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為安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時,一名勁裝侍衛從門口跑來。


    當蕭豫身邊的侍衛把話傳給他時,他看著已經像個血人一般的何為安笑道:“何大人,你那個好學生來救你了,隻是看你這個樣子估計等他進來,隻能帶回你的屍體了。”


    “還有最後一刀,本王做件好事幫你堵住胸口的傷。”


    蕭豫的手剛碰桌上的那枚刀時,忽然停頓住了,剛才架在明蓁脖頸處的匕首此刻橫在他頸間。


    蕭豫麵上冷凝了下來,卻不見慌張之色,嗤笑道:“怎麽?扶桑姑娘這是心疼他,後悔了?”


    蕭豫的侍衛們此刻都緊張不安的看著那個膽敢把匕首架在殿下脖子上的女人,變故來的太突然,誰都沒想到這個漂亮的女人竟然這麽瘋。


    “放他們走。”扶桑放在蕭豫脖子上的匕首控製不住的抖著,卻不是害怕,而是看著那樣虛弱不堪的何為安她心中的幾乎難過的快要崩潰了。


    而明蓁早在她鬆手那一刻,就立刻跑向何為安扶著搖搖欲墜的人。


    蕭豫咬了咬後槽牙,麵上滿是陰沉,這麽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有人敢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還是個女人,他譏笑道:“扶桑姑娘刀別抖,你敢動本……”


    蕭豫的話還未說完,脖子立即被拉出了一道血口子來。


    “殿下可以試試我敢不敢。”扶桑的手一個用力匕首又深了些許。


    鮮紅的獻血順著蕭豫的脖頸流入他的衣襟內,蕭豫麵上陰霾密布,侍衛


    此刻看著扶桑都不輕舉妄動。


    被妻子扶住的何為安,費力的抬眼望著那挾持著蕭豫的人,卻發現扶桑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此刻的扶桑望著何為安眼中帶淚的笑了出來,他進來這麽久了這一刻終於願意看她一眼了。


    她目光緊緊盯著何為安自嘲般道:“我是風塵女子,本就命薄,直到遇見了你,我知道你隻是利用我做你的一枚棋子,可我還是控住不住的喜歡上了你,喜歡到為了你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扶桑笑了起來,臉上的淚越流越凶,看著那奄奄一息的人,她對著扶著他的人挫敗般的說道:“賀明蓁我是輸給你了,輸在我無法看著他死在我麵前,你帶他走吧。”


    明蓁看了此刻顯然已經崩潰了的扶桑一眼,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麽也沒說,而後扶著何為安轉身想走時被侍衛抽刀攔住了。


    門口已經響起了打鬥聲,蕭豫看著那身上滿是血窟窿的何為安,朝侍衛點了下頭。


    見明蓁扶著何為安走遠了,門口的打鬥聲也停止了時,扶桑鬆了一口氣後麵上滿是灰敗。


    “扶桑姑娘人都走了,你該放手了吧!”蕭豫冷著聲提醒她。


    “殿下放心,我確實是不敢殺你,因為那樣會連累到他。”


    扶桑鬆開了已經陷入蕭豫脖子上皮膚的匕首,下一瞬毫不猶豫的就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


    等蕭豫起身看著那個已經倒在地上的扶桑,咬牙道:“倒還是個聰明的。”


    知道落在他手上必定會生不如死,自己了斷了。


    他皺眉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而後抽出自己身邊侍衛長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剛才離扶桑最近的兩個侍衛捅去。


    他麵色猙獰的看著那倆個接連倒地的侍衛,一字一句道:“本王這兒,從不留廢物。”


    第63章


    懷遠街何府內


    血水一盆一盆的從臥房內端出, 大夫小心的清理何為身上的傷口,他身上傷口雖多但最為致命的還是胸前那處,創麵雖不大, 但較為深, 且離主心脈極近, 傷口若再往左偏半毫,此刻怕是早已是一具屍體了。


    傷口雖萬分僥幸偏離了些, 但因失血過多, 此刻何為安早已陷入昏迷, 麵色慘白的無一絲血色, 氣息極其微弱, 身上多個髒腑受損,又大量失血, 大夫對明蓁說若是十二時辰內人醒不來,那便無力回天了。


    院子中, 阿七跪在地上, 神情黯然悔痛。


    天光漸暗, 夜色籠罩了整個上京城,隨著時間過去, 明蓁趴在床邊看著那靜靜躺在床上依舊無絲毫動靜的人,麵上滿是彷徨無措。


    她把自己的臉貼在他有些微涼的大掌中, 滾燙的淚珠滴入他的掌心內, 帶著埋怨地問他:“你不是說要用一生對我們母子好的嗎?你快點醒來,我就答應你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滿室的寂靜, 和他氣若遊絲的呼吸聲, 明蓁貼著他的手靜靜落淚。


    屋內的蠟燭悄無聲息的燃燒著, 蠟油滴滿了燭台, 東方漸白,雞鳴聲從遠處傳來。


    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微動了下,而後眉頭皺了起來,麵上滿是掙紮,眼睫不停的顫動著,接著終於撐開了似有千金重的眼皮。


    覺得手好像被什麽壓著,何為安艱難的轉頭去看,卻見妻子趴坐在踏幾上枕著自己的手睡著了,眼角還餘著淚痕。


    “年……”何為安想叫醒她,卻發現自己隻能發出嘶啞到根本聽不見的氣聲,喉間幹澀的發疼。


    隻得動了下手指去觸碰她的臉,明蓁感受到臉下的手指好似在動,立馬驚醒了過來,睜眼發現他已經醒了,眼睛內瞬間就迸發出驚喜之色,對著他看向自己的溫柔目光,明蓁的眼圈慢慢的又紅了,帶著哭腔道:“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你昨天差點嚇死我了。”


    “對…不起。”何為安沙啞的嗓子說道,看著她的目光一眨不眨。


    明蓁抹了抹麵上的淚,擠出一個笑來,“看在你和我道歉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何為安看著她也笑了,而後又突然想起什麽緊張的望向她擔憂的問道:“年年,你沒事吧?”


    明蓁搖了搖頭,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溫柔的回他,“我和孩子都沒事。”


    “那就好。”他麵色一鬆,閉眼休息了片刻又緩緩睜開。


    ……


    何為安醒來了,但因傷的太重臥床修養了半個月後,明蓁才準他重新去上吏部當值,他臥床這半月明蓁事無巨細的照顧著他,重新感受到妻子對他的關切,即使重傷在身的何為安身心也是愉悅的不行。


    明蓁的父親在何為安受傷的當天就醒來過來,並無大礙。


    而何為安醒後得知阿七一直跪在院中也沒說什麽,阿七在院裏跪了兩天兩夜後終是扛不住昏了過去,被人抬回了房中。


    何為安去複職的第一日,一大早阿七早早的就守在了院外,明蓁送他出房門時,見到在院子外麵不敢進來的阿七,拉著何為安又多說了幾句。


    當何為安走出院外,一直在外等候的阿七忙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躊躇不安的喊了聲:“大人。”


    這半月以來他不敢也沒臉進院中,那日皆是因為他的私心害了大人和夫人,扶桑之事因他而起,他本該以死謝罪的,但他這條命是大人救的,生死也該由大人來決定。


    何為安看著這個跟了他多年的人,想起方才妻子和他說的話,沉聲開口:“自己去管家那裏領五十板子,看在夫人替你求情的份上,下不為例。”


    何為安說完不再看他,上了等候在外的馬車離去。


    阿七等馬車走了,才反應過來,大人留下他了,他頓時感激涕零的朝著已經走遠了馬車跪下,嘴裏激動不已不停著念著,“多謝大人。”


    何為安告假這半月對外隻說是染了重風寒所至,那日出手綁架妻子的人是扶桑,而城外那座宅院也是在扶桑名下的,他若報官那他之前和扶桑的關係勢必會被調查出來,楚王正是利用這一點才敢堂而皇之的直接對他動手,反正事後一切都可推到扶桑身上去,與他不會有半點關係。


    一連多日未去吏部,積壓了一大堆的等著他處理,但因為妻子的交代,這一天何為安還是早早的回了家。


    到了房中,明蓁不在,何為安正欲坐下等她,卻在看到床上那兩床被褥皺了皺眉,朝門外望了一眼,見沒人過來,他麵上帶著笑走到床邊,快速卷起被子抱著轉身時,看見妻子忽然進了門,下意識的忙轉身將被子放下,故意彎腰去整理著。


    “你在做什麽?”明蓁一進來見他竟在整理被子覺得有些奇怪,這又不是夜裏,且往日他也從來不管這些事的。


    “沒什麽,剛才見被子上沾了些灰。”何為安轉身看著妻子,頓了一下,狀似隨意提道:“要不待會讓雨雪進來把這床被褥拿去洗了吧。”


    “好好的怎麽會沾上灰了?我看看。”


    明蓁走上前去,覺得有些納悶,這被褥才剛換上沒兩天,今天又沒風,即使有灰也不會吹到床上去啊?


    走到床邊發現何為安說的那床被子除了有些皺,但幹幹淨淨的根本就不見一點灰塵。


    “我剛剛拍到地上去了。”


    對上妻子疑惑的目光,何為安麵不改色的解釋道。


    “真的?”明蓁用手摸了摸被麵,又看著幹幹淨淨的指頭,不像沾了灰的樣子啊。


    何為安立馬點頭,也不等妻子開口,朝外門外喊了聲雨雪,就讓她抱著被子出去了。


    終於如願處理了那礙眼的被子,何為安還未高興多久,夜裏夫妻二人準備歇息時,在看見妻子又準備從櫃中重新拿被子出來時,何為安忙製止了她,滿臉不情願地道:“年年,現在天氣暖和些了,我們蓋一床被子就好了。”


    “不行,夜裏我壓到你傷口了怎麽辦。”明蓁想也沒想的就直接拒絕了他。


    “我的傷口其實好的……”差不多了,見妻子目光不善的看著自己,何為安的話隻說了半截就停了下來。


    夜裏睡覺時,何為安幽怨的看著妻子裹在她那床被子中已經入睡的模樣,隻覺得胸前的傷口又疼了起來。


    早晚有一天他定要把櫃中多餘的被子全拿去扔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明蓁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這一次懷孕比之前那次輕鬆多了,明蓁能吃能睡的,一次也沒吐過,身上臉上的肉也慢慢長了起來。


    五月初,懷孕已經快五個月的明蓁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憂愁。


    這一個多月來,她看著自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胖了起來,都說懷胎十月,如今這才到一半,要是接下來的五個月再這樣長下去,那可怎麽是好,之前的衣服已經全部都不能穿了,特別是


    裏衣和小衣。


    明蓁皺眉低頭望了眼自己的胸前,希望它不要再長了,近來夜裏歇息時她能感覺得到何為安望向她的目光,越來越危險了,夏日炎熱,夜裏睡覺時穿的衣物本就單薄,根本就遮不住日漸波瀾的那處。


    事實證明明蓁的感覺並沒有錯,這日夜裏她和何為安照常睡下才不久,就感覺一隻手鑽進了她的薄被中,明蓁想拿開他的手卻反被他緊緊握住。


    夏夜燥熱,因為明蓁懷著孕,房中也不敢放冰來消暑,屋裏有些悶熱。


    屋外樹上的蟬兒叫的歡切,卻也掩蓋不住身旁那人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明蓁聽著他的呼吸聲心跳也驀地加快了,她掙紮了下想把他的手推出去,見他不肯放手,她嗔了他一聲,“夫君,別鬧。”


    誰知在她說後,那人反而愈發得寸進尺,腳也探進了她的被中,還搭在她腿上。


    暗夜裏,何為安突然把妻子連人帶被抱在懷中,他的手不規矩的開始亂動著。


    “你別亂來。”明蓁氣息也亂了,微喘著想把他推開些。


    “年年,大夫也說了三個月後就可以的。”他的話滿帶委屈。


    這事娘也隱晦和她提過,三個月後是可以同房的,但起初她是怕不小心傷到孩子拒絕何為安,隨著月份大了她看著自己那變得圓潤的腰身,更多的是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不要,我現在好醜。”明蓁一邊去推他的手,一邊回絕他。


    “那裏醜了,明明就是越來越好看了。”何為安立即反駁她。


    “你別想騙我,我今日才照了鏡子的。”明蓁絲毫不肯退讓。


    感覺自己快忍到極致的何為安,一把握著她的手放到了那蠢蠢欲動之處,可憐的乞求道:“年年,我真的好難受。”


    明蓁的手被燙的忙想縮回卻被他緊拉著不放,暗夜裏感受到他的灼熱氣息越來越近,她忙側過臉去,何為安親在了她的臉上,而後慢慢移到她耳邊,嗓音暗啞的不像話地誇她,“在我這兒,年年永遠都是最好看的。”


    說罷,他尋到妻子柔軟的雙唇輕覆其上,用溫柔到極致的對待,一點一點瓦解了身下人對他的抵抗。


    ……


    第64章


    翌日, 明蓁醒來之時發現床上的另一床薄被已經不見了,而房內櫃子裏麵所有的被子也不見了蹤跡,看著空蕩蕩的櫃子, 她無奈的笑出了聲,這人還真是感覺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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