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匍匐在地,等著命運的判決。然而,等了許久,卻聽到‘砰、砰’兩聲,好似重物倒在地上的聲音。


    她正要睜眼去看,卻突然被一隻溫熱的大掌蒙住。


    “別看。”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安全感。


    盡管身後這個男人也是豺狼,可這一刻,她莫名  的想依賴他。


    蘇璃一頭撲進男人的懷裏,痛哭起來。


    ......


    韓湘君得到侍衛稟報她失蹤時,便已經讓人四處尋找,像這種山野追蹤在侍衛裏頭也有十分擅長的人,就在蘇璃跑了半個時辰後便已經發現了她的蹤跡。


    韓湘君原本是讓侍衛過來堵截她的,可後來聽說她還被兩個男人追著,心底莫名湧起一股戾氣,於是就親自來了。


    適才看著這個女人趴在冰湖上一動不動,更是沉了臉,以往愛在他身邊耍些小聰明的人,如今仿佛腦子也被凍住似的,蠢笨如彘,任人宰割。


    不敢設想,若是他遲來半刻.......


    這會兒看著撲在自己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適才那股子怒氣卻忽然消失得幹幹淨淨。


    等她哭完,他將人打橫抱起來。


    “公子,這兩人如何處理?”侍衛們問道。


    他瞟了一眼那兩具死透的屍體,心裏猶不解氣,冷聲道:“大卸八塊,喂狼!”


    “是。”


    蘇璃縮在他懷裏,以為他就隻這麽說說而已,可沒想到,還沒等走兩步,就真的聽見抽刀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皮肉被割開的聲音。


    她想象那場麵,就幹嘔起來。


    “何意?”


    韓湘君皺眉,見她躬著身子,頭埋在自己胸膛一拱一拱的。


    “想吐......嘔......”


    風雪裏,男人瞬間石化了。


    ......


    回到自己暖和的屋子,蘇璃埋頭抱膝蔫蔫的坐在床榻上,任由婢女燕秋給她擦被雪水浸濕的頭發。


    韓湘君已經換過衣裳,手上拿著袖罏,麵無表情的坐在對麵椅子上。


    他打量了幾眼蘇璃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她被凍得紅腫的雙腳。語氣平淡,“你到底想去何處?”


    蘇璃不說話,她覺得自己狼狽又可笑,像個被命運捉弄的小醜,無論如何都抗爭不過劇情的安排。


    她此時心如死灰,就這麽坐著一動不動。


    其實,時至今日,韓湘君已經大體確定蘇璃於他並無危害。他之前已經派人去查過她所有過往情況,並未發現她有任何可疑行跡。適才也有侍衛來稟報她今日的舉動,她處心積慮換上章亦茜的衣裳,費盡心思瞞過侍衛耳目,跟上次在客棧一樣,也是慌不擇路的跑。


    確切的說,是在逃。


    可為何要逃?


    這才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見她不肯說話,想必是今日驚嚇過度,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也讓他不忍再責問。


    他站起身,吩咐婢女,“好生照顧你們姑娘。”


    隨後就出門了。


    ......


    另一邊廂房裏,蘭英瑟瑟發抖站著,她被人領過來已經等了許久。


    她知道,那個女人回來了,張大全他們沒得手,想必此時已是屍骨無存。令她心慌的是,若是殿下發現了她插手此事,自己恐怕......


    ‘砰’的一聲,門被踢開。


    韓湘君披著玄色大氅立在門口,臉色陰沉的睨著她。


    蘭英趕緊跪下  去,“殿下,不知殿下喚奴婢來有何事。”


    “不知?”他抬腳進門,坐在軟塌上,示意侍衛將門關上,盯著跪在腳下的人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蘭英,孤待你如何?”


    就憑這語氣,蘭英就知道殿下肯定是發現了,她認命的閉上眼,恭敬的嗑了個頭,“殿下待奴婢如親似故,恩重如山。”


    “即如此,為何做出如此叛主之事?”


    蘭英心下一顫,萬萬沒想到殿下竟然將此事歸結於叛主之罪。


    那個女人......她算什麽主子?


    一個妓子而已!


    她匍匐在地麵,此時此刻卻不敢狡辯,“殿下,蘭英一時糊塗犯下錯事,甘願受罰。”


    韓湘君覷著她瑟瑟發抖的身形,眼底毫無憐惜,“你自去領罪吧,下不為例!出去!”


    最後一聲幾乎是極不耐煩的叱喝,蘭英身子發冷,又重重的磕了個頭,才緩緩起身出門。


    門外,侍衛們麵麵相覷,三分同情七分不解。


    蘭英和這些人一樣,無論殿下去哪裏都跟隨在他身邊,深得殿下敬重,如今被殿下處罰,她很是沒臉,出了門便匆匆離開了。


    她一路走,一路心痛得無以複加。


    在殿下還小的時候,她就已經來到他身邊,照顧他,護著他。小時候殿下被人欺負,她甘為他的工具,設計還擊;他被罰禁食時,她偷偷跑去禦膳房偷食物;殿下夜裏委屈哭泣時,也是她陪伴在身邊安慰。她們共同經曆了那麽久艱難的歲月,一起扶持一起成長,直到陪他站在東宮的金殿上。


    她覺得兩人的關係已經超越了主仆,以往就算她犯錯,殿下從不曾置喙,也從未降罪於她。


    她清楚殿下不是個善人,甚至心思狠毒手段殘酷,可她卻認為殿下在她麵前是柔軟的,是親近的。正如那些宮女所說,也許遲早,殿下會給她一個名分。


    於是,她默默等著。


    可沒想到,如今,為了個上不得台麵的妓子,就這般責罰於她,背主之罪何其嚴重,男子皆要挑斷手筋腳筋終身囚禁而死,而她,至少也要領五十荊鞭,倘若有幸還留一口氣,那也是他額外開恩了。


    一個妓子而已,也配得他看中?


    難道她蘭英還比不得那女人?


    她抬起頭,注視著前方風雪,攥緊袖中的拳頭,暗自勸慰,小不忍則亂大謀,等她成了殿下的女人,要整治個妓子又有何難?


    第21章 誰是狗男人?


    望攸山上,茅廬間。


    韓湘君靠坐在椅子上,正闔眼由陸神醫施針,這是他最後一個療程。這些日子以來,他堅持每天泡藥泉,雖然身子有些疲憊,但腦中漸漸清明起來。


    “殿下,再過不久,您便可下山自去。”陸神醫將他頭上的銀針一一取下。


    韓湘君半眯著眼,問道:“二十年前,有個叫陸芹的宮女,在皇後身邊伺候的,你可認識?”


    陸神醫拿針的手一頓,“殿下,老朽隱居多年,並未曾  去過上京,更未曾認識皇後身邊的宮女。”


    “哦?那陸桓盛與你是何關係?”


    “老朽也並未認識陸桓盛。”


    韓湘君突然一笑,那笑意三分涼薄七分冷厲,“在孤麵前撒謊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他轉過身逐字逐句的再次問道:“你為何不承認你是陸桓盛?是害怕與陸芹有瓜葛嗎?”


    陸神醫不回話,後退兩步匍匐在地,“殿下,老朽不問世俗紛爭多年,還請殿下高抬貴手。”


    韓湘君站起身來,盯了他半晌,喃喃道:“孤,果然是孤家寡人。”


    隨後他走出茅廬,吩咐院子裏的侍衛,“將這裏都燒了,一根草都不要留下。”


    ......


    蘇璃自從那日被韓湘君帶回來後,已經近十天沒有出過屋子,婢女燕秋也不知她發生了何事,隻是覺得姑娘少言寡語起來,連薑公子來了也愛搭不理的,著實奇怪。


    蘇璃如今是心如死灰,每次計劃得好好的卻總是被逮回來,就像孫悟空如何努力也逃不出如來佛五指山一樣。她抗爭不過劇情,鬥不過命運,況且離韓湘君恢複記憶的日子越來越近,她時刻預感死期即將到來。


    反正早晚都要死,她也懶得去討好那個男人了。於是整天頹喪得很,等待頭頂懸著的那把刀落下,好一了百了,說不定還可以就此穿回去當她的小白領呢。


    於是,就這麽的,破罐子破摔的過著。


    韓湘君猜測她可能是被那日的事嚇著了,居然破天荒的憐惜起來,對她不冷不熱的態度也不責備,反而遇到好吃好玩的,讓人給她送過去。


    在外人眼裏,蘇璃是因禍得福,博得了太子憐惜。但在蘇璃眼裏,這是兔子被宰殺前,主人最後的逗弄。


    這日,下了許久的雪終於停了,天空放晴。燕秋鼓勵她出門走走,也不知從哪裏找了把鏟子給她,讓她出去堆個雪人。


    蘇璃推開窗,望著外頭晴空豔陽,還有那一蓬蓬皚皚白雪,像棉花糖似的,莫名的心情好了幾分。


    於是翻出櫃子裏的棉襖衣裙換上,再裹了件厚實的鬥篷,將自己包成個粽子,接過燕秋遞過來的鏟子,氣勢洶洶的奔出門去。


    她嘿咻嘿咻的滾了一大一小兩個雪球,滾了約莫半個時辰,還挺大兩個,自己搬不動,於是讓那兩個侍衛幫忙堆起來。


    侍衛對於這種堆雪人的幼稚遊戲不屑得很,但還是走過來單手扛起半人高的雪球,兩個連著一摞,就成了個圓滾滾的雪人模樣,接下來就隻等精雕細琢便可。


    蘇璃踩在凳子上,將雪人的鼻子眼睛弄得歪歪斜斜,就連充當鼻子的那根胡蘿卜都是個歪瓜裂棗的,敷衍得很。


    最後還像模像樣的給那雪人圍了一條長長的布巾。


    蘇璃叉腰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隨後對燕秋道:“幫我拿根鞭子來。”


    燕秋不知她要做什麽,但很快去找了根鞭子給她。


    蘇璃握著鞭子在雪  地上抽了兩下。很好,很順手,也夠力,尤其是揮出去發出的那陣響聲十分懾人。


    她在那雪人麵前站定,叉開雙腿穩住重心,隨後猛的一鞭子揮過去,雪人身上立馬出現一道深深的痕跡。


    她呼出一口濁氣,繼續打,打一鞭便罵一句。


    “狗男人!”


    “狗男人!”


    她發泄了一會兒,直到雪人身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鞭痕,她自己也累得氣喘籲籲,忽然叉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叫你欺負我,看我抽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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