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倒,你倆都給我趴倒。”蘇櫻桃連忙說。


    但孩子天生愛看熱鬧,他們哪會趴下?


    不但不趴,而且還全貼窗戶上了。


    其實他們的車離開村子也不遠,頂多也就500米,在沙漠邊緣,除了樹是遮擋物,什麽都可以看得見,褚岩和鄧昆侖倆開的車,也才剛到村口不久。


    而就在這時,看不到人,但是能聽得見槍聲,打在吉普車上,一聲又一聲能擊穿耳膜的槍響,四周似乎有好多樣槍,正在朝著那輛吉普車射擊。


    “完了完了,你爸要死了,你看,那麽多人在打他。”熊光弼趴在窗戶上,得意洋洋的說。


    那輛吉普眼看就要給打爛了。


    湯姆也趴在窗戶上,看褚岩那輛吉普車幾乎要給打成篩子了,突然就喊了起來:“dad!dad!”


    過了一會兒,他又在喊:“爸爸,那是我爸爸,我的爸爸,嬸嬸,我的爸爸!”


    趴在窗戶上,他也不敢出去,嗚嗚咽咽,一個勁兒的在叫:“沒了,死了,砰,炸了,炸了!”


    這孩子是親眼見過父母被炸上天的,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熊光弼反而得意洋洋,突然嗷的一聲,指著一個地方在喊:“那是我幹爹,快看,他在那棵樹後麵,他手裏有一條槍!”


    蘇櫻桃隔著坐位伸手,不停的揉著湯姆的肩。


    在她想來,估計博士和褚岩倆,這會應該也已經去見馬克斯了。


    得,不用望遠鏡了,她現在要想的是,萬一褚岩和鄧昆侖全被劉偉民幹掉,自己要不要丟了熊光弼,趕緊帶著湯姆和傑瑞一起逃命。


    這可是法治社會,離此10公裏就有一個村子,劉偉民再橫,他朝著一個軍人和一個博士開槍,他這輩子已經完了,吃十顆子彈都不止,但前提是她得活下去,跑出杏樹村。


    而這時,望遠鏡在熊光弼的手上,他正在望著遠處,突然就啊的一聲,隨即,蘇櫻桃和湯姆都聞到,車裏彌漫起了一股尿臊味兒。


    這是熊光弼吧,他居然尿褲子了?


    而且,他把望遠鏡也給丟了。


    熊光弼看到了什麽,他看到那輛擋風玻璃全碎的車裏伸出一杆槍,然後,砰的一聲,他幹爹應聲倒地了。


    然後,再過了一會兒,又是砰的一聲,緊接著,一顆杏樹上,連人帶杏子,啪的一聲砸了下來,又是一個人。


    然後就是半天的寂靜,再過了一會兒,啪的一聲,一邊又掉下來一個人。


    這整個過程,大概得有十多分鍾,但是就在這十多分鍾裏,一槍一個,過了半天,外麵終於安靜了。


    這下熊光弼徹底啞巴了。


    而湯姆呢,則一直是縮在傑瑞的那個小座椅下麵,默默蜷屈著的。


    蘇櫻桃其實比湯姆還著急,畢竟博士可是她兒子的爹,她的丈夫,褚岩要有個三長兩短,她心裏都過意不去,更何況博士。


    而就在這時,車門啪啦一聲打開,彈殼辟哩啪啦往地上掉著,先下來的是褚岩,而且那家夥聲音特別大,下來就在笑:“鄧昆侖,怎麽樣,見識我把把十環的厲害了吧?”


    但緊接著就是一聲槍響。


    而褚岩呢,站在車旁,就那麽愣著。


    那是一道白光,朝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不是蘇櫻桃形容的誇張,也不是她要故意誇張,真是一道白光,那應該是博士的鋼弩,朝著某個地方飛了過去,這下,這個地方才算真正安靜了。


    前麵到底是個啥樣子,蘇櫻桃當然不能去看。


    但是,她可以告訴湯姆一聲啊:‘快看,你叔在那兒呢,他下車了。“


    “喔。”湯姆嘴巴張的好圓,抬起頭了,小臉蛋簡直像個給太陽曬紅的小紅薯一樣。


    “來了來了,他過來了。”蘇櫻桃又說。


    博士確實過來了,而且邊走,還邊在抖身上的彈殼。


    那是剛才那些造槍的人射擊的時候,打在他頭發裏,衣服裏的。車體防彈,但玻璃不防彈,他和褚岩也是得虧了那輛軍用吉普才保住了命。


    在這一瞬間,蘇櫻桃從心底裏,是真心喜歡這個男人,褚岩進村子去了,他大步走了過來,掀起車前蓋,在裏麵搗鼓了幾把,然後拍了拍車門,對著兒子和湯姆笑了一下,示意蘇櫻桃發動車,趕緊走。


    “叔叔,再見!”湯姆抹幹淨了臉,揮著手說。


    這孩子的心裏,剛才傷心過,絕望過,此刻正在狂喜,在激動,還想嚎啕大哭。


    可他什麽都不說,他不是那種喜歡給大人添麻煩的孩子。


    而熊光弼呢,居然來了句:“我都看見了,你叔叔拿槍殺了我幹爹,我要報案,我還要告訴我爺爺,讓他槍斃你爸爸。”說著,他直接朝湯姆的眼睛上唾了一大口唾沫。


    “你,今天不準吃飯!而且今天要罰站半天時間。”蘇櫻桃指著熊光弼的眼睛說:“我要不改了你這些臭毛病,我就不姓蘇。”


    哪怕搗人一拳頭,也比唾口水讓人來的憤怒。


    雖然熊光弼還是個孩子,也是教育問題才成這樣的,但是,他這種行為,是真正惹怒了蘇櫻桃了。


    ……


    傑瑞已經餓的哇哇叫了,湯姆和蘇櫻桃也餓的肚子咕咕叫。


    趕緊回家,搞飯吃啊。


    今天可是宋言當選秦城重工,黨組書記的日子,按理來說,宋言家的家門口,應該門庭若市才對,但是,在小白樓前停了車,蘇櫻桃居然發現,張平安和徐儼倆人站在自家門口,笑的簡直就像版報上那些慶豐收,抱著極度誇張的麥穗的農民伯伯一樣?


    “你去哪兒了,這半天才回來。”徐儼問。


    “去搞了點磚土,給孩子擦屁屁。”蘇櫻桃說。


    “這都一點了,去我家吃飯吧?”徐儼說。


    蘇櫻桃問張平安:“上麵來的領導呢,你不去招待領導,怎麽在這兒站著?”


    張平安的鞋子被劉偉民穿走了,現在沒得皮鞋穿,穿的是布鞋,兩腳一交並,雙手交握,他柔聲說:“是這樣的,我們親愛的蘇主任,領導們和宋書記一起去秦鋼了,你先吃飯吧,吃完飯,咱們再說別的事情。”


    “你能不能叫我櫻桃,或者蘇主任?”蘇櫻桃問。


    “當然可以啊,親愛的蘇主任。”張平安依然笑著說。


    “珍妮在我家吃過飯,去農場了,你也去我家吃飯吧。”徐儼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笑,說:“親愛的蘇主任。”


    這是無以言表的喜悅,雖然聽起來有點肉麻,但徐儼還是忍不住要說一句:“隻要你願意看,我今天晚上給你跑個脫衣舞。”


    誰能想得到啊,蘇櫻桃居然真的讓宋言當選了。


    而且過程是那麽的出人預料。


    既然徐儼說做了飯,蘇櫻桃也就不客氣的進了她家了。


    徐儼炸了丸子,蘿卜加肉的丸子,但做法又是秦州式的,把油炸過的丸子,加著五花肉、豆腐和粉條燉在一塊兒,她還蒸了一鍋鬆鬆軟軟的熱花卷。


    熱花卷配湯菜,這個不僅蘇櫻桃喜歡吃,湯姆也喜歡。


    傑瑞吃不了別的,但用菜湯泡著花卷,別看他人小,能吃大半個。


    熊光弼畢竟在沙漠裏刨了半天,他幹爹死了那件事情,就像個夢一樣,跟現實生活是沒有牽扯的,蘇櫻桃不提,湯姆不提,熊光弼也就不提,他寧願自己是看了場電影,一會兒幹爹還會回來。


    他並不能相信真正死過人,發生過槍戰,在孩子的意識裏,他隻是看了一場電影而已。


    所以他也坐到桌子上,準備要吃飯了。


    “你,給我出去,站到門外,罰站去。”蘇櫻桃指著門外說。


    熊光弼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了:“我爺爺可是……”


    “你爺爺是誰關我屁事,你在我家孩子臉上吐唾沫,你就應該出去罰站。”蘇櫻桃指著外麵說。


    她沒想替別人家教育孩子,但是,熊光弼欺負湯姆欺負的太多了,這個,必須給他點教訓。


    “櫻桃,不樣太好吧,這孩子的大伯可是對外貿易部的熊部長,咱們不是要跟熊部長談生意?”徐儼也說。


    熊光弼洋洋得意,直接朝著蘇櫻桃的臉吐了一口口水。


    “出去!”蘇櫻桃把口水稀數抹回熊光弼臉上,然後說。


    熊光弼還不肯出門,蘇櫻桃於是讓徐儼替自己給傑瑞喂湯泡過的花卷,揪著熊光弼的耳朵,就從徐嚴家出來,把他安在自己家門外,讓他站著了。


    端了碗飯出來,她就在自己家門外坐了慢慢吃,盯著熊光弼。


    “我會告訴我大伯,你在有人的時候對我很好,但是沒人的時候,就拿針戳我,你拿針戳過我後媽,你們以為我們不知道嗎,我大伯都知道這件事情,他肯定會相信的,你死定了。”熊光弼居然說。


    這是個跟湯姆年齡一樣大,但比湯姆心機還要深的孩子。


    這種心機,還跟湯姆那種不一樣,他特別熟撚一種官場上的潛規則,而且會討好長輩,在他爸,他爺爺,他大伯的眼裏,應該是個好孩子,因為他很乖巧,也不打人,估計也不給長輩吐口水。


    但是隻要自己的長輩不在,他就想盡千方百計的去捉弄,踐踏別人的尊嚴。


    完了,惹得別人忍無可忍,出手打他。


    在他的長輩們看來,還是別人對他不好。


    幸好今天領導們全去秦鋼了,這孩子被留在了秦工。


    很好,蘇櫻桃從現在開始,得好好教教他如何學做人。


    要不然,就這樣把這家夥給放了,你想想,等他委委屈屈跑到他大伯麵前,說蘇櫻桃表麵上對他特別好,巴結著他,捧著他,私底下卻拿針戳他。


    哪怕他大伯本身人比較正派,會不會信?


    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湯姆和傑瑞幾個孩子身上,蘇櫻桃自己都辯不明。


    更何況他大伯。


    看蘇櫻桃吃完了菜,端著碗,慢慢的在喝湯,熊光弼突然小聲說:“我渴,想喝水,但我隻喝放了糖的水。”


    蘇櫻桃不答這個,笑了笑說:“你見錢分一半的習慣,是你大伯,還是你爺爺教的呀,說了我才給你水喝。”


    熊光弼想呸,想唾,可他已經幾個一天沒喝過水了,沒口水了呀。


    “我不說!”


    “不說就渴著吧,渴死也沒水喝。”


    ……


    “你這樣對我,我後媽會讓我爺爺搞死你的。”熊光弼艱難的添著唇說。


    蘇櫻桃喝完湯,滿足的掏出手絹擦了擦嘴巴:“看來你爺爺喜歡見錢分一半,不給他分的人,他都要搞死,對不對?”


    這會撇了撇嘴巴,熊光弼終於小聲說:“不是,是我後媽,她喜歡見錢分一半。”


    “她收來的錢呢,用來幹嘛啦?”蘇櫻桃緊追著問。


    熊光弼嘟了嘟嘴巴,得意洋洋的說:“我才不會告訴你呢,因為她說過,那錢將來都是屬於我的!”


    吆,孫靜靜和熊光弼,這又是一對相親相愛的母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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