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過一會兒就要抽一下,蘇櫻桃回想起來,似乎隻有自己有一回跟鄧昆侖同床,並且倆人吵架的那夜,湯姆才這麽抽過,鬧過。


    “boom,no!”這孩子在夢裏不停的念叨說。


    她等他安靜了,剛下把他放下,他又是一聲哭:“別打啦,我給你們當狗崽了行不行啊……嗚嗚,跟我玩,好不好?”


    翻來覆去的幾句話,代表著這小子雖然短暫,但也跌宕的這六年為人生涯,蘇櫻桃總算等他不念叨了,剛要放下,他突然輕輕叫了聲:“媽媽!”


    還能怎麽辦,抱著等吧。


    不過鄧昆侖回來的比蘇櫻桃預料的快多了。


    她以為自己要等天亮,才能等到他回來。


    卻沒想到差不多淩晨三點的時候,她就聽見腳步聲了。


    而且在門口握了個手,月光下,董秘書先是給鄧昆侖敬了個禮,看鄧昆侖走遠了,在路燈下遙遙對著鄧昆侖的身影鞠了個躬,才上了自己開來的那輛破破爛爛的老旁克,估計是準備連夜回區政府。


    老旁克,解放前的車,出廠日期比小董他爸還早幾年。


    打火,發動,聽起來跟鬼嚎似的,又跟早晨懶得起床的豬似的,哼哼幾下又趴了窩兒,幾次三番,那輛老破車在外麵不停的響著,聲音哐啷哐啷,聽的蘇櫻桃都替小董哀傷。


    最終哼楞一聲,再哼楞一聲,車吱吱呀呀的嚎叫著,像一隻懶得走路,但又給皮鞭抽著的豬一樣哐啷哐啷走了。


    鄧博士也上樓了。


    “你幹嘛抱著這小子,珍妮也睡在你的床上?在m國,父母和孩子是不能睡這麽親昵的,這會讓他們長大以後無法獨立。”見蘇櫻桃臥室的門沒關,而且湯姆就在她懷裏,鄧昆侖很驚訝。


    蘇櫻桃把睡的全是身汗的孩子放到了自己的床上:“那是m國,我們國家的孩子,從小和父母睡,我看他們長大後也很好。”


    鄧昆侖自己也沒育兒經驗,倒是看湯姆的腿比原來粗了不少,肉嘟嘟的。


    “寶藏找著了吧,打開了嗎,你們要現在不打開它,別鄭凱再一挖,把它挖走。”蘇櫻桃問。


    她是真擔心這點,好容易才讓鄭凱走上正道,再別為了寶藏他又魂不守舍。


    鄧昆侖直接提起鋼筆,給蘇櫻桃畫了一張示意圖:“首先,你們對金庫有著很大的誤解,第一,它比你們想象的要大一百倍,第二,它占著整個密林農場的地下,第三,總共七把鑰匙,也就是七道門,門裏全是敏感型炸藥,七把鑰匙集不齊,門不可能被打開,就算有人去偷,不說撬門觸發的火星就會把他炸個粉身碎骨,就是強行撬開第一道門,萬人坑的水就會淹進去,就會把想挖掘寶物的人淹個一幹二淨。”


    攤了攤手,他難得的,語氣裏帶著強壓著的憤怒:“那個地方我們已經照地掩埋了,集不集七把鑰匙誰也別想打開它,所以小蘇同誌,告訴你那位忠誠的,直到此刻還在月光下為你墾荒的鄭騎士,讓他不要自找死路,否則……反正寶藏的事情目前我們會壓著不公布,坑就在那兒,他想找死就自己去吧,祝他好運!”


    蘇櫻桃咂摸了一會兒,怎麽都覺得博士這似乎是在吃鄭凱的醋,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不會隨便讓一個人去找死的呀。


    而鄭凱,狗屁的月光騎士,他是為了煙才墾荒的好嗎?


    “來嘛,那你跟我講一講嘛,還是那個問題,你會愛上一個監獄裏的女毒販子嗎?咱們躺一塊兒,認真研究一下。”櫻桃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枕頭。


    美人,長發,紅睡衣,暗示還不夠明顯嗎?


    她特別想知道當時的鄧昆侖到底是怎麽想的。


    一個高級知識分了,愛上一個蹲監獄的女毒販子,夠匪夷所思的吧,一開始櫻桃嫁給他是衝動,但隨著對鄧昆侖的了解,她發現這件事格外的難。


    真正獄友們說的一樣,他是明知道她要二十年才能出獄,而且無法緩刑,才一開始騙著她照顧珍妮,後來也是出於可憐,才一直跟她通信的嗎?


    在鄧昆侖看來,這簡直是個扯淡的問題:“小蘇同誌,我不可能愛上一個坐牢的女人……而且,我身上……我……”


    “要那個女人就是我呢?”蘇櫻桃隻差把自己的底兜出去了,找過三個渣男的底兒她並不想兜給博士聽。


    但她現在就想要答案,而且今天晚上不是挺好的,月夜,探寶而歸的騎士,不正是一起深入交流的時候?


    但奈何博士的腦瓜子它不會轉彎啊?


    “你為什麽會去坐牢,咱們難道不應該先談談這個,還是說在你那個夢裏你坐牢了?這可以歸咎為噩夢了,你讀過《弗洛伊德》嗎?”


    蘇櫻桃想了想,畢竟她也在努力的,想跟博士一起邁向新生活,於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同時說:“就很珍妮一樣,我也是給人坑的……”


    她索性把夢裏湯姆和珍妮的命運也將給他聽了,孩子其實挺可愛,也很努力的在融入他們的祖國,她需要他一起麵對這件事情。


    “你的那個夢不可能應驗,因為秦州不可能發生瘟疫,所以它並不成立,我不可能愛上一個坐牢的女人,以及,湯姆要真的以後會為m國人做事,我會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死他。你所說的秦工會停工停產,甚至長達八年時間,更不可能成立。”博士斬釘截鐵。


    撣了撣肩膀,他說:“我身上特別髒,我去洗個澡,剩下的明天再說。”


    蘇櫻桃好容易主動一次,就這麽給博士拒絕啦?


    這還是男人嗎?


    還有,看他這麽衝動,別將來會差點把湯姆抽死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吧?


    而且她到底要怎麽著才能讓博士相信她那個夢?


    ……


    第二天是周末,蘇櫻桃熬了半夜,當然不想早點起床。


    她聽見珍妮起床了,下樓了,應該是在廚房裏忙碌,昨天夜裏孩子們睡著之後,她用黃油在烤箱時烤了幾個麵包,倆個孩子和博士的早餐就算是備好了。


    躺在床上,聞到味道,就覺得好誘人啊。


    “珍,就說是我們倆一起烤的,好不好?”湯姆小賴皮的聲音在門外。


    然後是珍妮略帶責備的語氣:“可你差點吃完了所有的麵包,這是最後的兩塊,是我哭著從你手裏搶回來的。”


    “但我現在後悔了呀,就說是我們倆一起烤的,嬸嬸要是高興,我會帶你一起玩喲。”湯姆聲音甜甜的。


    蘇櫻桃一睜開眼睛,就見湯姆端著一盤烤的兩麵焦黃,上麵還塗著黃油的麵包,在她床前蹲著,珍妮則蹲在她身邊,就像兩隻乖乖的小兔子。


    “麵包是珍妮烤的?”


    珍妮笑了,無聲點頭。


    “湯姆端的?”


    湯姆點頭如搗蒜:“嗯嗯!”


    “都是乖孩子,要湯姆一會兒能把盤子洗了,就更乖了。”蘇櫻桃忍著肉麻說。


    湯姆和珍妮心裏都覺得:嬸嬸真厲害,啥都知道啊!


    一口奶粉一口麵包,蘇櫻桃正在享受自己親手給自己努力來的天倫之樂和優雅的西式早餐,就聽外麵有喊了一聲:“這位同誌你想幹嘛?”


    “哎哎,這個民兵同誌,大清早的,別人家可不要亂闖。”


    “我昨天連夜墾了兩畝地……”鄭凱一開始聲音很凶,也很猛,在外麵兩手叉腰的喊著,嘴有上叼一根煙,紋絲不動。


    蘇櫻桃扒窗子一看,就見鄭凱在自家門外,徐主任正在吼他。


    這家夥公私不分,天天往她家跑,跑習慣了這是?


    “怎麽,開兩畝你很凶嗎?整整兩個月,你帶著我農場的人不務正業,幾乎撈完了萬人坑裏所有的魚,我還沒跟你算賬呢。”蘇櫻桃估計這鄭凱是來給自己表功,然後還想去挖寶的。


    這王八蛋,在她夢裏就是因為喜歡當大哥,講義氣,不明不白坐了牢,最後還給人害死了。


    這輩子她雖然對他不好,惡聲惡氣,可是能救他的命。


    他想挖寶,鄧昆侖都說了,必死無疑好嗎?


    套上外套,幾口把麵包塞到了嘴巴裏,趿上布鞋,帶子都來不及係,蘇櫻桃氣勢洶洶下了樓梯,一把拉開門,就是一聲吼:“來,鄭凱,咱們算筆賬,好好算算,兩個月35個人,你總共欠我幾畝地?你還想去挖寶,去吧,我讓全農場的人天天站你身邊抽煙,一口都不給你。”


    ……


    “你這種人天生就該挖寶累死在半路,我就不該可憐你!我還給你煙抽,呸,我的煙就是給龔大媽家的豬抽,也不給你抽。”逼上這家夥,一步又一步,蘇櫻桃就把這個臉黑黑的漢子,從門口一步步給逼了出去。


    鄭凱愣在那兒愣了好久,顯然是嚇壞了。


    半天,囁嚅著,他說:“昨天你給的煙我抽完了,你答應了我每天兩包煙,我隻是想來要另一包煙。”


    鄭凱真的就隻想要一包煙啊。


    而給個女同誌當眾吼的像頭狗熊一樣,鄭凱覺得自己實在太丟臉了。


    他決定從今天開始絕不墾荒,扛著鋤頭,他心想,自己就是要挖寶,必須去挖寶。


    但等回到農場,他的鋤頭就落到土地上了。


    唉,煙是一種能讓人玩物喪誌的東西啊。


    尤其是帶過濾嘴的。


    ……


    鄰居們已經習慣了櫻桃的潑辣,偶爾吼一回,大家的房梁都得抖三抖。


    而且大家也樂意於看櫻桃家門上各種各樣的笑話。


    但龔大媽可顧不上看這笑話,因為她養的幾隻雞,最近隔幾天就得死一隻,這就夠讓她心煩的了,昨天晚上,她的小豬崽子一夜沒吃東西,這個更讓龔大媽操心。


    她養了一隻豬,打算養到過年,過個有油有肉的年呢,這就病了可咋整?


    “唉喲我這豬哎,它的蹄子咋黑了?”龔大媽可就這一頭小豬崽子,黑市上買的,一隻花了她五塊錢,剛來的時候跟她一起睡,吃的都是奶粉,這一躺下,她的損失可大著呢。


    “怎麽,大媽,你的豬不會生病了吧?”蘇櫻桃正準備進門,一聽,轉到後院了。


    龔大媽的眼淚吧噠吧噠都下來了,這豬崽子可吃了她一罐奶粉呢。


    怎麽看著像是給人燒焦了一樣,蹄子是黑的?


    “哪個喪天良的放了把火,燒了我的豬吧,我的豬崽子都要給燒焦了。”龔大媽又說。


    周末,鄧昆侖一直在家,隻是關著門,不想讓人打擾他。


    因為他昨天晚上差不多把小金庫的具體大小,準確方位,以及幾層水泥的厚度都估了個遍,正準備寫個報告給總理辦公室。


    假設裏麵真的有黃金、白銀,這些東西鄧昆侖希望能留在機械廠,用在工業生產上。


    而今天忙完之後,他還打算去一趟內蒙,因為隻要他能打開日本人的小金庫,取到黃金,就可以提前計劃三年製造金芯電纜,幫助衛星廠上馬國內第一顆衛星任務。


    而毛小英的堂弟毛靖,在這方麵是個優秀人材。


    蘇櫻桃所謂夢的預言應該也是扯淡,他還是打算把毛靖給喊到工作室幫忙的。


    聽到燒焦兩個字,他愣了一下,隨即放下筆,奔到了倆孩子的臥室。


    “四隻蹄子都是黑的,嘴巴都黑了,這誰幹的呀?”龔大媽繼續在嚎。


    鄧昆侖於是一把拉開了窗戶:“龔大媽,不要動那隻豬。”


    炭疽,是真正的瘟疫,而且還是非常可怕的瘟疫。


    曾經,在二十多年前,秦州就曾經發生過這樣的瘟疫,鄧昆侖就曾經親身經曆過,他父親更是死於這種病毒,而動物感染炭疽也是一種瘟疫,症狀與人相等。


    快速奔下樓梯,趕在龔大媽伸手抓豬之前,他一把拉開了龔大媽:“這是瘟疫,是炭疽,馬上去通知廠衛生所的人帶青黴素過來,是衛生所所有的青黴素,馬上,快!上報,現在立刻上報!”


    那怕一隻豬,小規模的感染,並且死亡,但要真這樣發展下去,秦州的豬還真的將會發生大規模的感染,並死亡的事件。


    而人,在這種情況下也非常有可能感覺炭疽。


    蘇櫻桃的預言,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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