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子安將手伸進杜枝山的衣服裏摸來摸去,不隻是杜林林,就連沐春桃也看得滿頭霧水。不過幸好杜枝山是個五十多歲的半老頭子,如果是個美女,她恐怕都會懷疑李子安的動機了。


    李子安這其實是在動用大惰摸骨術給杜枝山進行進一步的診斷,順便也斷杜枝山的吉凶禍福。


    摸了約莫兩分鍾後,李子安收回了手,然後又移步到床頭,雙手放在了杜枝山的腦袋上,繼續摸。


    “嗯……”杜枝山的喉嚨裏發出了一個含混而虛弱的呻吟聲,眼皮也動了一下,但沒有睜開。


    病床一側,心髒監控儀上的心跳明顯增強了,剛才還是48,這會兒就上升到了55左右了。


    “爸?”杜林林激動的叫了一聲,試圖喚醒杜枝山。


    “噓。”沐春桃立刻提醒她不要出聲。


    杜林林跟著又閉緊了嘴巴。


    李子安結束了大惰摸骨術的診斷,他從床頭櫃上抽了一張手紙擦了擦手,紙巾入簍之後才淡淡的說了一句:“你爸這是中風,血栓入腦,醫生沒法動手術,對吧?”


    杜林林頓時肅然起敬,激動地道:“是的,我們請了最權威的腦外科醫生,但得到的回複還是無法動手術,沒想到大師你沒用任何儀器就把病情診斷得這麽清楚,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爸,對不對?”


    李子安說道:“我不但知道他的情況,我還知道血栓在什麽位置,我可以出手試試,但我不能保證成功。”


    “大師能出手試試就好,我也知道我爸的情況,隻求大師盡心盡力,事後我杜家必有重謝。”杜林林又對著李子安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李子安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談錢就俗氣了,既然你求到了我,我就盡力一試吧。”


    杜林林對李子安的敬意又增了幾分。


    果然是大師啊,世人都掉錢眼裏去了,大師卻視金錢為糞土,人家雖然年輕,可這風骨又有幾人能比?


    她卻沒發現站在她身邊的沐春桃動了動嘴唇,隻是沒說什麽出來。


    大師不談錢,有人談錢啊。


    隻是大師還沒有出手,現在談錢的確有點不合適。


    李子安從實木工具箱中取出了一包銀針,取出了最長最粗的一根。


    這銀針是他從雲地回來在一家醫療器械店購買的,當初給喀乾打接龍做手術的時候,他用的是繡花針,當時他就萌生了買銀針的想法。


    他走的是高端私人訂製服務,國際化路線,喀乾打接龍就算了,就算他用釘子給喀乾打接龍做手術,估計喀乾打接龍也不會介意,但比如杜枝山這樣的客戶,那就必須要講究一點了。就拿眼前的情況來說,他總不能問杜林林要一根繡花針,然後拿打火機烤一下就往杜枝山的腦袋上紮吧?


    所以從雲地回來之後,他就買了一套銀針,還有一些消毒的酒精和包紮傷口的紗布什麽的,放進了工具箱裏。


    李子安用酒精給銀針消了一下毒,找準位置,緩緩的將銀針紮在了杜枝山的腦袋上,隨後又用拇指和食指搓撚銀針,將銀針往杜枝山的腦袋之中鑽去。


    醫院裏的醫生,哪怕是那些有實力的針灸名醫也沒法將一根銀針穿過頭骨,紮進患者的大腦,因為頭骨是人頭之上最硬的骨頭。再說了,也沒有醫生會用銀針來做血栓手術,更何況是大腦中的血栓手術。傳統的醫生要做這樣的手術必須開顱,可人的腦袋不是說開就能開的,一些位置根本就不敢動刀子。


    可李子安不同,他有真氣,修煉大睡煉氣術所得的真氣能讓銀針變得灼熱和堅硬,熱的時候可以消融病變的組織,堅硬的時候可以穿透堅硬的骨頭。同時,真氣也是他的眼,可以讓他掌握眼睛看不見的情況,所以他手中的銀針其實就是一把特製的手術刀,他能動傳統醫生不能動的手術。


    銀針緩緩入腦,一點點進入杜枝山的大腦。


    杜林林緊張了起來,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又都忍了下來。最權威的醫生都讓她準備後事了,大師的卦象也都挖坑了,她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沐春桃也緊張兮兮的樣子,隔著好幾步遠,看著李子安將一根銀針紮進杜枝山的腦袋中,她也感到頭皮發麻,仿佛那針是紮在她自己腦袋上似的。


    杜林林和沐春桃隻能看見針,李子安卻能“看見”杜枝山的腦袋裏的情況。


    銀針到達血栓所在的位置,他微微吸了一口氣,拇指和食指停止搓撚,引導真氣往針尖聚集,著手消融針尖所對的血栓。


    血栓一點點消融、減小。


    這樣的手術其實和之前給喀乾打接龍的蛋做的手術差不多,區別隻是一個在蛋上,一個在腦袋裏。


    “或許,我應該特製幾根不同型號的有空槽的銀針,那樣的話就可以將消融的組織和瘀血引導出來,這樣的手術會更輕鬆一些,病人也不用消化那些消融的雜質,恢複也會快得多。”李子安的心裏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姬達傳承的都是兩千多年前的東西,時代變了,結合現在的知識和技術做一些改變,方士的醫術會更有用。


    差不多十分鍾後,李子安停手,他將銀針從杜枝山的腦袋中拔了出來。


    也就在銀針拔出的那一瞬間,杜枝山的喉嚨裏又傳出了一個呻吟的聲音,眼皮顫了顫,然後睜開了。


    “爸!”杜林林激動得快哭了。


    杜枝山中風昏迷不醒,身體也癱瘓了,現在突然睜開了眼睛,這事就是放最頂級的醫院裏也是一個奇跡!


    杜枝山的嘴唇顫顫,卻沒有說出什麽話來,他還很虛弱。


    李子安又從床頭櫃上抽了一張紙巾,不過這一次沒等他擦汗,沐春桃就上前來從他的手中拿走了紙巾,為他擦汗。


    大師怎麽能親自擦汗?


    她的手很溫柔,眼神裏滿含著對李子安的崇拜。


    可在旁人的眼裏,她這眼神已經是標準的望夫眼了。


    等沐春桃為他擦過了汗,李子安才開口說道:“杜先生腦子裏的血栓已經消失了,但他還很虛弱,他癱瘓有一段時間了,氣血不暢,髒器衰弱,我還得進行下一步治療。”


    杜林林激動得流出了眼淚:“嗯嗯,大師說怎麽治就怎麽治,我全聽你的。”


    李子安說道:“你叫人去後院挖一個坑,兩米長,四尺寬,兩尺深,然後在坑下挖個土灶,準備一些幹柴。”


    杜林林愣了一下才說出話來:“不是,人都已經睜眼了……怎麽還挖坑啊?”


    她顯然是想到了剛才的卦辭,丈二長坑寬六尺,關心則亂下聯想到埋人了。


    李子安淡然一笑:“你若是想你父親盡快好轉過來,那就照我說的做,如果你覺得不妥,那我的治療就到此結束了。”


    “大師不要多心,我的心裏有點亂,我馬上讓人挖坑。”杜林林跟著就走出了門,“鍾叔,帶兩人去後院挖坑。”


    “我馬上就去。”鍾福跟著就去叫人挖坑去了。


    沐春桃知道李子安讓人挖坑幹什麽,這讓她想起了第一次與李子安相遇的情景,她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李子安一眼,那眼神兒溫柔。


    那天如果不是李子安碰巧從她墜落的地方路過,挖了一個坑,往她的身上塗滿泥巴把她烤好了,她恐怕已經掛了,又哪來現在的活蹦亂跳的她。她對李子安的感情的種子,是在李子安抱著她下山的時候種下的,他的臂膀是那麽的有力,他的懷抱是那麽的溫暖……


    當然,這事主要還是看臉。


    半個小時後,坑挖好了,完全按照李子安要求的尺寸挖的,兩米長,四尺寬,兩尺深,下麵還挖了一個可以放柴禾的土灶膛。鍾福甚至還細心的準備好了引火的木炭和一捆柴禾,以及大師吩咐要的一應材料,三七、杜仲、鏵頭草和黏土。杜枝山也被人用救護擔架抬了出來,萬事俱備,隻等大師燒火烤人了。


    李子安割掌放血,以血掌和泥,三七、杜仲和鏵頭草也被和進了黏土之中。


    杜林林看著李子安一係列操作,心中一片好奇。


    可是,大師的事情那是能隨便猜測的嗎?


    她隻是在那張紙上畫了一個鳥窩似的的圖案,大師卻斷出她老爹要入土了,甚至連回老家辦後事的心願都斷了出來,她還有什麽好懷疑的?


    和好了大惰塗身膏,李子安親自動手將杜枝山身上的病員服拔掉,往他身上抹泥。


    杜林林本來是眼睜睜的看著的,可當李子安扒了杜枝山的遮羞布之後,她也不好意思再看著了,轉過了身去。


    李子安將杜枝山的身體塗了個遍,讓杜家的人把杜枝山放進了坑裏,然後生火烤杜枝山。


    幾分鍾後,一直無法張嘴的杜枝山突然嘴唇顫顫的說了一句話出來:“燙……燙……”


    聽到老爹的聲音,杜林林也顧不了那麽多,慌忙轉換身過來,看見土坑中的老爹渾身冒水蒸氣,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激動難抑的哭喊了一聲:“爸!”


    李子安淡淡地道:“把杜先生抬出來吧,把身上的泥稿清洗一下,臥床靜養,飲食以清淡為主。”


    治療結束,這便算是醫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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