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溫暖,一股風吹過,樹上的枯葉飄飄落下。


    李子安的腳踩過路上的一片葉子,沒有聲音。


    三叔餘泰鴻家的後院近了,後院裏一個人影都沒有。


    走正門肯定是不行的,連老太君的麵都見不到。那個時候,曾敏給他來一句老太君不在,他總不能闖進去吧?


    機會往往在後門。


    李子安離開路邊,走到了路邊的一棵大楓樹下,從兜裏掏出一包大重九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然後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煙這東西,抽著抽著就有癮了,動作也會越來越熟練。


    不過別人抽煙傷身,他卻不會,拔毒膏泡個澡,煙油就從肺裏出來了。還有每天晚上睡覺既是修煉大睡煉氣術,那也能幫助他排毒。


    一口檀香煙入肺,大惰隨身爐進入焚香狀態。


    無數細微的聲音湧入李子安的耳朵,他很快就排除了數量巨多的環境音,鎖定了不遠處的餘泰鴻家的別墅。


    別墅門窗緊閉,卻有很多聲音傳出來。


    客廳裏,歐式掛鍾滴答滴答走動。


    二樓一個房間裏,有人在洗澡,蓮蓬頭的水淅瀝瀝,洗澡的人還哼著歌。


    那是小姨子餘詩曼的聲音。


    就在餘詩曼洗澡的那個房間的隔壁,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進入了李子安的耳朵。


    那是老太君林勝男在念經的聲音。


    樓下飯廳裏,有人說話。


    “老太太要的湯煲好了嗎?”這是三嬸曾敏的聲音。


    “煲好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估計是家傭。


    “端上來,我去請老太太下樓吃飯。”曾敏的聲音。


    “夫人……”


    “還有什麽事?”


    “老太太非要喝什麽大利鳳手湯,昨天我給她煲的湯,她就嚐了一口就不喝了。”家傭的聲音。


    曾敏冷哼了一聲:“為了給她煲湯喝,我買了多名貴的藥材食材,她愛喝不喝,但每一餐都要有湯,不然那兩家會說我們照顧不周。”


    “是是,我知道了。”家傭的聲音。


    曾敏上樓,每一步的腳步聲都在李子安的耳朵裏,他的腦子甚至能根據腳步聲的特征構建出曾敏走路的樣子。


    曾敏沒有進林勝男的房間,而是進了餘詩曼的房間。


    餘詩曼還在浴室裏洗澡。


    曾敏隔著門說了一句:“詩曼,吃飯了,你快點,大中午的你洗什麽澡呀。”


    浴室裏傳出了餘詩曼的聲音:“我剛才做運動了,出了一身汗。”


    “那你快點,我去叫你奶奶下去吃飯了。”曾敏說。


    “媽,那東西我已經弄好了,就放在床頭櫃上,你看看,然後讓奶奶簽字。”餘詩曼的聲音。


    “這事得等你爸和你哥回來再說,急不得。”曾敏又出去了,還帶上了房門。


    楓樹下,李子安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餘詩曼說那東西已經弄好了,讓老太君簽字,曾敏卻說要等餘泰鴻和餘家明回家再說,難道是股權轉讓協議或者遺囑?


    他得看看餘詩曼說的那東西是什麽東西。


    如果林勝男自願把名下的財產和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權給餘泰鴻一家,那他和餘美琳都沒話可說。可是要是玩陰的,哄騙一個眼花的老太太在什麽文件上簽字,那性子就不一樣了。


    李子安從樹下走了出來,後院的柵欄牆上有幾隻監控攝像頭,別墅的外牆上也有。他又看了看身邊的大楓樹,這楓樹的高度比別墅的天台還要高一些,一部分樹枝也延伸到了後院裏。


    李子安的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他打開合金工具箱,將湯晴給她製作的飛虎爪拿了出來,瞅準了頭頂上的一根臂膀粗的樹枝,按了機關按鈕。


    嗖!


    飛虎爪發射出去,扣住了樹枝。


    李子安用雙腿絞住繩索,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這畢竟不是拍電影,按一下按鈕飛虎爪就能把人拉上去。湯晴給他製作的飛虎爪,再按一下機關按鈕的確可以回收,但是那力量隻夠回收繩子,不可能把他這麽大一個人扯到樹上去。


    楓樹的枝葉茂密,有的楓葉已經紅了,顏色鮮豔的就像是一團團火焰。


    李子安爬上了樹枝,按了一下機關按鈕,收起飛虎爪,然後又鑽進樹冠裏,踩著一根樹枝,小心翼翼地往後躍方向移動。


    他很快就爬到了與二樓平行的高度,二樓的窗戶盡收眼底。


    一個房間裏,曾敏攙扶著林勝男剛好走到門口。


    老太君走的顫顫巍巍,腿腳明顯不如以前利索。


    李子安看得心頭冒火,老太君在他那裏健健康康,有說有笑的,到了老三家裏卻活成了一個糟老婆子,就連走路都要人攙扶了。


    曾敏扶著林聖男進了走廊,看不見了。


    李子安將心頭的火氣鎮壓了下去,然後將視線移到了隔壁的窗戶上。


    那是餘詩曼的房間,有拉窗簾,不過並不嚴實,兩道窗簾之間還留有一條一尺多寬的縫隙。透過那條縫隙,剛好可以看到床與牆壁之間的過道,浴室就在過道盡頭的側麵,房門在過道的正麵。


    李子安視線剛好就位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一道白色的身影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一片聖光映入眼簾,他的兩隻眼睛就像是掉在白色粘蠅板上的蒼蠅,飛不起來了。


    隔窗觀景,景裏自有雪山競比高,又有紅梅朵朵開。


    像這種尺度的畫麵,應該是要打上馬賽克的,可是沒有,什麽都清晰可見。


    餘詩曼往窗戶邊走來,小腰大長腿,動人心魄的漣漪在蕩漾。


    “我去……”李子安心裏歎了一口氣,“小姨子啊小姨子,你家好歹也是億萬資產,你就沒有想過買條浴巾嗎?”


    餘詩曼在床邊停下了腳步,伸手去拿放在床上的衣服,結果把口罩拉落在了地上。她似乎有些鬱悶的跺了一下腳,然後背過身去,彎腰去撿。


    “別別別,不要這樣!”李子安的心裏呐喊著,可眼睛卻直直盯盯地看著。


    一隻駱駝探出了腳來,很坦然地露出了它的腳背。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可李子安卻好像被被那隻駱駝的腳背踹了一腳,而且是踢在了腦門上,衝擊力蠻大的。


    李子安心中又歎了一口氣:“小姨子啊小姨子,我是你姐夫,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還好餘詩曼聽不見他嗶嗶的聲音,如果能聽見,她恐怕會撲過來,用丁字形的繩子將他活活勒死。


    餘詩曼穿好了衣服出了門。


    李子安從樹冠裏鑽了出來,將手中的飛虎爪對準了別墅天台上的女兒牆,然後將飛虎爪發射了出去。


    叮!


    飛虎爪扣住了女兒牆。


    李子安將發射器固定在了樹枝上,也不帶合金工具箱,將身體附在繩子上,手腳並用往餘詩曼的房間爬去。


    餘府位於見龍苑的最上麵,再上去就是無人居住的山坡了,那裏隻有一道圍牆。那圍牆上倒是安裝了不少攝像頭,可監控的是牆頭和外麵,不是這裏。


    李子安選擇的位置也剛好避開了牆頭上的監控攝像頭,就這麽在大白天裏,神不知鬼不覺的爬到了餘詩曼的窗台上。


    窗是帶露台的落地窗,玻璃門是關著的,但並沒有鎖死,抓住門把輕輕一擰就開了。


    進入房間,李子安直奔床頭櫃而去。


    床頭櫃上放著一隻文件袋。


    李子安打開文件袋將裏麵的文件拿了出來,隻有一頁,上麵寫的卻是給一家寺廟捐錢的協議書。


    這就奇怪了。


    就這樣一份給寺廟捐錢的協議書,為什麽曾敏之前還說要等餘泰鴻和餘家明回來再說?她完全可以直接拿給老太君簽字,就算老太君眼睛不好,她甚至還可以正大光明地念給老太君聽,又何必遮遮掩掩?


    等等……


    李子安的視線落在了右下角上,他仔細看了看,然後就發現同是一張紙,但是右下角的紙顏色稍微要深一些。


    他又仔細看了看,終於發現了這份協議書的秘密。


    這份協議書看是一張紙,其實是兩張紙,上麵的一張非常薄,但不透明。下麵的一張紙是正常的紙,留著簽字的那一塊,就是第二張紙。


    李子安將機關戒指的合金尖刺放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將協議書上麵的那張紙挑了起來,然後一點點地往上揭開。


    真正的內容露出來了。


    那是一份老太君立下的遺囑,她死後她手裏的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指定餘家明來繼承。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餘家鴻和餘家明還會找幾個夠分量的見證人,共同見證老太君簽字。整個過程也會被錄下來,將來兩位哥哥要打官司的話,錄像就可以作為呈堂證供。


    “真看不出來,餘詩曼的皮膚那麽白,心卻這麽黑,難怪老太君不想在這裏住,這一家子都特麽極品。”李子安心裏罵了一句,然後掏出手機拍照。


    拍了隱藏在下麵的遺囑之後,他又把麵上的一層特製的薄紙覆蓋上去,把協議書也拍了下來。


    接下來怎麽辦?


    直接下去戳穿餘泰鴻一家的陰謀,強行帶走老太君?


    還是拿著拍下來的證據,將老丈人餘泰山和二叔餘泰安兩人叫到一塊來,然後當麵揭穿三叔家的陰謀?


    李子安搖了搖頭。


    這兩種處理方式都不好。


    他想到了第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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