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


    今夜不是熬死她雲媞,就是他鬱辭困瘋。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雲媞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蕩蕩。


    她忘記昨晚是怎麽困得昏睡過去,也忘記自己是怎麽躺回床上的。他不過來了一趟,她就所有莫名其妙的不安和疑慮都消了。


    雲媞抱著被子,悶著腦袋聞了聞,有殿下身上的味道。她悶笑著抱緊了些,在床上滾了兩圈。


    *


    在京城和皇城都看似一派風平浪靜之時,有消息傳,洵頤公主和陸卿士失蹤不見。


    陸卿本在暗中調查東街一事,洵頤公主來訪大郢,則是派了人跟著在京城四處遊覽。


    此事發生的突然也蹊蹺,況且是在眼下邊境不太平的時候。


    洵頤公主身為北祁皇室長公主,在大郢境內下落不明,若無法妥善解決,兩國長久的和平恐就不複存在了。


    雲媞總覺得,殿下還有事情瞞著她。


    她得知此事後,當下就跑去了南軒。


    這會兒書房無人,鬱辭站在書桌前低著頭,像是在觀軍事陣圖。


    “殿下!”


    雲媞跑進來,有些著急。


    他抬眸走過去,明晰一切地安慰道,“黛黛,你放心,我派衛央去找人了,沒事的。”


    她知道他一定早就想辦法了,可是這件事情發生的令人意外,雲媞認真地看著他,“殿下,除了這件事情,我還想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


    鬱辭沒說話,算是默認。雲媞拽了拽他的袖子,“殿下......你別瞞我。”


    “眼下三境圍侵蠢蠢欲動,京城隨時都要帥兵出征,北祁長公主卻在大郢境內下落不明,這恰好造成的內憂外患局麵,難不成隻是巧合?”


    她素來聰明,什麽時候也瞞不過她。


    眼下的局麵與他所經曆過的如出一轍,卻又有一些不曾出現過的節外生枝。


    鬱辭回頭看了眼桌上的軍事陣圖,沉吟道, “相爺要反。”


    雲媞怔然,怎麽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商相?他......”


    她愣了片刻震驚不小,“他雖是元老朝臣,要行此謀逆之事也......難不成他是......”


    雲媞一邊說著,有些混亂的思緒慢慢理清了些,涼笑道,“淮王,淮王是他的傀儡。若功成,實權定是在商相手裏,那把龍椅上的皇帝,也不過是他的一個工具罷了。”


    與其說他是淮王的人,不如說是他淮王一直是他手裏一顆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鬱辭回頭看向她,笑了一下,“黛黛怎的如此聰慧。”


    “......”現在是誇她的時候嗎。


    雲媞腦子忽然有些混沌,她視線落到他書桌上的軍事陣圖,朝鬱辭看過去,“殿下,你想親率出征?”


    鬱辭歎了口氣,“我就說黛黛太聰明了,不好。”


    “......”


    雲媞看了他一會兒,似乎知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密謀些什麽了。


    他既然知道了相爺要反,能夠有心想要出征,說明他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雲媞走近他,仰頭望著他,目光探究,“殿下,你已經有兩全之策了是不是?”


    “你雖知道了相爺要挾淮王造反,但在一切未成定局之前,這個謀逆大罪的帽子根本不可以牢牢地扣在他頭上。所以打算順水推舟,讓他成功起兵對不對?”


    鬱辭一邊聽她說,一邊低聲笑,他俯身下來抵著她的額頭,“黛黛......我說過,黛黛是我的小心肝。”


    雲媞眯了眯眼睛,摟住他的腰,“你想出征,皇伯伯不同意,對不對?”


    鬱辭抱著她,下巴擱在她肩上,“是。”


    他好奇地認真反問,“黛黛怎麽什麽都知道?聰明死了。”


    他偏頭親了口嬌軟的側臉,雲媞笑著佯裝嫌棄地咦了一聲,繼續道,“你是太子,一國儲君,哪能讓你犯險,戰爭一不小心,就會是有去無回......”


    就像她的父親。


    她嗓音低低的,鬱辭收緊手臂,“黛黛,我會回來。”


    他絕不會丟下她的。


    鬱辭吻了吻她耳畔,分散她的思緒,“黛黛,你怎麽不問我是怎麽知道提前商相要反,又是怎麽有把握他會敗的?”


    雲媞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臉靠在他胸膛,懶洋洋道,“我相信你。”


    她總能輕而易舉地搖動他的心,鬱辭低頭看著她,“黛黛。”


    “嗯?”


    “我想親你。”


    “......”雲媞語塞,他說這種話她該怎麽回,難不成要像待宰魚肉一樣對他說一句‘來吧’?


    “這種事情你、你需要說出來嗎,你想就......”


    想就去做。


    鬱辭明白,所以直接低頭吻住了她。


    不過剛碰到,胸膛便多了兩道力,雲媞忽然推開他,連連拒絕,“等等......不行不行。”


    她退出他的懷抱,嚴肅地和他保持距離, “陸哥哥下落不明,北祁公主毫無消息,我們怎麽可以在這裏這般自私地沉溺於兒女情長。”


    她沉歎一口氣,走到書桌旁,“殿下,我們還是來討論討論邊境戰事吧。”


    鬱辭目色晦深地看著她,抬手指腹輕抹了一下唇角。


    雲媞不經意看到他這個動作,悄悄咽了下口水......


    太子殿下也頗顧大局,走到一邊配合她,彎唇道,“好。”


    *


    天色越來越暗,入秋的夜涼風習習,林子裏漆黑一片,露重柴潮,好不容易才點燃了一堆篝火,褚洵圍在一片不停地給火堆加柴。


    隻要燒著了,就不難滅了。


    她那天回皇宮的馬車,竟是被人算計好的,沒想到在大郢會發生這種事情,是她大意了。馬車一路驅趕至城外,褚洵發現時為時已晚,所幸她及時跳車,在官道落地,沒任由被他載去偏僻荒地。


    她身邊跟著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都遭了暗算,十幾個蒙麵的黑衣刺客捉拿她,但他們並不想要她的命,似乎隻是想綁了她。


    陸清衡那天受太子殿下密令,前往起雲台秘密整肅暗中安排調遣陵衛。回程途中,恰好遇到了褚洵被圍困。


    她身手其實比雲媞要好,但雲媞機靈,交手擅設計,也就是小聰明多,所以她們兩個比武褚洵才會輸給她。


    那天陸清衡來的突然,不妨的情況下將褚洵救了出來。他們現在雖然暫時躲在這林子裏,但外頭刺客並未放棄,若貿然出去,怕是就抽不開身了。


    褚洵手上受了點傷,隨手扯了裙擺包紮。


    方才陸清衡不知道去了哪裏,這會兒拿了卷荷回來,褚洵看清了他手上拿的,驚訝道,“陸卿士,你去找水了?”


    “嗯。”陸清衡手上還有塊打濕的布,應該是從他自己衣擺上撕下來的,他坐在火堆旁的一塊石頭上,看向她道,“公主,你過來。”


    褚洵哦了一聲,丟下柴火就過去了。


    放在平時,誰敢這麽使喚他,早挨鞭子了。


    褚洵過去蹲在他身邊,陸清衡把手上盛水的荷葉遞給她,褚洵接過來看了眼,疑惑道,“給我喝嗎?”


    陸清衡似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喝的。”


    “喔......”


    他解開她左手臂上隨隨便便用手巾包紮起來的傷口,褚洵愣了一會兒才知道他要幹什麽。


    好貼心喔......


    她悄悄瞄了他幾眼,心跳有些快。


    跟她當初見到太子殿下的感覺差不多......但好像又不太一樣......


    陸清衡拿打濕的衣衫給她清理傷口,看了她一眼道,“忍著點。”


    褚洵點點頭,這點傷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他低頭認真給她處理傷口,眉眼輪廓被篝火映照,柔和深邃。


    他用清水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清洗幹淨,撕了一塊幹淨的布條幫她包紮好。傷口不淺,她一聲也沒喊疼,陸清衡抬眼看著她,淺笑道,“洵頤公主不愧是巾幗英雄,可敵男兒。”


    這麽誇她的人不知有多少,鬱辭也曾這麽說過,可褚洵從沒像眼下這樣,有些局促地不知所措,不太好意思。


    “我也不算是什麽巾幗英雄......征戰沙場的經驗也不多,隻不過當初北祁麵臨大敵,我無法再安心待在皇室當長公主而已。”


    陸清衡丟了些柴進火堆,微微笑道,“公主和黛黛某些方麵倒真的很像。”


    褚洵不知道雲媞閨字,疑惑地問,“黛黛?”


    這麽親熱的稱呼,莫不是陸卿士喜歡的人?


    褚洵心口一提,胡思亂想著,悄然落寞。


    “雲媞,平陽郡主。”


    原來是平陽,褚洵提到她,就憤憤不平, “平陽頗蠻橫無理,她若稍稍乖一些,或者幹脆不說話的時候,就招人喜歡多了。”


    褚洵的評價很中肯,陸清衡輕笑道,“她平常也沒這麽...蠻橫,是因為遇到你而已。”


    褚洵沒太聽明白,啊了一聲,更憤懣,“原來她是故意針對我嗎,真是個壞丫頭。”


    “不是針對你,依我看,她也挺喜歡你的。隻不過你們兩個性子實在相像,她十三四歲的時候,比現在更嬌蠻,如今雖看上去溫平了些,骨子裏還是張揚的。”陸清衡看著她,目色溫和, “她是吃軟不吃硬,你的氣焰恰好將她骨子裏的驕橫激出來了。”


    “是嗎。”褚洵彎唇笑了笑,還是不肯直接說自己也挺喜歡她,變扭道,“她...她不討人厭的時候,倒也不是那麽令人不喜歡。”


    她扭扭捏捏的,陸清衡覺得有趣,問她, “依現在的情況,公主或許是無法和大郢聯姻了,屆時可是同國相一同回北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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