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安麵無波瀾的搖了下頭,唯一發現他的那個郕國侍衛也已經死了。


    “可有看清是什麽人動的手?”劉剡追問道,當時他在院中,許是能發現些什麽,呼延於戈這一死,城中明日必亂,兩國和談之事也將徹底告吹。


    “沒有,他們皆黑衣蒙麵,等我到時呼延於戈已經死了,而明蓁一直昏迷著應當也沒看到什麽”何為安回他。


    接著又道:“今日之事,還請姑父切記務必保密,這背後牽扯太大了,稍有不慎,必招殺身之禍,便是賀家那邊也絲毫不能透露”。


    劉剡也知事情的嚴重性,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朝他點頭,“侄女婿放心,我那兩個下屬,皆是跟了我多年的心腹,且此事亦關乎自身性命,必將守口如瓶”。


    “隻是明蓁被你救出,那群黑衣人明日必會發現少一人”劉剡有些擔心,那群人若是發現少了人,必會想盡辦法滅口。


    “明蓁是被呼延於戈的人擄去的,想來也隻有他心腹才會得知明蓁的身份,呼延於戈的人都已經死在院中了,即便他們發現少了一人想來也沒那麽容易查到明蓁的身份”何為安分析道。


    劉剡如今也隻能期冀事情能如何為安所說那般,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想了下,還是將先前在院外看見的事情和何為安說了。


    他先前在院外見到那群黑衣人雖都蒙著麵,但他們所穿的鞋子都是京中男子常穿的棉布厚靴,非郕國人慣穿的羊皮長靴,也就是說動手的是魏人。


    何為安聽後,腦中快速思索著,但所知線索實在是太少,毫無頭緒,隻能回去問明蓁,看她是否看到些什麽了。


    方才他對劉剡說明蓁一直昏迷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不想讓明蓁太過深陷此事中。


    畢竟劉剡除了是明蓁的姑父,還是西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


    此處不能久留,二人話畢,劉剡帶著下屬先行離去了。


    明蓁被外邊冷風一吹,人也清醒的差不多了,身子依舊還有些無力。


    何為安問她還能走不?


    明蓁也知在大街上再被他抱著的話,太過惹人眼了。


    那院子死了那麽多人,即使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但事態嚴重,他們不能再招人懷疑了。


    明蓁點點頭,抬手將頭發簡單挽了個發髻,用何為安找回的那支簪子固住,稍微整理下衣裳,看起來並無不妥後,隨著何為安走出了巷子。


    好在都在城西,離得並不是太遠,何為安一路虛扶著她回了何宅。


    雨雪和車夫先前已被劉剡的人送回了何宅,並交代過讓他們不要聲張。


    第19章


    一回到家中,雨霏和雨雪立即迎了上來,雨雪眼睛紅紅的,雨霏一臉擔憂。


    何為安吩咐雨霏打來了熱水,讓丫鬟們伺候著明蓁簡單擦洗了一番。


    雨雪頭垂的低低地,不敢去看姑爺,心底愧疚難當。


    何為安一語不發,麵容也不似往常那般溫和。


    明蓁見兩個侍女們都小心翼翼的,特別是雨雪人站在邊上戰戰兢兢的,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心中不忍,安撫般的開口道:“好了,我無事,你們先下去吧!”


    二人悄然退出房間,帶上了房門。


    侍女們一走,房中又隻剩明蓁和何為安了,房中靜默了片刻,明蓁鼓起勇氣,咬了下下嘴唇,躊躇著開口:“夫君你……”


    甫一開口何為安便打斷了她,溫聲問她:“身子可還有那裏不適嗎?”


    明蓁本想問他是不是生氣了,畢竟她被別的男人綁走了,還差點失了清白。


    話堵在了嘴裏,搖了搖頭,低聲回他:“沒有”


    此時那迷藥藥勁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除了腦袋還有些昏,身體到並無不適了。


    何為安見她垂首似有些失落,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拉過她柔軟的手握在掌中摩挲,問她:“還記得今日發生的事嗎?”


    明蓁見他親昵的舉動,心下安了些,“嗯”了一聲。


    接著回憶道:“下午我帶著雨雪想去錦雲衣坊給你取衣裳的,剛出府不久後,馬車停了,還未看清人,就被人用沾了藥的帕子迷暈了”


    “等我醒來,就發現自己一張陌生的床上”說著小心望了眼何為安,見他似乎是在想事情,


    接著道:“房間裏麵還有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那時他……他欲對我…對我用強”


    明蓁秀眉蹙著,臉色有些蒼白,何為安覺察出了她的不安,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安撫她。


    “那人隻是今年上元那夜在街上見過他一麵,我也不知道怎會就招惹上他了”


    明蓁眉頭越皺越緊,接著又慌忙解釋道:“真的,我先前就隻見了他一麵,我絕對沒有勾搭他”


    明蓁滿眼不安的望著何為安,祈求他的相信。


    何為安見她這幅委屈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不忍,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相信你”


    短短四個字,徹底安撫了明蓁那顆不安的心。


    明蓁定了定心神,繼續道:“後來房中突然又進了一個人,我那時因為吸入迷藥,人暈乎乎的沒聽清他們說的什麽”


    “他們不知道說了什麽,就打了起來,後麵那人有幫手,然後綁我的那個男人被他們殺了,再後來我聽見他說要放火”


    “哦,對了,我好像記得那人進來時喊了聲……哥哥


    ”明蓁有些不太確定,閉著眼睛努力回憶著。


    “哥哥?”


    何為安麵色一變,問她:“確定嗎?”


    明蓁努力回想著,她當時腦袋昏昏沉沉的,不過那一聲哥哥,應該是沒聽錯的,“嗯,應該沒聽錯”


    “還能記起其他的嗎?”何為安問。


    明蓁再重頭回憶了一遍,再想不起任何來了,“沒有了,其他的都記不清了”。


    何為安轉頭看著妻子的側顏,忽將她抱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道:“明蓁,今日綁你的那人是郕國的大皇子呼延於戈”


    明蓁聞言雙眸驀地睜大,從他懷中起身,看著何為安滿臉不可置信,頓時心中無比慌亂。


    難怪當時何為安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取回她遺落在房間的簪子。


    隻是如今那郕國的大皇子死了,她還他的死扯上了關係,明蓁越想越心驚。


    “莫怕,那群黑衣人身份不明,當時呼延於戈的人都被滅口了,他們不一定知道你的身份”


    何為安之所以選擇告訴她,是因明日呼延於戈的死訊一旦傳開,她知道後定能猜到的,這事瞞不了她的。


    與其到時候她自己一人在家驚慌失措不安,還不如趁現在就和她說清楚,安撫好她。


    “這些時日你都不要再出去了,賀家也不能再回了”


    何為安叮囑她,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那些人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麽來。


    明蓁惴惴不安的點點頭:“好”


    想起今日他的及時出現,正想問他是如何知道的,手微微動了下,感覺握著自己的那隻手,掌心處凸起不平。


    略感疑惑的翻開他的手掌,隻見何為安一雙大掌掌心和指腹處起了好些燎泡,有幾處還破了皮,一看就是被火灼燒所至的,看著有些慘不忍睹的。


    明蓁心驚不已,小臉皺起心疼道:“怎麽受傷了也不說”語氣帶了些埋怨。


    何為安收回了手掌,淡然一笑:“隻是看起來嚴重了些而已,其實不怎麽疼的”


    手上的傷定是他返回樓中替自己尋簪子時所受的,想起後來他還抱了自己一路,怎麽會不疼,又不是鐵打的。


    自己先前有一回不過是被一杯剛泡好的茶水灑在手上,當時手背鑽心的疼,一連疼了好幾天,更何況他這種直接是被烈火灼燒所至。


    “雨霏”明蓁朝外喚了一聲。


    立在門外候著的雨霏應聲而入,“小姐”


    “你速去請季世堂的季大夫過府”明蓁快速吩咐道。


    “是”雨霏應聲立即出去了。


    何為安是真不覺得手掌的傷有多嚴重,頂多看著滲人了些,痛到不怎麽覺得,幼時在家幹農活時受傷是常有的事。


    “還是讓大夫看下開些傷藥好得快些”明蓁說著想起剛才想問他的話,“對了,夫君你今日···今日是如何得知我在那裏的呀?”


    “今日之日多虧了劉家姑父,他之前在查使臣失蹤一事,偶然發現郕國人常在我們府外晃悠,便讓人多加留意了下”


    “是以今日你一出事,姑父就知曉了,當時他匆忙到翰林院尋祖父,當時祖父被聖上叫去在禦書房議事,後我在翰林遇到了姑父”何為安回她。


    難怪姑父當時也在,明蓁心中慶幸不已,對姑夫劉剡萬分感激,若不是他發現及時告知的了何為安,自己此時隻怕是已經葬身火海了。


    對於這個姑父,賀家大房和二房其實都和他們不太親近。


    姑姑是祖父庶出的女兒,自小就和兩位兄長不甚親近,是以出嫁後很少回賀家,除了過年過節走動下,往日並不怎麽來往。


    可今日之事,他卻對自己乃至賀家有了救命之恩,若是自己死在了那樓中,賀家怎麽都會受到牽連,朝廷極有可能會為了給郕國一個交代,把賀家推出去。


    “姑父大恩,日後定要好好報答他”明蓁心有餘悸的開口。


    “嗯,待事情過去了,備上厚禮我們再登門致謝,往後兩家可多走動些”


    何為安又交代道:“今日之事不可讓祖父知道,以免他老人家平白擔心,還有雨雪那丫頭你也記得叮囑好她”


    “好”明蓁剛應聲,門外傳來了雨霏的聲音。“小姐,季大夫到了”


    明蓁正欲開口讓人進來,何為安朝她搖了搖頭,低聲開口:“明蓁,我這傷不便讓大夫知道,且也不怎麽嚴重,家中有傷藥自行擦些就好了,讓大夫給你看下即可”


    說著便朝外道:“進來吧!”


    雨霏領著季大夫進入房中。


    “內子,今日身體有些不適,勞煩季大夫幫忙看一下可有不妥?”何為安起身站到一旁。


    大夫替明蓁診脈過後,心中納罕,麵上表情卻不變,這位夫人明顯是中了蒙汗藥,隻是現在藥力已退卻的差不多了。


    這種富家官門,向來便有諸多隱私,既然這位爺沒多說什麽,季大夫也大致知曉,“夫人想來今日是無意接觸些讓人無力的花葉所致,現已無礙,對身體也無害”


    “勞煩季大夫了”


    何為安謝過大夫後,讓雨霏送大夫出去了。


    季大夫看著侍女給自己的豐厚診金,深知其意,未曾多言離去了。


    明蓁見大夫走後,隻得讓雨霏拿來家中的燙傷藥膏,細細給何為安上藥。


    夫妻二人用過晚膳後,何為安帶著阿七又進了書房,讓明蓁先歇息不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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