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揚古激動起來,身子都顫顫巍巍打著哆嗦,他這幾天身子本來就不好,又聽說覺羅氏的所作所為,氣得血直衝腦海,連大衣服都沒換上,就徑直往院裏走來,這會被風一吹,頭暈呼呼就有些晃悠。


    “老爺寧願信外人,也不肯聽我一句辯解麽?”覺羅氏不肯認下這些事情,強行解釋道:“好歹我也是四福晉的額娘,她性子靦腆我隻不過是幫她出個主意,哪裏就到插手這一步了,這麽大一個罪名下來,豈不是要毀了咱們府裏所有人嗎?”


    她不說這話還好,你說這話費揚古顯然就更氣了,像四福晉重病在床的事情,旁人不知情信以為真也就算了,他這個當父親的怎麽能不知道內情。


    以四阿哥的性子,四福晉準保是做了什麽惹怒他的大事,才會鬧到這一步。


    這段時間覺羅氏月月到四阿哥府給福晉請安,可是從沒斷過,多半就是這個蠢婦指使四福晉做下的蠢事,得罪了四阿哥,害得四福晉這個下場。


    手指頭指著麵前這個死活沒覺得自己做錯的覺羅氏,費揚古剛想高聲叫人捆了她,就身子一抽,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覺羅氏都沒反應過來,又因為他們爭吵揮退了下人,以至於費揚古摔倒那一下愣是沒人攔住,真就後腦勺啪一下磕到了地上,費揚古當場就暈了過去,等大夫過來把脈,這都已經太晚,眼見著沒剩下幾天好日子活了。


    覺羅氏到這一步才害怕起來,真要是費揚古一撒手死了,這一應家私,她可怎麽守住。四福晉生死不知,五格還立不住,她可不就全都沒了倚仗。


    拿著銀票就求大夫一定想辦法救人,不管怎麽說,總要讓人清醒過來先才行啊。


    那大夫猶豫了一會兒,看在銀子的份上,到底還是寫了張藥方,囑咐著讓她抓了藥就把方子給燒掉,這東西不能亮出來。


    覺羅氏點點頭,派心腹分開兩家藥鋪配齊了藥,熬好了藥劑果然有效,掰開嘴用鶴嘴壺一灌,沒多久就看著費揚古慢慢睜開了眼睛,這會也沒工夫再處置她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趕緊就叫人去把幾個兒子都叫過來,順便派人去四阿哥府求見福晉,哪怕人出不來,求身邊伺候的出來也行,能問問情況傳一句話。


    一旦他死了,目前這幾個還立不住,眼看著家世就要衰敗下來,隻有仗著福晉,和福晉生下的大阿哥才行。


    隻要他能平平安安長大,繼承了四阿哥的爵位,最少也是郡王爺,有他撐腰,家裏幾個糊塗蛋才能活得安穩,多享幾十年富貴。


    “來人!來人!還不快去!”覺羅氏得了這句話心裏一下就安定了,老爺有主意就好,忙招呼人去傳話。


    可雖然話是說得這樣急,京裏宵禁在,誰敢半夜去闖阿哥府,等到天亮了人才敢出門急匆匆的過去。


    前文說過,四阿哥府如今是齊悅管著家,牌子都在她手裏,前段時間又檢查過來往本子,因此哪怕是福晉娘家的人想來求見,守門的該班太監也不敢做主,而是先報到了齊悅這裏,請她的示下。


    府裏誰不知道福晉同側福晉那點恩怨呢,這見不見,還真說不準。


    “費揚古病了?真病了?”齊悅有些意外,不是說幕後黑手是福晉額娘嗎,怎麽她阿瑪反倒病了,聽小太監說,烏拉那拉府的下人稱病得嚴重,似乎就在這幾天了。


    “要我說,幹脆就把人給攆回去,誰知道是真病假病,這會兒讓福晉派人出去,得生多少事情來?”雲雀不是很讚同,她還真怕這背後藏著陰謀。


    一說起這事她就牙癢癢,想起之前那回齊悅病重,她們去求福晉,福晉可是黑心就是沒給牌子,這回撞到了她們頭上,那就原封不動的報複回去。


    雲鶯推了她一把,“主子都還發話,你膽子倒是大,敢搶在前麵。”見齊悅不在意的搖頭,才放過雲雀。


    她其實也是這個意思,看著齊悅擔憂道:“不過雲雀說的,確實也有道理,您瞧瞧這一年福晉使了多少把戲,指不定這又是一招。”


    一個兩個都不讚同,齊悅就把目光移到了福嬤嬤身上。


    福嬤嬤沉吟了好一會,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現如今府裏,側福晉管家那是因為福晉生病的緣故,這才接了手來。可要是福晉阿瑪真的病重,福晉苦求一下四阿哥,主子爺也未必真就冷心到不許她見麵那一步,真要是同意允許福晉出門,那這病恐怕就該好了。”


    福嬤嬤沒說自己同不同意,隻是給齊悅說明了情況。她現在的舒坦日子,那可全是因為福晉生病,需要臥床休養的緣故。


    要是人家真能出門去了娘家,那這管家權就得還回去,人家那才是名正言順的四福晉,這回給了,什麽時候能拿回來,可就說不準了。


    屋子裏三人齊齊注視著齊悅,等著她拿主意。


    既然如此,齊悅就沒有再猶豫,直接把還在外頭的小太監給叫了過來,“去,把人領到正院去,這事緊急,可千萬別耽擱人家。”


    不管是真病假病,隻要有一半的可能,齊悅就狠不下心硬生生攔著人,說不準這就是父女兩見麵的最後一麵呀,人倫骨肉親情,她實在是沒辦法冷眼看著。


    就算最後福晉真因為這個翻盤,拿回了管家權,齊悅也不後悔,她既然能讓福晉病一回,就能讓她病第二回 。


    一碼歸一碼,她們兩的爭鬥跟家人無關,哪怕福晉那邊先越了線,她也不能就跟著這樣做。


    她畢竟還有底線。


    第142章 使性子


    福晉聽到人傳來的消息時, 整個人都慌張了, 身子晃悠的當場都快要倒下去,死命攥著帕子責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派來傳信的下人,是她額娘覺羅氏身邊的親信,膽色比旁人大許多,這會聽福晉責問也沒嚇昏, 跪地上就點頭道:“奴才哪敢撒謊, 才從府裏出來時聽人說,那來看病的大夫都搖頭了, 府裏幾位爺同太太都在床邊上守著老爺, 眼見著是不好了, 不然哪裏會派奴才來跑您這傳話。”


    福晉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耳朵邊轟隆隆震山響,那下人說得話都似是隔了一層模模糊糊,她是真的不敢相信, 阿瑪這麽個健壯的人怎麽說倒就倒下了, 這一去, 家裏和她可怎麽辦?


    看著坐上頭的福晉像是木頭一般不發聲, 傳話的人不由急道:“回福晉,這來回的時間耽擱不得, 奴才求福晉還是盡早決斷, 到底是派身邊伺候的哪個丫頭,跟奴才過府裏頭去。”


    這都快要人命的時候了,二姑娘怎麽還跟以前一樣拖拉, 真個是要急死人。


    這……


    福晉轉頭看了看身邊跟著的四個大丫頭,都不怎麽中用。從家裏帶過來的是巧容巧麗兩個,內務府上來的是巧懋巧晏,猶豫了半響,福晉到底還是挑了巧容過去,好歹這是府裏的人,遇上事看身份也能拿得住。


    福晉心裏頭有些酸楚,要是秦嬤嬤在,她想都不想就能托嬤嬤過去,什麽心都能放下了,哪裏還用得著這幾個丫頭。


    巧容接了命臉上有些遲疑,沒有馬上出去,反而跪地上吞吞吐吐道:“回福晉,這出門是要拿牌子的……”


    沒有出門令牌,府裏誰都不能出去,這還是福晉那會吩咐下來的規矩呢。


    屋裏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其餘幾個丫頭都深深的低下了頭,不敢抬頭去看福晉的臉色。


    直到外頭常順那匆匆的腳步聲,才打破了這場尷尬,“奴才請福晉安,小院王福來奉側福晉的命送了出門對牌過來。”


    就這麽一刹那,福晉很想當著齊悅的麵問她到底在想什麽,是故意來嘲笑,還是顯擺?還是那麽微不足道的同情?


    自己這個福晉都已經淪落到要靠側福晉接濟了嗎?


    福晉揪著帕子,要不是想起阿瑪的病重要緊,那撲麵而來的不甘和羞恥讓她差點就想把牌子給丟回去,狠狠砸在齊悅的臉上。


    巧容不敢再耽擱,取了牌子就跟著人出了府,到烏拉那拉府上的時候,費揚古還撐著眼睛沒合眼,等著人把事情問個明白。


    ------


    後院的事情就沒有能瞞過四阿哥的,才到下午日頭落了西,齊悅抱著劄喇芬教她認東西呢就見四阿哥過來了,看那一身朝服就知道是下朝直接奔小院來的。


    齊悅抱著日益沉重的三格格沒法抽出手,就揚了揚下巴,不客氣道:“又不是急催著你,幹嘛不換身衣服再過來,還不快去擦擦,瞧你這滿身的灰。”


    四阿哥還沒歇腳呢就先領了齊悅一頓排場,裏頭的□□味十足,不由得奇怪道:“你今天是怎麽了,好大的火氣?雲鶯,快給你主子煮下火茶來。”


    怎麽了?


    齊悅豎起兩道柳眉,鼓起腮幫子瞪著四阿哥道:“呼風喚雨的好日子沒了,吆五喝六的好日子沒了,這還不夠我氣的?!!”


    越看越討厭,齊悅掂量掂量懷裏的武器,要不是造價昂貴,生產周期漫長,還真想空投過去試試。


    嗬,還呼風喚雨?還吆五喝六?


    不知道的還以為齊側福晉是天上那位神仙呢,說話這麽橫。


    對這麽個人,你說四阿哥他能真生氣?


    當即就長歎一口氣,無可奈何道:“我說,你朝我發哪門子火?這人是你點頭帶進去的吧,牌子也是你主動送過去的吧,這裏頭哪有我的事?”


    衣服也不換了,走上前去看著小格格的臉色試探道:“要不就再把牌子拿回來?我又沒讓你不管家。”


    齊悅使勁搖著頭否決了,“可別,俗話說的好,當家三年,貓狗都嫌。”


    她仰著頭看了看四阿哥,猶自帶著氣的咬了一口四阿哥下巴,都蓋上牙印了才鬆口哼哼,“給了就給了,可以後她要是再敢惹我,我就咬你撒氣。”


    說著還嗷嗚了一口,亮出兩排細密的小白牙來,威脅式的看著四阿哥,懷裏的劄喇芬跟著她學,啊啊啊的流了一臉口水,折騰得氣勢是全沒了。


    齊悅看著純真無邪的小閨女能怎麽辦,這可是她親生的,沒法嫌棄。先把人塞給了一身輕鬆還在旁邊看熱鬧的她阿瑪,自己個匆匆忙忙跑裏屋去換衣服了,進屋的時候還朝四阿哥比劃了個眼色,咱兩這事可還沒完啊。


    正如齊悅對劄喇芬沒轍一樣,四阿哥對小格格同樣沒轍,知道是拿他撒氣呢也乖乖的應了,誰讓是他出的主意砸了腳呢,本來想教訓一頓覺羅氏,沒成想勁使大倒讓福晉出來了。


    四阿哥不可能攔著福晉不讓出府去看她阿瑪,這是孝道,也是情分,齊悅心裏也清楚,今天的火三分真七分假的,故意朝四阿哥先表個態,自己可沒大度成菩薩,還有火氣呢。


    今後要是福晉還敢鬧事,不用她出手,四阿哥就能處理了她。額……雖然貌似目前福晉作死的每一次,都是四阿哥替齊悅出頭處理來著。


    四阿哥抱著剛剛被強塞過來還撲騰的閨女,爺兩還互相對視了好幾下,看著無辜的閨女那胖下巴鋥亮一大塊的水漬,四阿哥心裏的氣是越歎越大,怎麽跟小格格呆久了,感覺自己也越來越不講究。


    叫人趕緊取了熱水,拿手背先試了溫度,確實不燙才用帕子打濕,耐心給劄喇芬擦著臉。


    一邊擦一邊還小聲的朝劄喇芬抱怨道:“瞧瞧你額娘,脾氣現在是越來越大了,還敢衝我鬧性子。要不是看在她生兒育女的功勞上,阿瑪早就訓斥過去了,非讓她認錯抄字不可。一天天的連規矩都忘了,好閨女,你可千萬別學你額娘,那麽嬌氣,看以後誰還讓她。”


    誒呦,我的主子爺呀——


    邊上站著的蘇培盛趁著沒人注意,把身子使勁往遠處房門那挪了挪,他聽不下去了都。


    主子爺您老人家抱怨的時候,好歹把笑臉給藏住了哇,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話說得輕輕柔柔,帶著蜜似的,這是抱怨?


    蘇公公心底悄悄品了一口,呸!真酸!


    第143章 兩全其美


    第二天早上, 齊悅起身洗漱完出來才發現不對勁, 屋子裏就沒看見四阿哥的人,這能去哪了呢也沒打個招呼。


    像這回南巡回來,皇上自己都累夠嗆,自然也心疼幾個兒子,特意給了兩天的假讓回府裏歇著, 這麽一大早起來沒去宮裏頭, 那是去哪了?


    齊悅伸手就叫來了守夜的雲鶯,問了她一句。


    雲鶯看著她臉色, 小心翼翼的回道:“回主子, 本來早上主子爺打算跟您一塊用早膳的, 可正院那邊來了人,說福晉知道費大人身子骨不好哭了一夜,都快厥過去了,求主子爺過去看看, 才剛走沒多久呢。”


    “主子爺那是怕吵醒您, 不然肯定會和您說一聲的, 主子您可千萬別生氣。”雲鶯著急忙慌的跟她解釋著, 就怕她因為這個氣到了自己。


    原來是這樣,齊悅點了點頭, 看著雲鶯那兢兢戰戰的樣子就好笑道:“見就見唄, 人家那是名正言順的四福晉,見主子爺難道我還要攔著?”


    反正昨晚上衝四阿哥示威過了,去就去吧。


    屋子裏的幾個丫頭見齊悅臉色確實沒有變化, 那從早上就提起的心才敢平平穩穩的放回到肚子裏去。


    隻是小院恢複了平靜,後院其他地方卻因為四阿哥去正院的事炸了鍋,不是說主子爺都跟福晉鬧得不可開交了嗎?怎麽現在又過去了?


    像其他人還好,那幫著管家的李氏宋氏和英氏都快急出火了,心裏頭焦急得不行。


    英氏那邊兒由於沒有可靠的消息,自己個在屋裏轉悠著琢磨,半個多時辰了也沒想出個原因,她手裏頭握著的人實在是少,就算有消息那也是漏風出來滿院子知道的,光憑這些再聰明也拚不出個前因後果。


    正苦惱呢,就看外頭小院太監特意過來,說側福晉有事請她過去商議。


    英氏這個院子吧,住的人忒多,不像汪氏就跟武氏兩人一個院,她這裏光有名有姓的就有雲格格,尹氏,張氏和王氏,五個女人全住在一個小院。


    雲格格位分在那,就住了正房,張氏王氏來的早,先占了東廂房,她跟尹氏兩人沒得挑,隻能選在西廂房,一堵牆隔了一半,地方狹小緊迫的很,除了一張床外,隻能擺張桌子兩凳子。


    牆角還累起來兩個木箱子,裏邊放著衣服首飾,到晚上搭手把箱子放下來一個,拚成個長條,小丫頭翠兒就睡那,這還算好的了。


    尹氏那的蒙兒更可憐,隻能打鋪蓋睡床邊的地上,冬天的時候手腳都凍得通紅,最後實在受不了,求著人使了銀子才把院門那一間放雜物的小屋子收拾出來,給她晚上睡覺用。


    這麽多人擠在一個院子裏,稍微有個人影都能引得眾人圍觀,這會看確實是小院太監過來請,才知道英氏是真搭上了側福晉的線,都恨不能跟著一起過去請個安。


    不怪她們沒察覺,誰讓英氏都攀上高枝了還不搬出去呢,見著她還住在這個逼仄的院裏,可不就以為和她們一樣嘛。


    到了小院裏,齊悅沒跟她說幾句客套話,直接道:“先前你那手裏頭管著的事就放放吧,等我這兒理出來,再額外交代你做其他的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四爺心尖寵(清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窈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窈九並收藏四爺心尖寵(清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