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不嫌事大,便有人提議:“大兄弟,那你就拿出來給她念,正好我也識字。”


    等了一大早上車,眾人既無聊又八卦,於是紛紛附和先前那人的話,催著牛大蛋把介紹信拿出來。


    牛大蛋咬牙,終於體會到了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他摸了摸衣兜,慌張又驚訝懊惱地說:“哎呀,居然忘帶了!”


    “哦,那你還不快回去,杵在這兒當人形柱子嗎?”阮清秋翻白眼冷哼,盡情釋放嘲諷技能。


    “是啊,每天就兩趟車,大兄弟你現在回去再開一張介紹信,還趕得上下午那班車呢!”


    熱心群眾如此說,牛大蛋也沒了繼續待下去的理由,他陰惻惻地看了少女半晌,腦子裏升起一百種折磨她的念頭,最後恨恨轉身離開。


    阮清秋眼睛緊緊盯著他,對方一走出車站,便立刻跟上。


    好巧不巧,牛大蛋朝李茹秀所在的那條街去了,阮清秋心跳急速,暗道不好,連忙追了過去。


    這邊,李茹秀聽到腳步聲,以為是阮清秋回來了,驚喜地抬起頭看去,觸及到那可怕又熟悉的眼神時,身子瞬間僵直,遍體生寒。


    李茹秀牙齒上下打顫,嚇得腿軟站不起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內心深處的恐懼仿佛一條毒蛇緊緊捆住自己,讓她動彈不得。


    “原來你在這。”


    牛大蛋沒想到居然能在大街上找到人,他嘴角掛著嗜血的微笑,若她鎮定地不看自己,他不一定能認出短發黑臉的女孩會是李茹秀。


    這反應太熟悉了,那雙懼怕的眼他怎麽會認錯,真是愛極了她顫抖的模樣,十分迷人。


    “看來上天注定,你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李茹秀目光微愣,看向惡魔的身後,兩行清淚衝出了眼眶,不知哪來的勇氣,終於站了起來。


    “嗬,敢逃跑,連膽子都變大了。”


    牛大蛋眼神變暗,感覺自己的權威被挑釁了,周身氣息越發凶狠。


    “嘭!”


    “媽蛋,草你大爺臭傻嗨!矮冬瓜拽尼瑪幣!”


    阮清秋手拿板磚,嘴裏罵罵咧咧,一磚頭把人拍暈後,單手薅住男人頭發,拖死狗一樣拖進了一條無人的巷子。


    李茹秀怔怔看著有如天神下凡的少女,那些問候人祖宗的話聽在她耳中都變得動聽起來。


    “快跟上,還好現在街上沒什麽人。”阮清秋嘀嘀咕咕,氣得不輕。


    李茹秀連忙小跑跟上,心裏的恐懼被阮清秋的驚人操作驅散了大半,她小聲問:“怎、怎麽辦,會不會死了?”


    “不會,你在旁邊看著。”


    在山裏捕野雞野兔的經驗多了,自己下手的力度,她心裏有譜。


    李茹秀乖乖點頭,看著阮清秋扒下男人的衣服,三兩下撕成條狀,先是用一種複雜的結繩法把牛大蛋雙手綁住,之後用寬布條把他的眼睛蒙住,然後往他嘴裏塞臭鞋子,最後分開雙腿綁在兩顆小樹的樹幹上。


    又見阮清秋不知打哪兒找來一根木棒握在手裏,轉頭對她說:“捂好嘴,別叫出聲,記住。”


    說完,阮清秋開始了表演——


    沒有多餘的廢話做前綴,雙手高舉木棒,狠狠朝地上的人渣命根子揮下。


    “唔!!!”


    剛才還暈死過去,一動不動的人,此時劇烈掙紮不止,卻不能掙脫束縛。被塞了鞋的嘴發不出叫聲,喉嚨不斷悶吼嘶鳴,脖子上更是青筋根根暴起,看起來十分核人。


    李茹秀死死瞪大眼,雙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若不是這樣,她已經尖叫出聲。


    這還沒完,隻見少女再次揮動木棒,朝男人的四肢擊打。


    阮清秋小心地避開牛大蛋的軀幹,使他疼痛的同時,不至於受到致命傷。


    她可不想自己的手沾了人渣的血,不值得因為這種禽獸背上人命,他的罪行必須公諸於眾,由司法機關對他進行審判,隻有這樣才能對那些潛在犯罪分子起到警示和威懾的作用。


    暴力是一種保護自己和威懾壞人的手段,這是阮清秋的心理底線。


    李茹秀全程呆住,她瞳孔地震得幾乎轟塌,整個世界觀好似被眼前的少女摧毀重塑了一般。


    打了十幾下,阮清秋停下,側頭看向李茹秀,勾勾手示意她過來,然後把木棒舉到她身前,再定定地望著她。


    李茹秀看了看地上嗚鳴悶哼痛哭的牛大蛋,又瞧了瞧遞到麵前的木棒,她忍住害怕後退的本能,抬眸與少女對視。


    阮清秋淺笑著看她,眼裏盡是溫柔的鼓勵。


    李茹秀像是從這溫柔強大的眼神中汲取到了某種力量,她緩慢地接過木棒,顫抖著手高高舉起,閉著眼一棒砸向那個曾經囚禁欺辱她的人渣。


    阮清秋看著女孩從不敢看到睜開眼,邊打邊流淚,心裏的枷鎖逐漸分崩離析,眼神越來越堅定,握木棒手越來越來穩,一下又一下,擊打在牛大蛋的小腿處。


    她沒有阻止,這種人渣,打成殘廢都算輕的。


    等李茹秀打累了,淚也流幹了,阮清秋摸摸她的頭,解開綁在牛大蛋腳上的布條,帶著她翻過死胡同,走另一條小巷去車站。


    她看了眼懷表,快八點了,大街上的人開始多起來,領著李茹秀繞過兩條街,她們再次來到車站。


    去吉安縣的第一趟汽車是八點二十,阮清秋來到售票處,拿出蓋有印章的介紹信,對售票員說:“兩個人,去吉安縣。”


    售票的大姐細細看了介紹信,雷達似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好半天才遞給她兩張車票,揮手趕人。


    這個時間點,等車的人比之前多了一倍,人們大包小袋地拎著背著,阮清秋心想還好背了竹簍,顯得不那麽紮眼。


    上車的過程那是人擠人,虧她力氣大,衝在最前麵占到兩個位置。


    把靠窗的座位讓給李茹秀,阮清秋坐在外麵,車內的空氣並不好聞,但她沒心情管這些,當下最重要的是把人送回家。


    “你說我爸媽還會認我嗎?他們會嫌我丟人嗎?”


    “當然不會,那是你爸媽。”


    阮清秋嘴裏這麽說,其實她心裏也不確定,畢竟這個年代還是比較保守。


    帶著一肚子忐忑擔憂,伴隨汽車的顛簸搖晃,青山鎮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最後消失不見,她們終於離開了這個地方,奔向了希望的前路。


    “吉安縣城到了,下車下車!”


    司機車剛停穩,人們便潮水般往外湧,車內很快空空如也,阮清秋這才牽著李茹秀不緊不慢地走下車。


    “你家怎麽走?”


    “我家……”


    望著車站外人來人往,李茹秀神情有些恍惚,腳步遲疑起來,心頭湧上了一種近鄉情怯的複雜心緒。


    “別怕,我和你一起回去。”


    聽著阮清秋的話,她便又有了勇氣,“好。”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先更這些,明天作者盡量寫個肥章,如果沒有……那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妹說的(無中生妹),你們罵她~


    第36章 椎心泣血的母親


    心裏裝著事, 阮清秋也沒心情去好奇這幾十年前的縣城是什麽樣,在李茹秀的指引下,她們穿過幾條大街,走了莫約半小時, 二人停步在一個軍區大院前。


    “你好, 我們找三單元二零一的何主任, 我是她遠房親戚,麻煩傳達一下, 謝謝。”


    站崗小戰士看了眼笑盈盈的短發少女, 典型的農村小姑娘打扮, 卻沒有一絲鄉下人初來城市的畏縮膽怯, 姿態和話語都顯得落落大方, 氣質倒像軍區大院領導家精心養出來的高幹子女。


    而她身後個子較高的黑臉少年, 看起來不僅沒有一點男子氣概, 甚至不敢與人對視, 心裏搖搖頭他說:“稍等,我去問問。”


    感覺到手被緊緊抓住, 阮清秋拍了拍李茹秀的胳膊,靜靜地在大門口等待。


    “小同誌你好,何主任不在家,剛才打電話問了, 她說醫院病號多,大概今天都沒時間回來,還請你們親自到軍區醫院住院部去找一下她。”


    “行, 我知道了, 謝謝你,同誌。”


    小戰士青澀的麵龐滿是正義感, 他敬了個禮,大聲道:“為人民服務!”


    阮清秋嘴角蕩起笑容,感慨這個年代淳樸的一麵,沉重的心情微微輕鬆了些,她沒想到李茹秀的家庭似乎不錯,母親還是醫院主任。


    這樣的家庭,應該會包容和心疼女兒的遭遇吧?


    但願如此。


    帶著忐忑和擔憂,她領著六神無主的李茹秀找到軍區醫院。


    “你在小花園的長凳上等著,好嗎?”


    “好、好的。”


    李茹秀咬著唇,神色越發地焦慮不安,安撫地拍拍她,阮清秋轉身離開。


    來到住院部前台,阮清秋禮貌地說明來意,值班小護士很熱心腸,一聽她是何主任親戚,親自把人送到了何美萍辦公室門口。


    “叩叩叩!”


    “請進,哪裏不舒服?”


    何美萍埋首案桌後寫著什麽,她看起來很疲憊,眉頭間有一條深深的溝壑,像是經常皺眉導致的,顯得麵容有些愁苦滄桑。


    “請問您是何主任嗎?”阮清秋站定,耐心地等她忙完才問。


    “我是,小姑娘有什麽事嗎?”


    何美萍聞言抬頭看眼前嬌嬌小小的少女,一點不怯場,讓人印象深刻。


    年輕的女孩總是讓她不由自主想起自己那苦命女兒,看向阮清秋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柔和。


    “您是否有個女兒叫李茹秀?”阮清秋需要再次確認身份,這種事馬虎不得。


    話音落,何美萍仿佛被施了定身術,隻有握筆的手顫抖不停,嘴唇翕動半晌愣是沒發出聲音,她放下筆深深吸了口氣,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小姑娘你想幹什麽?我確實有個女兒叫李茹秀,已經……”她說不下去了,眼眶發紅,泛起點點淚光。


    確定了是自己要找的人,阮清秋心裏輕輕歎氣,這個反應讓她放心了些,至少說明了李茹秀被家裏人惦記著,她會被接受吧。


    “已經失蹤了八個月是嗎?”


    “你怎麽知道!”


    無視何美芳倏然尖銳起來的眼神,阮清秋轉身說:“您想見她嗎?請跟我來。”


    此時,何美芳已經顧不得來路不明的女孩是否值得相信,她隻想見到她的女兒,見到活生生的女兒。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住院樓,值班的小護士見她們似乎沒有老鄉見老鄉的喜悅,氣氛怪怪的,不由心裏嘀咕起來。


    何美芳死死盯著前麵引路的少女,一顆心一會兒提到嗓子眼,一會兒沉到幽深的心湖,七上八下,五味陳雜,異常煎熬。


    “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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