界,是奴份內的事。可尊上不回來了,奴在魔界守著又有何用處?”沈摯的聲音裏帶著絕望,沒有瞳孔的眼睛頭一次敢正視葉聞,卻每個字都那麽的卑微,“奴是主上的狗,主上到哪,奴便跟到哪。”


    葉聞道:“可你還是你自己。這世上沒有誰是為誰而活的,沈摯。你應該學會為自己而活。不要再做別人的影子了,你不是誰的狗,也不是誰的奴隸,你是沈摯,獨一無二的沈摯。”


    沈摯低下頭,字字鏗鏘的說道:“奴生為主上的劍,死為主上的鬼。若是主上不願讓奴跟著,奴隻能求一死。”


    “不是,怎麽談到死了?”葉聞抽了抽嘴角,有點不懂沈摯的腦回路,一臉糾結的看著他,“你不想當魔尊,我不逼你了,行吧?”


    沈摯:“請讓奴跟在尊上左右。”


    葉聞發現自己沒辦法和沈摯講道理,抬腳往淩雲宗方向走去,剛想瞬移,便停下了腳步。


    讓雪綸接管魔界,她是真的不放心。以那家夥今日的舉動,估計沒個三五年就會來侵犯人界。唯一讓她放心的沈摯又鐵了心跟著她,不願接管魔界。


    葉聞眼眸微動,手掌一張,一朵花瓣包合的石蓮出現在掌心,她把這朵石蓮交給沈摯,哄騙道:“花開之時,我便回來。在此之前,你幫我看住魔界,成嗎?”


    沈摯跪在地上,雙手舉到頭頂,葉聞把石蓮放在他手心裏,他才放下手,“奴遵命。”


    “回去吧。”說完,葉聞了無牽掛的走了。石蓮,石蓮,石頭做的蓮花怎會盛開?不過是給他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罷了。


    淩雲宗。


    陸宗念正在研究新的陣法,他看著紙稿上的陣法圖案,連連皺眉:“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是按古籍上編排的啊,為何無法生效?”


    一道低啞的嗓音在他身後突兀的響起:“八方星陣,坎位為水,需以水屬性法寶填陣。”


    “哪裏有什麽坎位?不懂別胡說八道。”陸宗念煩躁的對著身後揮了揮手,目不轉睛的盯著陣法稿。


    一隻骨骼分明的手伸了過來,點了點陣法圖案的最下角,陸宗念看著那個位置瞪大了眼睛,醍醐灌頂,一掌拍在了桌麵上,“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八方星陣竟然是根據八卦陣演變出來的!”


    “咦?你這聲音陌生的很,是哪個山門的弟子?”陸宗念轉過頭,隻見一身黑袍的人立在他身後,標誌性的銀色麵具讓他臉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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