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桃看了一下,隻有東北角一個崗亭,一個警衛在站崗。


    而褚英的窗子上,窗簾是拉開的。


    鄧昆侖不是要取淤泥?


    崗亭有警衛,看褚英的窗戶上,站著個人影子,這兩邊都有人盯著,他怎麽取淤泥?


    但博士肯定有的是辦法嘛,他伸手,一把攬過蘇櫻桃,在光最亮的地方,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現在是12月,外麵的空氣特別冷,但是博士的呼吸極為熾烈,邊吻,邊抬頭看著褚英的窗子。


    好吧,突然她的窗子黑了,那是因為,她把簾子給拉上了。


    博士再吻了吻蘇櫻桃的臉,轉頭去看那個崗亭,就發現警衛也把身子轉過去,看別的方向了。


    邊吻妻子的時候,鄧昆侖已經把褲子脫了,這會兒連外套帶毛衣一並兒脫了,隻穿一條內褲,寒風嗖嗖的大晚上,就在蘇櫻桃以為,他想跟自己激情來一發的時候,他轉身跳進了帶著一層薄冰的池塘裏,冰麵破裂的聲音,聽的蘇櫻桃心驚肉跳的:這人對自己可真夠狠的,什麽都沒穿,他就那麽跳進去了。


    而且,他一跳進去,池塘周圍立刻泛起一股白煙來。


    可以想象,現在有多冷。


    蘇櫻桃抱著鄧昆侖的衣服,自己也躲到了一顆樹後麵,心驚肉跳,她覺得博士明天非大病一場不可。


    一會兒,鄧昆侖就要挖一些淤泥出來,遞給躲在樹下麵的蘇櫻桃,讓她包進衣服裏。再會兒,又掏一些出來。這全是池塘底下沉著的,最細的淤泥。


    蘇櫻桃把這些淤泥全包在了鄧昆侖的外套裏。


    終於,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鄧昆侖看著樓上沒人注意到自己,警衛的頭也別向另一邊,才從水裏爬出來了,混身濕透,而且在出水的刹那,衣服上的水快速的結了冰,瞬間,頭發都結成冰了。


    他轉身就跑,躲到一顆樹後麵去穿衣服。


    蘇櫻桃抱著泥巴,等鄧昆侖穿好衣服,進了賓館的後門,才抱著泥巴進門。


    倆人上樓的時候,鄧昆侖的腳上,手上其實都還有泥巴,不過還好,這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碰到。


    進了門,蘇櫻桃看鄧昆侖照著紙上自己畫的土就開始捏了,大概知道他是要做什麽了,他是想捏個陶罐出來。


    賓館裏有熱紅茶包,出門,問服務員打了一壺滾燙的開水回來,蘇櫻桃先替鄧昆侖泡了一杯熱熱的紅茶,讓他先灌了兩大口,等他打了兩個噴嚏把寒氣全逼出來,就往他身上裹了一床被子,然後叫來了服務員,想問問,這兒有沒有什麽能驅寒的食物,給他吃一點。


    “女士,咱們這兒已經過了供飯時間,現在隻有麵,陽春麵12元一碗,三鮮麵8元,12點以後就不供應了,你現在就要嗎?”服務員問。


    殺人還是搶劫啊,一碗陽春麵要花她半個月的工資?


    “三鮮麵吧,記得多下點麵。”蘇櫻桃忍著牙痛說,這碗麵她能記一輩子。


    鄧昆侖真可謂是膽大包天了,本在解放前買幾件文物,應該是比殷商時期還早的,氏族社會時的東西,那不叫古董,叫文明的見證,是能證明曆史年限的東西。


    他居然盤腿坐在地上,準備捏一個差不多的出來,然後把真的替換回來。


    就他玩的這小黑泥巴,他還想從本的手裏要到50萬美金?


    蘇櫻桃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是該笑丈夫傻,還是該說他真的厲害,就見他拿著淤泥,照著圖,捏的有模有樣。


    “你這東西捏出來,送到m國,應該可以直接送本去見上帝。”一開始,看他像她小時候玩泥巴一樣,這樣捏一捏,那樣捏一捏,蘇櫻桃忍不住笑著揶揄。


    但是笑了會兒,她漸漸不笑了,因為鄧博士是個手活特別厲害的人,捏了半天,那個盆兒居然捏的有模有樣。


    不過,捏完還要畫。


    原氏社會的人估計是瞎畫幾筆,但是你要用毛筆和墨汁去模仿著,在陶罐上做畫,又不是專業畫家,一筆畫岔了呢。


    所以蘇櫻桃這會兒認真了,心也跟著鄧博士的毛筆一起提起來了,正好她要了一碗麵,怕端麵的服務員要打擾了鄧昆侖,遂一直站在房門口,半開了門等著,不一會兒,服務員還真端著盤子上樓了,不過,服務員的推車上,推了滿滿一車的菜。


    蘇櫻桃除了在夢裏,還沒見過這麽豐盛的一車菜。


    這當然不是她要的,她隻要了一碗素麵,這一桌菜,估計能抵得上她一個月的工資。


    果然,服務員敲的是隔壁的門。


    “送到隔壁吧,這是給doctor鄧的。”隔壁的門開,露出一雙精致的高跟鞋,一個女人的聲音。


    褚英,夢裏的大姑姐,居然給鄧昆侖點了一桌菜?


    這肯定是因為,剛才聽見她給博士點了一碗麵,她於是趁機加的菜。


    “女士……”服務員推著車又過來了。


    蘇櫻桃接過推車,噓了一聲:“我自己來。”


    推車上有一碗熱騰騰的三鮮麵,還有兩條煎的小黃魚,一盤醬菜,一疊叉燒,一疊炸蝦,這簡直是琳琅滿目的一桌菜。


    蘇櫻桃把餐車推了進來,顯然,博士也給這麽一桌菜震驚到了:“你要的?”


    賓館有專門安排的盒飯,中午是麵,晚上是米飯,包含在餐費裏,這麽一桌,鄧昆侖覺得肯定不便宜。


    “對,我點的。”蘇櫻桃故意說完,才一把關上了房門。


    顯然,褚英就在隔壁聽著,因為她的房門沒關。


    但蘇櫻桃就要漚著褚英,偏偏不說這些菜是褚英加的,她還要跟博士一起吃,美美的吃一頓,看隔壁那個名媛大姑姐怎麽辦。


    事實上直到此刻,要是褚英不要在隔壁一再挑釁,蘇櫻桃也就算了,但就在這時,褚英又開始在隔壁彈奏《藍色的愛》了。


    蘇櫻桃端著一碗麵,因為鄧昆侖在畫那個上麵有幾個人跳舞的盆兒,她是在給鄧昆侖喂麵條吃的,一下了就氣的不行了。


    這首鋼琴曲她在夢裏聽過好多回,而且還是在監獄裏聽的。


    監獄裏也放音樂,而且大都是固定那幾首,是,這在褚英彈奏來,肯定是名曲,但這歌簡直要把蘇櫻桃給聽吐了。


    而且大晚上的彈鋼琴,這都已經快12點了,別人不睡覺嗎,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彈鋼琴?


    果然,鄧昆侖也有點生氣了:“隔壁不是褚岩的大姐褚英嗎,她應該是個有修養的女性,怎麽能在如此深夜還彈鋼琴?”


    蘇櫻桃心說,指不定對方就是彈給你聽了呢?


    從一開始她沒這種感覺,但是住了快一天之後,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她感覺出來了,褚英很有一種人聞到,聲先至的感覺。


    而這一切,似乎都是表演給鄧昆侖一個人看的。


    不過也對,將來歸國的名媛,萬眾矚目的對象,在她夢裏,褚英四十多歲沒結婚,就高傲的很,這不停的彈鋼琴,要說不是向她宣戰,才怪呢。


    想靈魂的共鳴,可以啊,怎麽鳴都行,但三更半夜彈鋼琴擾民,這個蘇櫻桃不能忍。


    她兩把捶到了牆上:“隔壁的,大晚上的不睡覺啊,講不講點文明素質?”


    果然,鋼琴聲戛然而止了。


    蘇櫻桃興致勃勃的,還得看丈夫化身文物大盜呢。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鄧昆侖還真的擺弄出了兩樣東西,跟他畫上畫的草圖一模一樣,至於跟正品之間,蘇櫻桃覺得差距還是有點兒遠,畢竟正品是真正的,高溫煆燒過的彩陶,而鄧昆侖捏的隻是兩個泥罐罐,比她小時候捏的更好看,更漂亮的泥罐罐。


    這要送到美國,本會立刻被氣的見上帝。


    這時候已經夜裏兩點了,鄧昆侖等陶罐晾幹了一會兒,定型了,小心的把它們捧在手裏,看蘇櫻桃還是一副完全不信自己的樣子,湊過來,指著蘇櫻桃的肚子說:“你先睡吧,過三個小時就好了,到時候給咱們家傑瑞看看。”


    ‘懷孕’的蘇櫻桃,雖然不知道肚子裏是男是女,但是,在湯姆的一聲喊下,那個並不存在的孩子已經有名字了,而且就連鄧昆侖都叫‘他’傑瑞


    蘇櫻桃覺得這謊撒不下去,本來想現在就跟鄧昆侖解釋,不過鄧昆侖還得出去一趟,不等她解釋就走了。


    蘇櫻桃心說,這到底是個什麽男人啊,幾千年的文物,他在賓館的房間裏,就妄圖能造出兩個一模一樣的來?


    但事實是,過了三個小時,她正睡著呢,鄧昆侖捧著兩個真正已經烤成陶器的東西,又回來了。


    這是一座賓館,華風賓館,外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是警衛營的持槍警衛員,他到底到哪兒把這倆罐子給烤出來的?


    “賓館後廚的烤箱,現在下班了,裏麵沒有人,我把預熱溫度控製在200度,燒3個小時,火候有點過了,顏色比正品要深一點,而且不夠舊。”鄧昆侖端詳著自己的作品,悶了一會兒說:“但是要是有三天的作舊時間,我應該能把它們打磨的跟正品差不多。”


    這是一個隻要他願意,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做不成的人。


    “怎麽才能把它們做的像正品一樣,擁有一種年代感?”蘇櫻桃問。


    她現在,徹底給這個,能在賓館裏做文物的男人給驚呆了。


    鄧昆侖轉著手中的罐子:“泡進後院的池塘裏,三天後拿出來,再拿顏料上一遍色就行了。”


    “就這麽簡單?”蘇櫻桃說。


    鄧昆侖笑了一下,燈光下,化身邪惡的文物大盜的博士笑容格外燦爛:“就這麽簡單。”


    事實上,陶器的作舊就是這麽簡單,除非用炭-14去測定,要不然的話,淤泥裏沉浸過一段時間,再拿顏料染出舊顏色,跟真的還真差不多。


    從一開始覺得這件事情特別可笑,到現在,看鄧昆侖悄悄出了門,謹慎的左右四顧著,又到了花園的池塘裏,把兩個罐子沉進池塘。


    蘇櫻桃突然發現,也許鄧昆侖真的可以在保住彩陶的同時,還拿到那50萬美金。


    這個男人在工科方麵,強大到讓人歎為觀止。


    而這時候天都快要亮了。


    華風賓館是24小時供應熱水,而且是從水箱直供到淋浴噴頭上的,大半夜的,蘇櫻桃不好意思喊人,雖然昨天湯姆就教過她該怎麽使用淋浴,但她還是扭了半天,淋了一頭的冷水,才算調出熱水來。


    洗完熱水澡,蘇櫻桃就美美的躺下了。


    當然,這時候天馬上就要亮了。


    鄧昆侖才剛回來,在收拾自己昨天晚上,在房間裏擺下的一地狼籍,而蘇櫻桃,這個嶄新的‘孕婦’,也才剛剛躺下。


    但就在這時,隔壁的鋼琴聲跟著6點鍾的鍾聲,居然又響起來了。


    躺在床上,蘇櫻桃氣的捶了兩把床:這還真是共鳴,簡直就跟公雞打鳴一樣。


    顯然,鄧博士也受不了了,把支毛筆丟在桌子上,他一把拉開門,這是跑到隔壁,要跟褚英見麵去了?


    不僅蘇櫻桃覺得,博士大概是要去以琴會友,就是剛剛起床,即興來了一曲的褚英,也覺得,鑒於博士對於鋼琴的喜愛,以及自己的鋼琴水平,博士肯定是來找知已的,可是……


    “隔壁住著一個孕婦!”鄧昆侖敲開了門,說。


    褚英說:“如果是你的妻子懷孕了,恭喜你,自我介紹一下……”


    “你是誰我不在乎,女士,我的妻子懷孕了,她需要一個靜養的環境,而你,在早晨六點的賓館房間裏彈鋼琴,這是一種非常粗魯,無禮,傲慢,沒有教養的表現。我在你的琴聲裏聽到好幾個出錯的音,而且還能聽得出來,你擁有一架非常好的鋼琴,停止彈奏它吧,你配不上那麽好的鋼琴。”


    這是蘇櫻桃頭一回聽博士罵人,跟他娘毛紀蘭的胡攪蠻纏囧異,他罵的既文雅又含蓄,站在道德的至高點,還一針見血。


    哎呀,多讀書就是好啊,罵人都能罵的如此動聽。


    第124章 砍價


    不過蘇櫻桃覺得, 既然這一趟,住的地方是褚英提供的,鄧昆侖真想拿到那50萬美金, 也還要求助於褚英, 就不要把對方給惹了。


    而且她又沒懷孕, 現在身體倍兒棒,這時候鄧博士跟褚英要撕破了臉,可不太好, 所以她是想起來去勸架的。


    不過沒想到褚英居然說:“早就聽說doctor鋼琴彈的特別好,我是褚英,你好,有時間能教導一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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