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像機連好了,唐小琳把帶子放進去,問另外兩個:“決定看了?做好思想準備啊,我聽說第一次看黃帶的人,有的都看吐了。如果男女一起看,都是看得男的望天,女的望地。”


    方興說:“我們這是看女的,怕什麽?”


    “連你都不怕,那我就放了。”唐小琳按了y,幾個人就準備望地了。


    看了一會,其實也覺得沒什麽。可能因為都是女的,即使是看到屏幕上那些“赤果果”的女人,也沒有什麽新奇感,無非就是鼻子高點,眼睛凹點,胸前大點,屁股翹點。想堂堂“三國”,都是經曆過中國高校女澡堂洗禮的,從放衣服的地方到洗澡的地方,誰個不是堂而皇之地裸行來去?看過的女裸還少嗎?


    不過女性之間那種肌膚之親,倒是令人有“望地”的衝動,因為有點看不下去,主要是覺得——尷尬,甚至有點惡心。可能“三國”畢竟沒有到“性別心理錯位”的地步,性心理也沒有錯位,所以總覺得兩個女的那樣做有點不正常。


    最倒胃口的是從頭到尾,沒有任何故事情節,都是一上來就是那事。跟郭萍說的一樣,無非是用不同手段刺激某些部位。看第一段,還覺得新奇,接下去每段都大同小異,幾個人就懶得再細看了,一路快進快進,很快就看完了。


    方興歎了口氣,說:“算了,我還是別當同性戀了,這——太惡心了,真受不了。”


    艾米說:“可能通過黃帶來認識同性間的性愛,是個錯誤選擇。這些帶子都是粗製濫造,不講究藝術,沒有美感,隻是最原始的東西。我們這些人好歹都是讀了幾句書的,不算‘小資’,也算個mini-資了,總覺得做愛是需要愛情的,是愛到濃時的必然結果,而不僅僅是——物理刺激加反應。我還是喜歡看那種有情節的片子,主要是愛情故事,愛到極處,才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自然而然過渡到性愛,情性交融,美不勝收。”


    “你說得對,”唐小琳老練地分析說:“令人惡心可能並不是同性的問題,而是導演本身的藝術水平問題。我看過的那些黃帶,不是同性的,而是異性間的,也是毫無情節,上來就是那件事,根本搞不懂兩個人怎麽就到了做那事的地步,所以很難接受。如果通過黃帶來認識異性性愛,恐怕也大倒胃口了。”


    方興問:“那你們的意思是,如果雙方是有感情的,你們還是可以接受同性戀的?”


    艾米想了想說:“我可能隻能走到思想感情這一步,思想上可以跟一個女性很有共鳴,感情上可以互相依戀,生活上可以互相關心。但——性愛嘛,好像還——接受不了。沒那個衝動,也沒那個忍受力。不過我對我不愛的男的也沒什麽忍受力,可能跟性別無關,隻跟感情相關。”


    唐小琳說:“照說我的思想也算是很開放的了,甚至可以說是什麽新奇就趕什麽,但這個這個,還有點接受不了。一男一女擁抱,一個柔軟的胸脯靠著一個堅實的胸膛,一陰一陽,一柔一剛,給人一種美感。但如果是兩個女的——,四個包包擠在一起——,太別扭了。不過對於男人,我比你們接受能力強一點,即使我不愛他,隻要他愛我,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方興和艾米一起問:“那你到底愛不愛張建?”


    “說不上愛。他追我的時候,剛好我沒男朋友,所以就跟他湊一塊了。不過慢慢的,也就習慣了。一旦成了習慣,就很難丟棄了。”


    方興說:“原來你不愛他?那我看你們兩個總在摟摟抱抱的——”


    “他喜歡抱。反正抱著又不疼,就讓他抱羅。”


    艾米不解地說:“但是你們還要——makelove的,你——不覺得別扭?”


    唐小琳撇撇嘴:“我現在哪還有那麽書呆子氣?你們是看書看迂了,不是自己愛的人,就沒法容忍別人碰你。我也有過這樣一個階段,但後來慢慢就看開了。男女之間那點事,說到底也就是那幾個動作,跟摩擦生電是一個道理。對一個你愛的人,你會更熱烈,更陶醉,電就生得快一點。但如果你允許一個你不怎麽愛的人碰你,碰來碰去,你也會生電的。張建嘛,我對他是沒什麽衝動,但好在他對我有衝動。一個男人,你要他愛你,總要給他一點回報吧?”


    “以性換情?”方興歎口氣,說,“那你隻是能容忍他,並不是——渴慕他。”


    唐小琳開導說:“能容忍就行了。對女性來說,最高層次的性愛當然是跟你渴慕的對象做愛,那可以使你身心都享受到極度快樂。但也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運氣的,你渴慕的人可能不渴慕你。那時候就要不得已而求其次了,隻要他渴慕你就行了。其實像我們這樣想象力豐富的人,還怕這個?眼睛一閉,就把他當成你渴慕的那個人就行了。”


    方興想了一會,說:“那我做不到,如果能這樣想象的話,那跟誰結婚都沒區別了,反正你眼睛一閉,願意把他想象成是誰就是誰。”


    “我也做不到,”艾米好奇地問,“那你跟張建在一起的時候,把他想象成誰?”


    唐小琳開玩笑說:“不是jd就是jc,反正他們兩個我根本分不清誰是誰。”說到jc,唐小琳就建議說,“我們現在把vcryer還給jason吧。睡覺之前看看jc,可以做個好夢。”


    幾個人又跑去敲jason的門,他接過vcryer,一邊放回原處,一邊問:“看黃帶了?”


    三個人嚇了一跳,矢口抵賴:“誰說的?我們怎麽會幹——那種事?”


    他笑了笑,說:“不承認?不承認不要緊,我待會一查我的vcryer就知道了。”


    艾米一迭聲地問:“怎麽查?怎麽查?我們放了什麽,你能查出來?”


    “當然能啦?不然父母怎麽監督他們的小孩子?”


    唐小琳不相信:“你吹牛,就憑一個yer,就能查出我們剛才看了什麽?”


    他走到vcryer跟前,說:“你不相信,我現在就查給你看。”


    方興急了:“算了算了,別查了,我們是借了一盤——黃帶,但我們根本沒怎麽看——,我們都是快進快進看完的。”


    jason忍不住笑起來:“你們幾個丫頭,這麽不經詐,一詐就詐出來了。”


    幾個人跳上去就要打他,他趕快躲開了,站在遠遠的地方笑:“沒事,都是成人了,看個成人錄像帶有什麽不行?我又不是你們的爸爸媽媽,你們怕什麽?”


    方興問:“那——你看過——成人帶沒有?”


    “我也是成人嘛,當然看過——”


    方興放心了:“你也看過,那就不要緊了。其實我們看的也不算什麽,都是女的,我們沒看你們男的——”


    jason說:“噢,那你們還蠻趕潮流嘛。”


    “都怪艾米,”方興說,“她跟郭萍約會,回來告訴我們說郭萍是同性戀,所以我們才想起看錄像的,我們隻是——以搞科研的態度——看一下。”


    jason饒有興趣地看看艾米:“艾米還——挺——摩登的呢——”


    唐小琳插嘴說:“不知道吧?咱們艾米是男女通吃,多多益善。把著名的艾氏理論給你介紹一下:一個男的連一個女的也handle不了,但一個女的可以handle多個男的——and多個女的。”


    艾米心裏怪唐小琳把平時幾個女生之間開玩笑的話也拿來告訴jason了,而且還說成是“艾氏理論”,但她不好生氣,隻對jason說:“郭萍說她自己是同性戀,你沒想到吧?”


    “人各有誌,人各有愛,我的原則是‘不幹涉他人的活法’。”他笑笑說,“還不回去睡覺?不早了,快十二點了——”


    幾個人見他下逐客令了,隻好告辭離開。坐在車裏往家開的時候,艾米想起唐小琳說過的“重大發現”,忙問:“咦,你不是說你有重大發現要告訴我的嗎?怎麽搞了這麽半天還沒告訴我?”


    “就是你弄出個什麽同性戀,害得我忘了這麽大一件事。”


    方興說:“我們不說,你肯定想不到。”


    唐小琳說:“那就讓她猜猜。”


    艾米懶得猜,說:“都快十二點了,還猜。”


    唐小琳說:“隻要我一說是跟jason有關的,你就肯定就等不到明天,現在就恨不得聽了。”


    艾米打個哈欠:“不要說是一個區區jason,就是有關天王老子爺的,我也不感興趣了,我現在瞌睡來了。”


    方興搶著說:“真的是jason的事,他在網上招親。”


    艾米以為她們在說原創的事,就不以為然地說:“沒什麽,那還是我的主意,如果他在網上樹立一個黃腔黃調,見人就追的形像,就沒有mm會為他著迷了。”


    唐小琳對方興說:“我說了吧?她肯定不相信,我剛開始也不相信,但經過我的多方核查,可以確信,那就是他。”


    艾米被她們倆七說八說的弄起興趣來了,車已經開到她門前了,她也不下車,抓著問:“他在那裏招親?”


    “在一個交友網站上,我告訴你網址,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我們說得對不對了。”唐小琳說著,就背誦出一個url,還把jason的id告訴了艾米,叫“炎黃”。


    艾米用心記了下來,告別方興和唐小琳,一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坐在電腦前,搜尋那個交友網站,因為有url,一下子把那個網站找到了。然後她按照id來搜尋,一下子就把“炎黃”的網頁找到了。沒照片,但有很詳細的個人情況描述,多大年齡,在哪個州,什麽學曆,什麽專業,身高體重,興趣愛好,都有介紹,連血型,生肖,星座都有。


    這些信息當中,除了身高隻有一米七五,所在州是w州以外,其他情況都跟jason的一模一樣。


    網頁上方的一行數據顯示他最近一次login時間就在今天。數據還顯示他今天又有“新朋友”和“新郵件”。


    他的篇頭語隻有幾句話:“一個平凡的人,想結交平凡的朋友,過平凡的生活。”在“交友目的”一欄中,寫著“交友”。在“要求對方性別”一欄裏,寫著“男女均可”。


    如果艾米看了這些,還不相信“炎黃”就是jason的話,那麽等她看了他貼在“日記欄”裏的那幾篇日記,她就確信無疑了,因為那幾篇裏麵的每一句話,她都幾乎背得出來,不是出自於他的,就是出自於他的係列。


    隻有一篇她沒見過,是用“詩人”與“文學評論家”來比喻投入生活的人與旁觀者的。說詩人一定要深入生活才能寫得出詩,評論家則站在一邊指手劃腳。詩人可以很容易就成為評論家,但評論家卻很難變成詩人。


    看來郭萍找他寫有關網戀的東西真是找對了人,因為他自己正在身體力行地網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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