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星闌說很快就會舉行大婚,就真的很快。


    就在沈季青才剛迎娶完溫楚楚前一日,兩人便定下成婚的日子,就在一個月後。


    太子娶妃禮節繁褥,禮部原本選了兩個黃道吉日,都是在年後,太子卻都不滿意,非得趕在年底前迎娶丞相嫡女才行,此事幾乎傳遍整個京城。


    溫楚楚與沈季青成親那日的喜宴上,便有不少賓客在討論太子與丞相嫡女的婚禮,可說風頭完完全全被蓋了過去。


    沈星闌雖然為蘇長樂求來了宣帝的手諭,蘇母卻仍不放心,畢竟一入宮門深似海,宣帝再大度,也無法長期容忍太子妃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野丫頭。為此,蘇母特地為女兒請來教習嬤嬤,教導她宮規及禮儀。


    幸好蘇長樂不是真的傻,否則她又得吃一次苦,教習嬤嬤見她一點就通,連連稱讚,蘇母也因而放心不少。


    這期間,沈星闌親自來過相府一趟,是專門為蘇長樂送來大婚時要穿的鳳冠霞帔,此舉無疑彰顯了對她的絕對重視。


    那日蘇長樂雖未能跟他見到麵,但當她聽聞四喜傳述太子麵上笑容有多愉悅時,心頭卻淌過一股奇異的暖流。


    光陰荏苒,轉眼就到了大婚這日,蘇府張燈結彩,迎親隊伍的陣仗依舊浩浩蕩蕩,十裏紅妝,熱鬧非凡,一切都與前世無異。


    蘇長樂一身大紅喜服,眉間輕綴一抹金花鈿,妝容精致,雪膚花貌,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微抿,就連平時伺候她伺候慣了的四喜,此時都被自家姑娘的貌美傾城所震。


    四喜看得羞紅了臉,傻愣愣地稱讚:“姑娘肯定是四喜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新嫁娘。”


    蘇長樂抿嘴輕笑:“說得你好像看過別的新嫁娘一樣。”


    四喜嘿嘿了幾聲,一旁的全福人倒是連連附和,聽得蘇長樂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前世就嫁過沈星闌一次,隻是當時的她心如死灰,就算上了大紅花轎依舊像個失了魂的人偶。


    如今再次披上鳳冠霞帔出嫁,心情卻已大不同。


    一想到自己又要嫁給沈星闌,蘇長樂心裏沒由來的緊張了幾分。


    蘇天揚背著妹妹準備上花轎時,發現了她的不安,不由得低聲道:“囡囡放心,殿下自幼便傾心於你,兩年前我與殿下受困雁門關,之所以能活下來也全是因為殿下還想著你,二哥可以保證,殿下定是良人,必不會負你。”


    蘇長樂愣了愣,突然很想知道兩年前他們究竟發生何事。


    太子娶妃,相府嫁女,圍觀百姓隻多不少,幾乎京城的每一條大街都被堵地水泄不通,迎親隊伍繞著京城走了幾圈,才終於來到東宮。


    花轎停下,蘇長樂下轎時,竟覺得有幾分的緊張與羞澀。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接過喜娘遞過來的紅綢,卻倏地被人一把打橫,攬腰抱起。


    第24章


    蘇長樂正準備接過喜娘遞過來的紅綢,卻忽地被入人攬腰抱起,心頭猛地一震∶"怎麽回事!


    才剛驚呼出聲,她就落入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當中,一雙強壯


    頭頂落下來的笑聲低沉而又愉悅,那是沈星闡的聲音。蘇長樂知道周遭肯定都是人,喜帕下的小臉登時漲紅起來∶"快放我下來! "


    沈星鬧輕輕的"嘶"了一聲,垂眸湊近她耳畔,狀似苦惱地說∶怎麽辦,孤暫時還不能放你下來。"他就直接這麽抱著她往前走。


    蘇長樂擔心自己掉下去,不得已隻好伸手環抱住他的脖頸。沈星闌將她抱得很緊,她根本動彈不得,見他真不打算放手,不由得有些氣急敗壞∶為什麽不能放我下來?阿娘說得踩瓦片、跨火盆這樣才能把不好的習慣和壞脾氣都丟掉,你趕緊放我下來。一旁的喜娘聽見太子妃的話,連忙點頭附和;是啊是啊,殿下您可趕緊快將太子妃放下來,這誤了吉時可不——喜娘話才說到一半,便聽見"喀一聲,沈星闌一腳將瓦片踩碎麵上笑容愉悅,直接抱著她大步流星的跨過火盆。沈星闌漫不經心的輕笑∶"沒有什麽壞習慣和壞脾氣。"


    "你看不到路,還要踩這跨那,太危險,孤不放心。·蘇長樂.


    喜娘聽見太子的話,驀地啉聲,心裏不禁悄悄感歎∶果然傳言都是不可信的,都說太子殿下偶做張狂,自小就和太子妃不對付,不懂這哪裏是和太子妃不對付的模樣


    蘇長樂察覺到他抱著她的手臂微顫,立刻又掙紮起來∶"你抱不動我就別抱,快放我下來。


    要是他們雙摔倒在地,可就要在大婚當天鬧笑話了,她可不想又論淪為京城笑柄。


    沈星聞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事一般,厚實的胸腔微震動,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垂首,湊在她耳畔輕聲道∶孤隻是太開心,不是抱不動,隻要是你,孤一輩子都抱得動。"


    蘇長樂聽見他如此直白的調戲,小臉葛地漲紅起來,-路紅到了耳根,漫到頸畔,幸好她頭上蓋著喜帕,旁人一點也瞧不出來她突如


    她不是沒跟沈星閑親密過,可卻真真從未聽過他說這等甜膩的情話,前世沒有,今生更從未有


    畢竟之前沈星闌總是動不動就害羞耳根子紅,怎麽現在說起這些話卻是信手拈來?沈星闡到底怎麽了,她總覺得這一世的沈星闌有些奇奇怪怪


    身姿修長健碩,一身大紅喜服的太子殿下腳步未曾停下,雙臂反


    合身的喜服更因兩人這般親昵擁抱的姿態,將他手臂流暢而富有爆發力的肌肉線條完全勾勒出來。


    跟在後頭的宮婢們皆齊齊垂首,幾名年紀較小的宮婢聽見太子愉悅而低沉的朗笑聲,不由得心生羨慕,紛紛麵紅耳赤。四喜亦是眉開眼笑的低著頭,一眼也不敢亂隙。她家姑娘以前跟太子最下可說哪兒都不合,一見麵就吵,她原本還有些擔心太子般下會跟以前一樣魯莽,如今看來是她多慮了。真希望姑娘能和太子殿下感情一直這般的好。


    隻是四喜又有些擔心,萬一哪天姑娘恢複記憶,知道自己沒嫁給自幼心悅的四皇子,而是成了太子妃,到時不知又會如何。


    四喜一下喜一下憂,沈星闡則就這麽一路將蘇長樂抱到喜堂。待行完太子妃的冊封禮與大婚之禮,就在蘇長樂以為在帝後麵


    首位上的宣帝見到太子的動作,不由得笑道∶"看來闌兒所言不假,自幼便傾心長樂。


    蘇長樂聽見主座上宣帝的朗笑聲後,想死的心都有了,何奈不論她如何掙紮,左右也是下不了地。


    耳邊甚至還傳來了少年的問哼聲及逐漸沉重的鼻息。她登時乖如鵪鶉。


    沈星闌如今正值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年紀,她可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一點也聽不出來那些代表著什麽。察覺到懷裏的小姑娘終於安靜下來,沈星闌垂眸,見到她-雙小手緊緊的攪著自己,柔若無骨的倚在懷中的乖巧模樣,優美的下顎弧線驟然緊【繃。


    盡管如此,他依舊是步伐穩健的抱著她緩緩前行,一路將人抱回東宮主殿。


    偌大的喜房一片紅,喜榻上撒了許多桂圓、紅棗、花生等幹果,寓意新人早生貴子。


    待沈星闡將懷中的膚白勝雪美人兒抱到喜柵上,看到她乖巧的乖巧的坐在那兒,他心中頓時湧起一般巨大的滿足與喜悅。一旁的全福人還在說著吉祥話,沈星鬧接過小太監遞上來的喜秤,原本還算沉穩的心跳驟然飛快


    一切的情景都沒變,前世她也是這樣安靜的坐在喜榻上,隻是當他急著為她取下沉甸甸的鳳冠,因過度緊張而手忙腳亂的挑開她的頭蓋時,卻意外的對上她哭紅的雙眼。


    當時她傷心欲絕的模樣,狠狠地刺傷了他,隻覺得一顆心沉到了底。


    他手足無措極了,笨拙而緊張的哄著她,卻始終未警得到她的響


    沈星闌深吸了口氣,他提刀握劍,奔馳戰場殺敵時不曾有過一絲的軟弱,如今握著喜種的手竟不受控地微微發顫。


    明知一切都與前世不同,但他心底卻仍有些害怕。害怕這一世她被迫指婚於他,她仍是心不甘情不願,她仍會傷害難過的落淚。


    喜娘見太子殿下遲遲未動,怕誤了吉時,連忙輕聲開口提醒∶"殿下,皇上皇後及眾賓客還在宴席上等著您,您可千萬別誤了吉時.


    沈星闌回過神,終是拿起喜秤,輕輕挑開蘇長樂的紅頭蓋。他忐忑不安,屏息以待,頭蓋掀起的劑那,他對上一雙明亮動


    那雙鳳眸裏沒有他所擔心的害怕與抗拒,更沒所謂的傷心欲絕。喜柵上,風華絕代,姿容絕豔的小姑娘滑做酥軟的雙頰微泛紅,白如凝脂的柔荑緊張地交握在一塊,玉白的貝齒,不安的輕咬著


    對上他沉沉的黑眸時,她眼睫仿佛受驚的小鹿般微-顫,羞澀的垂下眼眸。


    那含羞待怯的小模樣,極為好看,極為魅惑人心。他的小姑娘這一世嫁給他時,沒再不停的掉著淚,不再傷心欲絕。


    沈星闌的心跳瞬間漏了幾拍,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動。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近乎無限溫柔的撫止她泛著排紅的臉頰。他曾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夢,夢裏的她嫁給他時,亦是這般的笑容甜美而羞澀


    她欲語還休的看著他,純真卻又嫵媚的鳳眸眼尾,帶著矯媚的


    酥媚入骨的凝脂雪膚,染上一層又一層漂亮的粉,她嬌言較語的喊著他夫君時,酥酥麻麻,好聽得很,


    可每每一伸手想觸碰,她就會消失,他從美夢中驚醒,然後發


    他怕這又是一場夢,隻是這場夢做得比較久,比較真實一點,當他好不容易將她娶回東宮,好不容易成為他明正言順的太子妃時,她


    是以,當修長指尖觸碰到她的臉頰,而她仍好好地坐在他麵前,美目微微睜大的看著他時,他瞳孔驟然一縮,一股狂喜湧上心頭。沈星聞心跳紊亂,雙手捧住她的臉,毛躁躁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他明知這樣會嚇到她,卻依舊不受控地捏住她的下顎,垂首俯身,溫熱的薄唇迫不及待的噙住她甜美而柔軟的唇瓣。宮人們紛紛低下頭,目光牢實實落在自己的鞋尖上,眼觀鼻,鼻觀心。


    像是要確認這不是夢一般,他低下頭,削薄的唇瓣溫柔的掠過她的耳垂,綿密地細吻她的鼻尖與唇角,再深深的吻住她的唇瓣,於她唇上重重的輾轉勾描。


    最後又似有些不滿足一般,撬開她的唇齒,肆意追逐裏麵的香軟柔膩,大手輕輕捏著她後頸,指腹於滑膩的肌膚上來回摩舉。沈星聞的吻來得又快又突然,蘇長樂猛地瞪大眼,完全措手不及,隻能被迫仰起頭迎合,承受他占有欲十足且霸道不容拒絕的吻。他的吻如狂風驟雨,攻城略地間極其強勢,卻又不失溫柔。隨著口中清甜交換,蘇長樂本就微微燙的雪腮,泛起陣羞澀的


    "唔語、唔!"直到她唇瓣飄出幾許細軟的抗議噪音,一時意動難以自持的少年才猛地清醒過來。


    他像被燙到一般,慌忙的鬆開她。"孤、孤不是故意的,….


    他厚實的胸膛上下起伏著,俊美絕倫的臉龐染上好看至極的緯紅,那急著解釋的模樣些手足無措,看起來就像初識情味,害羞得不得了的少年郎。


    "你蘇長樂才開口說了一個字,雙煩便驟然爆紅。那細軟的噪音實在過於羞人。


    蘇長樂—雙盈盈秋水的美目閃過羞,難為情低下頭,輕咬唇瓣,不想理他。


    沈星闌見狀,著急的擦袍,單膝跪地。他有些懊悔,他居然-時


    他伸出手想捧起她的臉卻又不敢碰,仿佛她是易碎珍寶,天生就該被人捧在手心裏好好嗬護著,隻能遠遠的景仰膜拜,而不是被他這


    就像犯了大錯的孩子,那一副小心翼翼又自責不已的模樣,要說有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你別生氣,孤隻是想到從今往後你便是孤的妻,那個跟她鬥嘴向來口齒伶俐的沈星闌,如今卻笨嘴拙舌,才會-時情不自禁蘇長樂並沒有真的生氣,隻是他突然在這麽多人麵前親了她,還親得那麽激烈,任是兩人曾有過無數次親密,那也實在羞人得很。


    她忽然想起前世,大婚那日,他好像也曾這樣,她坐在喜柵上無聲的掉著淚,他手足無措的哄著她,慌亂的伸手替她拭淚,卻越擦越多。


    他好像一直都在哄她。


    那天他被皇後召進宮,他站在營門口等她時,麵上看起來雖然輕


    他明顯是意外得知她被召進宮,才急急忙忙地趕過來的,他怕林皇後會為難她。


    那天,他還親口承認,說他從很久很久以前便傾心於她。蘇長樂看著眼前隻因她垂眸不語,就緊張不已的少年,忽然就心


    她抬頭,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彎眸一笑∶"我為什麽要生氣啊?她的笑容軟呼呼的,沈星聞凝望著她片刻,確定她麵上沒有任何惱怒,高懸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


    蘇長樂眨了眨眼,伴裝害羞地垂眸,小聲道∶"出嫁前,阿娘雖然有讓教習嬤嬤教過我,可是可是剛剛太子哥哥突然親我,我還是有些不習…


    沈星闌聽出她話中的嬌怯羞意,心尖猛地一顫,隻覺得心裏的空缺在這一刹那,好像都被填滿了。


    她沒有生他的氣,沒有討厭他,更沒有抗拒,她隻是害羞了!沈星闌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他抬手刮了刮自己的鼻尖,俊臉微微泛紅,低聲認錯∶圓圓莫


    見多識廣的全福嬤嬤聽見小夫妻的這-來一往的對話,雖依舊垂首,眼中卻泛起濃濃的笑意。


    她見識過無數對新人,見識過許多權責夫妻,卻還是鮮少見到像


    太子夫婦讓她想起年少時,她與家裏的老頭子也曾有過這服美好的愛情模樣。


    哎,年輕真好喲!


    全福姬嬤低著頭,笑盈盈的開口提醒,順道又說了幾句吉祥話∶"太子與太子妃天賜良緣,郎才女貌,如今良時已到,殿下該到前廳宴客了,待晚上再來與新嫁娘喝合巹酒,今年洞房花燭夜,來年生個胖娃娃。


    沈星闌怕蘇長樂又害羞,不敢再有多餘舉動,若無其事的起身,垂眸整了整喜袍,輕聲道∶"囡因若餓了就先讓四喜端東西進來吃,孤得先去參加宴席。


    蘇長樂聽見他口中的囡囡"二字,不知怎麽地,麵上又是一熱。沈星闡離開喜房前,不忘吩咐四喜;''鳳冠太重,先何候太子妃


    他沒有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又會走不動,舍不得離開。太子大婚,宴席上帝後端坐首席,太子二座,前來敬酒者不斷。任誰都看得出沈星闌心情極好,就連宣帝見到兒子眉開眼笑的模樣,都不由得朗笑出聲。


    蘇長樂嫁入東宮,府裏的兩位兄長自然也參與了這場喜宴。蘇玉平時雖對這個妹妹嚴格了些,心裏卻也是極為疼惜蘇長樂的,原本他還有些擔心父親的決定過於衝動,不過自宣帝下旨賜婚之後,從沈星闌一連串的動作,都足已證明他的確對蘇長樂極為上心是以,蘇玉見大婚之日太子紅光滿麵,亦是笑盈盈的上前教酒。蘇天揚則早就知曉太子的心意,他一點也不擔心,甚至還有點擔心妹妹會真嫁給沈季青那個卑鄙陰險的小人


    "臣恭賀太子殿下。"蘇玉與蘇天揚上前敬酒時,身後還跟了與沈星闌在漠北時出生入死的一眾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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