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家裏,大哥二哥鬧了別扭,你會上去勸嗎?”他突然問了齊悅一個問題道。


    “我家裏?”齊悅想了想,她倒是見過自家大哥和二哥打架,動靜鬧得跟拆房似的,她昏頭了才會上去勸呢,不過隻要她裝哭,他們兩準保被嚇得停手齊齊上前安慰她。


    她仰起頭看著四阿哥,心裏琢磨開來,他這是在大阿哥和太子間煩心嗎?張口道:“當然上去勸,兄弟情分也經不起磨呀。”


    她把頭靠在四阿哥胳膊上,沒敢看四阿哥輕聲猜道:“是太子爺和大阿哥嗎?”


    四阿哥被她的敏銳嚇了一跳,大哥和二哥的矛盾已經這麽明顯了?連後院的小格格都一清二楚。


    小格格吃喝出行都在後院,就算告訴了她也泄露不到外麵去,他這樣安慰著自己,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點頭默認齊悅猜對了這件事情。


    他啞著嗓子苦笑道:“可誰都嫌我多事。”四阿哥一直挺著的背都難得彎了下去,話語裏擋不住的喪氣。


    齊悅握緊了他的手,這個時候的四阿哥好委屈啊,忙勸道:“怎麽會,就算是娘娘,聽了也會替四哥開心,四哥心善。”


    可沉默了許久,她頭頂也沒聽見響動聲。


    直到門外蘇培盛鬥膽端著解酒湯進來,打破了這難堪的寂靜,四阿哥才出聲道:“你歇著吧,爺先走了。”


    他有些累了。


    今天在小格格麵前說的都已經算是過線,這些事他本


    都該埋在心底的,說出來有什麽用呢。


    可見他這樣,許是酒壯膽,許是這段日子的寵愛,齊悅愣是大著膽子沒起身,反而衝蘇培盛豎起了眉毛沉聲道:“蘇公公下去吧,主子爺恐怕眼下還走不了!”


    第57章 解釋


    這······蘇培盛小心的覷了四阿哥一眼, 心裏快給齊悅跪下去了,這得是多大的膽子才能跟主子爺頂話呀。


    齊悅見蘇培盛躬身站在那紋絲不動, 四阿哥一言不發看得她生氣,就幹脆強行拉著他的手進了裏屋,不走是吧,那她走!今天這事不解決清楚,四阿哥就甭想出她這個門了。


    四阿哥直被拉到屋裏才緩過神來, 這簡直是放肆!正要張嘴嗬斥齊悅, 就看著小格格鼓著一張臉生氣,雙手卻死命摟著他的胳膊喊著:“四哥今天要是不說,就別想出去。”


    話是這麽說,可抱著他胳膊的手還在打顫呢, 到底誰凶誰呢?


    四阿哥心裏頭好無奈, 嗬斥話到了嘴巴邊不自覺軟下來, “我不是都說完了嗎。”


    齊悅鼻子裏哼一聲,騙誰呢, 剛剛明明最後都翻臉要走人了,她擺出一副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放手的氣勢,看得四阿哥頭疼不已。


    僵持一會,四阿哥揉揉額頭, 還是選擇把事情托盤而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當他全部說出口後,糾結的心反而輕鬆了不少, 再談起當時娘娘那句話也沒有太大的悲傷起來。


    齊悅聽到這裏,才明白原來中途還有德妃娘娘橫插一手的這檔子事,怪不得四阿哥他們後來母子感情冷淡成那樣,合著這時候就開始慢慢有苗頭了呀。


    看著眼前人似乎平靜下來的麵龐,齊悅反而生出對四阿哥的心疼之情,真說起來,在相處的日子裏看,這位爺是極重視感情的,日後鬧到母子失和那一步,恐怕他的心也不好過。


    齊悅把想法在腦海裏醞釀醞釀再醞釀,才開口道:“要按我說,娘娘這是關心四哥呢。”


    誒?四阿哥噌一下抬起頭看著她,“這話怎麽說?”顯然還是很在意德妃的態度。


    齊悅直視著他的眼睛,慢慢分析給他看,“您想想,娘娘多柔順的一個人呀,平時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怎麽可能因為酒席的事情就責怪您呢。依我看,大阿哥對太子不滿這事太大,她就是怕您惹上麻煩才會勸您躲開的。”


    “就是這樣,你想想宮裏人多口雜,娘娘要真直接說,保不齊話就傳到皇上耳朵裏,擔上一個挑撥離間的罪名,所以娘娘才會這樣說的。”齊悅果斷下了結論,一點都沒猶豫的說道。


    這番話聽得四阿哥是眼睛越來越亮,不錯,額娘還是關心他的,隻是他把話聽岔了。


    明白這是個烏龍後,四阿哥總算是鬆下一口大氣,看著麵前的齊悅笑笑道:“我還不如悅兒看得明白。”


    他以前總以為小格格年紀小不知事,可結果最後還是她幫著自己解了惑。


    齊悅甩給他一個後腦勺,現在可算笑起來了,剛剛臉板的跟石頭一樣臭,“四哥別怪我不守規矩就好。”


    她在後麵半句話上加重了語氣,強調了剛剛四阿哥冷場對她的心理傷害,“要是不賠禮道歉,這件事情我可是要記很久的。”


    四阿哥忍不住掰過她的肩膀捏捏齊悅的小臉蛋,這個人喲,得理不饒人。他能怎麽辦?


    四阿哥長出一口氣,任憑他再是百煉鋼,麵對齊悅時也化成了繞指柔,抱著齊悅道:“是是是,是四哥錯了。”


    沒有誠意!齊悅努努嘴,伸出一雙手示意道:“四哥看我這雙手,是不是少了點什麽。”


    男朋友還是要慢慢教,總要讓他習慣做錯事情需要付出代價才行,一句輕飄飄的錯了就想掩蓋錯誤,齊悅才不會就這麽過去呢。


    四阿哥多聰明呀,一聽就明白了,忙笑著許諾,“好好好,明天我就讓人把首飾單子給你送來,不,過幾天我親自帶你去街上選,悅兒想逛多久都行,就是逛到小百花胡同都沒事。”


    齊悅這才滿意,露出個小白牙衝他嘿嘿笑,大發慈悲的把這件事給算過去了。


    堂屋的蘇培盛原本還嚇得白了臉呢,這會聽到裏邊的笑聲才算放下心,擦擦額頭上的汗讓人把桌子收拾幹淨,對於齊格格,他現在就一個字,服!


    這位目前在他心裏的地位那是直線上升,快跟四阿哥不相上下了,以後有她老人家的命令,蘇培盛那是一個磕巴都不打的直接給人家辦嘍。


    瞧瞧人家,蘇培盛感歎了一句,那才是真有手段,連氣極了的四阿哥都能哄回來,這手段,嘖,絕了。


    屋裏頭兩位都喝了酒,又鬧騰過一場,摟在一起不自覺就起了心思,運動時也比往日放開了許多,連著叫了三回水才歇息。


    第二天醒來,別說一貫嬌嫩的齊格格嚷著腰酸腿酸了,就連四阿哥都難得睡過了頭,蘇培盛來叫他的時候,四阿哥腦海裏不自覺就想起了句,多情開此花,豔絕溫柔鄉。


    他搖搖頭失笑道,悅兒對於如今的他來說,還真是解語花溫柔鄉,讓人不得不沉醉。


    ------


    永和宮裏,德妃娘娘其實這一晚也沒怎麽睡好,她一閉眼,腦海裏就浮現出大兒子朝她低頭認錯的畫麵來,清晰極了,連衣服上的紋路都能看清楚,更別提說垂在身邊那攥緊了的拳頭。


    德妃睜著一雙眼睛望著帳子出神,母子連著心,哪怕隔著距離她都能察覺出胤禛當時的難受,可她隻能硬下心腸。


    太子和大阿哥鬧著對立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宮裏明麵上總是說大阿哥這是不滿太子地位,可這不對,若是單憑一個大阿哥的不滿,還鬧不到現在的局麵。


    德妃是從一個小宮女爬到今天這個四妃位置的,她從最早伺候皇上起就一直琢磨著討好著他,幾十年過去了,皇上的一舉一動她都能窺出幾分意思來。而這件事情,她就隱隱察覺出不簡單來,大阿哥的背後似乎隱隱約約還有個人在推著他助力。


    思來想去,能做到這一步的還有誰呢?德妃從背後的手筆中猜到了結果,一個能讓她在宮裏暴病而亡的結果。


    可她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沒發現,要裝著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明白才能在宮裏頭活下去。要是她死了,剩下的兩個兒子在宮裏頭怎麽活呢。


    她不信這事隻有她一個人看出來了,可有誰敢說出來嗎?沒有,沒看大阿哥的親額娘惠妃都不敢做什麽嗎?她就不知道這背後的動靜?德妃半點都不信,可她對於大阿哥的事情是一點都沒有插手,隻是在宮裏安靜的養著八阿哥。


    德妃嗤了一聲,虧惠妃以前老是刺她家世低微做事謹慎的沒改宮女習性,可她一個滿洲大姓,還不是和她一樣,什麽屁都不敢放。


    屋裏守夜的崔姑姑靠著床邊似乎聽到了帳子裏的動靜,忙輕聲道:“娘娘有什麽吩咐。”


    接連喊了三遍,聽著裏麵沒動靜,呼吸正常才又閉上了嘴巴,許是她聽岔了吧,崔姑姑這樣想著又閉上了眼睛。


    德妃在帳子裏調整著呼吸沒搭話,等外邊沒聲了才慢慢翻過身來,望著裏麵的牆壁發愣,她又比惠妃好到哪裏去呢?還不是發覺自己兒子下場的時候不敢直說。


    隻是,德妃捏緊了被子,咬著牙發狠想著,她跟惠妃不一樣,就算是鬧到跟大兒子離心,她也會把胤禛從這件事裏拉出來。


    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因為自己當時位分低還受過不少苦,自己沒親手抱過他一天,沒親手哄過他一句,就衝這個,他都得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痛痛快快的活下去!


    第58章 蠢婦


    四阿哥在頒金節這天歇在齊格格院裏的事情, 到底還是瞞住了後院裏的人。


    那天晚上,蘇培盛把跟去的並伺候的一幹人等是通通給叫到院子外, 挨個指著頭恨恨威脅了一遍,言道若是自己在後院聽到了什麽動靜風聲,那他們的腦袋可就別想要了。


    嘴巴一時半會不嚴實,那就幹脆一輩子不說話的好,落的清靜。


    別說跟著的人了, 就是雲鶯幾個往日與蘇公公相熟的丫頭, 也被蘇培盛那笑眯眯的表情嚇得一個勁點頭,把自己個的嘴巴閉緊不敢多說話。


    這要換做是以前,蘇培盛他是絕不會多此一舉的,沒必要嘛, 主子爺又沒吩咐, 他操這個心幹嘛, 費力不討好的。


    可自打昨晚上之後,他就把眼睛放亮了, 甭說主子爺吩咐的,就是沒吩咐他也得前前後後替齊格格想個周到,要不是齊格格現在沒有子嗣,他恨不得一天來三趟的殷勤討好著。


    也正因為此, 齊悅才能度過一個安穩的白天,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伸出指頭算著日子,今天已經是十月十四了。一想到明天又要去給福晉請安,齊悅坐在椅子上就滿是不情願。


    要是請安的日子能夠一月一次就好了, 她是真不想幹巴巴坐一個上午,屁股疼。


    雲鶯瞧著自家格格那張哭臉就有些想笑,明明最早的時候,格格還說一月兩次真好,沒成想現在就後悔了,嫌棄次數頻繁了起來。


    她在旁笑道:“格格,您別往這裏想呀,您看看宮裏頭的各位娘娘,以前皇後娘娘在時,可是得日日前去請安,那才麻煩呢,現如今咱們不過一月兩次的,和她們一比算是少的了。”


    人果然要靠對比才能感覺出幸福,經過雲鶯的一番比較,齊悅果然開心了不少,也是,還好福晉現在還不是皇後,要不然每天請安能讓她累個半死,哪像現在這樣睡到自然醒呢。


    不錯不錯,兩次就兩次吧,橫豎福晉現在懷了孕,頂多就是被刺上幾句,她裝沒聽見耳朵暫時性失聰就好。


    這樣一想,齊悅不禁喃喃道,“還不知道宋格格和李格格明天在不在呢?要是他們都不在,隻剩下我跟武格格麵對麵坐著,那可要難受死。”


    ------


    “什麽,宋格格又病了?”福晉有些不高興的責問著底下跪著的宋格格院裏的安華,宋氏怎麽三天兩頭的病,不耐煩道:“請太醫去瞧了嗎?太醫怎麽說,老是病可別傷著腹中的孩子。”


    安華在底下低眉順眼的回道:“回福晉話,倒不是什麽大病,隻是我們格格這胎懷得艱難,稍有不適就不敢出門,宋格格這幾個月都在屋裏休養呢。”


    “知道了,知道了。”福晉隨口敷衍道,不想出門就別出門,也不差她這一個。


    見安華恭敬的退去,在旁佇立的趙嬤嬤眯眯眼睛,小心開口道:“回福晉,奴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福晉轉身來看著她疑惑道:“怎麽說?”


    趙嬤嬤見福晉點頭,才敢把話往下說,“自打宋格格有孕之後,咱們可有好幾個月沒去瞧她了,到底什麽樣的情形我們也沒見著。”她一攤手又道:“就像那丫頭說的,宋格格藝真要是生病了,您是福晉,怎麽著也該讓人去看看慰問一下不是,好歹懷著孩子呢。”


    秦嬤嬤聞言卻趕緊勸阻道:“不行,不行,福晉如今懷著孕,怎麽能去宋格格屋裏看她?給她這麽大的臉?”


    他明白趙嬤嬤的疑問,可是要讓福晉出門這事是絕對不行,要不是皇命難為,她連頒金節都想讓福晉不出門,安安心心待到生產之時。


    秦嬤嬤左思右想,突然心生一計道:“不如就讓齊格格去瞧瞧,她現在有寵無子,和宋格格之前又有仇怨,讓她去看望,肯定不會替宋格格隱瞞什麽。就算到時候鬧出什麽差錯,您把責任一推,由著她們兩個小格格在鬧,總好比您親自出手。”


    這計劃好!福晉點點頭,略顯圓潤的臉上浮現出滿意來,嬤嬤說得對,宋格格還用不著她出手。讓齊氏過去就足夠了。不過是個小格格,也隻配替她跑腿傳傳消息。


    幾人在屋裏計較了一番,等到第二天請安時,福晉就沒有特意擺架子晾著眾人,反而見眾人齊聚就算著時間從裏屋走出來,坐到了椅子上。


    除了慣常請假的宋格格外,李格格出乎意料的來了,多半是為著大格格前天進宮的原因,德妃既然節日召見了大格格,那過年想必也會叫去,能陪著大格格的就一個福晉,這段時間李格格可不敢惹福晉生氣。


    她身上雖然也有身孕,體型卻比福晉要瘦一些,背挺得筆直坐在福晉下首第一個位置,顯然已經自詡為眾格格之首了。


    按照慣例,福晉親切的先詢問了大格格的近況,再和李格格聊聊有身子的事情,今天就該結束了才對,可把話一說完,福晉沒抬茶示意,而是用目光巡視著眾人,慢慢將眼神聚集到喝茶的齊悅臉上。


    武格格跟隨著福晉小心的看了一眼齊悅,不由豔羨起來,她怎麽就能這麽自在?在給福晉請安的時候還敢喝茶


    哪像自己呀,連椅子都不敢坐穩了,隨時預備著四周的動靜,有寵果然就是有底氣!武格格感歎了一句,心裏頭不自覺生出一兩分看好戲的心情來,將耳朵豎的更直。


    齊悅見福晉盯著自己,就放下茶拿帕子擦擦嘴,恭敬的低下頭等著福晉說話。心裏還有些奇怪,福晉今天要是鬧得哪一出,前幾天不是還相安無事嗎,這是要斥責她的意思?


    可福晉卻沒她想象那樣責問齊悅,反而和顏悅色的對她吩咐道,“宋格格告假好幾個月了,我與李格格有身孕不便前去,不如就請齊格格替我去看望看望宋格格吧,我之前見著你們兩個感情倒好。”


    福晉伸手順便點了對麵的武格格,“武格格也跟著去吧,齊格格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來,若是真的見齊格格身子臉色不好就傳我的話,讓請個太醫院的太醫來仔細瞧瞧。”


    這話說得很明顯,為首的是齊格格,至於武格格,那頂多算是個跟班添頭,去瞧瞧回來稟告福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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