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皇重色思傾國,從此君王早朝,自年前一次大朝會後,朱由校已有兩月沒再上朝,因昨日又看見昔日曾臨幸過的宮娥籮箬於禦花園擷花,便再幸了這瑤家女。


    不過,與上次隻是讓籮箬做了答應不同,這一次朱由校卻直接封了這籮箬做了寧妃,這讓整個朱由校的後宮為之感到頗為驚訝,要知道,朱由校雖然作為皇帝,但在內廷中向來是遵循規製的,除大選外,後來臨幸的宮廷女眷中,未有子女者是從沒擅自封為妃嬪的,而這籮箬卻直接成為寧妃,不僅僅是讓朱由校的女人們不解,即便是朝野間的官員們也看不懂陛下怎的如此突然地將重恩於一瑤家女,而唯獨禮部李明睿看明白了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心思,當即上了一本奏疏,大致內容是聖朝素來重孝悌,今寧妃新封,本是浩蕩皇恩,其父母沾恩錫福之時,然因寧妃乃瑤家貴女,家鄉離京城山高路遠,所以當請陛下準予寧妃省鄉,同時,李明睿又言,大明多新納之地如今雖百姓稍安,叛亂也已盡皆平定,然新歸附之百姓尚不能一睹聖上之天顏,報皇恩於萬一,因而也請陛下巡視新納之地,以布皇恩與山川河流,倡禮儀於販夫走卒。


    總而言之,事實上就是因為朱由校想要再次離京,巡視天下各地,尤其是在吸納了大量以前與自己作對的江南士子的西南與剛開展海貿不久且稅收收入已然有超越蘇鬆兩府的兩廣,還有西伯利亞與就日本四島與爪哇島等地,朱由校覺得自己有必要都去一去,像乾隆一樣選一兩處名勝題幾筆或者立個碑亦或是其他儀式,其目的也不僅僅是為了刷刷存在看,破壞大好河山,而是對一種對該區域占領的標誌,如同動物會在自己新占領區留下一些標誌一樣。


    同時,也能借此收一收人心,讓這些得到一定新式教育普及或者新歸附的百姓能切身的知道他們現在該忠心的君王是誰,這個人到底有多偉大。


    朱由校能確定李明睿能清楚的意思,所以當李明睿很快就上了這一道奏疏後,他並沒有對此感到驚訝,而是著令司禮監批複,並由禮部負責此次巡視事宜,也就是說,這次巡視天下自然由李明睿負總責。


    這也算是朱由校給李明睿一次重新撈回政治資本的機會,畢竟前一段時間,因為霍亂事件的緣故,受到其弟和戶部尚書郭允厚的牽連,他這個革新派領袖受到的打擊並不小,而如今帝國對外擴張進行的很順利,後期對這些地方的建立殖民統治需要革新派的更多支持,因而朱由校便順勢而為,釋放出重新重視李明睿的信號,當然若是政治敏銳者也可以看出,當今陛下至始至終就沒有要真正打壓革新派的意思,而且還要倚重革新派在以後開展進一步的擴張之路。


    李明睿也知道策劃好陛下朱由校這一次巡視是決定他能否在內閣恢複到自己以前地位甚至實現擔任首輔夙願並重新鞏固自己的聖寵,所以對於此次朱由校巡視天下,他很是積極也做的很兢兢業業,幾乎從沒日沒夜的進行安排與籌劃,把一路上可能遇到的所有危險與問題全都列了出來,並拿出一個個可以規避的反感,甚至他還詢問販夫走卒或者是長途客商,從某地到某地實際需要的時間,他還去找欽天監對未來一年的天氣變化做預測,這個倒是比較有難度,但他還是竭力做到未雨綢繆。


    一聽見皇帝陛下又要巡視天下,守舊派的新領袖成基命除了皺了皺眉頭外並沒有阻止朱由校,盡管他是不願意讓皇帝陛下如此耗費國財去巡視天下,做這種看起來政治意義大於經濟意義之事的,但在經過東林黨和複社的教訓後,成基命即便再秉承士大夫就應該努力讓當今陛下成為一代聖君的精神也不敢真的敢直接違背或阻止當今陛下的意願,甚至一些禦史言官要上奏阻止也被他攔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誰去觸陛下的黴頭誰就必死!


    整個京城的滿朝文武如今幾乎都知道陛下近期會離京去巡視天下,但沒人知道具體時間,也沒人知道具體行進地點,由此可見,李明睿對這一次巡視的保密工作做的多麽到位,為了不露出一丁點消息,他甚至連續幾個月都待在禮部,而且禮部其他官員也是如此,連找戶部和兵部商議撥經費與調派那些軍隊護送都是秘密前往。


    而在兩個月之後,正是桃花盛開時節,內閣突然下達一條旨意,皇帝陛下將巡視天下,命各地督撫維持好境內治安,不得借此修路搭橋而盤剝滋擾百姓。


    同時,兵部也正式調大明陸軍第五軍劉賓所部由豐潤集訓地趕赴京師,並令南海艦隊與東海艦隊和黃海艦隊務必在一月內肅清境內所有大小海盜。


    誰也不看不出來,當今陛下朱由校將要巡視何處,不過將第五軍直接調回京師,卻有加強京師戒備之意,但一直在京郊集訓的還有第一軍常延齡,所以即便兵部調動第五軍進京也無法讓人確認跟著陛下離京的是哪一支軍隊。


    除此之外,在一時間之內,大量錦衣衛和東廠番子開始離開京城,幾乎每天十二個時辰都會有馬蹄聲在兩京大道上奔馳,猶如天啟七年時,各處抄家時一樣,緹騎四處,鬧得人心惶惶。


    再過了半月,大明皇帝朱由校突然下中旨,著令太子殿下朱慈熔監國,加盧象升、成基命官銜,著令人輔佐儲君,同時又令李明睿、商周祚、溫體仁等官隨扈,除此外,新納之寧妃與宮娥柳如是隨扈,另外就是一些擔當記錄工作的翰林官與稽查的科道官。


    等到離京前五日,從宮城到通州才開始鋪墊黃土,暫定禦道周圍才開始進行戒嚴,但這一次,禮部早已知會順天府,不得無故擾民,不得召集百姓於禦道兩側迎送聖駕,而且朱由校的儀鑾特地於暮色時分出京城,因而即便在出行這日的白晝無數百姓自發而來時,但苦苦等了五日也沒看見聖上的半點容顏。


    這一次,朱由校沒再直接由通州走運河經臨清下江南,而是由保定府走真定直接去西安,對於江淮與江南這一帶,在朱由校從輿論管控與動輒流放偏遠之地的雙重打擊下,士紳集團的勢力已經被鏟除殆盡,且經過幾年新政改革,已經趨於安定,而無需朱由校再去擾亂其商業經濟秩序。


    相反,隨著新政改革的進一步深入,尤其是改土歸流的進一步深入到西南少數民族地區,使得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西南的苗、土家等生番土司們有很大的抵觸,同時,由於大量江南士子被流放到這一帶,使得這一帶的思想已經變得空前的活躍,越來越多的川黔滇等士子開始抨擊時政,抵製朝廷新政實施。


    所以,朱由校將自己巡視的第一站放在了西南,在他看來,自己作為帝王有必要給這些下鄉支持大明教育事業的江南文人們再敲一記警鍾,警告他們務必要牢記之前的教訓,毋得暗自結交政治性團體,毋得幹涉詞訟,插手行政之事。


    同時,朱由校還得給整個西南地區的士子間的主流思想定個調子,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或許還需要殺雞儆猴,也需要標榜幾個正確思想的俊傑青年。


    當然,這些都隻是巡視西南時的政治目的,既然難道出一次京城,自然也不能滿腦子都是朝政正事,該放鬆時也得放鬆,領略領略自己的江山,嚐嚐非皇家禦廚所做的地方美食,看看民間的娛樂方式和大明這幾年來的新變化也是此次巡視的目的。


    在北直隸境內的保定和真定府,朱由校並沒有逗留多久,基本上都是在趕路,進入山西境內後也隻是在大同見了孫傳庭,兩人一起登上大同關關城談了些軍政問題後沒到兩日,朱由校便啟程直接去了西安。


    而此時,已經由三邊總製改為陝甘總督的帝師孫承宗已迎候多時,自天啟七年以堂堂大學士之高位,帝師之尊被外放到陝西後,孫承宗已有十餘年沒有看見過自己的這位學生兼君上。


    因而,孫承宗對此還是很激動的,如今已年過古稀的他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但還能在有生之年,再一睹聖顏卻也是死而無憾之事。


    按照原本的曆史,孫承宗會在這一年因為滿清韃子入關劫掠時破了保定高陽而致使已罷職還鄉的孫承宗被滿清韃子殺死,但在此刻的大明,滿清早已被滅,孫承宗自然也就不會在這一年死去,且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但即便如此,孫承宗如今也是七十有六之人,即便不死也已是垂垂老者,再加上為避免被禦史說他戀棧權位,因而孫承宗本人則主動請求告老還鄉過幾次。


    但朱由校都沒批準,如今整個大明疆域早已是不是從前可比,而陝甘承擔著大明軍隊西進與北上西伯利亞的後勤供應基地的重要任務,因而此地非一員重臣坐鎮統籌協調不可。


    朱由校自然不會讓孫承宗告老還鄉,如今大明最缺的就是官員,尤其是這種統籌一方的封疆大吏,孫承宗這種有威望也有行政能力且老成持重的能吏自然不能閑置。


    殘忍點說,朱由校寧願自己的這位老師在崗位上累死也不能讓他回鄉安養,因為大明還需要他。


    離開西安,朱由校便去向了漢中,且正好要經過祁彪佳所在的秦安縣。


    因為這些年泰安縣財政收入有所改觀的緣故,作為泰安縣教諭的祁彪佳的收入也有所改觀,祁彪佳現在也用不著起早貪黑地為地裏的生計忙活的同時還得授業教學。


    但已經習慣農耕生活的他依舊還種著幾畝田地,在學生放假之日或者晚上亦或是早晨還沒上課時,他都會去地裏倒騰幾下,對於祁彪佳而言,他已經喜歡上這樣的生活狀態。


    朱由校恰巧要抵達秦安縣時,便已有東廠暗哨稟報說,東林巨子祁彪佳就在此縣任教職,朱由校此行一項目的就是要看看這些昔日被他流放山野貧困之地支教的江南士子如今都是什麽模樣。


    所以在得知這個頗有氣節有傲骨卻又跟自己尿不到一個壺裏去的祁彪佳居然就在這個看上去的確不怎麽起眼的偏僻小縣,便命人告知當地知縣,立即收拾出縣衙來,他這個皇帝要在這秦安縣盤桓幾日。


    秦安縣知縣聽了自然是受寵若驚,為迎接聖駕,便聽從旨意忙不迭地動用自己的小金庫破天荒的將縣衙修葺了一番。地方官素來是有錢也不修衙的,畢竟修葺衙門不但花了錢財還會討個貪汙錢財的名聲,但此刻為了讓陛下住的舒服點,秦安縣知縣也就顧不了那麽多,更何況他動用的還是自己的小金庫,並沒有花公中的銀子。


    等到朱由校的聖駕到了秦安縣的時候,秦安縣的官員都已到了城門外跪迎,秦安縣知縣嚴德全是貢生出身,這輩子也沒見過當今聖上自然有些戰戰兢兢,其他縣屬官自然也是如此,也唯獨隻有祁彪佳頗為從容,畢竟他還是天啟二年的進士,也在朝做過官,因而見過朱由校。


    朱由校一下馬車就背著手走到了一身穿七品官服的人麵前:“你就是知縣嚴德全?”


    “回稟陛下,微臣正是”,秦安縣知縣嚴德全回答後,朱由校也隻是點了點頭,但這時候,秦安縣知縣卻已是全身發起抖來,不過朱由校卻也沒注意到知縣嚴德全被自己嚇成了這個樣子。


    他此時正看向另一個布鞋上滿是泥土卻儀表堂堂但麵黃肌瘦的年輕官員,並不由得問道:“看得出來,你並不怕朕,告訴朕,你是何人?”


    “微臣不敢不怕陛下,微臣乃天子門生祁彪佳,得蒙陛下隆恩,來此此地教學並習耕作稼穡之事”,祁彪佳回稟之後就再次向朱由校行了一大禮。


    “既然不敢不怕,為何穿一雙滿是泥漿的布鞋來見朕”,說著,朱由校不由得問向嚴德全:“你是不是沒有給發放衣帽鞋襪等物?”


    嚴德全忙跪了下來,矢口否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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