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他家到工作室更順路,不怎麽堵。


    陳宴看破不說破,捏著她的鼻尖一個勁兒低笑。


    笑得周知意莫名其妙, 張牙舞爪地揪著他領帶想要問個究竟, 結果卻被他反按在沙發上。


    那被她肆無忌憚揉皺的領帶就莫名其妙地綁在了她手上。


    到後半夜,又轉移到了他手腕上,和床頭綁在了一起。


    月光不語,靜照滿地狼藉。


    周知意和陳宴順理成章地開始同居。


    兩個人都忙, 卻也都精力充沛。


    白天奔赴事業, 夜晚肆意糾纏,似乎要將這錯失的七年爭分奪秒地彌補回來。


    用最親密無間的方式。


    周知意讀書時的那些不馴強勢全都淋漓盡致地發揮到了陳宴身上。


    她分外沉迷他的眼睛,沉迷他為她眸光渙散的時刻。


    好像全世界都失重。


    他們勢均力敵, 抵/死/纏/綿。


    ******


    在一起的時光充盈而飛快, 眨眼便進入了八月。


    八月底, 是陳宴的生日。


    這個日期還是高三暑假周知意在他身份證上看到後記住的。


    她把這個日期刻進腦子裏,又記到了素描本上,策劃著到時給他準備一個難忘的生日驚喜。


    可惜, 最終沒能如願。


    今年,是她陪陳宴度過的第一個生日,她不想再錯過,從端午節之後就開始冥思苦想地策劃,又在微信群裏讓蔚思和丁以南給她出主意。


    三人小分隊又找到了當年共同作戰的感覺。


    方案一個接一個地提,提到第九版,周知意終於滿意。


    正要開始著手準備時,陳宴卻突然提出要回一趟南城。


    “我要去南城出差一周,順便去花店看一眼。”


    “焰”在今年夏天擴張了店麵,又重新裝修了一番。


    周知意扒著日曆算時間,出差一周,意味著他生日當天還在南城回不來。


    她思前想後,決定推翻最新的生日計劃,“我陪你一起?剛好陪你過生日。”


    陳宴散漫地繞著她一縷發絲:“好。”


    周知意比陳宴晚幾天到南城。


    陳宴在開會,派司機去接她。


    車停在他下榻的酒店,於柏幫她將行李送到陳宴所在的套房。


    下午四點,時間尚早,周知意簡單收拾了一下,獨自出門。


    南城這幾年變化很大,高樓鱗次櫛比,大型商圈、新地標拔地而起,處處透出蓬勃和嶄新。


    周知意回到了老城區。


    出租車在“焰”門口停下,她下車,看到那個熟悉的招牌。


    花店店麵比當年大了一倍,招牌換了新的,卻是和當年一模一樣的樣式,隻是變大了些。


    她盯著那招牌出神良久,想到那一年自己悄悄一個人回到南城的場景。


    當時花店正在裝修,招牌被拆了下來,她滿心愴然,以為陳宴離開了,花店也不在了。


    卻從於波那裏得知,陳宴從來沒有放棄花店的打算。


    那一年,一切都沒變,隻有她和他散了,她失魂落魄地離開南城。


    而如今,一切都沒變,花店還是花店,他們還是他們。


    “小老板娘!”


    周知意摘下墨鏡,抬腳往店裏走,迎麵撞上於波。


    幾年沒見,於波沒怎麽變,隻是眉眼之間多了些沉穩,清瘦的身材也有了隱隱的發福跡象。


    聽說他已經結婚生子。


    “我在裏麵觀察你很久了,要不是你摘下墨鏡,我都不敢認了。”


    於波驚喜,不住打量著她。


    周知意輕笑:“我變了很多?”


    “人還是那個人,隻是長開了,更好看了。”


    周知意還是像以前那樣和他玩笑:“我以前不好看?”


    於波:“以前是漂亮,現在更驚豔。”


    她終於滿意,嘚瑟地揚了揚下巴,“不然怎麽當花店老板娘。”


    兩人走進去,周知意打量花店的裝潢。


    原本的這間店麵和以前一模一樣,隻是重新刷了漆,裝潢上沒有改變。櫃台還是那個櫃台,擺件還是那些擺件。她一腳他進來,仿佛踏進了回憶。


    右邊新擴張的那間店麵倒是更顯文藝精致,除了花架之外,還新增了diy區和甜品區。


    “顧客可以自己選花自己動手包,還可以坐在這邊吃甜品喝下午茶。”於波認真給她介紹。


    周知意看著玻璃櫥櫃裏展示的漂亮的小蛋糕,突然問:“甜品可以diy嗎?”


    於波:“顧客不行,老板娘可以。”


    ……


    夕陽沉落之時,周知意回到了尚武巷。


    幾年過去,尚武巷倒真成了被遺忘在城市步伐後的老巷,掩埋在繁華都市的一角,陳舊、樸素卻親切。


    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巷口幾家小店擺出了小方桌,桌上放著啤酒,燒烤架上熱氣繚繞,香氣陣陣撲來。


    再向前走,星南網吧還在。


    名字換成了星南電競館,從招牌到裝潢裏裏外外煥然一新。


    周知意走進巷子,沿著當年一遍一遍回家的路,一直走到蔚思家門外。


    房子早賣了出去,換上了防盜門。她驀然想起當年像個莽夫一樣和蔚思她爸動手的場景,懷念又好笑。


    周知意沒有再向前走,而是轉身掉了頭。


    幾分鍾後,她站在了老房子的後門——當年陳宴住的那個院子的正門口。


    他為她裝上的門鈴還在,隻是早不能用了。


    周知意抿了抿唇,從口袋裏翻出當年陳宴給她的鑰匙。


    鑰匙插/進鎖眼,開了。


    她推門進去。


    院子裏並沒有如想象中荒草叢生,反而很幹淨,幹淨地好像一直有人居住。


    院子裏的那棵海棠樹還在。


    白色的廊簷還在。


    廊下秋千靜靜吊著。


    周知意走到秋千前,看到本該漚壞的吊繩嶄新而結實,本該斑駁的秋千也被重新粉刷了油漆。


    廊下綠植和以前一模一樣。


    她眼睫輕眨,還要再向裏走,身後的大門輕響。


    月亮悄悄爬上天幕。


    周知意回頭,陳宴走了進來。


    她一怔,隨即驚喜地彎下了眼睛。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陳宴朝她走來:“猜到的。”


    “我下午去了花店。”


    周知意仰頭,看著他的眼睛:“於波說,前幾年花店生意很差,有人想盤下店鋪做火鍋店,但你不同意轉讓。”


    “嗯。”陳宴沒有否認。


    她問:“為什麽?”


    陳宴眼瞼輕垂,和她對視,他的目光很深,眼裏滿是她的影子。


    “這間花店本來就是為你開的。”


    時過境遷,他終於不必再隱瞞,“老宅已經沒有了,我怕你哪天回來沒地方落腳。”


    雖然明白她已經離開了南城。


    但也怕她哪天回來無家可歸。明明是歸人,卻成了過客。


    那樣他會心疼,會更責怪自己。


    周知意的視線描摹過他的鼻梁,停在唇線上。


    她鼻尖有些泛酸。


    “那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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