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承認昨晚是我帶他去的,也是我讓他混進服務員裏,我隻是想看看戲吃吃瓜,”梁棟的音量拔高,“但確實是他讓我幫忙把齊霜叫到休息室的,不信你可以找他求證!”


    沈而銨轉身下樓梯,手裏捏著又一次折壞了的蜻蜓翅膀。


    梁棟靠在欄杆上大喘氣,銨哥剛才是在替那小子出頭。什麽意思,真當朋友了?


    銨哥是怎麽想的啊,茭白以他爸未來太太的人選之一被養在沁心園兩年,差點做成他小媽,這身份能和他做朋友?不狗血嗎?


    簡直是狗血他媽給狗血開門,狗血到家了。


    梁棟自言自語:“銨哥,不說別的,就衝茭白有千張麵孔這一點,我就不能讓他進我們的圈子。”


    那家夥壓根就不是老實安分的性子,愛笑的樣子隻是用來讓人放鬆警惕的,他的骨子裏又邪又壞,不是好東西。梁棟總覺得對方有成為禍害的潛質,會坑死人。


    .


    明天周日,茭白一放學就去菜市場買豬蹄牛肉鱸魚基圍蝦,回家燒大餐。他利索地把豬蹄丟鍋裏燉上,洗幹淨手翻書包抖摟作業,抖出來一桌。


    就放一天假而已,何必呢。


    茭白隨便拎了張卷子鋪桌上,拍了道題發給章枕。


    j:姐姐,作業好難o_o


    微信響的時候,章枕在開車,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人。


    戚以潦腕部的西裝外套被他擱在腿上,他闔著眼,色彩深重的領帶微鬆,喉結半顯,眉間難掩疲態。


    “三哥,今晚還是讓小紀過來?”章枕壓低聲音問道。


    “嗯。”


    章枕不再多言,他先將三哥送回蘭墨府,再去美院接小紀。


    三哥的人是按月換的,每次章枕都會在手機裏建一個分組,用來安放對方的聯係方式。


    202308組前不久被章枕刪了,新建了202312組。


    之所以不是連著的,是因為08組那外號小辣椒的主唱薑焉陪在三哥身邊最久,直接從8月跨到了11月中下旬。


    接班的小紀外形上比薑焉差多了,一臉青春痘,五官塌平,體態畏縮,可他那方麵的條件卻勝過迄今為止跟過三哥的所有人,算得上是老天爺賞飯吃,天生的優勢。


    不知道202312這個組能在章枕的手機裏躺多久才會被刪除。


    到了蘭墨府,一路上都規規矩矩的小紀對章枕彎腰,十分空靈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拘謹惶恐:“謝謝章先生送我過來。”


    “進去吧,別惹怒了我三哥。”章枕揮揮手。


    小紀縮手縮腳地前往幽靜古堡。那裏麵的大人物對他而言,是溫和的魔鬼。他祈禱自己今天不要出錯。一處都不能錯。


    章枕捏了捏發酸的脖頸,今天的最後一份工作還沒做完,現在七點四十,一小時後他得把人原路送回。


    當然,小紀要是有本事,說不定可以在蘭墨府多待半小時。


    那是薑焉創下的新記錄。一個半小時。


    章枕在車邊吸了根煙才去蘭墨府,柳姨把早就準備好的燙端給他,輕手輕腳地忙活去了。


    這時候,章枕才有空看微信。


    兄弟們有事都會打電話,微信上找他的隻有一個人。


    章枕看到那道題的第一眼是:這是物理題還是化學題,數學題,生物題?什麽題?


    看不懂,他轉手就發到了群裏。


    群裏一眾兄弟們炸了。


    炸完了也沒人答得上來,這不重要。


    -隻要長得帥,媳婦上中學?


    -實名羨慕。


    -是女孩子吧,我們枕哥不會跟老板一樣是gay吧,是吧是吧?


    -你們這副嘴臉真令我不恥,這有什麽好起哄的,一群光棍崽!@章,枕哥,你輔導你媳婦寫作業呢,不小心發群裏來了?


    章:………………


    章:隻是網上認識的一個小朋友,問我作業來著,我哪會,這不,找你們幫忙來了。


    群裏刷起了一片檸檬樹。


    -網戀。


    -牛批。


    章枕湯喝不下去了,兄弟們盼著他脫單的心思他能理解,可也不能把人高中生弟弟拉下水,他解釋了半天才讓這事翻篇。章枕擦了把汗,幸虧三哥不在群裏,不然就又多了一份來自兄長的問候。


    .


    茭白做完整張卷子,章枕才把解題步驟發過來,還是錯的。


    就很一言難盡。


    茭白忙了會,發現放學跟他說要去書店一趟的沈而銨還沒回來,他這會兒才想起來,都這麽久了,自己竟然還沒有沈而銨的電話!


    沒法子了,茭白隻好找到從班級群裏一男生那弄到的梁棟的手機號打過去,那頭是無人接聽。


    梁棟在家呢,手機被他丟床上了,他對著一片狼藉的大廳罵髒話。他姐原本要嫁齊子摯,都已經製定了abc三套計劃,誰知昨晚近距離看過了銨哥父親之後就鬼迷心竅了,死活都要跟那大人物,就算是情人也願意,把他媽氣跑了。


    他姐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家裏就剩他一個。


    梁棟掀翻精致果盤,他姐這事要是讓銨哥知道了,他這臉都要不起了。


    梁棟進房間的時候,手機正在響,他隨手接通,語氣火爆:“哪個孫子找你爹?”


    茭白開門見山道:“沈而銨跟你在一起嗎?”


    梁棟:“……”這家夥怎麽有他號碼的?搞毛線啊。


    茭白再問:“在不在?”


    梁棟哈哈:“你算哪顆蔥啊,老子為什麽要告訴你?”事關銨哥,他可能回答嗎?他又不是大傻逼。


    茭白的聲音變得既冷又沉,透著不耐煩跟暴躁:“在不在?”


    梁棟下意識說實話:“不在。”


    電話掛了,梁棟莫名其妙,他看到一串未接來電的時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是刮得什麽風,怎麽有種正宮查崗的味道?


    梁棟甩自己一嘴巴子,清醒點。


    天色昏黃暗淡,茭白出了小區,腦子裏一會是整部漫的大致劇情,一會是各種小細節,一會又是沈而銨的眉眼,他的年齡跟閱曆都很青澀,所以此時的他並沒有他父親那種攝人的冷峻威嚴,隻有裹著少年氣的清俊和無限蔓延的沉靜。


    茭白想不起來漫畫裏有沒有今晚的劇情,他希望沈而銨隻是在哪個書店看書看入了神忘了時間,或者臨時接到家裏電話回家吃晚飯了,可他的心裏很不安。


    這股不安導致茭白停不下來。


    街景越來越陌生,茭白不知跑到哪了,他倏然往後退,再退一段,停住,挺直了腰背。


    茭白的視線範圍裏是一場群戰,以及沈而銨手背上的青色筋脈。


    他想起來了。


    漫畫裏有這部分內容,不在少年篇裏,而是在多年以後,在已經為家裏事業賣命的梁棟回憶裏。


    這場打鬥是早前撕了沈而銨蜻蜓的幾個男生發起的,他們從三中“退學”之後就沒學上了,因為南城所有中學都不收他們。


    不光如此,他們還不能去其他城市上學。雖然他們也學不進去,可不想學跟不能學是兩碼事,太憋屈。


    這就是沈家的勢力,隻手遮天,不給人留活路走。


    幾個男生不聽家裏勸,偷偷找了社會上的一撥人堵沈而銨。有錢人無法無天,趕盡殺絕是吧,那就看看你有幾條命?


    沈而銨就一個人,幹不過。


    原著裏是梁棟找了過來,替沈而銨挨了一棍子,斷了一根肋骨。


    這件事讓當時的他們友情更加堅固,同時也為他們後期的決裂打下了戲劇性的基礎。


    茭白還想起了一件跟現狀不相幹的事。


    《斷翅》的少年篇中有關於沈而銨換室友的情節,同級生搬走後不久,搬進去的是……梁棟。


    所以,


    和沈而銨做室友直到高考的原本是梁棟,現在變成了他。


    茭白的呼吸加快,頭腦發脹,渾身血液直往頭頂衝,他該不會是要取代梁棟的位置,成為沈而銨的死黨吧?


    沈而銨看見了大步跑進巷子的茭白,愣住了。他這一愣就將自己置身危險中。


    茭白看到了往沈而銨後腦勺上揮的鐵棍,這時候了他還在想,原劇情裏當年是不是也這樣?梁棟的到來讓沈而銨愣神,導致對手們有機可乘,然後……


    梁棟(茭白)撲了上去。


    不同的是,茭白帶著怨氣的一掌扇在沈而銨頭上,又將他大力按在了自己身前,完全護住。


    那一棍子下來的時候,茭白慘叫了一聲,壓著沈而銨倒在地上。


    沈而銨不知所措地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急速起伏的胸腔連著對方的心髒。


    茭白疼得蜷縮起來,他吃力地把蒼白顫抖的唇貼到沈而銨耳邊,斷斷續續地用氣聲說了一句話。不是什麽煽情的“弟弟,要記著哥哥的好”,而是,


    ——打我的那個人你記一下……兩根,不,四根,替我打斷他四根肋骨。


    第19章


    茭白覺得自己跟沈家犯衝。


    為了掙脫老的手裏的狗鏈跳出困境,他付出了左手骨折的代價,休養好了才去三中上學。


    結果呢,滿打滿算才上了一個月,這回為了小的,又進醫院了。


    還是上次住的那家醫院,巧了。


    醫院是沈氏旗下的,得看沈家人的眼色做事。上次茭白是無人問津的小白菜地裏黃,這次有沈少爺護送,引起了醫護人員的匪夷所思不說,待遇更是大不相同,茭白一路暢通無阻地住進了vip房,得到了最好的醫療服務,一係列檢查也很順利。


    然而這並不能減輕他的疼痛感跟低迷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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