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明白了。”


    江曼麗摘下眼鏡,盯著她:“你這是去浦越看上哪個帥小夥了?我不是讓莊小弟看緊手下的人嗎?還有來招你的?”


    田芮笑莫名心虛,笑道:“哪有啦!他們那麽忙,哪有時間撩妹哦?”


    “說的也是,那你……”


    “我先去吃飯啦!”田芮笑匆匆從辦公室逃走了。


    她真是瘋了,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心虛。


    一天之後,英國傳來消息,浦越正式宣布推出債權投資平台,此前接洽過的相關公司一早股價高開,截至收盤最低漲幅也超過了10%。


    午飯時,田芮笑將新聞拿給蔣純看,對財經一竅不通的她自然毫無興趣,隻記住了田芮笑誇的那些彩虹屁。


    “anna說的對,”田芮笑嘴角掛笑,“慢慢的真的會發現,他的厲害絕不是浪得虛名。”


    “喂——”蔣純衝她麵前打了個指響,勾回她的神,“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從見到我到現在都在說他?莊先生莊先生莊先生,真夠假惺惺的,下次別讓我聽見你喊哪個老師全名。”


    田芮笑全然沒聽,低頭滑著屏幕看新聞,突然驚喜地喊:“你看你看,有他一張照片。”


    蔣純接過來往裏一看,西裝革履的莊久霖正與英方代表握手,溫然俊雅,氣度不凡。“帥倒是帥,”蔣純擠擠眉毛,“你要是對誰也能這麽投入,早就脫單了。”


    田芮笑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你這是什麽表情?”蔣純眉頭一皺,“你不會想找他吧?”


    “你這是什麽反應?”田芮笑學她的語氣,“好像上次讓我下手的還是你?”


    “我收回!”蔣純似乎意識到了嚴重性,坐正了身子,“田芮笑我告訴你,這種男人你惹不起的,豪門富商,金融精英,還比你大那麽多,你這種傻乎乎的小姑娘,他分分鍾能把你玩兒死。”


    蔣純對什麽都不上心,感情卻看得很通透。這兩位電信姐妹花,一個主理性,一個主感性,互補為彼此帶來能量。


    “可是……”田芮笑不是真的想辯解,“以前有人找我爸媽想撮合聯姻,也是找的這種配置啊。”


    “你醒醒!那能一樣嗎?”蔣純吼。


    ——不一樣。她自己就先回答。他是那道最耀眼的光,無出其右。


    蔣純更嚴肅了:“首先,之前那些都是同齡人,聊起來容易多了,即便以後對方變成什麽樣你都是知根知底的。你知道大你九歲是什麽概念嗎?他開始在名利場爭鬥的時候,你連名利場是什麽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麽事,用過什麽手段,有過什麽樣的感情……田芮笑,你要是那種會玩兒的就算了,你、就你……”


    從小養尊處優,父母寶貝她,姐姐寶貝她,出門在外到了朋友麵前,她還是被寶貝著。田芮笑一直以此為傲,也並不熱衷於懂得太多人情世故,怎麽到了現在,單純卻成了一種限製?


    田芮笑知道蔣純是對的,但她不想認同:“沒參與他的過去,就不能參與未來嗎?”


    “你沒搞清楚我的重點,”蔣純歎了口氣,有點恨鐵不成鋼,“換了別人可以,但是莊久霖太危險了,你搞不定他的。”


    田芮笑眉頭一挑。


    哦?是嗎?


    第14章 一同出差


    “話說回來,”蔣純停了筷,往前一湊,“你不是怕他嗎?怎麽突然就打起他的主意了?”


    “誰說不怕了?”田芮笑腦袋一塌,秒慫,“我剛才就是順著你說的,你都不知道,他送我回家那天我的手全程都在抖。”


    蔣純嗤之以鼻:“我看你不是害怕,是春心蕩漾太過激動。”


    在田芮笑腦海中,那張隱於暗影的俊顏一閃而過,那道低沉的聲音蕩起,“我走的路就是最好的路”,那一刻,她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似乎也開始……沒那麽怕他了,在知道了他也曾猶豫,也曾奮鬥,也曾在某個年少的深夜為未知前路而痛飲之後,她終於明白,他今日站在神壇之巔,都是步步付出的結果。


    田芮笑最後說:“逗你玩兒呢,我隻是有點……崇拜他而已。”


    蔣純說:“你最好是。”


    周一回到公司,田芮笑沒見到莊久霖。或許他還在英國——這種有方向地猜想他行蹤的感覺可真奇怪,明明她本不該知道。


    到了周二,她幫忙跑腿送文件,電梯升到25樓,門“叮”地一聲推開,莊久霖站在裏麵。


    田芮笑脫口而出:“先生回來了?”那語氣就好像,臨別時他曾許諾“等我回來”。


    莊久霖“嗯”了一聲。


    站在一旁的邱恒低低一笑,田芮笑這才注意他的存在。


    莊久霖從她身邊掠過,她望了一眼他寬厚的肩頭,莫名覺得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債權投資順利簽署,中英兩頭一片歡呼,這明明是一次值得開慶功宴的凱旋呀。


    果然,莊久霖匆匆開了個高管會議就不見了。之後一連幾天,他每天都到公司,開很多的會,見不同的人。就連一向歡鬧的anna也少了很多話。


    晚上回到家裏,田芮笑打開了莊希未的微信對話。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想要知道關於他的事。


    田芮笑猶豫著按了發送:學校確定了嗎?


    發出之後,田芮笑什麽也不做,就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等回複。


    不久後,莊希未回:還沒有,家裏這幾天有事。


    田芮笑一顫,問:怎麽啦?要緊嗎?


    莊希未:爸爸的病複發了。


    田芮笑怔住。她聽莊希未提過幾次,她爸爸的身體不是很好,去年在美國做了手術,近一年都在療養。之前她並不知道那就是莊徐行,這麽說來,浦越近年事事以莊久霖為先,莊徐行逐漸隱退二線,實情是因為莊徐行病重?


    董事長變故會引發股市動蕩,項目變動,莊家也夠隱秘,浦越上下無一討論此事。


    田芮笑再問:那怎麽辦?還要去美國嗎?


    莊希未回:還不知道,我哥隻讓我照顧爸爸,都是他在跟醫生商量。


    田芮笑想起那天莊久霖沉冷的麵色……原來家裏越是緊張,他就越是要照常到公司上班,一一接過莊徐行來不及處理的事。


    她心底一陷,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對那位超級英雄般無所不能的男人的關心有多麽多餘而遙遠。


    這幾天田芮笑和孫興都在幫忙做一份材料,一直做到周三上午,組裏帶頭的姐審過之後,讓她送到正在莊久霖辦公室裏的anna手裏。


    田芮笑進門時,anna、莊久霖還有一位高管正坐在沙發上開會。anna把她送過來的材料分給其他兩位過目,她最先看完,便對田芮笑交代一些明後天的任務。田芮笑順嘴一問:“anna姐又要出去啦?”


    anna衝她挑眉,故意道:“去深圳——哦親愛的,別那樣看我,這次是莊總帶頭,下個月如果是我帶的,我一定帶上你。”另一位高管看了過來,anna笑笑解釋:“這個小妮子是深圳的。”


    田芮笑也笑:“深圳已經快三十度了,早晚沒什麽溫差,姐可以穿得涼快一些。”


    “好,知道啦,愛你。”


    一直沒動靜的莊久霖看完了材料,闔上放到一邊:“沒問題了。”


    anna說:“好了,你出去吧。”


    田芮笑欠欠身,轉身出去。門還沒關緊就聽見那位高管說:“她事做得不錯,來了多久了?”


    anna在笑:“連最不常來的您都聽說了,我們小田剛來一個月,雖然不是商科出身,但是學習速度、英文水平,還有溝通協作能力,都在我們想要的標準……”


    聽到如此,田芮笑不得不有點心花怒放。因為就連清北學生的留用概率也隻有十之一二,孫興下月實習期滿,他就曾坦言為此發愁。


    次日一早anna就隨莊久霖出發,北京今天很晴朗,偶有飛機劃過碧空,田芮笑竟下意識猜那會不會就帶著莊久霖。


    午後剛過,田芮笑就接到anna電話,要她趕最近的航班,送一份材料到深圳。按理說跑這麽遠的腿應有所歉疚,anna卻笑意盈盈:“正好連著周末,你就可以順便回家待兩天,公司報銷來回,親愛的,這麽好的事都讓你碰上了。”


    很有道理的樣子。


    田芮笑登上下午五點的航班,回到那個春天不開花、秋天不落葉的深圳。


    浦越以團隊為單位承接項目,作為團隊老板的anna擁有最高決策權。而能請動莊久霖坐鎮的項目,必然是諸如英國地產債權平台這般,與團隊之間有著天壤之別的量級。


    到了深圳,一位男同事來接田芮笑,告訴她:“anna姐跟莊總有飯局。”


    田芮笑問:“你不用跟著?”


    對方搖搖頭,笑言:“我們沒有anna姐海量,她一個頂我們仨。”


    莊久霖一行下榻在位於cbd的酒店,同事按出差規格給田芮笑也訂了房間,就在anna隔壁。到酒店時已是燈火將熄,所有公差都從明日起排。


    安頓之後,田芮笑給媽媽打了電話。得知女兒突然回到,芮嫻在那頭一躍而起。


    “可是媽媽,我今晚還不能回家,”田芮笑聲音嗲軟,變成徹底的小孩,“同事要給我培訓,明天要帶我一起去開會見客戶,可能到了下午或者晚上忙完了我再回去。”


    芮嫻一連答應:“不急不急,先好好工作,給領導一個好印象。”


    零點過後,anna才來敲田芮笑的門。她穿著浴袍,沐浴之後臉上仍帶著酒後的紅暈。


    明明是沒有越界的正常問候,田芮笑卻有一絲心虛:“先生也回來了?”


    “回來了,在樓上行政套間。”anna似乎沒瞧出這聲稱呼哪裏不對。


    anna過來交代田芮笑明日隨行事宜,要見什麽人、開什麽會、用到什麽材料,甚至要說什麽話,一一教導。


    “到了晚上有個晚宴,隨便聊聊而已,不必換什麽衣服,”anna扶了扶田芮笑的肩,有些認真,“親愛的,姐姐很久沒有碰到這麽討人喜歡的小孩了。以你的學曆要留在浦越是不容易,但就目前看來,有一些高管對你的印象都不錯。浦越每年的管培生到最後都會安排一場晚宴,考察禮儀舉止,但那畢竟是模擬的,明天的才是真槍實戰,你要好好表現。”


    遇上一個願意親傳的師父實屬珍貴,在這方麵,田芮笑一直都很幸運——當然,這離不開她人見人愛的性格。


    田芮笑乖巧而認真地說:“好,謝謝anna姐,我一定做到。”


    翌日一早,田芮笑在酒店餐廳裏見到了莊久霖。他著灰色襯衫,係溫莎結,身上無一絲褶皺。他在她進入餐廳時與她一眼對上,細眯著眼,似乎在確定那是不是她。


    田芮笑由遠及近,莊久霖收回目光。她問好道:“先生早。”他重新抬頭,應了聲:“早。”


    一旁anna笑了:“小田一回到家,就變成了台灣腔。”


    田芮笑依舊執著:“是南普啦!”


    來浦越這麽久了,田芮笑發現,除了必然的頭等艙與酒店套房之外,莊久霖給下屬的規格和自己的沒有太大差別。浦越一行圍長桌落座,田芮笑在距莊久霖最遠的地方——當然,她的權級最低。


    席間,同事們談笑風聲,一些誇張的玩笑也不避諱老板在場,莊久霖不搭話不參與,似乎也根本沒聽,卻任由他們鬧騰。原來他待下屬是這樣的寬和,難怪浦越裏人人既仰慕他的才華,又敬愛他的為人。


    田芮笑真的沒料到團隊會是這樣輕鬆愉悅。也是,這些人陪著莊久霖掀起過多少風雲,哪像她一樣沒見過世麵。


    該出發了。來車一共三輛,莊久霖居中,田芮笑和anna一道在後。


    到達公司會議室時,田芮笑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伊恩。他與莊久霖握手之後,見到了跟在最後的田芮笑。


    “笑笑?”伊恩非常意外,家裏人的名字他念得很準,接而用回英語,“我想起來了,雯告訴過我你在浦越實習,可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


    “相信我,這隻是巧合,”田芮笑說,“通常就和你想的一樣,我沒有資格來這裏。”


    莊久霖看了過來,伊恩解釋:“抱歉,她是我妻子的妹妹。”


    莊久霖開了句玩笑:“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喜歡粵菜了。”


    “哈哈哈……”一行人笑了。


    一行人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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