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知道不能對你抱什麽希望。


    神他媽搖籃曲。


    茭白有點發愁:“兒歌算不算?算的吧?”


    【算。】


    茭白一喜,那就哼哼兒歌。


    禮玨,你五音不全的鄰家哥哥來了!


    .


    天知道禮玨被一串怪哼聲驚醒是什麽感受,他恍恍惚惚:“茭白,你在給我做法嗎?”


    茭白:“……”


    “不是哦,我在為你唱搖籃曲。”他擠出微笑。


    禮玨的臉刷地紅了起來:“不用了……我已經是大孩子了,不需要……”


    “噓。”茭白抱住他,“別說話,靜靜聽。”務必讓老子完成任務,不然就讓你哭。


    禮玨呆呆地想,茭白是不是精神錯亂了?是吧,正常人經曆了那種事,肯定想不開做傻事。


    茭白現在這樣都是裝的,他內心早就……


    禮玨哭了起來。


    茭白的哼唱還在繼續,手也抱著他。


    “你們在幹什麽?”


    黑暗中徒然多了一道光,伴隨著一聲不敢置信的怒喝。


    茭白內心毫無波動,就他媽知道會這樣,強製任務就沒有不坑的,世上還真是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活躍度就要受罪。他迅速把剩下的兩句哼完,放開禮玨。


    齊子摯一把推開茭白,握住弟弟的肩膀:“怎麽回事?”


    禮玨攥著柔白的小手,支支吾吾:“大哥……我和茭白沒在幹什麽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事也跟有事一樣。


    早戀被家長逮到的小朋友,還是被強迫的那一方。


    茭白心裏咯噔一下,完了,火上澆油。他等小助手宣布他完成任務,就立刻解釋。


    齊子摯不信啊,他隻信自己弟弟的無措和眼淚。


    後腦勺一疼。


    茭白還沒顧得上掙脫,就被齊子摯拽住頭發,往地上一砸。


    那一刻,茭白頭暈眼花,耳朵裏全是雜音。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跟西瓜一樣破開了。茭白無意識地摸了摸,沒摸到血,指腹下是一個他這輩子都沒撞到這麽大的包。


    似乎隻要他稍微用力一按,包就會露餡。


    手感很可怕。


    茭白靠強大的意誌力跟怒氣值跳起來,瘋了樣撲向齊子摯,狠狠扇他一巴掌。


    “你他媽聽不懂人話嗎?”茭白扇完左邊扇右邊,“老子說是在給小玨哼歌,哄他睡覺,沒存別的心思,也不會打他的主意,你當老子放屁!”


    “老子是他媽的0!000!”


    茭白吼聲的尾音悶在了喉嚨裏,齊子摯掐住了他的脖頸。


    這動作,這體會,熟悉啊。


    太熟悉了。


    茭白一邊在心裏的小本子上記齊子摯的賬,一邊死命摳他的臉,摳得稀爛。


    禮玨嚇到了,一動不動地坐著。


    茭白都傷得那麽重了,怎麽還跟他大哥打架。


    大哥也是,半邊臉上的肉都被抓下來了,腿更是……


    這是為什麽啊?


    他們不是要共患難,一起想辦法走出困境的嗎?為什麽總是這樣?


    “別打了……”禮玨喃喃,眼淚淌了一臉,“你們別打了,求你們了……大哥……茭白……”


    沒人聽。


    茭白跟齊子摯都瘋了,他們借此機會發泄,兩人像一大一小兩頭獸類,沒有技巧,隻是動用最原始的手法去撕咬對方。


    這場充斥著巨量負麵情緒的交鋒,以齊子摯把茭白踢飛終結。


    茭白用額頭抵著地麵,艱難地爬起來,手臂顫巍巍地打彎,他又倒回去,青紫的臉歪向齊子摯,咧出帶血的虎牙。


    齊子摯粗喘著,樣子比他好不到哪去,剛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厲鬼一樣。


    茭白本來不想再繼續了,可他一看見淚汪汪的海豹就來氣,他憑著不知哪來的勁站起來,晃動著走到齊子摯跟前。


    對著他的臉吐了一口。


    “呸!”


    齊子摯抹了把臉:“你是個瘋子。”


    他的尾音還飄在血氣未散的空中,腳下突然一震。


    整艘船的船底像是被什麽東西頂衝了一下。


    茭白眼皮猛跳。


    遇到什麽了嗎?海底火山還是?


    禮玨的哭聲充滿無助,齊子摯往他那趕,瘸掉的那條腿因為沒得到治療,本就在強撐,今晚又遭遇了船員的踩碾,和茭白的攻擊,現在那股疼痛擴散到了全身,導致另一條腿都使不上力。


    齊子摯咬牙堅持,滿嘴血腥:“小玨別怕,大哥在這——”


    “砰”


    背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齊子摯回頭看了一眼。


    “大哥……大哥……”禮玨驚恐不安地大喊,哭得快昏過去了,“船怎麽了?是不是撞到哪了要沉啊?我們怎麽辦啊?!”


    齊子摯收回了視線沒有再看,他繃緊麵部線條,腳步對準了弟弟的方向。


    茭白躺在地上,眼睛腫得睜不開,他把兩隻手放在腹部,就像剛進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樣。


    安詳地等……


    等齊子摯吃屎。


    那一架讓他憋了半年的怨氣都泄掉了,舒坦。


    茭白發現了什麽,罵了聲:“草”。


    禮玨的活躍度又漲了,這是連他和齊子摯打架都能引起好奇心?小朋友的興趣很好培養啊。


    茭白擦掉嘴邊跟下巴上的血,外麵的嘈雜聲若有似無地飄進來,他費力呼吸。


    船出事了。


    最濃的狗血就要來了。


    沉睡的船員們全都醒了,趕往同一個地方。


    剛才那一震,導致其中一個倉破了個洞,海水大股大股地衝湧了進來。


    第56章


    這一晚是大年二十九, 除了在駕駛室指揮的船長,幾個副手跟瞭望員,其他人都在慌裏慌張地檢查各個倉, 直到將近黎明,他們繃緊的神經才稍稍放鬆。


    確定隻破了一個倉, 也被他們及時發現了,閥門以最快的速度關上,海水漫不出來。


    大家癱坐在小餐廳裏,對講機與安全帽全都丟在一邊, 身上的衣物潮乎乎的, 全是汗。


    一個倉漏水,船是不會沉的。


    可他們還被困在這裏,明天,後天,或者下一個小時,又會遇到什麽呢?不知道。


    四周沒其他船隻, 就他們這艘船孤零零地飄在這片海域, 根本無法發出求救。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見到海盜。”有船員握拳捶打酸硬的腿,他暴錘兩下, 絕望地嘶吼了聲, “啊!海盜呢, 為什麽連他們都沒個影子?”


    旁邊的船員嫌晦氣,連著呸了幾下:“你瘋了吧?海盜來了,咱們還有活路走?”


    “你知道個屁!他們一直在不明海域出沒, 比我們了解深海,有他們在,我們可以跟在後麵啊!”


    “臥槽, 你真瘋了,你想海盜給你帶路?憑什麽?你是天運之子還是海的王子?他們來了,隻會搶了物資,把我們殺了拋海,再讓船沉下去,繼續尋找下一個獵物!”


    那兩人吵起來,臉紅脖子粗,唾沫橫飛,脖子也伸得老長,像極了兩頭荒野裏徒步許久的旅人,瀕死前的回光返照。


    沒人勸架。


    就在極度躁亂又極度沉悶的氛圍下,海平麵上緩緩出現了一條淺橘色的細線。


    那線條周圍暈染著柔和光暈,和冰冷昏暗的海水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人看了眼睛刺痛,內心澎湃。


    天亮了。


    趙叔搓著腦門安全帽留下的印子,蹦出一句:“今天過年。”


    已經疊在一起你死我活的兩個船員都一愣。


    “過年啊。”老頭把廉價的香煙頭嘬了好幾下,實在嘬不出味兒了才丟開,“大家今天捯飭捯飭,中午好好吃一頓,再喝兩杯。”


    “是啊,別想太多了,生死有命。”


    “說不定年夜飯一吃,羅盤就恢複了呢,先前不是有反應嗎……”


    有部分人剛離開航線的時候很驚慌很崩潰,他們都想跳海遊遊看能不能遊出去,有幾個還真嚐試了,最後落水狗一樣遊回了船上。這些天下來,他們漸漸就看開了。


    過了會,幹了大半輩子的老船員發聲:“隻要信號恢複了,海圖顯出來了,就算那時候船撞了哪要沉,我們也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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