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人一旦被濁氣控製暴走, 便會有極大的殺傷力。數個城鎮都已經出現過好幾次西齡樹濁氣相關的惡性殺人事件, 影響極其惡劣。


    皇族急需此藥用來穩固統治,可這是在鹿見溪看來,卻無異於飲鴆止渴——等世人知道西齡果的後遺症是可以輕易消除的,反而會促使更多的人將目光放在獲取西齡果上,好達到不勞而獲、無瓶頸、極速修煉的目的。


    西齡樹真正的的可怕之處就在此,它利用了人性的貪婪,輕易地滋生蔓延開來。


    就算人群中某一兩個人清醒過來,也阻止不了其他。


    就算她將所有汙染都消除,西齡樹無休止地吸取大陸上的靈氣, 損毀龍脈後致使整個位麵靈氣稀薄。靈石成為唯一的靈氣來源。


    屆時資源爭端的戰爭,又會打成什麽樣子……


    這是一個死結。


    鹿見溪想不出破局之法。


    隻看眼下,唇亡齒寒,她不希望中央大陸短期內出現大的禍患,閑意山的成長還需要時間,白季也需要一點手段重新在皇族站穩腳跟。就算是暫時□□,也必須將清液盡量多地給出去,隨後借助皇室的力量,遏製其他世家無休止地培育西齡樹。


    鹿見溪思罷,摘取了大量純淨的西齡樹葉——清液的主成分之一,送去給白季。


    隻盼他能盡快獲得破鏡丹的丹方。


    ……


    一切有條不紊,閑意山為了避人耳目,除了會分開收購清液的原料,自己的藥穀內也開始大量培植。


    萬萬沒想到,清液丹方尚且未為他們引來大禍,空有其表而無尊神坐鎮的閑意山,首先迎來了一群亡命散仙的圍攻。


    目標直指西齡樹,且一路勢如破竹,攻入了明舒、明德兩位師兄姐的鑒心峰。


    ……


    適時正值淩晨,閑意山向來避世而居,守備很是疏忽。


    等人衝破了第一層結界,幾個在結界邊緣的采摘藥材的小煉藥師還懵裏懵  懂地呼喚:“老鄉,那邊外人不能進,那裏頭是我們閑意山的地盤。”


    由此,那群有組織的亡命散仙一路衝到鑒心峰都沒遭到什麽像樣的抵抗。


    所幸明舒將西齡樹看得緊,外遭布了層層法陣,好歹撐到了其他師兄妹過來支援。


    山火彌漫,濃霧滾滾染髒了黛藍的天空。


    閑意山第一次遭受敵襲,對敵經驗為零,整合起來不過一盤散沙。被窮凶極惡之徒一衝,整個被打懵了,損失慘重。


    關鍵時刻,竟然是靠著二殿下齊珩的臉麵寄居在此的花如期出手相幫,出來幫忙領導,阻止抵抗。


    臨雲逸遲一步趕來,終於穩住情況。


    鹿見溪因為住得最為偏遠,到得最晚。一上來看見閑意山大片藥田損毀殆盡的修羅場麵,怒火攻心,拎著劍便去幹架了。


    臨雲逸本想拉著她不讓她上前,如今整個閑意山都不及一個她來得重要。且鹿見溪從小養在閑意山,也沒經過像樣的實戰演練,萬一出了岔子可怎麽好。


    溫竹卻阻止了他,“讓姐姐去吧,她有分寸的。”


    煙火四起,來犯的敵人像是從四麵八方湧上來,無處不在。


    這樣的局麵下,大多數人慌不擇路,抱頭鼠竄。就連明德明舒也有些慌了神,隻守在西齡樹前,而忘記了去指揮峰內的弟子退敵。


    他們可是大羅金仙的修為。


    而溫竹,不過金仙而已,他卻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淡定。具體來說,是在鹿見溪離開之後,他臉上偽裝的驚慌失措才散了,眸底無波,變得無比的從容。


    這種淡定是由內而外,無法佯裝的。臨雲逸隱約意識到了點什麽,側目望去。


    溫竹衝他一笑,笑得天真純粹,毫無惡意。


    他忽然就想起來在妖靈森林,溫竹被花如期一手拖拽著,麵對著猙獰想要將他拋出抵擋的神君級,和蓄勢待發的血骷髏蜘蛛時。他的神情也像是現在這般,淡漠寧靜。


    臨雲逸當初以為自己看錯了。


    卻在這一笑之中,得到了無言的解釋。


    他背後莫名地開始冒汗。


    一個偽裝的人忽然在你麵前卸除偽裝,稱不得是一件好事。


    臨雲逸在想溫竹究竟有什麽憑仗,便聽得他開口:“師兄若再不出手,僅僅以撐起護山結界的方式,防禦地保下裏頭的人,閑意山弟子最終將會死傷過半……”


    畢竟大多的弟子無法及時趕過來,還分散在各峰之上。而那成群的散仙聚集過來,並不是為了同他們死磕,而是四下分散了在尋找西齡樹,如此一來,其他弟子凶多吉少。


    臨雲逸攥緊了手,非是他看輕其他弟子的性命,隻想著保全小部分而放棄抵抗,而是因為鑒心峰內剛好有一個大的藥倉,裏頭囤積著大批清液。


    若是清液被人發覺,白季不在,閑意山將遭受的是比這嚴重十倍的滅頂之災。


    他隻能寄希望花如期和鹿見溪聯手,可以抵擋退敵。


    而偏偏溫竹最不想看到  的就是那個湖麵。


    臨雲逸張了張嘴,“你……”


    “護山結界我可以幫你撐起來,我有西齡果,靈氣不會枯竭。”溫竹打斷他的話,“師兄隻管放心去就是,別讓人傷了我姐姐。”頓一頓,“也別讓花如期離姐姐太近,他獻了這一番的殷勤,必然是會要索取回報的,別著了他的道。”


    他這話說得天衣無縫,


    但若臨雲逸沒有懷疑他有所隱瞞,怎麽也不可能答應了他,將整個鑒心峰的藥倉和弟子交給區區一個小金仙來看護。


    他在賭溫竹有所依仗,


    也因為溫竹和鹿見溪締結了同心咒而未對他有惡意的揣測。


    第49章 。。。。


    臨雲逸出手, 以雷霆之勢,與鹿見溪花如期聯合擊殺了敵方疑似頭目的修者。


    一群散仙臨時組建出的烏合之眾失去了仰仗與那一股子壓製性勝利帶來的凝聚力,氣勢消散之後,很快潰敗。局勢瞬間扭轉, 散仙們四下逃竄。


    ……


    處理完戰事帶來的山火以及其他種種影響, 已經是天亮之後的事了。


    臨雲逸活捉了幾位來犯的修者, 一番審訊後得知:葉州的黑市裏有人挑頭, 眼紅閑意山的西齡樹, 發出重金懸賞不說, 還堂而皇之公告了夜襲閑意山的時間。


    這些匯聚而來的散仙中, 有些是受人雇傭, 有些是得了消息一起過來趁火打劫的, 想分一杯羹。


    他們不過是衝到最前麵的一群炮灰, 對幕後的指使者一無所知。


    線索到這裏斷了。


    臨雲逸分析這次敵襲的由來,閑意山怕是給人盯上了。


    可能是單純被西齡樹的利益驅動;也有可能是白季重新出山, 讓有些人不悅了,背地裏動手腳, 施以報複。


    總歸現下不能再同從前一般, 閑散自由地毫無防備了。


    臨雲逸將內外防守的弟子安排好,又給白季傳了信,同鹿見溪道:“閑意山內最安全的地方是玉泉穀,如有必要,大多弟子會搬到玉泉穀附近,若有突發情況及時撤入。”閑意山的弟子情況特殊,能打的不多,多是煉藥師,需要人手來保護。


    溫竹皺了下眉, 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鹿見溪點點頭,“玉泉穀外也有平原和山林,讓他們自行開辟,尋個地方住下吧。”


    見鹿見溪答應下來,臨雲逸也有些不好意思,沉聲,“你在穀內,正常情況下還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鹿見溪直笑,她不知道為什麽會給臨雲逸如此不近人情的印象。現在非常時期,師尊不在,都是同門弟子相互庇護一二不是應該的嗎?


    “師兄多慮了。”鹿見溪道,“如果鑒心峰的弟子要遷移走,那藥倉……”


    她話說到這停了下來,視線越過臨雲逸,看向門外。


    花如期正隨同明舒明德兩人一齊走過來。


    他的胳膊受了輕傷,這會兒被包紮起來。一個最是精細的人,外衣被割壞卻沒有換掉。裂開的口子,堂堂將包紮好的傷口展示出來,  雪白的紗布上沁染了兩抹血色。


    像極了擺拍。


    鹿見溪揚了下唇角,覺著有些好笑。


    想到他的傷確實是為了救閑意山的弟子而受,又抿了抿唇角,盡量別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淡淡開口:“花公子。”


    溫竹的視線在她含笑的雙眸上停留一會兒,垂下眼去。


    ……


    “此次多虧花公子伸手相助……”


    臨雲逸轉身同他客套了兩句,話裏藏著鋒機,相互試探著來意。


    花鏡身亡的消息到底沒有瞞住,但花如期爭取了不少時間,將西齡樹和部分花族擁有的財產轉移出來,人也躲到了閑意山,避世不出。


    鳴英閣離葉州甚遠,且如今四分五裂,內鬥起來自顧不暇。花如期又尋到了一個庇護所,當下沒人空的出手來抓他。


    隻不過閑意山眼下被推到風口浪尖,兩人立場改變,臨雲逸反倒希望花如期能夠留下了。


    花如期這次倒沒刻意拿喬,隻是話裏話外地透露出想要搬得離玉泉穀近一些的意圖來,又道:“我近來已有突破小境界之意,唯恐會受西齡果濁氣的汙染……”


    閑意山缺助力,就沒有請人辦事還不給報酬的說法。


    臨雲逸看了眼鹿見溪。


    花如期見鹿見溪不吱聲,又看向她身側的溫竹:“上次的事,是我中毒昏了頭。誤會了溫公子,實在對不住,我給你賠禮道歉。”


    他這能屈能伸的綠茶做派引得鹿見溪冷笑:“我記著你們想殺溫竹的事兒,這是咱們之間的私仇;也曉得這次閑意山解圍全靠你,這是你對我們閑意山的大恩。一碼歸一碼,前者不是你一句賠禮道歉就能解決的,後者也值當我為你清楚濁氣。你自跟我來便是……”


    “我想殺溫竹?”他愣在原地,“這沒有事……”


    “花鏡尊神對他種了靈魂印記,這是我師尊親口所言的。”鹿見溪道,“你想否認?還是說,你想將這件事全推到已逝的花鏡尊神身上去?”


    “靈魂印記?那不可能!”花如期嗓音陡然冷了幾度,“我母親大人早年靈魂受創,無法再給人烙印靈魂印記。若要出手,就是直接抹殺,他現下活得好好的,你卻來同我說我母親對他動了手?”


    花如期自來到閑意山後,便一直是冷靜的政客模樣,進退自如。


    導致所有人都短暫地忘了,他是剛失去至親的人。


    他難得情緒激動,說到後來,臉頰脖子漲得通紅,是前所未有的失態模樣。


    鹿見溪愣了愣,竟然有些動搖,麵上仍是平穩:“我師尊從溫竹靈竅之內尋到了花鏡尊神的印記,這還能作假?興許花鏡尊神這些年突破,早已彌補了當年的創傷也未可知。”


    花如期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溫竹,心裏已經明白了個七七八八。想來又是他在背後做的手腳,要挑撥鳴英閣和閑意山之間的關係,阻攔了他的求婚,溫竹上位的機會才會大大增加。


    看結果,他手段不俗,已  經得逞了不是麽。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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