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女兒出了這樣的事,你莫非還要懷疑她不成?”賀素卿不悅道。


    本來他和女婿正說著話,孟長安突然打斷就算了,他問話問著竟好像還懷疑到自己女兒身上來了,這讓賀素卿十分不滿。


    ”賀大人誤會了,隻是令嬡昨日恰巧也在不遠處遭受意外,本官也隻是依例詢問罷了。”


    見賀素卿不滿,孟長安耐著性子向他解釋道。


    若不是看著賀老的麵子上,就賀素卿這種無能世家子弟,就憑他剛剛對上官不敬,他就有的是法子整治他 。


    見嶽父仍是不滿的樣子,何為安怕他和孟長安起衝突,自己先回了孟長安的話,“我夫人昨日是去香雲寺燒香,未曾想竟不幸遭此大難,下官昨日奉召進宮,出宮回府後就一直都在家中。”


    案件無頭緒,那夥人行凶之後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孟長安眉心深鎖,心不在焉的向何為安道:“如此,多謝何大人配合,本官還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說罷孟長安步伐急促的走了,看也未看賀素卿一眼。


    見他那目中無人的樣子,賀素卿氣的眉毛都歪了,恨不得他查不出來凶手才好,讓聖上摘掉他的烏紗帽,看他還橫不橫。


    左右聽兄長說那鄭東林也不是什麽善茬,聽聞他竟還喜好孌童,宮中不少小太監都遭受過他的毒手。


    這種人山匪截殺他,也是在替□□道。


    知曉女兒是被馬驚了後,出的意外,賀素卿也沒再多說什麽。


    何為安回到家中,就匆匆朝臥房趕去,聽說嶽母一早就來了探望妻子,此時也正在房中陪著妻子。


    “忙忙忙!他就知道忙,竟讓你懷著孕獨自出城去燒香,待他回來我必須要好好說下他了,他還有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賀母滿帶怨氣的話自房中傳出,何為安的腳步停了下來。


    “娘,不怨他,是我…若不是我執意去還願……”明蓁見母親竟把原因都怪到他身上去了,忍不住替他辯解。


    “你還願他就不能陪著去嗎?我看你大伯都沒他那麽忙!”賀母氣憤道。


    在她看來就何為安的問題,這兩年他就常年在外,陪女兒的時間少之又少。


    聽玉嬤嬤說便是女兒懷孕了他也經常忙到很晚才回房,在他心中怕是隻有他的公事了,何曾在意過女兒的感受,本還以為他是個不錯的。


    “他說過要陪……。”明蓁見母親似乎真的生氣了,後麵為他辯解的話都不敢再說了。


    “母親說的對,昨日之事錯全在我。”何為安踏進房中,看著靠坐在床上的妻子。


    見女婿沒有推脫責任,賀母臉色這才好一些,女兒就是性子太柔善了。


    兩人成婚三年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若是何為安敢因此責怪是女兒不小心才有的意外,那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輕易饒過他。


    “你知道就好,不是我說你,年年嫁你本就是低嫁,若你還不好好對她,你對得起我們賀家嗎?”賀母忍不住責問他。


    “娘!”明蓁急了,她知道母親是擔憂她,可這麽說何為安也太過了些,這幾年他對自己也算事事體貼,疼愛有加了。


    賀母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女兒,無奈的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我現在還說不得他了是吧,你啊!”


    “行了,我今日也出來許久了,該回了,過些時候再來看你,你可不能再哭了啊,小月子也是月子,我會讓玉嬤嬤好好盯著你的。”


    賀母說完起身,又不放心和玉嬤嬤交代了許多了事項,才打道回府。


    何為安送走嶽母後,回到房中坐在床沿邊上,看著麵色蒼白虛弱的妻子,正欲開口和她說話,她卻小心翼翼的先給自己賠禮,“夫君,剛才我娘她話說的急了些,你別怪她。”


    一股酸澀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何為安拉過她白皙的手緊緊握著,“年年,我……”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全部都告訴她,告訴她,自己的不得已。


    告訴她,孩子沒了是上天對自己不擇手段的報應,而不是看著她自責難過。


    “年年,孩子的事……我們忘了他好不好?季大夫說了,我們還年輕,孩子很快還會有的。”何為安低著腦袋,不敢看著她的眼睛。


    他害怕了,他不敢讓她知道真相,這對她太殘忍,就這樣吧!


    一輩子瞞著她,往後他再加倍對她好來補償她。


    “可是後麵的孩子不會再是再是他/她了。”明蓁低落的說道,眼眶眼看著又紅了。


    何為安的手一僵,過了一會兒,慢慢撫上她柔.嫩的麵頰,“年年,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是他欠她的,她對自己毫不保留的信任和依賴,可自己卻傷害了她。


    “不怪你的夫君,是我……”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今天順天府的人是不是來過了?”他故意轉移話題問她,怕她想起來又傷心。


    明蓁話還未說完就被何為安打斷了,剛才回府時阿七就和他匯報過,說順天府的人已經來詢問過昨日所有隨夫人去香雲寺的人了,包括夫人。


    當時阿七說夫人不方便,可順天府的人說話雖客氣,但卻執意要見夫人,阿七隻好讓雨雪把夫人床上的簾帳放下,順天府的人隔著簾幔問話。


    明蓁點點頭,“是,不過我和雨霏雨雪當時也都未看清什麽,估計對案子也幫不上什麽忙。”


    “夫君,那群人真會是普通截道的嗎?我記得昨日……他們好像看到我了,但卻沒有追上來。”


    明蓁有些不解,如果真是截道的,按理說發現她們應該也會一並搶了,可那群人卻沒有這麽做。


    “是嗎?那這些話你有和官差們說了嗎?”何為安狀似不經意地問她。


    “沒有,我不確定自己當時有沒有看錯,怕平白誤導了他們辦案。”明蓁搖了搖頭。


    “許是你看錯了,或者就是那夥山匪怕節外生枝吧!”


    把人攬在自己肩膀上靠著,何為安溫聲和她交代道:“年年往後若是再有人問起你,你也別說,鄭東林在朝這些年總歸定是有些仇家的,若當真是別的什麽人做的,我不希望把你牽扯進去。”


    “嗯,好。”


    聽他這麽說,明蓁心有餘悸點頭答應,當年昌平街一事,她至今還在擔憂,她也不想再攪進任何渾水之中了。


    第40章


    三月初十, 從老家出發走了一個多月的何家眾人,終於抵達了上京。


    何為安接到家人,帶回府中時, 何母看著眼前這座氣派的府邸時, 淚濕了眼眶,心中欣慰不已。


    從剛踏入京,見到京城繁華景象時,何家眾人就都看呆了眼睛。


    到此時看到他竟住在這麽大的宅子中,何為安的兄嫂們皆滿麵喜意,驚訝不已。


    知道家人這一路趕來, 定是風塵仆仆,疲憊不堪了, 何為安叫來下人讓其帶著大家先去安置下來。


    此時何為安的大嫂王氏突然向他問道:“小安,怎麽一直沒見弟妹呀?”


    被何為安的大嫂攙扶著的何母, 此刻也不解的看著他。


    二哥一家子本來注意力全在看宅子內的布置, 現在也都轉頭看著他。


    “年年她……”何為安正欲解釋, 忽想起來家人還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 “年年是我媳婦兒的小名。”


    何為安走到母親麵前,小心道:“娘,我和您說件事你先別急, 年年幾日前不小心發生了意外小產了。”


    他的話音剛落, 眾人臉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何母聽完好半響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問:“那她如今還好嗎?帶我先去看看她吧!”


    雖說她是因為兒媳婦懷孕才來的上京, 但發生這種意外, 何母也知道兒子心中定也不好過。


    房中的明蓁聽雨雪說何家人一到府中, 就要來看她, 心裏慌亂的不行。


    她今天本想穿厚些出去親自迎接婆母和兄嫂她們的,但玉嬤嬤死活攔著不讓,何為安也青著臉不同意她出房門。


    她隻得作罷,何家眾人第一次來京,她卻沒有去迎,唯恐家人們怪罪她。


    腳步聲近了,她聽見了何為安的說話聲,隨後她終於見到了期盼已久的何為安的家人們。


    何母鬢角花白了許多,麵容看上去也十分滄桑,穿著棉質裳裙被何為安扶著走了進來。


    他們身後還跟一個看著近四十左右的一個婦人,看年紀應該是何為安的大嫂。


    還有一對稍微年輕些的夫妻牽著一個男童的手,明蓁猜應該是二哥一家。


    隻是最後麵還有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跟在眾人身後目光不停的打量著房中的擺設,在看到明蓁那一刻眼睛呆住了一會,隨後立即挪開了。


    “娘,兒媳不孝,竟勞您過來看我。”明蓁走到母麵前恭恭敬敬的見禮。


    何母忙扶起她,笑著點頭,“你就是年年吧,好孩子快起來,一家人別這麽客氣。”


    明蓁起身後,何為安同她一一介紹兄嫂們,明蓁挨個見禮。


    待到最後那個男子時,何為安還未開口,二嫂彭氏搶先開口笑道:“這是我娘家弟弟,這次跟著來上京,就是想在這兒尋份好差事,弟妹他比為安小些,你不用和他多禮。”


    明蓁亦笑著同他點了下頭,十分客氣。


    何家眾人見這個出身高門的弟妹,絲毫沒有倨傲之態,也都放下了心來。


    何為安帶著家人去東院安置歇息時,二嫂快步走到他麵前,臉上帶著些拘謹,“小安,我娘家弟弟也是我們出發後他才跟上來的,說要來上京城找事做,給你添麻煩了啊。”


    “二嫂客氣了,一家人有什麽麻不麻煩的。”何為安笑著回她。


    彭氏聽著心中鬆了一口氣,如今這個三弟出息了,他們又許久未見了,在他麵前她現在說話還真有些不習慣。


    “那二嫂也就不見外了,小安你來這裏久了,對上京肯定也比較熟悉了,二嫂就拜托你幫彭勇留意下差事了。”


    說著彭氏拉著弟弟到何為安麵前,然他向何為安先道謝。


    “好的,我這幾日就幫他打聽下來,隻不知道他想尋哪方麵差事呢?”何為安一口答應下來。


    家中之前為了供他讀書,大哥二哥任勞任怨從無半點怨言,這點小事他自也不會推脫。


    聽到這,彭氏笑著道:“什麽差事都行,我這個弟弟大字不識幾個,力氣到是不小,你看著辦給他找就好。”


    何為安點點頭,扶著母親進了東院。


    東院早早就收拾妥當,院中寬敞,又日照充足,何母住在主屋,其餘眾人住在東西廂房。


    待何為安一走,彭氏立馬走到隔壁去尋大嫂王氏說話,“嫂子,你剛剛看見沒,嘖嘖嘖,我們的那個弟妹模樣生的可真是俊俏啊,那周身穿戴,不愧是大官家的小姐,小安這是真有福氣。”


    彭氏往日裏就是愛嘮嗑的,今天剛進這府中時,看到這氣派精致的院子當時就想和王氏說了。


    奈何三弟一直在,她也隻好一直忍著,忍到現在三弟一走,她就急匆匆的來尋王氏說話了。


    “可不是,而且我見她性子也是溫溫柔柔的那種,為安說什麽都應著,以後對娘定也不會差。”


    王氏滿意的點頭,她這個婆母勞累了一生,往後也該跟著小安在上京好好享福了。


    “就是好像身體差了些,說就是摔了一跤就把孩子給摔沒了,你說咱鄉裏女人哪個不是大著肚子還下地裏幹活的,也沒見孩子怎麽樣啊。”


    彭氏拿起桌上糕點吃的起勁,和大嫂扯閑聊天。


    正在收拾包袱的王氏,放下手中的衣裳走了過來,看了她一眼叮囑道:“這話你可不能在小安麵前說啊,他媳婦兒是大家小姐,我們跟她自是沒法比的。”


    “我知道,我這也不就和你說說嘛,你別看咱娘嘴上沒說什麽,她路上來時可高興了,結果來了讓她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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