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逛了逛。”


    林寒見神色如常, 朝他身後看了一眼,知道他是朝會結束了才過來,便問,“怎麽急著來找我, 是出了什麽事嗎?”


    封決斜睇她一眼,似乎不滿:


    “沒出事就不能找你了?”


    林寒見頗好脾氣地笑:“當然可以了。”


    本體封決和少年封決的關係確實在惡化, 大概是分離出來的少年封決不符合本體原有的設想,兩人又互相切斷了聯係。以至於原本可以看作是同一個人, 少年封決如今卻不能知道她去見了本體。


    封決有些氣悶。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 他和林寒見的關係就像是調了個兒, 變成他去詢問她的所在,好似他才是離不開她了。


    林寒見盯著他的表情變化,問:“想來,朝會上沒有什麽特別值得說的事?”


    這些天林寒見“插手”的事情多了,需要她出手幫忙調度就不能藏著掖著不知道實情,這樣的發問沒有問題。


    封決撇嘴,還是乖乖回答了:“同你說的無甚差別,隻是有人提起說要為我補辦生辰,我覺著沒有必要,便拒了。”


    林寒見卻道:“我倒是覺得可以應下。雖說妖界內部穩定下來,不過剛經曆了衝擊,現在和其他幾界又關係緊張,一場合理的慶宴未嚐不可。”


    封決聽了,想也不想地改口:“那就辦。”


    態度無可無不可,但對林寒見的話幾乎沒有反駁和猶豫的空隙,是另一種程度上的信賴。


    “不過這次你別插手了,他們要辦就讓他們辦。”封決的手隨意地搭在了林寒見的肩膀上,手指很輕收攏一下,動作迅速輕巧,頗像是下意識的舉動,直覺性地要確認她在此處,並做出挽留的動作,“你好生歇著。”


    林寒見拽了下他的手指。


    沒動封決整隻手,甚至沒拽動他,隻是從他的指尖掠過,未長全利齒的小貓輕撓般,卻讓封決指尖如被火灼,滾熱的燒燙感一路蔓延至他的心底,再順著血液發散到四肢百骸。


    封決放下搭著手的動作,去追逐林寒見的手指,收攏了握在掌心。頓了頓,很不自然地突兀發問:“你缺衣裳麽?”


    “?不缺。”


    林寒見不明所以。


    “缺首飾麽?”


    “不缺。”


    “什麽都不缺?”


    “……我穿著是太寒酸了嗎?”


    林寒見不太確定地問。


    “不是。”


    封決果斷否定,而後道,“想給你買點什麽。”


    他思來想去,找出個拿得出手的由頭:“犒勞你。”


    林寒見失笑:“你不出事,就算是犒勞我了。”


    封決愣了一下,跟著追上去:“喂,你這意思是說我是麻煩了?”


    “我可沒這麽說。”


    眼看著封決要不依不饒地繼續辯駁,林寒見捂著嘴唇咳了兩聲,頓時一片清淨,無事發生。


    “怎麽還沒好?你最近是又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亂操心了。”


    封決緊張兮兮地望著她,不太明白人生病怎麽能這麽久都不好,隻能一股腦地歸結於林寒見舊傷未愈,又憂心操勞——後麵這句是從醫師那裏學來的。


    其實,封決還有件事沒說。


    今日在朝會上,有幾位將領對林寒見提出了不滿。言其身為人類,又是魔修,卻在妖界如此活躍;此前更是和翽閣以及陸家都有牽連,心思難測詭譎,不是尋常人,一定要多多提防。


    封決當時就發了火,他素來不喜歡廢話,卻沒甩臉色直接走,愣是在朝會上把人訓得狗血淋頭。封決將林寒見近來為妖界所做之事樁樁件件地羅列出來,驚異於自己竟然記得這麽清楚,也驚異於林寒見原來做得這般多。


    朝會上無妖再敢出聲,但仍有幾人表情不對,大約是心有不服。


    封決實在是忍著性子,想著林寒見說過的話,近來妖界肅清將行正軌,不好再行衝動之事,否則早把幾人當堂打一頓。


    林寒見殫精竭慮多日,所作所為皆在封決的眼裏,不需要旁人的揣測,更容不下旁人的質疑。


    旁人說林寒見不好,他不僅要讓人知道林寒見有多好,還要讓她過得好,能氣死幾個是幾個。


    “真沒有。”


    林寒見無奈地強調著,總不能說是自己轉移注意力隨便咳了兩下,隻好說,“可能是我水土不服,小毛病,不用為此在意著急。”


    封決審慎地看著她:“多喝幾服藥吧。”


    林寒見:“……大可不必。”


    但封決堅定地命人給她熬藥,並親眼看著她喝下去。


    林寒見:裝病一時爽,吃藥火葬場:)


    -


    往年的妖王生辰,正主從不在場,都是臣子們對妖王表示一片忠心的自嗨行為,送的禮直接從進了庫房。這次不同,封決不僅醒了,還大有長長久久管理妖界的趨向,自然要比以往花費千百倍的心思來表明忠心。


    隻是——


    “王上脖間的那條項鏈是怎麽回事?我們妖族不是向來最討厭往脖子上放東西了麽?可我今日見著王上數次有意無意地去摸那條項鏈,約莫是極喜愛的。”


    “那東西是項鏈?我從來沒見過那種項鏈,既奇怪吧,還簡陋。”


    “這您可就說錯了,那可一點兒也不簡陋,底下綴著的那塊金色寶石可是沐金石,有市無價。”


    “所以……王上到底是改了性子喜歡項鏈,還是喜歡珍稀的寶石?”


    為生辰禮發愁的不止是將領,連相烏這位在外界眼中的妖王近臣都犯了難,隻好去問林寒見。


    “林姑娘,我有一事想請教您。”


    相烏話說得尤其客氣,畢竟不出意外的話,林寒見以後就是妖界王後,不好得罪。


    林寒見禮尚往來:“您請問。”


    禮數上做足了,相烏開門見山地問:“您覺得,送王上什麽樣的生辰禮會比較好?”


    來問林寒見實則不是想得到多麽完美的禮物建議,而是為了得到“王後幫忙挑選”的buff,這才是真正的萬全之策,料想屆時不管送的是什麽,王上都會比尋常禮物更加愛重。


    “唔?”


    林寒見錯愕一瞬,“這……我實在不知。”


    相烏循循善誘地問:“那這次,您打算送給王上什麽樣的禮物呢?”


    林寒見愣了愣:“我不是已經送了生辰禮給他了麽,你們這兒的規矩,還要再送一次?”


    沒聽說啊。


    相烏從善如流地誆她:“是這樣的。”


    林寒見:“……”


    林寒見:“行吧,我去想想。”


    她轉身走了。


    相烏傻眼:“林姑娘,你這就走了?!”


    封決本沒想會再收到林寒見的生辰禮,這番折騰下來,他分明已經得了件禮物,竟莫名又期待起來,纏著林寒見不住地問:


    “你要給我送什麽樣的禮物?”


    林寒見被他抱住,一步也走不了,手臂被箍得動彈不得,好似被藤蔓死死捆縛的大樹,半點兒辦法也沒有:“……還沒想好呢。你先放開我成不成?”


    “不成。”


    封決很喜歡抱著她,平時不說,也沒怎麽表現過,近來愈發離不開她,總想賴著她,把她包裹在自己的毛茸茸中。


    林寒見手臂又被纏上,不用低頭就知道是封決的尾巴。


    她無語又好笑:“你又用這招。”


    自從發現了她喜歡毛茸茸,封決便開始適當地出賣色相,顯然沒有妖王該有的自持自傲,十分自如地利用尾巴和耳朵。


    封決將下巴搭在她的肩窩裏,語氣哄勸,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到底要送什麽嘛,先跟我說說。”


    林寒見不為所動,義正言辭地拒絕:“不告訴你,否則我再送一份禮物就沒意思了,你脖子上的項鏈就足夠了。”


    封決看她似乎生氣了,急忙抱緊了她,拽住她的衣袖:“你別——”


    林寒見看他。


    他終於妥協:“我不問就是了。”


    “也不許跟著我偷看。”


    林寒見對他的了解甚深。


    封決悶悶地應:“知道了。”


    連尾巴和耳朵都不管用了,這女子未免愈發狠心了。


    ……下次試試讓她摸脖子?


    算了,還是給她摸肚皮好了,脖子的底線一定要守住。


    生辰慶典當日,封決作為主角,從早至晚地接受各方拜見和禮物,順勢利用這次做五洲八城最後的調配。一番忙碌下來,到了晚間的宴會,他耐心已然耗盡,隻想著早早結束,去同林寒見獨處,看她送的禮物究竟是什麽。


    封決坐在上首,躁動不安地頻頻灌酒,時不時地碰著頸間的項鏈,視線更是幾乎沒從毗鄰位置的林寒見身上移開過。


    林寒見倒是一派自然閑適,看著歌舞,笑眯眯地聽人說話,半點不焦灼心急,更顯得他如毛頭小子沉不住氣,沒收過禮物似的格外期待。


    “哼。”


    封決硬生生地別開視線,打定主意到結束之前,再也不看林寒見。


    然而不出幾秒,又耐不住地去看她,想著她為什麽不來和自己說話,怎麽偏要和別人說笑,真的好礙眼,令人心煩。


    場中歌舞行止高|潮。


    觥籌交錯,來往談笑。


    封決忍無可忍,起身去握了林寒見的手,另一手貼在她腰後,毫不費力地將她帶起來。


    這動作極快,行雲流水,在外人眼中便看不到是封決一手主導,隻以為是林寒見跟著自動站了起來,還因站不穩,踉蹌著被封決抱住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佬們對我恨之入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吃鯨路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吃鯨路人並收藏大佬們對我恨之入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