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氣得嘴唇發白,肩膀劇烈顫抖著。


    可麵對這番尖銳刻薄的詰問卻是反駁不出一句話。


    父皇。


    奧菲斯帝國的偉大皇帝是否會為自己,在魔族全麵進攻卡美洛的現在,為了自己這個皇女向摩恩宣戰?


    不,無需添加那麽多無意義的前綴,這絕不是什麽複雜的問題。


    無非隻是那一句話:


    尤裏烏斯會不會為他的兒女們出頭。


    ……


    “爸爸,伊麗莎白姐姐被魔族害死了!


    你發兵殺掉它們,殺光那些混蛋啊!!


    求您了爸爸!


    給姐姐報仇!求您了!


    爸爸!


    爸爸!!!!”


    ……


    女童淒厲的哭嚎不絕於耳,皇帝漠然的眼神曆曆在目。


    這個問題的答案,維多利亞很小很小的時候早就知道了。


    銀發少女咬破了下唇,惡狠狠地瞪著齊格飛,眼淚卻不爭氣的一顆顆往下掉。


    隻是,


    也不知道映在這位皇女眼中的,究竟是摩恩的黑袍宰相,還是奧菲斯的皇帝陛下。


    麥考夫看在眼裏,歎息在心中。


    到了這份上,他不得不承認殿下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不過三言兩語的功夫,擊敗了兩名魔族王庭之主的他們就被顛倒成了殺害各國大使、破壞和會舉行的惡徒。


    偏偏,維多利亞甚至都沒能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敵人的圈套。


    且不論是非對錯,同樣的事情放在奧菲斯,不,放在奇蘭大陸的任何地方,能一次性幹掉兩個王庭之主這樣的買賣,別說賠進去區區一個酒店,哪怕把整片城區所有平民都卷進來,都是值得的!


    這種道理黑袍宰相會不明白?


    怎麽可能!


    這可是個為了掌控權力和民心能夠一把火燒掉舊都的男人,說他草菅人命那都是好聽的。


    對本國人民尚且如此冷酷,怎麽可能會因為波及了他國賓客而感到憤怒。


    再講的難聽點,現在的藍寶石酒店裏第一沒有洛斯林德的大使,第二沒有比蒙的大使,第三也沒有摩恩的高官,不過幾個雜七雜八的小國使臣,死了就死了,算什麽大事?


    以奧菲斯的國力難道還在乎他們的抗議嗎?


    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在譴責自己一行人的行為,他是在以這種方式激怒皇女殿下。


    可如果殿下真的忍不住動手了,那才是真正的外交事故。


    燈塔和會舉辦前夕,和會發起國奧菲斯帝國皇女在舉辦國摩恩王國境內與摩恩宰相爆發武力衝突。


    好家夥,燈塔和會可以原地宣布取消了。


    陛下多年布置就此付諸東流,維多利亞會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預言中的魔王繼續在摩恩的某個角落茁壯成長,堪稱最壞的結局。


    這才是麵前這位摩恩宰相的真意。


    麥考夫抬起頭,用僅剩的右眼打量起齊格飛。


    看麵容他和皇女應該是同歲,可二人的差距卻是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上的天壤之別。


    陛下的眾多子嗣中不乏天才,但能比的上羅德裏克的寥寥無幾。


    而這齊格飛顯然在羅德裏克王子之上,甚至,可能比那個愚弄了整個帝國的弗雷德裏克大王子還要厲害。


    麥考夫的獨眼緩緩眯成了危險的一條縫,剛才的一句戲言躍入他的腦海。


    “魔族十三王庭的現任統帥路西法和我是生死之交,就是我和他們勾結在一起,把卡美洛要塞出賣給了魔族!”


    是玩笑?


    還是以真為假,以退為進。


    無論如何……


    “這都是一場空前絕後的豪賭!我開始有些理解威靈頓那麽忌憚你的原因了。”


    福爾摩斯掏出從西裝口袋中掏出絲絹,擦幹淨左眼的血漬,嘴角重新勾起那抹淡淡的微冷的笑意。


    他再次走上前,直接壓著維多利亞的頭,深深的彎腰躬了下去。


    “麥考夫,你幹什麽!”皇女掙紮著吼道。


    “九殿下,你鬧得有些過火了。”


    “麥考夫?”


    麥考羅夫特的聲音很冷,冷得讓維多利亞都感到陌生。


    “你和伊麗莎白二殿下差的還很遠。”


    聽到這個名字,銀發少女眼眶微睜,她沉默下來,任由中年紳士摁著自己的頭緩緩彎了下去。


    齊格飛看得眉頭一皺,他察覺到自己似乎是誤判了麵前這對主仆的上下關係。


    “尊敬的王子殿下、宰相先生:我謹代表奧菲斯帝國政府對我們在藍寶石酒店造成的損失和傷亡表示深深的歉意。我們的過度反應不僅破壞了和會的舉辦進程,也給貴國造成了負麵影響,對此我們深感抱歉。我們會立刻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來修複因此次事件帶來的負麵影響!”


    一連串文縐縐的套話講完,麥考夫抬起眼睛,笑意吟吟看著兩個青年。


    羅德裏克的臉色驟然一變,齊格飛藏在身後的拳頭捏的指節發白。


    “我說了,你們老老實實待在酒店裏就行,我會解決你們的爛攤子!”


    “不不不,自己造成的惡果當然要自己承受,酒店由我們出資修複,這兩個魔族由我們來看押,所有被卷入的國家作的由我們作出經濟賠償。


    請王子殿下、宰相先生放心籌備燈塔和會的事,藍寶石酒店的所有責任,由奧菲斯全權承擔!”


    操!


    齊格飛心底暗罵,臉上卻冷笑道:


    “好啊,那就斬了你家皇女,給死者們一個交代吧。”


    “嗬嗬嗬,宰相先生,您真愛說笑~”


    “你看我像是在說笑?”


    “不,我覺得您更像是在用強勢的態度和激烈的言辭逼迫我們選擇第一條路。”


    麥考夫這時直起腰,欣賞的目光看著齊格飛。


    這真的是個文武雙全的年輕人,謀術卓越,實力超群,尤其是演技,他的憤怒簡直像真的一樣。


    他原本是能贏的。


    可惜,到底還是少年郎,沒能理解外交真正的意義。


    不,這不應該怪他。


    畢竟,


    出生在摩恩並不是他的錯。


    麥考夫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客人們。


    穿著繁複的華服,戴著貴重的首飾拚了命地想彰顯出高貴身份的小國使者,一個個驚魂未定的臉色滑稽可笑。


    他又看了一眼羅德裏克,摩恩的二王子頭頂王冠腰佩金劍,也不知道是在向誰宣告他的王位。


    他最後回頭望向酒店門外,一輛輛塌陷粉碎淹沒在海水中的華麗馬車。如今的倫蒂姆德,這種東西隻能在博物館裏看到了。


    福爾摩斯低低的笑了出來。


    代表著奧菲斯帝國的外交大臣緩緩提起文明杖,用尖銳的杖頭挨個指過每一個客人,指過羅德裏克王子,最終停在摩恩宰相的鼻子前:


    “你們都是猴子。”


    話音落下,大廳內頓時響起議論紛紛,每個客人都用憤怒的目光看向麥考夫。


    羅德裏克臉色鐵青,他還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這麽多人一起說話,我聽不清楚。請問,這裏有誰對我、對我的國家感到不滿,請站出來直接告訴我~”


    議論聲戛然而止。


    帝國外交大臣衝著摩恩宰相努了努嘴,姿態裏滿是倨傲。


    “您有不滿嗎,宰相先生?”


    齊格飛眼神冷得幾乎能殺人,可剛才還言辭鑿鑿的他,現在啞口無言。


    到底還是沒能蒙混過去!


    “宰相先生,您很會玩文字遊戲,兩條路的選擇?這讓我想起了馬戲團的魔術師最常用的強迫選擇法。


    可您似乎沒搞清楚,您不是魔術師,而是他肩膀上的那隻猴子!您有什麽資格讓奧菲斯做選擇,我又為什麽要聽從猴子的安排?”


    麥考夫啪的一拍手,兩個被齊格飛打飛出去的墨鏡保鏢像是聽到了指令一般當即站起。


    咯咯的摩擦聲從他們的各個關節處響起,那個挨了一拳的普坦特臉皮破損,露出內裏旋轉咬合的齒輪,一顆黃銅螺絲從傷口處崩了出來。


    莉莉絲大驚失色,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精神魅惑會不起作用了。


    那兩個保鏢根本不是人,而是模仿巨像王庭仿製出來的兩個人形魔像!


    但這怎麽可能?!


    “岡薩雷斯。”


    麥考夫淡淡的吐出一個名字。


    “這是卡美洛守衛戰中,那個與巴樂米底卿同歸於盡的巨像之王。它和它族人們的身軀被我們回收研究,成為了現在的特瑪特和普坦特。”


    呲!


    兩個保鏢的各個關節應聲噴出水蒸氣。


    “現在,我來告訴您帝國選擇的路。我們會將這隻奇美拉帶回去仔細解剖研究,她的身軀血脈會變成最先進的武器幫助帝國碾碎擋在路上所有敵人!


    您當然可以把我和殿下都殺了,我想皇帝陛下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動怒的~


    不過,要是這個魔族沒能送到倫蒂姆德,那……陛下會很生氣!


    摩恩準備好承受奧菲斯的憤怒了嗎?”


    麥考夫走上前,拾起齊格飛的禮服衣角擦了擦自己的手,無視對方暴怒的目光,用那張略有發福的和善五官湊近齊格飛。


    “您在康斯頓領這種窮鄉僻壤長大,能有如今的成就堪稱出類拔萃,但這大概是您第一次與他國外交吧?


    請允許我以前輩的身份提醒一句:


    所謂外交,即是強國可以在弱國頭上拉屎,而弱國不僅不能生氣,還得用嘴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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