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雖會撥空問他課業,聽見他的胡話時也會斥責,但他到底忙碌,不隻要忙著前朝,還要忙著後宮,根本沒空管他。


    他所有的觀念及教導全落在林皇後身上,林皇後從小就欲對他捧而殺之,她和宣帝一樣,都對他毫無底線的溺愛,給了他世上最好的,從不責罰他。


    他天潢貴胄,尊貴無比,縱使國子監裏的夫子對他頗有微詞,卻也因帝後的過分寵溺而無人敢真訓斥。


    "孤記得當時你聽完孤的話,整個人都氣炸了。沈星闌想起當時小姑娘炸毛的模樣,忍不住低低的笑出聲,"你分明氣得要命,還是極有耐心的告訴孤,你說,有時候,並不是隻要承認自己的錯誤,就能得到原諒,有些錯一旦犯下,所造成的傷害就無法抹滅。"


    "孤自然不拿你當一回事,孤還記得,當時孤吊兒郎當的聳聳肩,不以為意哼笑了一聲。"


    他似是陷入那段回憶之中,麵上的笑容越來越溫柔∶"可是你大概真的是被孤氣瘋了,之後我們每次見麵,你都會特別嚴肅的告訴孤,說孤是大齊的儲君,不能仗著皇上皇後的疼愛,就這樣肆意妄為,糟踐旁人對你的尊敬。"


    她那時真的好可愛,天不怕地不怕,他目中無人,驕傲自負,連夫子都懶得訓他,她卻天天不厭其煩的在他耳邊嘮叨。


    沈星闌自幼被寵壞,自然也不是一開始就覺得她說得對。但當時林皇後天天召她進宮陪伴,她也進了國子監念書,還是第一個敢明目張膽罵她的人,他自然對她越發關注。


    他在不知不覺中斷有轉變,不知不覺中眼裏隻有這個被人笑稱是野丫頭的小姑娘,不知不覺的在意起她對自己的看法。


    他喜歡上了她,喜歡她的直率與開朗,喜歡她和自己鬥嘴時神采飛揚的模樣,喜歡她故作誇張地嘲諷∶"太子殿下原來也是學得會的嘛。


    雖然聽得人氣得牙癢癢,甚至聽在旁人耳中為大不敬,他卻隻覺得她這樣極好,可愛的緊。


    沈星闌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沉聲道∶"更何況,那時候的你生病了。


    "太醫說過,你生的是心病,你身受病痛折磨,日日飽受折騰,孤都知道。


    她病了,所以變得不可理喻,排斥他的靠近。沈星闌知道,她的病因他而起。


    她曾帶著他從迷途而歸,當時的他也想帶著她回到兩人曾一同走過的那條路。


    而且。"沈星闌從懷中掏出幹淨帕子,眉眼微垂,輕緩地擦去她麵上痕。


    "孤就是想對你好。"他慢條斯理地放下帕子,一雙風流深情的眼楮笑得微微彎起,"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的想對你好,不行麽?"


    沈星闌俊美精致的麵容泛著動人的溫柔笑容,心跳加快的同時,耳根微紅∶"如果一定要有個理由,那就是孤喜歡你,所以想對你好。


    我喜歡你,想疼你,願意受著你的氣,願意慢慢的陪你治好這個就連你也不明白的心病,費心的哄你,討你歡心。就是這麽簡單的理由,就是這麽的死心眼。


    滿目是你,從此再無他人。


    沈星闌說完之後,又連忙補了句∶"孤當初之所以喜歡上你,絕對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長得好看的人宮裏多了去,更何況,當時他自戀自負得很,甚至還覺得那個從邊關來的野丫頭長得沒他好看。


    蘇長樂愣愣的看著他,看著他幹淨的眉眼染上羞澀,耳尖微紅的模樣,眼底泛起笑意。


    她之前所害怕的,所擔心的那些,都沒發生,沈星闌一點也沒變。


    蘇長樂心裏甜滋滋的,渾身冒起了幸福的小泡泡。她閉上眼,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纖細的腰肢,同一時間被-雙結實的手臂摟住。


    沈星闌順勢低下頭,看著她時,黑眸中的笑意燦爛如星辰陽光。他抿住她甜蜜溫軟的唇瓣,溫柔地輾轉允吸,緩慢的勾描,在她甜美的口中攻城略地,與她交換著鼻息與清甜。


    兩人摟在一塊,綿綿密密地接.吻。大手輕.柔而愛憐地輕.捏.著她的後頸。


    兩人一麵吻,一麵倒進錦被之中,寢殿外邊陡然響起秦七尖銳的噪音∶"太子殿下,皇上來了,您趕緊出來接駕。"


    沈星闌鬆開她,眸色暗沉無比。


    蘇長樂氣息微亂,沒忘記正事∶你,你待會兒見了皇上之後,就說我一直喊頭疼,再叫太醫過來一趟。"


    沈星闌以眼神詢問她。


    他眼裏的疹人念想還來不及散去。


    蘇長樂臉頰更燙,紅著臉偏過頭,不敢再看他布滿桃花意的絕色麵容。


    "我,我不想再裝傻了。她低聲道,"我不想宣帝看我慢,就迫不及待的想往你後院裏塞人。"


    "皇上剛才叫你出去,是不是在和你談納側妃的事?"蘇長樂知道他肯定不會答應,但那種自己的夫君被人覬覦的感覺,光是想象就教她不開心。


    沈星闌低笑一聲,胸.膛震.顫∶"囡囡這是吃醋了?"


    蘇長樂不說話,隻抬手,抗議似地捶了他一下。


    沈星闌笑著握住捶在他肩上的小手,親了親手背,見她雙頰浮著紅雲,不再逗她∶"好,孤知道你的意思了,孤待會兒就讓太醫過來一趟。


    "隻是,"沈星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囡圖怎麽不再喊孤太子哥哥


    蘇長樂聽見他的調笑,玉趾微微蜷縮,臉就像煮熟的蝦一樣紅。就在沈星闌還想欺負她幾句時,秦七著急的聲音再次響起∶"殿下,祖宗,求您了,不止皇上在外頭,就連相爺與蘇侍郎都過來了,奴婢知道太子妃出了意外,您又擔心又害怕,但是您不能一直不出來啊,殿下若是不放心太子妃,要不奴婢再去請一趟太醫,不,去請太醫院的院判大人過來,替太子妃瞧一瞧,您說好不好?您趕緊出來吧! r


    除夕宮宴留守太醫院的都是剛進太醫院不久的小太醫,醫術的確不如那些老太醫。


    秦七這話倒是讓他想起了這一點。


    沈星闌略顯粗糲的指腹,掠過少女嬌嫩的唇瓣∶"乖乖待在這兒等孤。


    "知道啦,你快去,不要讓皇上和阿爹等太久。"蘇長樂捂著臉,細聲嗔道。


    沈星闌離開寢殿時,喉間逸出愉悅至極的朗笑,秦七看著太子殿下這副如沐春風的模樣,不由得冷汗連連。


    太子殿下該不會在這種時候,還跟太子妃、跟太子妃被翻紅秦七打了個哆嗦,覺得自己不該隨意臆測主子,猛地甩了甩頭。就在秦七將那荒謬的念頭拋諸腦後,再抬頭,隻見太子殿下麵色凝重,眉間的陰鬱濃得化不開,哪還有剛才的滿麵春風。


    秦七∶"?"


    難不成剛才太子沒有笑,一切都是他的錯覺?秦七看著太子,一時驚疑不定,再不敢細想。太子姍姍來遲,宣帝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宣帝原想斥責幾句,卻在看到沈星闌麵色發白,眼中淨是擔憂之色,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


    "朕都聽說了,所幸那爆竹雖然有異,卻沒有因此耽誤吉時,就是不知太子妃傷得如何。"


    蘇玉見到沈星闌臉色異常凝重,這才驚覺自己方才錯怪了太子,也跟著詢問∶"殿下,太子妃究竟傷得如何?"


    沈星闌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朝宣帝供手,滿臉自責∶"太子妃回來之後就一直囔著頭疼,兒臣實在害怕極了,才會姍姍來遲,兒臣不孝,讓父皇久候多時,請父皇降罪。"


    宣帝聽見太子妃有異,眉頭重重皺了起來∶"怎麽回事?朕聽說方才太子已經帶著她去過一趟太醫院了不是。"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太醫院隻餘幾個剛進太醫院不久的小太醫。


    太子話雖說得含蓄,宣帝卻是馬上聽出話中之意。蘇澤點頭附和∶對,對,方才太醫院的陳院判還有章太醫那些老太醫,都在保和殿。"


    宣帝立刻讓人去將陳院判請過來。


    陳院判原本已經喝得有些醉,一聽見皇上召他到東宮為太子妃診脈,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但擔心自已不勝酒力,可能誤診,便又將跟在身邊的岑景煊帶了過去。


    眾人來到寢殿間,蘇澤一見到女兒神色痛苦的抱著頭,躺在榻上輾轉低吟,說頭好疼,心裏也跟著揪了起來。陳院判搭了一會兒脈,眼裏閃過一抹不確定的疑惑。"回皇上,臣可能醉了,請準許岑太醫為太子妃診脈。"宣帝見陳院判麵色有些奇怪,額首應允∶"岑太醫,還不快上前為太子妃診脈。"


    岑景煊上前之後,宣帝問陳院判∶""怎麽回事?"陳院判遲疑片刻,道∶"太子妃的脈像有點奇怪,尺位沉取有力,脈象滑數,像是喜脈,又像悲脈。"


    作者有話要說∶ 沈星闌∶??? 陳院判果然醉了!蘇長樂∶喜脈?我要有寶寶了嗎?(*^7^)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蒲地藍8瓶;桐生戰免的滿瓶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性子執拗,主意一定,佛菩薩也勸她不轉。"引用自《京本通俗小說. 拗相公》


    第46章


    宣帝聞言微微一愣。


    不止宣帝,就連蘇家父子聽見陳院判的話,眸底都閃過一抹困惑。


    "陳院判,這、這何為悲脈?"蘇澤一臉茫然"老夫從來就隻聽過喜脈,從沒聽過悲脈一說,你趕緊說清楚,太子妃究竟如何,到底是喜脈,還是悲脈! "


    這悲脈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好脈象,蘇澤一顆心瞬間都提了起來。眾人不約而同看向陳院判。


    陳院判酒喝得太多,整張臉紅通通的,在宣帝麵前雖然極力保持清醒,卻依舊忍不住打了個酒嗝。


    打完酒嗝之後,陳院判方又摸了摸下巴,繼續道∶"太子妃的尺位沉取有力,脈象滑數,流利不澀滯,像是喜脈,然而此喜脈極不穩定,似有若無、斷斷續續。太子妃三部脈的脈浮則大為散亂,元氣離散,脈澀氣沉,元氣大虧,此為悲脈。"


    "悲則心係急,肺布葉舉,上焦不通,易感外邪,稱之為悲脈。唯有長期思慮過度,悲傷過激,胸中有鬱結之氣之人,才會有此脈象,此為心病,無藥可治。"


    "這樣的病症並不常見,老臣如今剛過天命之年,也隻見過一、


    宣帝越聽麵色越發古怪,蘇澤則是陰沉著臉,怒斥一聲∶"陳院判果然醉得不輕!太子妃自幼開朗,從未受過任何委屈,嫁進東宮之後更是日日笑顏常開,何來長期思慮過度,悲傷過激!"


    蘇澤甚至想衝上去痛揍陳院判一頓,居然敢當著皇帝的麵,說他女兒得了心病,無藥可醫!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的庸醫!


    要是皇帝信以為真,那該如何是好。


    蘇澤越想越氣,麵色難看不已。


    陳院判無奈一笑,連忙拱手搖頭∶"丞相太人莫惶恐,老夫就是擔心自己醉了,判斷得不準,才會將岑太醫也帶了過來,若是丞相大人仍不放心,可請千金一科的聖手何禦醫過來確診。"


    蘇澤嫌棄的警了陳院判一眼,假笑道∶醉了就乖乖閉嘴,莫要在聖上麵前胡言亂語!"


    沈星闌麵無波瀾,心中卻是格外的沉重,仿佛有重錘在敲擊一般,一頓一頓的痛。


    陳院判這些話他前世都聽過,當時陳院判說得比現在還更讓人害怕。


    蘇玉看向妹妹,此時妹妹已經不再抱著頭喊疼,似是又昏了過


    宣帝順著蘇玉的目光望去,沉聲問道;∶"岑太醫診斷得如何?"岑景煊來到宣帝麵前,拱手道∶"微臣醫術尚不夠精深,並無診出悲脈,但太子妃的脈象的確就如陳院判所言,像是喜脈。"宣帝一聽見太子妃可能有喜,不由得龍心大悅,朗笑幾聲,擺手吩咐道∶"好好好,太好了,來人,立刻宣何禦醫過來為太子妃診脈!


    至於悲脈,這陳院判一看的確是醉得不輕,蘇長樂又如蘇澤所言,平時樂觀開朗得很,肯定是陳院判不勝酒力,才會診錯了脈。宣帝可說一點也沒往心上放,隻想著,他最疼愛的太子,怕是再不久就要當爹了!


    沈星闌聽見岑景煊的話,麵色微微一變,看著岑景煊的眼神,亦跟著森冷許多。


    岑景煊感受到太子殿下殺氣,瞬間冷汗涔。


    周圍人太多,沈星闡就隻有抬眸看向岑景煊的那一刹那,流露出一絲情緒,再轉眼,俊美的臉龐已浮現驚訝與喜悅。驚喜來得太突然,軟榻上的蘇長樂聽見陳院判及岑景煊的話,險些要繃不住昏迷的假象,點差整個人從榻上彈跳起來。


    她就說吧,癸水遲遲未至,肯定是有孕了!她好開心啊!吟烏雞好想笑,怎麽辦。


    蘇長樂忍不住在心底尖叫出聲,蓋在錦被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心中盈滿了巨大的幸福與難以言喻的歡喜。


    太好了,這一次她一定會護好他們的孩子,不再重蹈覆轍前世之錯。


    蘇長樂可說既快樂又痛苦,她好想跳起來抱著沈星闌快樂的大笑,跟他一塊分享喜悅,可惜她現在在裝病,就連想自己偷笑都不能。


    沈星闌似是心有所感,快步來到相旁坐下,大手探到錦被之中,輕輕握住她蓋在錦被下的小手。


    蘇長樂抿直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兩人十指相扣,沈星闌雖然有些擔心蘇長樂這麽小就懷了孩子,但他知道蘇長樂一直想要孩子,心中的喜悅到底多於擔心。


    "那麽,為何太子妃一直喊著頭疼?"就在蘇長樂沉浸在喜悅之中,沈星闌卻是沒忘記她交待的事。


    蘇長樂麵上裝睡,小手卻用力的握了握沈星闌的大手。要不是沈星闌提醒,她差點要忘了正事。


    蘇長樂心裏的小人甜滋滋的笑著,心想,她的夫君君真棒,知道自己要當爹,卻沒跟她一樣開心傻了。


    她在心裏傻笑了一會兒,才猛地反應過來。唔,不對,她剛剛怎麽會不自覺地喊沈星鬧夫君君!蘇長樂臉頰泛著淺淺的紅,兩隻耳朵卻已經羞恥得通紅一片,幸好她的耳朵被長發給掩住,旁人完全看不出她的異樣。岑景煊沒忘記太子那-閃而逝的怒意,聽見太子問話,緊張的咽了口湮沫,道∶"太子妃頭上並無任何明顯外傷,亦不見太子妃惡心嘔逆,應當無大礙。


    蘇玉見妹妹眼皮微動,臉也紅了起來,心裏覺得有些奇怪。就在他想上前瞧得更清楚時,原本雙眼緊閉的蘇長樂,卻緩緩睜開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偏執狂太子暗戀我(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生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生糖並收藏偏執狂太子暗戀我(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