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當年的事疑點頗多,且陛下無論做什麽決定,必都是為了魏國社稷,微臣不敢妄議。”何為安立即惶恐回。


    其實當年昌平街一事,有姚奎這個人證在,和他提供的人員名單,皆戰死在西境戰場的巧合。


    以及這這事的最後獲利者,這些如果聖上真想去查,絕對是可以查出些線索來的。


    但這個案子最終結果究竟是何?主要還是看聖上希望它是什麽結果,那它就是什麽結果。


    “你這張嘴倒也能言善辯,何大人是個全才啊!”建安帝看著他悠悠道。


    “微臣惶恐。”


    聖心難測,伴君如伴虎,何為安此刻終於理解了這句話了。


    此時建安帝已走至他身旁,伸手佛了佛他肩上朝服處那幾不可察的褶皺。


    “罷了,你既不願意說楚王,那你認為朕的七皇子如何?”


    這話建安帝是笑著問他的。


    何為安隻覺心中在颼颼的直冒冷汗,他快速思索著該如何回聖上的話。


    “早就聽聞七殿下,聰慧機敏,少年英才,陛下皇子們自都是人中龍鳳,非比尋常。”何為安盡量撿些好聽又不逾越的話說。


    聞言,建安帝眉頭一挑,“哦!這麽看來,何愛卿到是看好朕的小七了。”


    “微臣…微臣……”


    不防聖上突然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何為安一時難以自辯。


    見何為安急得語無倫次的樣子,建安帝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好了,方才朕隻是同你說笑而已,何愛卿不必在意,你先回吧!”說罷又走到書案後坐下。


    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何為安跪下拜別後,起身離去之際,建安帝的聲音自後傳來。


    “何愛卿下次見朕時,不要太拘謹了,朕不喜歡。”


    聖上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何為安轉身恭謹回:“微臣遵旨。”


    第35章


    後宮雲陽宮內


    淑妃十指纖纖的從玉盤中, 摘下一粒葡萄。


    慢悠悠的剝著,蔥白的細指配著晶瑩透亮的葡萄,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待把葡萄去皮後, 伸手喂給坐在一旁的兒子,“聽說, 南巡的事你父皇還是讓太子去了?”


    楚王含著葡萄, 毫不在乎的點點頭。


    他才剛下朝,來了母妃的殿中, 對於朝堂上的事,母妃消息向來靈通。


    宮女遞上絲帕, 淑妃擦了擦手, 心中暗忖著,近來聖上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琢磨了。


    前幾日聖上病了,她前去探望, 竟還被攔在了門外。


    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事。


    “對了, 今日在朝上你為何要抬舉那何為安?”淑妃不解的看著兒子。


    那何為安不過一個攀附上賀家的窮小子,雖說進來聖上器重他了些,但僅憑他現在的地位還遠不及能讓兒子親自拉攏的地步。


    蕭豫突然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意,“不過是想送鄭東林一份禮罷了。”


    說完他攤了一下肩,“不過父皇沒同意。”


    淑妃先是凝眉,忽看著兒子重重的把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你……”


    才剛開口,又轉頭朝身邊的立著的大宮女投去一個眼神。


    宮侍們都退了出去,屋子裏隻有母子二人時,淑妃低聲斥責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母妃不是猜到了嗎?”蕭豫笑著。


    淑妃急的站了起來, “你說你, 當年你私自和那外人攪和在一起, 幹出那等膽大包天的事也就算了,如今你竟……!”


    “母妃怕什麽?當年的事結果現在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事實證明我沒有做錯。”蕭豫漫不經心的吃著葡萄。


    淑妃隻覺自己被兒子氣得腦殼痛,見兒子那不羈的模樣,她盡量放緩情緒好言勸道:“豫兒當年的事我就不提了,但這件事你真的不能再胡來了。”


    “你答應母妃,咱們慢慢來,好不好?”對於這個行事隨心所欲的兒子,她是真的沒半點辦法。


    最關鍵的是大伯也常站在兒子那邊,兩人經常私下謀劃的事,往往結束了她才知道。


    “慢慢來?”蕭豫搖了搖頭。


    “他占嫡占長,宋國公雖然死了,但馮家還在,皇後也還在,朝中支持他的人不比我少,紀家這幾年雖起來了,但母妃真的覺得父皇會舍棄他,來立我嗎?”


    “母妃,是想要我等什麽?”蕭豫笑得邪肆,慢悠悠道:等死嗎?”


    說完,他歪頭看著淑妃。


    紀淑妃一時語噎,緩了好半響,“可這事也實在太過凶險,若真出事,你父皇和皇後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


    太子南巡雖是個好機會,但萬一出事,一旦把柄握在皇後手中,兒子也就徹底毀了。


    “母妃放心,我自會把事做的不露痕跡,沒有萬一。”蕭豫輕飄飄地回她,絲毫不擔心。


    說起這個,淑妃就氣急,“還沒有萬一,之前昌平街的事,你是怎麽說的,萬無一失,可那姚奎如今究竟在何處?”


    想起手下人查來的線索,姚奎那日是被一夥江湖高手救走了。


    這群人身手了得,隻要出得起銀子,什麽事都敢接,而且行蹤不定。


    查到最後,線索竟然生生斷了,蕭豫也因此事大為光火,這還是第一次他被人耍了。


    “母妃,這是不相信兒子的辦事手段了?”蕭豫手指一鬆,紫色圓滾滾的葡萄從羅漢榻上的小幾滾落到地上。


    淑妃見兒子麵上已帶不悅的模樣,也不再言語。


    “母妃您好好歇息,兒子不惹您生氣了,就先行退下了。”


    說罷,蕭豫就起身離去了。


    出宮之時,何為安在宮門口遇見了楚王蕭豫,楚王坐在王府□□的馬車上。


    馬車行至何為安身邊,突然停了下來,蕭豫嫌車內太悶,此時坐在前邊的架子上。


    他側頭看著同樣也停了下來,正朝他行禮的何為安,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何郎中運氣不錯啊!”


    說完,馬車又飛馳的朝宮門口而去,守門侍衛見是楚王殿下的馬車,根本不敢攔下檢查,忙退至一旁,給他讓路。


    楚王突然莫明的一句話,何為安心中此刻疑惑更甚了,朝堂上他突然提起自己,禦書房內聖上又問他知不知道楚王的意圖。


    這父子二人說話像是在給自己猜謎一樣。


    回到家中,晚飯時,何為安突然問明蓁,“年年,你知道七皇子嗎?”


    七皇子?


    明蓁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七皇子來,在腦海中思索了下,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隻聽說他母妃惠貴嬪,出自河東,父親本是地方知縣。”


    “後來惠貴嬪入宮後得寵了一段時間,生下七皇子不久後,貴嬪娘娘的父親也升為了知府,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明蓁說完放下手中的筷箸,接過雨雪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下嘴,“七皇子怎麽了嗎?”


    聽完妻子的話,何為安笑了下,“沒什麽,隻是今天有人問了我個有趣的問題。”


    見她就不吃了,何為安關切道:“怎麽就吃這麽點,可是又不舒服了?”


    “沒有,我今日都吃好多頓了,這會兒實在是吃不下了。”明蓁和他解釋。


    自那日能喝下雞湯後,明蓁就沒有再吐過了。


    近來胃口也一直比較好,慢慢地之前掉了的那些肉也都長了回來。


    “對了,年年,我今天收到河東老家的來信,我母親和兄嫂他們已經啟程出發,在來京的路上了。”


    自確認妻子懷孕後,年初何為安就給家中去了一封信,同母親說了妻子懷孕的事。


    何母知道兒媳婦懷孕後,終於舍得離開河東老家的那幾畝田地,答應來上京了。


    何家人之所以遲遲未來上京,除了這幾年何為安常年在外奔波沒時間帶妻子親自去老家接人外。


    最大的原因就是何母舍不得耕種了大半輩子的那幾畝田地。


    鄉下人,地就是命根子,全靠這些田地,何母才能在丈夫死後,自己一個婦道人家獨自拉扯大了三個兒子,最小的兒子還高中做上了官。


    這不,聽說京中那高官府裏做大小姐的兒媳婦有身子,這個時候她若再不去,別人該說道她何家不會做人了。


    “太好了。”


    聽到這個消息,明蓁十分高興,婆母終於要來上京了。


    她同和何為安成婚這麽久,一直沒見過他家人,心中總覺得不踏實。


    “待會兒就讓雨霏和雨雪去把東院的那幾間屋子都收拾出來。”


    看著妻子這著急的模樣,何為安笑她,“不急,從河東來上京,怎麽也差不多得近一個月時間,若是路上再耽擱一下,還得更久。”


    明蓁此刻根本就沒聽進他的話,滿腦子想的都是婆母和兄嫂他們要來了。


    突然想起一個千古難題,她苦著臉朝何為安道:“若是婆母她不喜歡我怎麽辦啊,我和你都成婚三年了,還沒回去看過她一次,她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季大夫說,懷孕的人情緒多變,此刻何為安算是知道了。


    “怎麽會,你看我給她娶的兒媳婦,名門閨秀,知書達理,長得天仙似的還善解人意,這麽招人喜歡的年年,誰會不喜歡你啊。”


    何為安這一連串的誇,說的明蓁都不好意思再和他討論這個話題了。


    ……


    三月初,太子離京南巡。


    春分剛過,近來正是播種的好時間,正午的陽光爬至頭頂。


    田間勤勞的百姓彎腰栽種著,時不時直起下彎得酸疼腰,單手拍打著,緩解疲勞,而後又繼續,如此周而複始勤勤懇懇的耕種著。


    阿七駕著馬車在上京城郊的長平縣鄉間的道上行駛著,何為安坐在一側,春日的暖陽鋪灑在身上,十分肆意。


    走著走著馬車突然慢了下來,他們對麵有一輛馬車似乎陷在坑裏出不來了。


    那馬車外觀看似普通,阿七卻眼尖的發現包裹車身用的竟上等絹絲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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