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絡羅氏心裏本來就有火氣,隻是不便跟嬤嬤這些親近人發泄,她這會兒看著毛氏,不喜她的行為,那原本的火氣一時間就有些翻騰,板著臉責問她道,“你這是要幹什麽去?”


    毛氏昨天得知了消息之後,就一直緊張準備來著,原本她就對福晉畏懼,隻是對於她來說,能出這麽個囚籠似的府一天,這樣的誘惑實在是大,這才勉強鼓足了勇氣來正院給福晉請安求出府。


    現下聽著福晉的話語嚴厲,臉色一白就緊張起來,從嘴裏勉強擠出幾個字來,支支吾吾答道:“回福晉……福晉的話,外頭三阿哥,不,是三貝勒府的側福晉,邀奴才去參宴,奴才……奴才是來請示的。”


    “笑話,人家聚會讓你這麽個奴才去幹什麽?可見是在跟我扯謊!”


    郭絡羅氏嗤笑了一聲,不是她看不起毛氏,實在是說得確實好笑,一個侍妾口口聲聲說自己去參加什麽宴席,好笑死個人了。


    再者說,那田氏不過隻是個側福晉,竟然有這麽大膽子去邀請別府人參加宴席,真把自己當主子福晉了?三嫂軟弱,她可不會!


    這些個所謂的側福晉,全都是心性奸猾之人,原先那個叫什麽齊氏的不就是如此,這種聚會有什麽好參加的。


    之前她就警告過毛氏,沒成想現在還敢先斬後奏了,郭絡羅氏眼睛都不往毛氏身上看,隻對著一邊的丫頭吩咐,“還不快把侍妾給送回去,我看她八成是病了,腦子糊塗起來,有事沒事還想著出門,嗬。”


    那賽嬤嬤跟著也點頭,“可不是,多虧福晉寬容,特意從宮裏請了太醫來診治,才發現毛侍妾病了,你們還不趕緊把人送回去好好將養。”這下好了,連請太醫的事也能圓過去,毛氏這身子沒病她也得病。


    有了福晉的命令,幾人哪裏還會管毛氏的死活,一個捂嘴兩個架手就把人給硬抬下去了,毛氏抖著身子都不敢反抗,隻咬著嘴唇在那流眼淚。


    她一哭,郭絡羅氏不但不憐惜,反而更氣,倒把她演成了個什麽人?


    這些個側福晉不知是在搞什麽鬼,怎麽,自以為自己成了側福晉,就真當是個人物了?張狂成這個樣子,果然是一朝得勢便猖狂。


    她日子不舒服,這些人也別好過,幹脆就派人去三貝勒府,四貝勒府,七貝勒府同她幾個妯娌傳話,將今日田氏等人的所作所為說了個遍,想讓她們借此管教管教,省得一個個都翻了天。


    第215章 接人


    像這種好機會, 四福晉怎麽會錯過。


    她如今是不怎麽針對齊悅了, 當然, 就算她想針對,其實也落不了好, 人家底氣足得很,說翻臉就翻臉, 誰敢招惹。


    可四福晉這個人吧, 最大的優點那就是堅持, 永遠掙紮在打臉與被打臉的路上。


    聽到八福晉派人傳的話之後,當即就想著要在四阿哥麵前好好說上幾句話,給齊氏頭上潑點髒水, 爺們最討厭的就是惹事精了, 要是知道齊氏招惹了其餘幾位爺們的家眷, 說不準就厭惡起她來。


    趙嬤嬤如今是壓根就不管福晉這邊的事情了, 讓福晉多吃吃虧還有好處,省的她一天到晚老是盯著大阿哥,把孩子盯的那麽緊, 人心裏是會出毛病的。


    她管不住四福晉,就隻求四福晉能轉移下目標,別老是對著大阿哥, 大阿哥也就比三格格大一點, 性子卻死板,不像三格格那樣活潑,看著就可憐。


    趙嬤嬤在府裏呆了這麽多年, 側福晉的性子她比眾人都清楚,早些年還與這位有過交情呢,別瞧外頭把側福晉說的有多嚇人,實際上那全是主子爺給人畫上的老虎樣子,光看著凶猛,實際上這位主子比四福晉軟和得多。


    好幾次話說的狠吧,可好幾次福晉針對刁難,才不會輕飄飄就頂個嘴給個沒臉什麽的,簡直太輕,要是換成她,幹脆就給一次大教訓,亦或是勾結其他人把福晉幹脆給她架空了,看她又能如何。


    可人家硬是沒有。


    雖然明麵上給福晉個沒臉吧,暗地裏手腳卻很幹淨,一點兒髒手段都沒用,原本趙嬤嬤還擔心大阿哥,可從生下來到現在,東邊院子竟是跟沒事人似的,什麽反應也沒有。這樣的人,說實話,她坐上貝勒府側福晉的位置,那是四福晉的福氣。


    換個心狠的,直接衝孩子下招,四福晉一沒寵二沒了子嗣,在府裏失了依仗,那日子才算慘呢。


    趙嬤嬤樂得見福晉吃回虧,她這邊不阻攔,那原本伺候在福晉身邊的,就隻剩下了會殷勤討好的丫頭們,這幾個小蹄子哪裏會攔著勸著。


    於是乎,等四阿哥從部裏下差回了府,就被福晉給請了過去。  ,


    他們如今交流,好像就是這樣請來請去的。四阿哥其實也不是故意給福晉沒臉,實在是他習慣了,每天一回來腳就像是長了眼睛,自動就往齊悅住的院子那邊走,有時候他都不用思考,愣愣神就進了齊悅的屋子裏。


    這樣算算,得有多少天沒去福晉的院子留宿過了,隻是偶爾初一十五過去坐坐,到晚上 依舊回前院呆著,其餘時間就全歇在了齊悅院裏,怪不得福晉對齊悅的氣一直都滅不下去,守了將近一年的活寡,誰能忍呢?


    她們這些個有孩子的都算是好的了,好歹四阿哥記掛孩子,白日裏偶爾問及一兩句亦或是過去瞧瞧,總還能見上一兩麵,像之前進府的那兩位格格命更慘,沒有孩子,日子過的都冷清。


    正院裏人見主子爺難得過來,俱都歡喜得很,請安的聲音都比平時要大上很多,即使福晉端坐在屋中也能聽見,連忙起身就去院門口迎接四阿哥。


    “嗯,”四阿哥朝她點點頭讓人起來,自己沒停留的徑直就走到了屋中坐下,等丫頭們上了熱茶,才開口問道,“是什麽事情?”


    四福晉雖然笨,可在屢戰屢敗之中,多少還是吸收了一點經驗教訓的,這會兒她沒敢自己主動出頭,全把事情推到了八福晉郭絡羅氏的身上,隻蹙著眉頭煩惱道:“倒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外頭八弟妹才剛下午遞了句話,說三嫂家裏那個田氏素來喜好張揚,今日擺宴還將相熟的人都給請了過去,鬧得場麵好熱鬧。”


    她朝四阿哥歎口氣,顯得自己頗為煩惱,“爺您是知道八弟妹這個脾氣的,她打小就被寵著長大,性子不大同我們似的,為人驕傲些,眼裏看不慣這樣張揚,就派人特地來府裏勸我們,說是讓管管府裏人,別鬧得沸反盈天鬧哄哄的。”


    小心抬眼覷了覷四阿哥,見他麵色無悲無喜,一雙眼睛還看著自己,四福晉心下就有些慌了,原本還打算再饒幾個彎彎,這會也不大敢,直接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依著我的意思,八弟妹畢竟是福晉,她都這樣來打了一聲招呼,可見確實是有些不好,不如下次齊妹妹受邀,就別出門了亦或是推病不去,免得惹了別人的閑話,對爺您也不好呀。”


    四阿哥麵上沒有任何變化,心裏卻聽得想發笑,什麽是為了他好,隻怕是為了福晉自己好吧。


    明裏暗裏隻說是八福晉在那看不過眼,難道她自己就沒有幾分想頭?讓弟弟媳婦管教起嫂子來了,簡直可笑。


    咚咚咚——


    四阿哥指節輕扣桌麵,“福晉今日請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這……四福晉尷尬的笑了一聲,府裏也沒其他什麽事情了不是。


    “時辰不早了,福晉早些休息吧。”四阿哥隻覺得自己被福晉一請即來,似乎養大了她的脾氣,連這些不著四六的閑話,都敢請他來浪費時間聽了。


    起身就又一陣風似得離開了正院,算起呆的時間,連半盞茶都不到,福晉笑容僵在了臉上,好一會才伸伸手觸摸四阿哥位置上的那杯茶,還溫熱著呢。


    正院的熱鬧隻不過一瞬,就重新恢複到了往日的安靜,滿屋人都低著頭,不敢在此刻觸碰福晉的黴頭。


    大阿哥許是察覺到了外頭的不對勁,忍不住想探頭往外張望一番,邊上的趙嬤嬤笑著指了指桌案上的書,老神在在的安慰道:“沒事兒,大阿哥您繼續念吧,不過是有些人自找的苦頭。”


    吃一吃也不礙事,正院的人都習慣了,福晉這麽鬧上一回,多半又要跑小佛堂念半個月的佛經遮遮羞,大阿哥也能借此鬆快鬆快。


    ------


    四阿哥腳步匆匆的出了門,蘇培盛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疑惑,這也不是走齊主子院的路呀,忍不住就大著膽子問了一句,“主子爺,咱們這是要去哪?”


    看這方向,怎麽倒像是要出大門的樣子?


    去哪兒?


    四阿哥冷哼一聲,“去接你齊主子回來。”


    簡直好笑,老八家的倒管起他府裏來了,手伸得還真夠長,還敢傳話讓福晉管教小格格,企圖給悅兒一個沒臉,她也配麽?


    既然這麽想打人臉,那他就親自去把人接回來,下回讓悅兒在自己府裏頭擺宴,想請誰就請誰,免得受人這些閑氣!


    第216章 吃驚


    我的天爺, 四阿哥親自去接人?


    這事就是誰聽了那都不信呀, 就沒見過這位冷麵爺體貼人能到這一步的, 更別說是去府外頭,剛聽見時, 他那打小在身邊伺候的蘇培盛都有些意外,更別說是得知消息的三貝勒府裏的人了。


    本來田氏院子裏氣氛還有點小尷尬來著, 沒辦法, 明麵上看單就一個田氏被八福晉給打了臉, 可實際上吧,這位滿洲姑奶奶是把院裏三位側福晉都沒看在眼裏,不然, 就是不給田氏幾分顏麵, 總該看在她們幾個人的份上把人送來不是。


    既然大喇喇的當著人就來傳話, 顯而易見, 這位心裏似乎就沒齊悅幾個人什麽事,全然不在意。


    這人呐,尤其是這個年月生活深宅大院還吃喝不愁的女人, 活一輩子其實爭的就是個臉麵,待遇和等級,底下人可都在那看著呢。


    要是自己服了軟, 再立起來可就難辦了。田氏深吸一口氣, 麵色有些難看,她今天是東道主,是接著還是認輸, 這壓力壓在了她的肩頭。


    接著辦自然好說,可這就得直接得罪個貝勒福晉,還是個火爆脾氣嘴不饒人的主,接下來跟三爺去塞外指不定怎麽受奚落;可要是認了慫,讓她在齊氏和納喇氏麵前還怎麽混?這領頭的姿態還能擺出來?


    正沉默糾結著,就看小丫頭舍兒碎步跑著進來氣喘籲籲道:“回主子,四貝勒府來人接側福晉來了。”


    好丫頭。


    田氏暗自鬆口氣,朝她讚賞的點了點頭,裝的不錯,還懂得這時候出場替自己解圍,隻是到底年輕,怎麽好找這麽一個借口,也太容易被戳穿了。


    可一眼看過去,田氏才發現不對勁,舍兒入府時間短,該是派去前邊守門,沒在院裏當差呀,她哪裏的消息。再者,這丫頭裝的未免也忒像了點吧,額頭上還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子,神情也緊張驚慌的很,這要是演的,田氏能把自己的姓倒過來寫!


    “真是四貝勒府的人過來接的?”她眯著眼睛打量著舍兒。


    “奴才不敢撒謊,門房確實是這樣傳得話。”


    嘖,田氏略帶同情的望了望齊悅,這麽著急忙慌的把她給叫回去,該不會是回去挨訓吧?


    納喇氏也關切的望著齊悅,她雖然不大愛說話,可也與齊悅交好,作為側福晉和她站在同一個立場下,自然緊張這會叫回去的意思。


    …(⊙_⊙)…


    齊悅感受著兩道熾熱的目光,心裏隻覺得莫名其妙,怎麽怎麽到了最後就她要慘了。


    不是,我在你們幾個心目中,我就這麽好欺負?


    再說了,誰跟你們說的就是四福晉讓人叫她回去的,就不能是四阿哥想她了親自過來接的嗎?


    她背靠著椅子,姿態放鬆的朝著田氏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估摸著是府裏有事等著我。”


    橫豎今天八卦是聽不成了,指不定自己這場還成了別人口裏的談資,不如回府去讓人好好查查,看看八貝勒府到底出了什麽事,毛氏如何了,那個糟心的八福晉跟不跟著去塞外等等。


    田氏點點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驚叫了一聲,“等等——”她還是去送送吧,道姑說了,借運的日子就今天最靈驗,其餘日子都做不得法,福晉的院子不得去,其餘人的院子去不得,她能找的也就齊納兩人。


    實在不行,田氏使勁咬了咬牙,她就豁出去陪著齊氏回一趟四貝勒府,怎麽著也得抱個孩子。


    道姑做一回法是真的貴呀,她這幾年攢了幾千兩體己可全都花在這上頭了,要是再來一回,別說道姑不肯,就是她的錢匣子也拿不出來。


    喲嗬,田側福晉仗義啊!


    齊悅驚訝的看了看她,心底做著檢討,看來她是有點以貌取人了,沒想到嘰嘰喳喳愛八卦的田氏,還有這麽一份熱心腸,讓人大為改觀。


    她們兩都這麽說了,沉默著的納喇氏自然不會作壁上觀,站起身就陪著一起去,一直送到了門口,瞧見確實是四貝勒家的馬車,車後頭還有令旗,五六個侍衛牽著馬背著身子站在一旁,還有個眼生的白淨太監站在門前,笑眯眯的不像個好人。


    齊悅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蘇培盛嗎?如果說剛剛她還有百分之一的不確定,那現在就全沒疑問了,百分之百是四阿哥讓人來接的她。


    步子都不自覺的輕盈了許多,一下就把身邊兩人給落在了後頭,眼中躍動著光芒,嘴角上翹著笑道:“蘇公公怎麽過來了?”


    話裏頭的笑意,就是再愚鈍的人也能聽得分明,蘇培盛哈著腰沒開口,隻笑著往馬車的方向指了指,齊主子誒,這過來的何止是奴才,您瞧那邊,真佛還在馬車裏頭呢。


    齊悅順著他的方向往馬車那看去,


    (  )哇,該不會是被她給猜中了吧,四大爺真等不及親自過來接她了?


    嘿嘿嘿(*/w\*),還藏著馬車裏給她驚喜,簡直不能更棒!


    有這麽一份驚喜,齊悅她哪還在意什麽八卦,隻隨意朝身後人道個別就準備上車離開,不好意思,見色忘友就是這麽果斷。


    “誒,等等——”田氏又叫住了她,擔心著道:“要不我隨你一起過去吧,在四福晉麵前好幫著說幾句話,總不能讓你受委屈了不是。”


    “不用不用!”齊悅果斷擺了擺手,蘇培盛都提示得這麽明顯了,她瞎呀還以為是四福晉搞鬼,況且,就算是四福晉搞鬼,她也沒贏過自己個,十場爭鬥十場輸,戰鬥力最多半個李格格,哪用得著怕她。


    田氏的笑僵在了臉上,怎麽就不按套路來?


    眼見著齊悅一步一步邁向馬車,就跟看著她錢匣子裏的金銀一步一步掉水裏消失不見似的,麵上青紅白紫的顏色挨個輪著過,田氏跺跺腳橫下心,“等等——”


    又怎麽了?齊悅無奈的站住了身,剛準備回頭,就看田氏衝上前給她抱了個滿懷,使得勁道那叫一個大。


    田氏在心裏默默算了算,實在要是抱不了孩子,那抱抱孩子他額娘總行吧,說不準齊氏來府的時候衣裳沒換,她還能蹭點孩子殘留的氣息,多少算一點吧。


    抱了大約三四秒,才放開人,衝齊悅歉意的笑笑,佯裝擔憂眼角含著淚囑咐她道:“回去千萬謹慎些,要是有什麽事就讓人來府裏給我傳話。”


    “田姐姐放心,我自己知道的,倒是您這邊多費心了。”齊悅臉上露出了個小酒窩,猛不丁的被抱一下,心情還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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