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朝廷不動蕩才怪,上官氏可以說是關心則亂,但文九如所做的事情她也未必不清楚。


    文九如立馬跪下:“皇後娘娘,奴婢——”


    上官氏氣道:“皇後,你如今在攝政了,難不成真的以為你在攝政就掌權了,不管皇帝的死活了嗎?”她近些日子也聽說了,皇後攝政可是陣仗大的很,文安侯為她馬首是瞻,甚至有人傳說他二人頻繁見麵,文安侯成為皇後的幕下之賓這種話她的禮貌告訴她她不會相信,但是她心裏多少是不自在的。


    我兒子已經對你夠好了吧,但現在我兒子受傷了,你居然這般淡定。


    即便外麵你裝的好,可在我這裏你還這樣淡定,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母後的話真是讓兒臣百口莫辯,皇上是何等人,豈是那麽容易受傷的,若是咱們急衝衝的菜會落入旁人的圈套。”


    她是掏心掏肺,但上官氏領不領情她就不管了,可文九如她得處置了,否則留著這個人,真是不知道何時出來咬你一口。


    上官氏並不好安撫,“你舅父也中了埋伏,皇帝年輕容易逞強,即便他沒有求助,你也該多幫襯著些,咱們不讓外麵的人知道不就成了。”


    “母後,咱們若是送人出去,不消一天,滿京城都知道。禦醫好多人都盯著,怎麽秘密都是紙包不住火的。”


    “舅父在前線,我哥哥也在前線,若真的有不好,他肯定會傳信過來的。”


    上官氏看了映真一眼,心道,那就難說了,倒不是以惡意揣測蘇映真,而是她這些日子當政以來,確實還不錯,雖然無功無過,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就已經很不簡單了,她曾經也是怕兒子和司馬衷一樣是個傻子,自己時常偷偷跟太子請安的時候看他處理政事,但那也是有限的,對她來說一件事情牽扯太大,可兒媳婦辦成這樣就很不錯了。


    她兄弟說不定盼著自己妹子能夠攝政,太子德音還小,皇後還不是仰仗蘇家,蘇質能夠告訴蘇映真實情才怪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麽聊齋呢。


    麵上她是不準備跟皇後對著幹了,畢竟現在皇後管著後宮,她這個太後空有名頭,可沒有實權啊。


    但私底下,她看了文九如一眼,按照原計劃行事。


    她上前甩了文九如一巴掌,恨聲道:“文女官,若非是你在哀家這兒誇大其詞,哀家也不會如此錯怪皇後。”


    喲,這是轉性了呀!


    映真還未言語,又聽上官氏道:“皇後,文女官此人我這裏不能要了,你趕緊再撥個人過來,念在她是先帝送來的人的份兒上,好生送她出去吧。”


    “母後,您不多想想嗎?畢竟曾經您最寵愛她了。”映真好似根本不信上官氏要趕她出去的樣子。


    上官氏卻苦笑:“如今皇帝的事情為大,她出這種主意,差點讓我犯下大錯了,我怎能容許她在我這裏,皇後,你就送她出去吧。”


    看著癱坐在一旁捂著臉的文九如,映真爽快的答應了:“母後,您說的是,我這就派人送她回去。”


    誰也沒發現低著頭的文九如眼眸一亮。


    第109章 惡婆娘   惡婆娘


    北風呼嘯, 文九如穿著灰撲撲的褂子,默默上了一輛外麵看起來半舊的馬車,是的, 她被送出宮了, 但是被送出宮的目的並非是真的和皇太後鬧翻了,而是故意明麵上做給皇後看的, 皇後看她不順眼多時,若是太後直接讓她去前線跟皇上送大夫, 皇後肯定百般阻撓, 但若她出宮了, 皇後肯定想不到她私下去。


    這番救命之恩, 也不知道皇上是否會體會——


    正想著,卻看到前方出現一匹黑馬, 緊接著,她發現自己眼前一黑,再次醒來的時候, 不知道在哪個不知名的莊子上。


    她暗道不好,卻無能為力。


    而六皇子等人正扼腕, 那文九如出宮帶著數十名大夫準備奔向戰場的事兒他們已經準備好大肆宣揚了, 沒曾想到, 最後, 那幾十名大夫居然又回來了。


    文九如下落不明的事兒傳到上官氏耳朵裏, 她問了朱氏一遍:“你說什麽?你說九如在路上失蹤了?”


    朱氏雖然為難, 但還是點頭:“回太後娘娘的話, 是如此,那些大夫們原本要和她一起走的,結果在路上, 她說要用膳,緊接著就不見了,我們秘密去尋了許久也沒有找到。”


    “這……這可如何是好?”她明麵上是和文九如鬧翻了的,若現在去尋皇後,恐怕皇後會質問自己也不好。


    朱氏哪裏知道怎麽是好,她靜靜聽上官氏吩咐罷了,沒辦法,誰讓上官家就出了這個一個太後,她女兒一個六皇子妃如今還過的戰戰兢兢的。


    六皇子記恨上官將軍首鼠兩端,對上官淳寧自然也不大好,上官淳寧本身就和六皇子感情十分一般,現在更是相敬如冰了。


    上官氏終究擺擺手,不再說什麽,因為她心知肚明,這事兒沒準就是皇後做出來的。


    這還真的是映真做的,她對莫嬤嬤道:“務必讓人看好了她,必要時候就——”她做了一個手勢,莫嬤嬤表示明白。


    映真心裏清楚文九如也許隻是想想,但若是沒有上官氏的授意,她肯定是不敢履行的,既然如此,便一勞永逸才好。


    送大夫去?哼,恐怕是想著去送溫暖吧,即便她再相信李湛,可是她也不相信文九如啊,這麽一個女人千裏迢迢跑著去送人,若是被人知道國本不穩不提,恐怕李湛前後遭到夾擊。


    搞了這麽多小動作,她沒有出手,就等著她自己送上門來呢!


    文九如是十分悔恨的,她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了,每天都是幾個啞仆送飯來,前幾天她還撲騰的摔碗或者如何,到了最後,還絕食,可惜她絕食也沒人管她,她幾乎是要崩潰了。


    對於文九如的情況,映真如實夾雜在八百裏加急裏送到前線去,李湛比映真還要生氣,“什麽時候了,還想著胯下那點事兒,這女的要成婚就趕緊成,千裏想送什麽我比誰都清楚。若是她真的送過來了,我看六叔他們遲早起事。”


    可惜這話他還誰都不能說,就是沈睿那兒也不能隨便說,看了看日頭,趕緊解決吧,解決了,他就不必事必躬親了,還能多陪陪真真了。


    李湛的回複沒有想象中那麽簡短,在映真的印象裏,李湛一般很少寫信給她,因為二人常年在一起,即便他出去,他也不願意寫信,因為他認為寫太長了是娘們唧唧的,他每次回來或者出去都是十分突然的。


    甚至某種程度上,映真還挺喜歡這種小驚喜,因為特別有意思。


    但是今天居然收到這麽厚的一封信,真是難得,她打開一看,“撲哧”一笑,原來是李湛說她已經知道文九如的事情了,會派人去處理,他現在正在準備打仗了,還問她頭發有沒有變得濃密一點,聽說西南有種草藥,經常喝能夠生發。


    甚至還提起自己在西南被蟲子咬了,說自己要回來的時候,她一定要好好疼他。


    她正高興著,看到德音進來了,映真笑道:“太子來了,正打發人讓你來用膳呢。”


    德音嘻嘻一笑:“母後,且不必管兒子,今日上書房有人打架呢。您猜是誰?”


    見映真搖頭,德音便道:“是李琮和李玄。”


    說完,他又擺手,“不,不對,是李玄打李琮。”


    上書房一般是單獨教導太子,但是上某些先生的課的時候,不少宗室子弟一起上,太子也並不例外,因為有些人很難請。


    也因為如此,德音看了這場熱鬧,“李玄打了李琮好幾巴掌呢。”


    映真歎道:“你玄大叔叔倒是個好的,可他們家嫡庶不分,遲早釀出大禍害來。”六皇子的原配範氏早亡,範霆對這個堂姐感情一般,原配家早就敗落了,李琮娘家卻和上官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年杜側妃雖然本人不算受寵,但肚子真的能生,一共生了五個兒子一個女兒,後院都沒一個人能夠比的上她的。


    再者李琮嘴甜,上官淳寧雖然不喜杜側妃,但是對他倒是很不錯。


    上官淳寧膝下隻有吟姐兒一個女兒,李琮彌補了她兒子的位置,她對李琮是極其護著的,六皇子的後院真的是紛擾不清。


    不過,天下大亂形勢大好,六皇子一向虎視眈眈,她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很快大家察覺到蘇皇後淩厲起來,先是發作了工部左侍郎江讀,說他貪墨河工的錢,由大理寺審查,很快江家就被抄了。


    江讀是六皇子的錢袋子之一,她是一上台就通過範霆故意查青城營一事讓六皇子黨不停的在掩蓋,以至於江讀的事情很快就被暴露了。


    她和李湛不同,李湛眼線眾多,一般處事都是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拿出證據來讓人措手不及,但映真則是先預熱,開始查你就必須先牽引出其他的事情來,慢慢揭開,層層遞進,讓江讀臭名昭著的流放。


    很快她也受到不少打擊,尤其是她的兒子德音聽政那天,東北牆角塌了,後宮連續有三名宮女聽說宮中嚴苛,居然自縊而亡。


    很快便有不少傳言,說是皇後牝雞司晨,手段狠辣,觸怒上天,才會如此懲罰。


    又說太子得位不正,皇後母子不詳雲雲。


    這話映真嗤之以鼻,並不放在心上,她繼續統籌工部的事情,按照李湛的吩咐繼續把田還於民,又把戶部的幾位尚書時常喊過來,有時候還燈火通明,但是她精神越發的好。


    德音不懂:“母後,你為何看起來這麽精神?”


    “因為母後啊,願意把事情做好,這樣你父皇回來,就能有空陪陪我們了。”


    “哦,原來如此呀。”


    小鬼靈精德音又道:“娘最喜歡大寶寶,不喜歡小寶寶。”


    “大寶寶是誰啊?”映真糊塗了。


    德音頑皮一笑:“是父皇。”


    映真錯愕,“你這孩子。”


    看來以後還真的不能當著小孩子亂說話了,不過,看著頑皮的小德音,映真想,李湛小時候是什麽樣的呢?


    她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個少年了,雖然偶爾孩子氣,但是她那時候接觸的不多,隻知道他是個修道的小傻瓜,有時候有些靠譜,生的好看,她忍不住心疼。


    如果她要是青梅竹馬跟他一起長大,那麽她肯定會對他更好。


    **


    六皇子府上幕僚頗多,此時一個個愁眉緊鎖,有一年輕男子,他左臉戴著麵具,右邊用頭發遮住,讓人看不清楚長相,但是卻能切中要害。


    “王爺,皇後娘娘此人萬萬不可小覷,尋常留言可能會讓婦人方寸大亂,但是於她而言,沒有任何損害,她甚至還會化逆境為轉機,她的心智絕非一般人。在皇上心中,皇後最為重要,咱們不管怎麽對付皇後,隻要皇上不在意,咱們做的這些就是徒勞無功的。”


    “那依若慎看,要如何是好呢?”六皇子敲了敲桌子,他是頭一次覺得女人原來也這麽難纏。


    那個叫若慎的男人道:“除非除掉皇後。”


    “什麽?”六皇子睜大雙眼,不可置信道:“你可知道你說的是什麽話?”


    他不可思議道:“她可是你的堂妹。”


    “那又如何,王爺,正所謂慈不掌兵,隻有除掉蘇映真,皇上才會徹底失去理智,前線正在用兵的時候,無暇顧及,王爺,您的機會就來了,這世上能夠擾亂李湛心思的人隻有蘇映真了。”


    六皇子怔了怔,想起年少時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他好像還是沒辦法狠下心來。


    若慎卻追著道:“王爺,事不宜遲啊,您也要為咱們府上上下下的人著想,還有和太妃她老人家著想啊。”


    宮裏無緣無故死的三個宮女遲早要查到和太妃頭上,以蘇映真的手段,很快就會查到的。


    也許和太妃也會無緣無故的死了呢!


    六皇子站了起來,艱難的點頭。


    不過就在他們準備行動的時候,邊境傳來消息,李湛打贏了仗,準備班師回朝,正在路上。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按牌理出牌。


    六皇子有些挫敗。


    而映真那邊則是無比的高興,她還跟德音說:“你爹爹愛吃我做的烤羊排,等他回來了,我們就去皇莊上烤的吃,好不好?”


    德音和燕洲都拍手說好。


    隻是沒想到李湛好像變了一樣,比如他回到宮裏第一件事,就詫異:“我什麽時候娶的婆娘啊?我最討厭惡婆娘了。”


    啊?映真看向沈睿,沈睿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艱難的道:“皇上雖然打贏了這場仗,但是也中了埋伏,陛下他……他好像隻有八歲左右的記憶。”


    什麽?你不是開玩笑吧,雖然映真有個心願是陪著小李湛一起長大,但是她是從來沒想過大寶寶真的隻有八歲記憶。


    她臉色發白:“那何時恢複?”


    沈睿咬咬牙:“大夫說看天時地利人和。”


    映真差點暈倒,又看著喊她惡婆娘的李湛,她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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