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後來不是也沒信我嗎?還讓人去查了我的底細。”


    “你如何知道?”


    “......秦忠都跟彩雲說了,你當時對我做的總總事我可記得一清二楚。”


    韓湘君咬牙暗罵,秦忠那個狗東西,為討好個女人就背叛他。


    “你可不能怪他,是我讓彩雲去套話的。”


    “你套這個話做什麽?”


    “記仇,想著以後一筆一筆的算賬。”


    韓湘君笑了,問道:“那你想如何與我算?”


    “這個不能告訴你,與你說了,你豈不是有對策了,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韓湘君拂開她的手起身,“也別到時候了,就現在吧,反正你也睡不著,新賬舊賬幹脆一起算得了。”


    說著就將她摁在榻上脫了個幹幹淨淨,氣得蘇璃大罵他無恥之徒。


    帝後兩人大半夜的鬧起來,沒羞沒臊的,倒惹得殿外的宮人們臉紅不已。


    ......


    次日。


    蘇璃抱著團子在廊下投喂他的小狗。小奶狗如今長大了許多,團子已經抱不動它了,但他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花花。”原由是,團子之前看見小狗在草鋪裏打滾,樹上被風吹落的花灑在它身上,團子指著它大喊“花花花花”,於是後來眾人都開始喊這個名字。


    花花吃得有點多,肚子圓滾滾的,吃完還舔了舔團子的小胖手,奶娘趕緊捉過去,用巾帕給擦幹淨。


    蘇璃見她緊張的模樣,說道:“倒是無妨,讓他多與小狗狗玩鬧無礙,隻是注意別吃手就行。”


    “娘娘,奴婢以前在老家時,見過狗咬人的,雖是玩鬧可馬虎不得。”


    蘇璃瞥了眼還在地上打滾的花花,“狗最是忠誠的動物,也是人類的好友,若是主人待它好,它斷不會咬人的。”


    “娘娘說的是,奴婢見過的那隻狗髒兮兮的,以前是個秀才養的,後來秀才考中舉人搬走了,倒是看不起那看家的土狗來,便撂  著沒管。後來村裏有人想捉了它去吃狗肉,那狗都瘦骨嶙峋的,身上都沒二兩肉呢,可憐見的,被人一棒子敲瘸了腿,後來就變得凶悍了,逮著人就咬。”


    蘇璃沒什麽心思與她說話,她看著廊下的芍藥,想著心事。昨晚上韓湘君的頭疼令她擔憂,如今他的頭疼之症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她也知道他將秦忠派了出去到處尋名醫,可能否尋到,是否有把握,接下來他又該如何應對,她一個字都不敢問。


    怕他也說不出答案。


    如今朝中暗流洶湧,內外憂患,他忍著頭疾還要分神處理這些事,所承受的壓力卻從未對她傾訴過,反而安慰她莫要擔憂。


    但怎能不擔憂呢?隻是不能表現出來罷了。她作為後宮之主,遇事要穩重,下人們都看著呢,但凡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被人大做文章,她連一丁點憂慮都不敢寫在臉上。這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為他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想著想著,遠遠的見蘭英從角門處進來。


    “娘娘,六公主的嫁妝單子,奴婢已經清點過,您看看。”她將一個匣子呈過來,裏頭堆放著厚厚一疊嫁妝冊子。


    “你清點過,我就不看了。嫁衣試過了?可還合身?”


    隨同來的尚衣局劉掌司笑著說道:“娘娘上次跟六公主說瘦了穿嫁衣不好看,六公主這段日子可勁的吃,倒反而吃圓潤了些,適才試衣裳是覺得腰有些緊了,懊惱不已呢,說是午飯不吃了,得減些肉。”


    蘇璃也笑,“下個月初便要出嫁了,她估計也緊張。這些事辛苦你們了,等過了這陣子你們也好好歇一歇吧。”


    “瞧娘娘說的,比起往回先帝在位時,要伺候各樣主子,奴婢們忙都忙不過來,如今宮裏各項事都寬鬆,哪裏會累?還巴不得能有些事做呢,免得奴婢這把老骨頭都得朽了。”


    闔宮上下,也就景陽宮這麽個主子,劉掌司當初慧眼,如今她成了蘇璃麵前得意的紅人,不僅日子輕鬆暢快,還有不少人過來巴結著她呢,這份臉麵全仰仗於蘇璃,因此對於為她做事更是處處妥帖。


    蘇璃有這麽個經驗老道的助手,也很是滿意,比起蘭英的中規中矩,有這麽個心腹在,辦事更讓她放心些。


    ......


    次日上午,六公主韓湘婉來了景陽宮,她臉頰紅撲撲的,蘇璃新奇不已。


    “遇著什  麽事?怎麽臉紅了?”


    六公主請完安自顧坐到榻上,抱起團子逗弄,掩飾半晌,才又支支吾吾的問道:“嫂嫂,是不是每個女子出嫁都得知道......那種事?”


    蘇璃正在分撿藥材,隨後問道:“哪種事?”之後會意過來問的是什麽之後,朝她看去,“哦,你是說房中......”


    六公主臉上瞬間爆紅,飛快過來捂住她的嘴,“嫂嫂——”,捂完了才發現自己失態,趕緊認錯,“嫂嫂,我一時情急冒犯了。”


    蘇璃倒是不在意這個,她盯著她紅得像蝦子似的小臉,好整以暇的打量許久,“怎麽,嬤嬤給你說的?”


    六公主點頭,“昨晚上嬤嬤悄悄給了我幾本畫冊,哎呀,羞死人了。”


    蘇璃哈哈哈大笑起來,在六公主羞憤欲死的眼神裏努力壓製,最後抿著笑意說的:“你這就開始羞了,我看你到時候洞房花燭夜該怎麽辦。你現在過來恐怕也是為這事來的吧?想問什麽,你隻管問,嫂嫂經驗豐富,定能為你解憂。”


    六公主知道自己這個嫂嫂是個豪放之人,卻沒想到這般豪放。她又臊又急又好奇,想了想,鼓起勇氣問道:“嫂嫂,聽說那種事很疼,真的疼嗎?”


    “這個啊,要看個人的情況,我不覺得疼。如果疼了,肯定是方法不對,你得告訴他,可不能傻忍著。”


    “這怎麽好意思說出來?”


    “你不說疼的可不就是你自己?再說了,”她湊過去低聲說道:“房事是快樂的事,有什麽問題說出來,男人在這方麵最是粗魯蠻橫,你可不能讓自己吃虧。”


    六公主想起那個謫仙般溫柔的人,真難以想象這種事他會粗魯,她覺得他做什麽都是溫柔的,才不會是嫂嫂說的那樣。


    “怎麽樣?緊張嗎?”


    六公主點頭,“嗯,有時候晚上都睡不著了。又緊張又......”期盼。


    蘇璃當然知道,從她的眼神裏便可以看出少女的純淨的心思。她摸了摸六公主的頭,第一次拿她當孩子般,輕柔囑咐,“嫁人後會遇到各種未知的事,也許有些事並不會如我們想象那般美好。但不要過多在意,也不要委屈自己,以後多進宮看嫂嫂,有事也可找嫂嫂給你做主,嗯?”


    “知道的,嫂嫂和皇帝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呢。”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羅青慌慌張張的  進殿來。


    “羅公公,出了什麽事?”


    羅青跪下,神情急切,“皇後娘娘,皇上下朝之後昏倒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聞言,蘇璃臉色大變。


    第106章 ......


    羅青來稟報韓湘君下朝之後昏倒, 蘇璃聽後,臉色大變,趕緊起身出門。她急匆匆的走到半路發現六公主也跟在身後, 便勸她道:“婉兒, 你先回去, 去景陽宮幫我照看曄兒,皇上那裏我先去看看。”


    六公主著急, “嫂嫂, 皇帝哥哥好端端的為什麽昏了?”


    蘇璃搖頭,“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但這會兒估計人多忙亂,誰夠顧不上誰,你先回去。”


    說完, 她上了轎輦隨著羅青直奔承安殿。


    此時, 承安殿內果然如蘇璃所說的那般,已經是人頭攢動,重臣和太醫們都候在那裏,見她來了, 紛紛小聲請安。


    蘇璃徑直進了內室, 見韓湘君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幾個太醫圍在床榻邊,細細交談著。


    “皇上怎麽樣了?”她問。


    太醫院首張大人轉身回稟道:“皇後娘娘, 皇上頭疾發作, 此時脈搏急切, 似乎疼痛難忍,但卻昏迷未醒,具體如何整治還需等皇上醒來細細查問才能定奪。”


    “那他什麽時候能醒?”


    “娘娘, 皇上已經昏迷了兩刻鍾,老臣準備施針一番,估計半個時辰能醒來。”


    宮人抬了張椅子放在床榻邊,蘇璃坐下來說道:“那請太醫趕快施針吧。”


    “是。”


    半刻鍾後,蘇璃看著韓湘君頭頂插著密密麻麻的銀針,胸口酸痛不已,見他額邊滲出許多汗,就讓宮人去打水進來,自己仔細幫他擦汗。


    眾人摒棄凝神的等待著,殿內寂靜,隻與蘇璃擰水擦汗窸窸窣窣的聲音。


    氣氛焦灼難耐......


    蘇璃忙完後,往殿外瞧了一眼,外頭還站著幾個大臣,個個眉目凝重,她也心急如焚。外頭袁公進來低聲詢問道:“皇後娘娘,敢問皇上的頭疾是何時出現的?”


    關於韓湘君中毒之事沒有對外宣稱,太醫院也就三人知曉,因此眾人皆以為是皇上政事勞累引發頭疾。可此時袁公特地過來問,想必也看出了此事並非頭疾這般簡單。


    韓湘君年輕,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又怎麽可能因為政事就頭疾至此?恐怕還是另有隱情。這事但凡細心一想,幾乎瞞不了。


    蘇璃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韓湘君倒下了,此時就她一個人,接下來的事如何處理需要有幫手。想了想,起身道:“袁公請隨我來。”


    兩人來到偏殿,宮人們都被遣了出去,如此陣仗倒讓袁公越發凝重起來。


    “袁公,實&zwnj  ;不相瞞,皇上他是中毒了。”


    袁公大驚,“此事可當真?”


    “當真。”蘇璃點頭,“但不知道中的什麽毒,下毒之人早就潛伏在皇上身邊,毒素入體估計有一年了。”


    “太醫可有對策?”


    “目前沒有。”


    袁公重歎一聲,饒是平日穩重之人,此時也未免心慌起來。他在殿內來回走了幾步後,對蘇璃鄭重說道:“皇後娘娘,眼下皇上昏迷,待醒來,老臣有事要相商一二。”


    這邊才說完,外頭起了陣喧嘩,隨後有宮人進來稟報說皇上醒了。蘇璃和袁公這才又快步往承安殿走去。


    太醫院首張大人迎上來,“娘娘,皇上此時隻是短暫清明。”


    “能醒多久?”


    “約莫兩刻鍾。”


    說話間,蘇璃已經坐到了榻前,韓湘君施完針大汗淋漓,看見蘇璃過來虛弱的笑了笑,開口說了句,“你莫擔心。”


    原先一直強撐著的她,此時卻終於忍不住淚水傾瀉下來,握著他的手問,“你現在還疼不疼?”


    “一點點疼,曄兒呢?”


    “他在景陽宮呢,婉兒在照看他。”


    “我早飯沒吃多少,你晚些吩咐人做些鮮菇粥過來,別太鹹了,上次的就鹹了些我不喜。嗯?”


    蘇璃此時已經眼裂婆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也不好哭出聲,隻使勁忍著心裏的難受,忍得胸口疼。聞言,她重重的點頭,她清楚,韓湘君又哪裏是計較吃食鹹淡的事?這麽說隻是想寬慰她罷了。


    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難受得慌。


    “娘娘?”袁公在一旁提醒。


    皇上這次隻能清醒兩刻鍾,時間耽擱不得,他還有重要的事要與皇上相商。


    蘇璃會意,抹了把眼淚之後,準備將眾人帶出內侍。


    “皇後娘娘也請留下來一起相商。”


    蘇璃看看袁公又看看韓湘君,如此鄭重,她心裏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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