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走了,天氣又開始熱了起來。


    岑鳶之前一直是和林斯年在網上聯係的。


    所以彼此都沒有見過。


    她怕林斯年認不出自己來,於是告訴他,自己今天穿了件白色的t恤,黑色小腳褲。


    很大眾的打扮,學校裏一抓一大把。


    北門那平時人還挺多的,林斯年剛準備讓岑鳶多加點描述,好認些的那種。


    還不等他開始打字,就被路邊那道纖細柔軟的身影給吸引了注意力。


    長發披散著,肉眼可見的柔軟發質。


    的確和她形容的一樣,白色短t,黑色小腳褲,很普通的打扮。


    t恤下擺紮進褲腰裏,細腰盈盈一握。


    她的雙腿筆直細長,骨肉勻亭,身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贅肉。


    哪怕是最簡單的穿著,在她身上,都足夠將她身材的線條完美勾勒出來。


    氣質清雅溫婉。


    林斯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真人。


    之前和她聊到衣服的細節時,偶爾也會多說些其他的話題。


    岑鳶給他的感覺就是,沉靜。


    她總是很有耐心,不管多麻煩的細節,她都會耐心的去修改。


    所以在林斯年看來,她應該是那種,和他媽媽很像的人。


    吃齋念佛,思想迂腐。


    可現在看到真人了,他突然覺得,很奇怪。


    心髒跳動的頻率很奇怪。


    岑鳶一眼就看到了林斯年,雖然不認識,但她也能夠確定,他就是那個人。


    再次把車門打開,她拿出裝好衣服的紙袋走過去,輕聲問了一句:“林斯年?”


    林斯年被她喊到名字,臉一紅,低下頭,不敢去看她。


    看長相,他的年紀應該和江祁景是相仿的。


    岑鳶笑了笑:“怎麽,害羞了嗎?”


    聲音溫柔,像四月的風,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急不躁的那種。


    不會有任何不適,反而很舒服。


    林斯年被她打趣的臉更紅了:“那......那個......”


    見他在稱呼上卡了殼,岑鳶善解人意的提醒他:“你和我弟弟同歲,和他一樣叫我姐姐就行。”


    事實上,江祁景從未叫過她姐姐。


    所以她想聽。


    想聽別人這麽叫她。


    林斯年紅著臉,乖巧的叫了一聲姐姐。


    岑鳶垂眸,低低的笑了會。


    然後把手裏的紙袋遞給他:“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林斯年接過紙袋,把衣服拿出來,大致的看了一遍。


    很完美。


    “沒有......沒有需要改地方,很好。”


    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怎樣都是可愛的。


    岑鳶有點想笑,但怕笑了,他隻會更緊張,於是轉移話題,問他:“你知道藝術係在哪嗎?”


    林斯年點頭:“知道的,不過我們學校地形有點複雜,嘴上說不太好理解。”


    “那可以麻煩你帶我過去一下嗎?”她笑容溫柔,“姐姐請你吃飯。”


    當然可以!


    林斯年按捺住劇烈跳動的心髒,給她帶路。


    二十出頭的小年輕,還不能太好的掩飾自己的內心。


    緊張到走路都同手同腳了。


    好在岑鳶並沒有注意到。


    路上偶然提起,她要找的人叫江祁景。


    林斯年愣住:“你找江祁景?”


    岑鳶看到他的反應,問他:“你認識他?”


    林斯年點頭:“他是我室友。”


    他猶豫了會,不太確定的開口,“不過你們......”


    看穿了他的疑惑,岑鳶笑笑:“他是我弟弟。”


    林斯年略微皺眉,又鬆展開,總之情緒複雜的很,他嘀咕了句:“難怪。”


    岑鳶有些不解:“難怪什麽?”


    林斯年連忙搖頭,生硬的轉移話題:“你們是親姐弟嗎?怎麽不同姓啊。”


    岑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也沒戳破,隻是溫和的笑笑:“因為我和他不是在一個地方長大的。”


    林斯年恍然大悟:“這樣啊。”


    沒有問的更深。


    江祁景是學雕塑的,平時這個點一般都在教室裏。


    林斯年直接帶她過去。


    裏麵很安靜,隻有他一個人,穿著深色的工作服,正神情專注的給那堆泥巴雕刻形狀。


    風把窗簾吹開,陽光灑在他身上。


    看上去不像平日裏那般沒溫度。


    藝術家似乎都自帶憂鬱氣質,江祁景也是。


    見他專注到來了人都不知道,林斯年輕咳了一聲,伸手在門上敲了敲:“不餓嗎?”


    “不餓。”


    他語氣淡,沒有停下手上的活。


    林斯年說:“你姐來了。”


    捕捉到他話裏的那個稱呼,江祁景的手頓住,他回頭看了眼。


    岑鳶手裏提著保溫桶,站在那裏,臉上笑容溫柔。


    江祁景眼神躲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把沾滿泥的工作服脫了:“你來幹嘛。”


    語氣疏離生硬。


    岑鳶走過去,把東西放在桌上,打開。


    “媽說你這幾天瘦了,肯定沒有好好吃飯,正好我今天有點事要來你們學校,就順便給你做了點你愛吃的。”


    江祁景在旁邊洗手,冷冰冰的拒絕:“不需要。”


    林斯年眉頭微皺,壓低聲音:“你他媽和你姐擺什麽臭屁臉。”


    江祁景故意甩了下手,上麵的水濺到林斯年身上了。


    他麵無表情:“關你屁事。”


    操。


    岑鳶並沒有受到影響,臉上笑容仍舊溫柔。


    她囑咐江祁景:“還是要按時吃飯,不然對胃不好,湯是我燉了六個小時的骨頭湯,記得喝完。”


    想了想,她又說,“喝不完也沒關係,硬撐對胃也不好。”


    “行了。”江祁景打斷她,“說完了嗎?”


    岑鳶點頭,不煩他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推開門出去。


    她走了以後,江祁景眼神落在門外,沒說話。


    一直到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某個拐角處,他才收回視線。


    林斯年說:“你他媽也太不是人了吧,你姐那麽遠過來看你,給你送飯,你就這個態度?”


    他冷冷的答:“她不是我姐。”


    林斯年愣住:“什麽?”


    江祁景去拿筷子:“我不想她當我姐。”


    當他姐有什麽好的,連自己人生都沒辦法做主。


    他們明知道,姓商的都是些什麽人,親兒子都可能隨意遺棄的。


    卻還把岑鳶往裏推,隻是為了他們眼中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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