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肚子不舒服,請假了,蘇主任,怎麽啦?”代課老師問。


    蘇櫻桃於是轉身出來,也往樹林子裏跑。


    才進樹林子,就見孫校長手裏拿個圍巾,張小霞站在一旁哭。


    “除了我和蘇主任,沒人知道你的事情,方晉平馬上會被公安抓走,你也不能再尋死覓活的上吊,明白嗎?”孫校長說。


    張小霞抽抽噎噎的,猶還在辯解:“我啥也沒幹,白老師怎麽能那麽罵我?”


    “不是你的錯,是方老師的錯,你回去上課,我保證沒有別人知道,好不好?”孫校長摸著小丫頭的腦袋說。


    張小霞咬了一下唇,抬頭看蘇櫻桃站在一邊,咬了咬牙,轉身走了。


    小女孩子嘛,給珍妮告給老師,本身就覺得羞,再給白娟罵一頓,這是又氣又羞,轉身跑來上吊的,要不是孫校長有經驗,這又得出人命。


    但小孩子的喜怒哀樂就那麽簡單,隻要有人說一聲你沒錯,她立刻就乖乖聽話,就回去上課了。


    看張小霞走了,孫校長才說:“這種事情咱們不能再讓發生,你等著,我去報警,方晉平必須讓公安抓了教育。”


    像方晉平那種人,專門勾引,欺負小女孩,就跟病一樣,是戒不了的,就得公安教育。


    而且公安不是說沒理由抓他嗎,他公然在學校裏勾引,誘惑小女生,這總該夠資格逮了吧。


    等公安把他逮到局子裏,到時候嚴刑拷打一下,看他招不招供。


    倒是珍妮,太讓蘇櫻桃意外了。


    在她夢裏那麽懦弱的女孩子,現在卻能勇敢站出來,向老師揭發猥褻犯。


    哪怕白娟那麽偏心眼的人,都得誇她幾句。


    那小丫頭啊,脫胎換骨了!


    第194章 roman holiday


    白娟並不相信學校會開除自己, 畢竟她是個公職人員,要開除也得教育局來開除,她丈夫還是廠裏的政委呢, 孫校長她有什麽資格開除她?


    所以白娟雖然生氣,但沒拿這當回事兒。


    直到孫校長先到民兵隊, 審請控製方晉平, 再專門上樓打電話,給公安局報了案,而且把白娟也備注在上麵, 又給教育局打電話, 說要開除白娟。


    白娟這才發現, 孫校長居然是來真的。


    張悅齋是政委,工資很高,白娟的孩子還小,教師這份工作,要不是真正熱愛教育事業,白娟自己還懶得幹呢。


    說男老師有錯, 女生沒犯賤嗎,張小霞自己沒犯賤嗎?


    她越想越生氣,下班的時候正好看到蘇櫻桃,就說:“蘇主任,方晉平那個小夥子人很不錯的,謙虛, 懂禮貌,要我說,年齡小的女孩子們犯起賤來,可比男的嚴重多了。”


    蘇櫻桃笑了一下:“白娟, 我真心建議你做個家庭婦女,好好帶自己的孩子就行了,你這種人教書,那叫誤人子弟。”


    白娟是真心喜歡幹事業,也是教師隊伍裏撥尖的那種,對好學生來說是個好老師。


    但是對於差生和女生的偏見,她自己意識不到,也改不了,這種人真沒必要繼續當老師。


    畢竟古話說的話,德高才能稱師,身正才能為反,她的心態,道德觀念,整個兒都是偏的,教書,那是誤人子弟。


    方晉平被民兵控製之後,等公安來的時候,也不生氣,也不急躁,還是笑嘻嘻的,跟張悅齋也有說有笑,一個勁兒說:“哎呀過了過了,我愛跟學生們開點玩,這會是真開過了,對不起啊,麻煩你們了,民兵同誌們。”


    他不生氣,也不鬧,乖乖的,民兵們也就沒必要給他上繩子。


    正好民兵們要帶他走的時候,下午六點半,是下班高峰期,他跟幾個民兵說說笑笑走一塊兒,知道的是他要被送到公安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這些民兵的領導呢。


    鄧昆侖今天難得準點下班,不過並不回家,開著車提前一步,就往秦州城裏去了。


    這事兒怎麽想都不科學,一個五十多歲,快退休的老太太,還有一個才二十出頭,剛剛紅專畢業的小夥,這倆人怎麽看,都跟槍那種危險性的東西聯係不到一塊兒。


    他想去公安局問問,槍的事兒有沒有新的進展。


    這太奇怪了,也不合常理。


    “魯局,那個白秀妹家有槍的事兒,有進展了嗎?”進了局長室,他開門見山就問。


    魯一平站了起來,笑著說:“沒槍,真沒槍,秦州城裏除了有編號的獵槍,就沒有一把無主的槍,估計前天的槍是獵人放的吧。”


    “要不咱們再去看看呢,白秀妹家就在五金胡同,離這兒又不遠。”鄧昆侖於是說。


    子彈是五六式輕騎槍的子彈,輕騎槍跟獵槍是兩碼事,這兩者是扯不到一起的。


    魯一平正好下班了,他家住的也離五金胡同不遠,索性就說:“走吧,今天晚上到我家吃個飯,我讓你姐給你包餃子吃。”


    他是鄧昆侖的姐夫,年齡又比鄧昆侖大,對於小舅子有種天生的照顧。


    倆人一路步行,進了五金胡同,先到的是珍妮家,鎖著門的一個小院子,再往裏走,走了五六十米,才是白老太家。


    這胡同裏都是老街坊,老鄰居,白老太還沒退休,下班回來,因為兒子上班遠,得等兒子回家才會做飯,這會兒正在巷子裏跟幫老太太們聊天兒。


    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同誌,五十多歲,正是女性生命中的大坎階段,要絕經,身體會突然進入衰老狀態,工作一天特別累,所以念叨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啥時候退休,兒子啥時候能頂職的事兒。


    “一天都不想熬了,真想早點退休啊。”白老太伸著自己兩隻手,對街坊說:“我在冶煉車間,溫度高,活兒又重,年齡越大越吃不消。”


    “那就早點退,讓你家晉平頂你的職,鋼廠工資高,福利好,你看你,家裏存那麽多手套,棉的,皮的,橡膠的,工作服一套套的,不都是鋼廠的福利,咱就沒有那些。”另一老太太說。


    白老太擺手說:“冶煉車間太苦啦,我得給晉平找個好崗位,慢慢瞅吧,這事兒急不得。”


    頂職,進去之後頂原職是最次的。


    能調個好崗位,把鐵飯碗變成銀飯碗,金飯碗才是白老太想要的。


    正好這時鄧昆侖和魯一平經過,白老太一抬頭,看著鄧昆侖,因為認識嘛,就站起來了:“喲,這是鄧博士吧,咋,從今往後,你們要住秦城那院兒了?”


    “我們不打算住,就隨便走走,您身體還好吧?”鄧昆侖問。


    白老太擺了擺手,說:“有啥好的呀,國家,政府,最虧待的就是我們這輩人,我家老爺子是建設鋼廠的時候,從手腳架上掉下來砸死的,我是頂他的職進的秦鋼,咱又沒文化,隻能進冶煉車間,我是個添煤的,添了十幾年的煤了,你看看我這手。”


    鄧昆侖對於這種喜歡訴苦,但是不會像毛紀蘭一樣乍乍乎乎的老太太,還挺喜歡的,畢竟聲音小,而且會訴苦,說出來能讓人同情。


    老太太要握他的手,他自然就把自己的手遞過去了。


    “這是魯局呀,走吧,進屋,我給你們燒點水,泡茶喝。”白老太笑嗬嗬的,又說。


    這老太的手特別粗咧,握在手裏,跟榆木樹皮似的。


    她整個人的狀態也顯得特別老,應該是一直在冶煉車間幹苦力的原因。


    人還特別熱情,一個勁兒的邀請魯一平和鄧昆侖去自己坐坐。


    倆人當然不肯去,借故拒絕了老太太,轉身就從五金巷的另一側拐出來了。


    出了胡同,魯一平就說:“那哪像是個會藏槍的老太太,孤兒寡母一對,槍,真跟她們家沒關係。”


    鄧昆侖在此刻也是這麽認為的,他不想去魯一平家,想回家吃飯,於是就又往公安局的方向走,而魯一平,要送送小舅了,索性倆人就又回公安局,準備去取車了。


    這才走到公安局門口,倆人正好碰上褚岩,站在公安局門口,笑嗬嗬的等著他們,遠遠的,褚岩伸手指著鄧昆侖。


    “槍……。”他遠遠喊了一聲,又說:“槍的事情我有眉目了,但是博士,要想我告訴你槍是從哪兒來的,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你兒子拿了我一顆子彈,你得把那顆子彈給我,我才會告訴你槍是從哪兒來的。”


    鄧昆侖在看到褚岩的那一刻,下意識就問了一句:“是不是軍區的報廢槍?”


    他記得昨天褚岩提過,說自己往公安局送過一批報廢槍。


    而五六式輕騎槍,目前正是在報廢的一批槍。


    褚岩頓了一下,還沒說話,魯一平這幾天跟鬼打牆似的,又是抓白老太,又是審問,又是滿城搜槍了兩天,一無所獲。


    但在此刻卻恍然大悟。


    也呀的一聲,拍了把腦門子!


    畢竟這可是公安局長,而且還是整個紅岩破案最高的公安局長,也下意識說:“白秀妹在鋼廠,是在冶煉車間工作,咱們軍區所有的報廢槍,全是送到鋼廠冶煉車間去銷毀的。”


    褚岩還想搶嘴,鄧昆侖立刻又說:“白秀妹家的槍是那些報廢槍吧,她們沒把槍扔進冶煉爐,拿出來販賣了?”


    褚岩歪了一下嘴皮子。


    是,白老太的槍,事實上就是這麽來的。


    五六式輕騎槍目前正在整體退出部隊裝備,尤其是從越南戰場上下來的,一批一批,正在報廢處理中,而《國家槍支管理辦法》中,槍支的報廢程序是這樣,確定報廢之後,統一交給有鋼廠的當地公安機關,再由公安機關送到鋼廠,統一進冶煉爐,直接化成鐵水,循環再利用。


    所以這不是悍匪,也不是間諜,就是鋼廠冶煉車間的人,把要報廢的槍支從車間裏又悄悄拿出來,組裝,然後再販賣掉的一個過程。


    而白老太販槍,應該也是想為兒子攢點錢,走走後門,幫他找個好崗位,好部門的原因。


    那天,估計是方晉平氣不過蘇櫻桃找到藏著的畫,半路上開了一槍,要不然,秦鋼冶煉車間的人隻是悄悄組裝,販賣,這些槍一旦賣到外地,誰能知道是從哪兒出去的?


    褚岩還想說話,魯一平立刻說:“要真是這樣,就不是白秀妹一個人的事兒,秦鋼整個冶煉車間的人估計全都參於了,博士你回吧,我們得去逮人了。”


    “小心點,萬一那些人手裏有槍呢?”鄧昆侖說。


    其實隻是監管上的漏洞,既然發現了,把漏洞堵了也就行了。


    但博士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蘇櫻桃說在自己夢裏,方晉平會販毒,顯然是真的,因為毒品,槍支這些東西,基本上都在同一條線上,一開始賣槍,賣著賣著,賺大錢上了癮,可不就開始販賣毒品了?


    褚岩從頭到尾都沒插上一句話,看魯一平走了,想跟鄧昆侖說子彈的事情吧,這下手裏一點籌碼都沒了,怎麽說。


    真是晦氣啊,他那顆子彈看來是要不回來了。


    “你下班了吧,走吧,去我家吃點飯,我估計我愛人在做飯。”鄧昆侖問褚岩。


    褚岩自認為自己是帶著一個能震驚整個秦州的大情報來,來要自己的子彈的,結果被魯一平和鄧昆侖三言兩語就給挑穿了,心裏能高興嗎?


    他立刻說:“免了免了,你家小蘇好像對我有啥意見似的,見了我就恨的牙癢癢,你家的飯,我吃不起,我先回啦,再見!”


    當然,看褚岩氣哼哼的走了,鄧昆侖開上車,也得回家了。


    今天,秦露不是來過一趟秦工?


    在工作間的時候,並沒說過什麽,遞了一份資料就走了,博士呢,因為要進趟城,現在才拿出那份資料要翻。


    結果一翻開,就看到裏麵夾著一個信封,沒封口,上麵寫著一行英文。


    這是秦露的筆跡,博士當然認識。


    但現在這年月,一個女同誌,在信封上寫英文,是不是不準備要命了?


    這要給g命分子和小h兵看到,非鬥死她不可。


    不過他還是把信封給打開了,而裏麵呢,也是一封英文寫成的信,是秦露寫給他的。


    正好這時,博士把車停在了家門口,他看完了信,把信丟在車上,急匆匆的就下車了。


    正是蘇櫻桃做飯的時間,湯姆和珍妮都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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