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鳶疲於應付這些。


    蘇洛寧見她氣色不怎麽好,遂關心的問了一句:“是身體方麵的意外嗎?”


    岑鳶搖頭,笑了下。


    蘇洛寧也隻是出於禮貌的詢問一下:“沒事就好,我的事你也不必太過自責,意外屬於不可控因素,而且我已經解決了。”


    岑鳶說:“真的很抱歉。”


    “沒事。”


    兩個都是溫和斯文的性子,在一起倒是引不出什麽化學反應來。


    本身就是一頓普普通通的飯局,都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


    徐輝後天就要回去了,岑鳶想著,吃完飯以後,陪他去附近逛一下,他難得來一次尋城,因為自己的事情,也沒個人能陪他。


    那頓飯吃的安靜。


    直到商滕進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了幾個同樣一身正裝的男人,謝頂啤酒肚似乎是成功男人的標配,西裝被那個大肚子撐起來,紐扣仿佛都要被繃開了一樣。


    那個男人笑容殷勤的和商滕說著話:“專門在三樓包間預訂的位置。”


    商滕沒看他,視線落在羅馬柱旁的餐桌上。


    後麵是一整麵的落地窗,雪景很美,彈奏的鋼琴曲是藍色多瑙河。


    岑鳶和她對麵的男人說著話,笑容輕鬆。


    商滕收回視線,手搭上溫莎結,往下扯了扯:“就在一樓吧。”


    吃完飯了,蘇洛寧說送她回去,被岑鳶婉拒了。


    “我還有個地方要去,現在不回家。”


    蘇洛寧也不勉強,剛好他停車的地方和打的的位置順路,所以就一起走了一段路。


    岑鳶去徐輝住的酒店找了他。


    酒店是商滕的,徐輝在這兒吃住全部免費,這裏的工作人員對他也都客客氣氣的,住的也是豪華套間。


    徐輝長這麽大還沒住過這麽高檔的酒店,他平時出差都是住一百一晚上的小旅館。


    “岑鳶姐,我房間裏還有個遊泳池,你待會要不要去遊一下?”


    岑鳶見他一臉興奮,隻輕聲笑笑:“我待會帶你去附近逛逛,看看有什麽想要買的。”


    徐輝點頭,回房間加了件外套。


    他們也沒逛多久,岑鳶的身子才剛恢複,不能在外麵待很久。


    他問岑鳶:“岑鳶姐,你這次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算了。”


    他說:“剛好這次回去還可以陪嬸子一段時間。”


    畢竟半個月之後,她就會嫁到徐家。


    岑鳶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頭,她說:“好。”


    這次回榕鎮,就是在那邊徹底定居了。


    她早在網上就看好了房子,位置也好,周邊環境也可以,最重要的是清淨。


    以後又要重新開始一個人的生活。


    沒什麽太特別的感覺,可能是習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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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輝把她送到小區門口,岑鳶就讓他回去了。


    她一個人走進來,路燈昏暗的光將她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道。


    再過一天,她就要和這個地方說再見了。


    不舍,當然也有。


    到底是住了十年的地方。


    岑鳶在樓下看到了商滕,他應該等了很久了,肩上沾著雪,薄唇被風吹的不見血色。


    他很白,現在更白了,帶著一點病態的白,像是感冒了一樣。


    看到岑鳶,他連抬眸都顯得有幾分艱難。


    雪花掛在他睫毛上,融化成雪水,襯的他那雙眼睛水霧霧的。


    “他可以,我不可以?”


    岑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剛才在酒店,她也看到他了。


    但她不打算和他解釋。“商滕,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他抱著她,抱的很緊。近乎哀求,又帶了點誘哄的語氣,“你把這聲對不起講給他聽。”


    她總這樣,總和他說對不起,說完對不起以後就會讓他難過。


    “你喜歡紀丞,我喜歡你,這兩件事不衝突的。”


    愛是雙麵刃,可以讓卑微怯弱的人變得自信,也可以讓高傲強大的人變得卑微怯弱。


    這些日子,他每一天都活在患得患失之中。


    他一退再退,甚至連最後一點底線也徹底放棄了。


    不要她萬分之一的愛了,隻要她願意讓自己陪著她。


    呼嘯的冷風割裂冬夜的安靜。


    岑鳶再一次推開了他:“對不起。”


    第七十二章


    又是對不起。


    無論他退讓多少步, 她好像永遠都是這樣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她對任何人都溫柔大度,卻一點縫隙都不肯留給他。


    像是一道不透風的牆。


    商滕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隻差沒把尊嚴也踩在腳下,求著她看看自己。


    其實他也沒資格說其他的,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罷了。


    如果以前他能對她好點, 她離開的時候, 是不是也會心軟。


    所以說,是他活該。


    商滕就站在那裏, 看著岑鳶離開, 一直看著。


    這是他第二次這麽無力。


    第一次是在發現岑鳶得病的時候。


    他有什麽用呢, 救不了喜歡的人,也留不住喜歡的人。


    他就是一個廢物。


    廢物。


    -


    岑鳶上了樓, 走到窗邊, 她隻敢把窗戶撩開一道縫隙。


    卻也足夠可以看清樓下了。


    商滕沒走, 他還站在那裏, 一動不動的。


    尋城的冬天, 冷風帶著刺骨的寒, 他穿的也不多,卻像是毫無感覺一樣。


    岑鳶微抿了唇。


    那個晚上, 她又開始失眠了。


    明明很困, 卻怎麽也睡不著,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那些雜亂的畫麵跟幻燈片一樣,在她腦海裏回放,卻也沒個規律, 雜亂無章的。


    她不知道商滕是幾點回去的,看他穿的好像也不是特別多。


    他這個人, 不太懂得怎麽照顧自己, 感冒了都是硬抗。


    實在扛不了了, 才會吃藥。


    岑鳶不否認,自己的確是在擔心他。


    有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她的心意好像也是。


    但是不應該,也不能。


    她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心軟。


    然後就真的沒有心軟。


    第二天一早,睡眠不足的她有點沒精神,就連餅幹都感受到了,一直擔心的跟著她。


    早餐隨便吃了點,岑鳶把行李收好。


    徐輝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他把火車票退了,買了兩張機票。


    不過是經濟艙。


    他怕岑鳶坐不慣:“要不你的那張我退了再買?”


    “不用這麽麻煩。”岑鳶笑道,“我這邊離機場遠,你不用等我,醒了就直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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