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字典和漢字辭書的用法倒是極為相似,祖父曾命陳子端、張素存為總編撰官,帶領三十位翰林曆時六年完成了一部漢字辭書,以十二地支作為標識,可以用部首檢字,也可以用筆畫檢字。


    清萱還記得那部辭書還有一句歌訣,“一二子中尋,三畫問醜寅,四在卯辰巳,五午六未申,七酉□□戌,其餘亥部存。”


    有了這本字典,清萱想著,用不了幾天,就可以把這些簡體字都對上號。


    簡體字,本來就是繁體字的演化,是為了方便普及。已經有繁體字的基礎,稍微一對照,簡體字就認識得很明白了。


    夜色已深,夫妻兩個徑自去洗漱,洗漱完了,就一起躺到了床上。清萱的作息非常規律,一般是卯時起,戌時息。


    白天又是折騰了一天,清萱已然困得不行了,剛閉上眼睛,就覺得眼皮沉重地抬不起來,隻想趕快就寢。結果伸過來一隻不老實的手,清萱不客氣地拍了拍陸維東,低聲抱怨,“你莫要鬧我,今天一天都覺得不舒服,身子乏得緊。”


    “你哪裏不舒服?”一聽見清萱說自己不舒服,陸維東神色陡然一緊,焦急地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都怪你!”清萱小臉一紅,翻了個身,背對著陸維東悶悶地小聲說道:“本來今晨起來就覺得渾身都難受。”


    用比較形象的話來形容,那就像是被一塊巨石從身上碾了過去,又酸又疼,特別是腰部上下,像是被反複碾過,總之就是特別難受。


    孟子曰:“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清萱暗暗鄙視這句話,這人之大論,有點過於難受了。


    陸維東耳力甚好,清萱說的每一句話,都一字不差地聽清楚了。陸維東忍不住想起了昨天的旖旎場景也不禁耳尖通紅。


    這種事情,非人力可以控製,一個從未吃過肉的人,猛一下,一盤香噴噴的紅燒肉擺在麵前,那就算是聖人也抵擋不了美食的誘惑。


    “我……我下次會注意的。”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不由得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真是好難得的一陣臉紅,放低了聲音,像是哄,也像是道歉。


    “那個……我要休息了。”清萱才不想在這個事上同陸維東多講什麽呢,這也太尷尬了。


    “好。”陸維東應了聲。不多時,就傳來了清萱平穩清淺的呼吸聲,還無意識了翻了身,從側著身子變成平躺著,睡姿端正,麵容祥和。


    陸維東看著小姑娘平和沉靜的睡顏,如星雙眸裏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輕柔地把小姑娘攬在懷裏,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等到第二天醒來,清萱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枕在陸維東胳膊上,臉居然還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清萱不禁反思自己的睡姿有那麽差嗎?居然會無意識地滾到陸維東懷裏?不對,這不應該啊,這完全不符合她以往的習慣啊,她不是自小的睡姿都十分端正的嗎?難不成換了一張床,還添了一個毛病不成?


    這個問題,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看到陸維東也睜開了眼睛,清萱也就不想了,兩個人起床開始洗漱。


    今天按理來說是輪到王小芬做飯了,王小芬做飯的手藝一般,隻是現在的人,都是愛惜糧食的,能吃飽已經是很好了,哪裏還會囔囔著誰廚藝好,誰廚藝差的。


    特別是,東西就那麽一點東西,佐料也是有限,人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多數人做出來的飯菜,味道也不會差的很遠,但是王小芬就是屬於差的最遠那種。


    林翠蓮吃完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老三家的,嫁過來都幾年了,做飯還是沒個長進,做個紅薯稀飯,都像是刷鍋水,這幸虧老二家的進門了,妯娌三個也能換換。


    “英子。”林翠蓮叫道。


    “娘,您說。”清萱先是一愣,立刻反應過來是在叫她。


    “英子,明個兒是你回門的日子。從後兒個起,每天做飯就是你和老大家的還有老三家的輪流做。”林翠蓮這樣的安排沒有什麽不妥當的,所有的新媳婦都是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就算是沒出門子的大姑娘在家裏也是要幹活的。


    “娘,我知道的,您就放心吧,別的不說,就說做菜我還是很拿手的。”清萱非常自信地揚起了一個笑容。不就是做飯嘛,能難得了誰?她從小學的東西多了去了,害怕一個小小的做飯嗎?要知道,她可是女紅廚藝都很能拿得出手的,比如說廚藝,父王和祖父都誇過她做的菜很好吃的。


    林翠蓮看了一眼張燕,“燕子,明兒個就還是你,到後兒個就讓英子做,你到時候幫著點。”


    林翠蓮本身也不覺得二兒媳有什麽好幫忙的,當初她幫陸維東說親的時候,就聽說了前進大隊李家的姑娘賢惠又能幹,做個飯能有什麽難的?肯定是比王小芬強,這樣就很好了。


    “行,我到時候會看著點的。”張燕一口應下。


    吃完飯,該上工的都去上工了。


    清萱和陸維東兩個則是去山上溜達了一圈,大隊後麵就有一座山,不是特別高,所以裏麵也沒什麽野獸。到了秋天,大隊裏很多人家會去山裏采點野果,春天的時候就去挖點野菜。雖然,現在一切都是收歸國有,可是弄點野果野菜也不算是挖社會主義牆角。


    當然,也有運氣好的,能逮到野雞野兔子的,偷偷拿回家燉了,誰也不知道,誰還能說上一句用了公家的東西呢。


    這個時節,還是初夏,天氣還不是很熱。透藍的天空,懸著火紅的太陽,飄著幾朵形狀各異的雲彩。春天已經隨著迎春花落離去,玉蘭和木槿開的正盛,大朵的白玉蘭懸掛在枝頭,遠遠望去,像是棲息在樹枝上的白蝶,一陣微風吹過,翩飛的白蝶從枝頭滑落,有種靜謐美好的感覺。


    清萱踩在枯枝敗葉之上,走動間,有輕微的響聲,她微微仰頭,看那翩躚飛舞的花瓣,那枝幹崎嶇,蓬勃生長,不同於匠人一點一點修飾出來的盆景樹木,山野之貌,也別有一番野趣。


    突然,一陣悉索的聲音伴隨著“滋滋”的叫聲,一道灰色細影像是離弦的箭從麵前飛過,“是野兔!”清萱驚喜地叫道。


    那野兔跑的飛快,清萱隻恨自己手中沒有弓箭,要不然這隻兔子一定是她的獵物!


    陸維東一眼就認出了,隻可惜手上沒帶什麽工具,隻能讓這隻兔子逃之夭夭了。“還真是有點可惜,我們要不回家拿點工具。”


    野兔十分機警,但它有個壞毛病,就是喜歡來來回回走一條路,有點死腦筋。


    “它跑的那麽快,等我們再回來,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說不定,它一時腦子發昏,撞到哪顆樹上了。”清萱玩笑道,說不準還可以學宋人得到一隻傻乎乎自己撞到樹上的兔子呢。


    剛說完,“撲通”一聲。那隻跑的飛快的兔子掉到幾十米外的一個深坑中。


    “這還真是有些巧啊,我先前不過說的是玩笑話,卻不曾真讓我們白撿了一隻。”清萱為這運氣感到震驚。


    “的確。”這兔子有些傻啊,明明嗅到了有人的氣息,還不換條道,往前橫衝直撞自己掉坑裏了吧。


    兩人往前走到那兔子掉進去的坑前,那坑是原先有人挖的廢棄陷阱,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井底還插著幾十根削地尖尖的落滿灰塵的木頭,上頭塔著一層幹枯的草葉和枯枝,一隻可憐的灰色大兔子就正正地掉在一根豎著的木刺上,灰色的皮毛沾上了血跡。一雙小眼睛瞪的溜圓,也許正在無語問蒼天。


    陸維東動作利索地折了幾支開著粉色小花的藤蔓擰成一圈帶鉤的繩索,然後甩了幾下試了試,才把繩索甩到坑內,用了巧勁兒勾住兔子厚厚的皮毛。


    然後,一隻又肥又大皮毛鋥亮發光的野兔活生生地出現在清萱手邊,“它長得好好啊!”


    去掉皮,架在火架上,能被火烤的流油,再撒上些芝麻和粗鹽,齒頰生香。想想那場景,都有些流口水呢。


    出來一趟,還收獲一隻野兔,真是一次愉快的體驗。


    小劇場


    清萱:兔兔辣麽可愛,烤起來更好吃哦!


    第十四章 回門


    陸維東又撿了一捆枯枝,將那隻死不瞑目的野兔藏在枯枝裏頭,旁人看見了也隻會覺得是撿的柴火。


    這麽肥的一隻野兔帶回回去,林翠蓮都驚呆了。這個季節並不是野兔活動頻繁的時候,兒子兒媳婦去後山一趟,就逮住一隻,還這麽肥,運氣是真的好。


    “娘,咱們今兒吃兔子?我來做吧?”王小芬眼睛都直了,這要是她自己做能偷吃多少塊啊。說著就想去拎野兔。


    “去去去,你個心裏沒數的玩意!什麽好東西都能叫你給糟蹋嘍!老娘自個兒做!”林翠蓮一個揮手,就把王小芬推到一邊,“老二,你把毛處理幹淨!我一會兒把這兔子給醃嘍,也能吃上好幾頓!”


    陸維東提著野兔就去牆角給兔子扒皮,處理內髒什麽的。


    王小芬也不能閑著,就先去廚房燒水。


    一聽到要把兔子醃,清萱上揚的嘴角垮了下來,她很期待烤兔呢,她以前脾胃虛寒,根本不適宜吃兔肉。


    “娘,您打算做成什麽菜呢?”清萱努力爭取。


    “骨頭剔下來燉點湯,用辣椒青菜炒上一盤子。剩下的醃起來,這天兒也開始熱了,放不住。”林翠蓮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清萱立刻稱讚起林翠蓮決定英明,又委婉地表示天熱吃醃熏的肉類很容易口渴,上工辛苦,成功地爭取到把半隻野兔給烤了。


    要不是陸家條件還算可以,林翠蓮肯定是要把這兔肉醃起來,吃上個幾個月。


    到晚上,清萱的烤兔肉出爐時,每個人都分到了,吃完之後意猶未盡。


    這手藝,確實不錯,陸家人都忍不住期待清萱掌勺時的幸福生活。


    新婚第三天,是出嫁女歸寧的日子。


    回門禮,林翠蓮是已經備好了,一塊豬肉,一把蔥,一小袋花生,一袋粉條,還加上一包用紅紙包著的點心。


    這些東西,在這個時候已經算是很貴重的,果然當陸維東和清萱到李家時,李母那叫一個眉開眼笑。


    “英子和東子來了?快進來!”羅美娟看到自行車掛著滿滿當當的東西,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陸維東把東西從自行車上取下來,正準備拎進去,立刻就被熱情的羅美娟搶了過去,“都到家了,我拿就成!英子,還不趕緊幫著把東西提進來!沒點眼力見兒的!”


    “哦……”合著心疼女婿,讓女兒出苦力呢。


    羅美娟一馬當先,把點心和豬肉揣在懷裏,一溜煙兒地跑到房裏,都鎖在櫃子裏,再把鑰匙藏在身上。


    清萱看著這一番操作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李母是個什麽情況?陸維東估計明白,他老娘也是這個操作,有什麽好東西都喜歡鎖起來,就是丈母娘這心太急了點。


    “娘,這是……算了,我們先進去吧。”清萱不知作何評價,讓陸維東把剩下的東西一拿,就進了院裏。


    結果十分冷清,清萱想了想,也沒記錯日子啊,今天的確是新婚第三天,難道這裏習俗不一樣?也不對,她不知道,陸維東還能不知道嘛?


    按理來講,出嫁女歸寧,父母長輩不都是要在的嗎?李家這是怎麽回事?李建英雖然不受重視,但回門就老娘在,其他人都不在嗎?清萱默默地為李建英鞠了一把同情淚。


    羅美娟把鑰匙收好就回來了,然後就看到小閨女站在院子裏,也沒到堂屋去,忍不住罵了一句,“李建英!你個木頭腦袋,自己娘家不認識了?還不帶東西進來!”


    “娘,我們也才進來。”陸維東趕緊給媳婦兒解圍,順便問一下老丈人在哪兒,總不至於新姑爺新婚後第一次上門,老丈人都不帶見的,“爹呢?在上工嗎?”


    羅美娟讓陸維東坐下,又衝了一碗白糖水,遞給陸維東,聽到問李老根,一拍大腿,張嘴就來,“可不是嘛,那個老頭子閑不下來,去上工了。”


    其實是李老根懶得等,嫌待在家裏等丫頭片子回門浪費時間,還不如去上工掙工分呢。


    “想來是大哥二哥也都去上工了。”院裏沒其他聲音,看來是都出去了。


    “大軍和建黨都隨你爹,手腳麻利勤快,從小就聽話,還有建設,從小就聰明……”羅美娟誇起自己兒子來,是一套一套的,說道女兒就換了一副口吻,“哎,我三個兒子是一個賽一個的,就是我這老閨女,勤快是勤快,就是人呆了點,兩口子過日子的,東子,你可多擔待點英子!”


    羅美娟不大重視李建英,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英子很好。”陸維東下意識換了一個稱呼,順著羅美娟叫。


    聊了一會兒,李家大嫂林大花回來了,“娘,我回來做飯!”


    清萱站起來,“大嫂。”


    看到清萱,揚起高高吊起的眉毛,“喲,英子和妹夫回來了!”


    下一刻,目光掃到堂屋堆著的花生,不大的眼睛一眯,“回都回來了,東西帶得還不少!”


    平淡的語氣中還有些不耐煩,林大花瞄了一眼陸維東,心道:不是說陸家條件不錯,新媳婦回個門子,就拿這點東西?也不嫌寒酸,不是還要在家裏蹭吃蹭喝吧?


    羅美娟清楚大兒媳的性格,那是一點虧都不肯吃,怕大兒媳再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趕緊截住林大花的話頭,“這不都是你親家嬸子準備的?英子能知道什麽?你親家嬸子是個厚道人呐,現在哪家新媳婦回門子還讓帶肉帶點心的?要不是咱家孩子多,我東西就不收起來了,小孩子家家的,都是饞嘴貓,我這個做奶的,可是要先幫他們放起來。”


    “那可不是!娘,今天英子回門,要麽就把那肉燉了吧?我這手藝,保準讓英子和妹子吃好!”一聽還有點心和肉,林大花來勁了,馬上攛掇羅美娟把肉拿出來。點心還好說,隻要李衛華去要,羅美娟肯定給,但肉就不一定了,誰知道羅美娟要放到什麽時候去!


    “這……你能做好嗎?別糟蹋東西!”羅美娟不是很想拿,當著女婿的麵又不好意思拒絕,畢竟是新姑爺頭次上門。


    林大花拍著胸脯保證,“娘,我的手藝你還不清楚嗎?你放心,我肯定做好!”


    羅美娟非常不舍,但在林大花的催促下,還是把肉拿了出來。


    中午的飯是一大盆白菜豬肉燉粉條,還有一盤子豆角。菜剛做好,李家人陸續就回來了。


    李老根和陸維東說了幾句,李建軍和李建黨也就稱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然後就開始吃飯。


    李家的氣氛還不如陸家呢,好歹是閨女回門子,當爹的當哥的,臉上也沒個笑模樣,跟家裏來個普通親戚沒什麽兩樣。


    “東子,我和你大哥他們先去上工了。”李老根抹抹嘴,甕聲甕氣地說道。


    李老根和陸大中差不多是一個性子,都是屬於忠厚老實的,平時也沒多少話,就知道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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