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她哪裏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她前幾天來大姨媽了,他也憋了好些天,理應今天要讓他釋放釋放的,可心係毛衣裙,原芯不太願意,“明晚吧,我……那啥還沒完全幹淨。”


    沈書記完全不理她的意願,直接把人壓床/上,“你今天都沒用月/事布,騙誰呢?”


    “……”


    浪費了一晚上,原芯本來想第二天早早爬起來“加班”,可昨晚太累,天氣又冷,她實在不願意離開被窩。等她醒來的時候,沈皓已經去上班,而星星正在堂屋跟爺爺玩。


    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原芯非常不好意思,連忙爬起來去帶娃。


    現在星星會爬會站,還特別想走路,原芯帶她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一不小心就又在表演危險動作了。


    好不容易熬到她午睡了,原芯也不敢跟著睡,輕手輕腳拉開抽屜,打算把裏麵的木針跟毛線拿出來繼續奮鬥,可等她把所有抽屜都翻遍了,愣是沒找到。


    他不知道毛線為何會不翼而飛,可暫時找不出來也沒辦法,等到沈皓晚上下班回來的時候,她逮著他就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木針跟毛線了?”


    沈皓遞給她一個袋子,她打開一看,發現木針跟毛線都在裏麵,隻不過木針已經從毛線脫了出來,那一團毛線也成了一條小巧可愛的毛衣裙。


    原芯目瞪口呆地看著毛衣裙,問:“你這是讓誰幫我織了?”


    “我織的。”


    “你織的?我不信,你什麽時候會打毛衣了?”原芯一臉不信。


    沈皓看著她瞧不起人的模樣,笑了,“媽教你的時候,我坐在旁邊聽懂了,今天一早起來試了一下,發現不難,所以就直接把毛線帶回去。今天開始就不忙了,我在辦公室織了一天,總算織好了。”


    “……”原芯頓時有種動手能力被自家男人吊打的感覺。


    擔心她又要堅持什麽一定要自己親手織的歪理,他連忙道:“我們是星星的父母,我倆是一體,我織跟你織是一樣的。”


    事到如今,原芯還能說什麽,難不成把毛線拆了重新織,她隻好說:“謝謝你了,爸爸。”


    “咱們之間還用這麽客氣嗎?”沈皓一雙眸子鎖著她說:“真要謝的話,今晚慢慢謝。”


    “……”


    第58章


    沈皓上了幾天閑班, 年二十八這天開始放假。


    原芯這些天都忙著帶娃都沒有時間大掃除,而禾寶縣又有“年二八洗邋遢”的習俗。沈皓這天起得比平時上班還要早, 吃過早餐開始對家裏各種東西洗洗洗。


    他不讓原芯幫忙,可她哪裏好意思,在公婆麵前裝裝樣子也是要的。就算他們再喜歡她也好,也沒有哪對父母是喜歡自己的兒媳是個地主婆一樣的懶人。


    喬儷今天還要上班,原芯便把星星交給沈軍,然後跟沈皓組成夫妻檔,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把整個屋子裏裏外外都打掃幹淨。同時,他們還貼上新的對聯跟窗花, 家裏的年味頓時濃了起來。


    年二十九這天, 沈皓一早去供銷社買了豬肉豬骨頭豬下水, 又把前些天家裏曬的臘肉包好, 然後一家五口人一起去原家。


    對於沈皓的這個安排,原芯覺得非常窩心。她的男人真的是把她放在手心上, 才處處惦記著她的娘家。


    胡春麗知道他們今天回來,提前把本來留到年三十的雞給殺了。她知道親家不會空手而來, 甚至會帶來很多東西, 反正她這隻雞不會吃虧, 就怕她這隻雞不夠看。


    果然,當看到沈皓手上拎的那一大袋肉,胡春麗都不好意思了,連忙把自己做的過年小吃拿出來, “親家,我們家沒什麽款待你們,這油炸小吃雖然不值錢, 但味道還行,你們多吃點,等會再帶些回去。”


    “這哪裏好意思呀?”喬儷說:“我們來打擾你們,現在又吃又拿,我這跑一趟有賺了。”


    “哎呦,我這些就是炸麵粉,跟你的肉比起來,我這老臉都快掛不住了。”


    眼看著兩個媽客氣來客氣去嘮叨個不停,原芯及時打住,“我兩個親愛的媽,今天廚房是我們三個女人的戰場,趕緊去吧,否則這湯燉的時間不夠,就不好喝了。”


    “對對對,我們快點去準備,今天是我們兩家一起的團年飯,得吃好,也得好吃。”喬儷說著,就拉著胡春麗去廚房。


    原芯雖然是三個女人當中最年輕的,可她的廚藝是公認最好的,今天也是她當主廚,喬儷跟胡春麗給她打下手。


    “媽,你先把豬骨頭、粉腸、豬肚焯水。”原芯吩咐完胡春麗又對喬儷說:“媽,你把五花肉、臘肉、豬肝都切薄片,然後醃製。”


    大家分頭行動,在廚房裏幹得紅紅火火的,到了中午,一桌豐盛的團年飯就出爐了。


    今天氣溫有些低,可天氣晴朗,也沒什麽風,沈皓直接把堂屋的桌子搬到院子裏,在院子裏吃飯。


    一桌子擺滿了八菜一湯,要數最高興的就是柱子跟輝仔。他們長這麽大,除了上次原芯跟沈皓結婚的宴席,他們就沒見過這麽豐盛的一桌菜。


    “小孩子每人先來吃一隻雞蛋,賣懶,賣懶,賣到年三十晚。過左年就大個仔,唔好再學懶羅……”胡春麗給每個小孩發了一個雞蛋,一邊給一邊唱著民俗歌。


    星星看到外婆遞過來的雞蛋,連忙伸手抓住,然後遞給原芯,嘴裏模糊地喊著:“蛋蛋、蛋蛋……”


    “好,媽媽給你剝。”原芯把雞蛋剝開,因為星星還小,她隻把蛋黃留下,然後用小匙羹喂蛋黃給她吃。


    等小家夥們都吃過雞蛋,一家人正式開始吃飯。


    “親家母,親家公,你們多吃點,今天這飯雖然在我這裏吃,可這桌子菜都蹭了你們的福氣。”


    “哪裏哪裏,大家一家人別說客套話。”


    “來來來,吃塊雞。”


    “好,你也來一塊鹵水豬肚,咱芯囡這鹵水做得實在好吃。”


    “……”


    原芯看著大家吃得和樂融融,天氣寒冷,可她的心暖烘烘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自己上輩子的年夜飯。


    原家是書香世家,經過多年的沉澱,整個家族人才輩出,不僅僅在教育界,其它行業也有不少佼佼者。大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為事業打拚,即使有喜事,也不一定能把人湊齊。


    後來,她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想兒女子孫了,便規定年三十這天必須所有人到齊吃團年飯。


    在長輩的威嚴下,大家都趕來了,可長年不見麵,即使在微信上也是點讚之交,大家同台沒什麽好聊,尬聊不下去就各玩各的手機。


    等開席的時候,二三十號人圍坐在一起,超大的轉盤把各式珍貴菜肴轉到各人麵前,更不可能會有互相夾菜這種溫馨場麵。


    “想什麽呢?還不吃?”沈皓看自家媳婦在發呆,湊到她耳邊,小聲地問。


    原芯微微一笑,道:“沒想什麽,就覺得自己現在好幸福。”


    沈皓不知道媳婦為何突然會這麽說,但他聽了也說:“我也覺得好幸福。”


    他沒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過上上有父母下有女兒,心愛的媳婦坐在身邊的神仙日子。


    說著,原芯把手中的湯碗舉起,樂嗬嗬笑道:“我們以湯代酒喝一杯,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心想事成,小孩子快高長大,學業進步!”


    “好,我們來幹杯!”


    一頓熱熱鬧鬧的年夜飯吃到下午兩點多才結束,因為縣城離沈家村遠,星星也還小,胡春麗不敢留他們,隻說:“年初二的時候,親家公跟親家母要沒事就一起過來,咱再熱熱鬧鬧吃一頓。”


    “好,我那天剛好不用值班,一定到。”喬儷笑著答應。


    一行五人兩部自行車回到縣城時,太陽已經下山了,等搗鼓完晚飯,一覺睡醒便是除夕。


    這是星星的第一個春節,雖然她還不懂春節是什麽意思,可看著家裏的年味,大街上的氣氛,她也特別開心,最終開心得在大年初一這天急著去拿奶奶的紅包而學會了走路。


    十個多月就學會走路,星星小朋友真有軍人後代的風範。


    這年春節比較遲,剛過完初五,大家便開始上班。


    在新的學期,原芯更是勤勤懇懇。想著今年年底就恢複高考,她更是每天留下來給學生輔導,而自己則利用沒課的時間準備高考。


    她以後還打算教數學,所以到時候報理科。這年頭還沒有英語,等高考時需要考政治、語文、數學、物理跟化學。


    一眨眼,星星小朋友就迎來一周歲的生日。她那一直被原芯擱著的大名也不拖了,索性直接大小名都叫星,就用了沈星這個名字上戶口。


    星星不僅僅學走路快,學說話也快,剛滿周歲就會喊爸爸、媽媽以及一些發音簡單的詞語。


    就是平時最喜歡喊爸爸,一天到晚無論沈皓在不在家,她都喜歡爸爸、爸爸叫個不停。至於媽媽,她就是高興的時候叫兩聲,不樂意的時候直接不叫,原芯經常要用各種利誘,她才肯開金口叫媽媽。


    原芯快被她氣暈了,可又不能拿她怎麽樣,隻能心裏憋屈,以及祈求下一胎能生個兒子來寵自己。


    生氣歸生氣,原芯還是很注重女兒的教育,可這事情完全不用她操心。


    別看沈軍是一個大老粗,對孫女可謂耐心十足,各種陪玩又喜歡教她東西。


    原芯覺得自家公公就是一個現成的早教老師,她這個當媽的越來越省心,於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教學上。


    七月,她教的第一屆高三學生畢業了。


    現在距離宣布恢複高考還有三個月多月的時間,她所教的班級當中沒有一個人通過工農兵推薦上大學,在走出校園之後,他們將奔赴各自的工作崗位。


    原芯不能直接告訴他們高考即將恢複,隻留了幾個成績比較突出又上進的學生下來,語重心長地對他們說:“大家雖然已經從高中畢業了,但不能因此就忘了學習。老師知道你們是好苗子,要是有考大學的機會,你們是很有希望考上的。”


    “原老師,可現在沒有機會考大學呀。”有人說。


    原芯笑了笑,道:“現在是沒有,可以前不是都有的嗎?現在暫停了,不代表以後不會恢複。我今天把大家留下來,是想告訴大家,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你們要是想將來還有機會上大學,那一定不要忘了溫故而知新。畢竟,機會永遠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大家似懂非懂地點頭,原芯也不管他們有沒有領悟到自己的意思,反正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將來怎樣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大家都回去吧。”原芯朝大家擺了擺手。


    “原老師再見。”


    一群人陸陸續續離開教室,原芯也站起來回去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可當她剛走出門口,就發現柱子等在外麵。


    她一臉驚愕,問:“柱子,你怎麽還沒回去?你不說今天一放學就直接回家,不來我家吃飯了嗎?”


    柱子欲言又止地看著原芯,“那個……小姑……”


    “你有話就直說好了。”原芯直接道。


    柱子抬頭直視她,最後才鼓起勇氣說:“小姑,我爸跟二叔昨天回來了……”


    第59章


    隔日, 原芯正式放暑假,她按照原定計劃帶星星回外婆家。


    沈皓昨晚也知道原慶跟原鴻兩兄弟回來了, 他雖然有些擔心,可也沒有阻止原芯。有些事情,遲早都得麵對,沒必要一直躲著。


    不過,他請了半天的假,陪她一起回去。


    原芯沒有選擇避開原慶跟原鴻,是因為知道他們始終得有碰麵的一天,或是再度爭吵決裂,或是和好如初。她不喜歡把事情拖著, 那就早點來個了結。


    大概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又或者是他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原芯對他們已經不似當初那般恨得咬牙切齒。她覺得自己麵對他們的時候, 應該能做到心平氣和了。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走到原家門口的時候, 原芯還是有些緊張,最主要是對原慶跟原鴻的反應沒有把握。


    畢竟他們是因為她去勞改的, 難保看到她時會情緒激動。


    “婆婆、婆婆……”車子剛停下來, 星星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喊起來, 她還挺著身體想下車。


    “你抱著她。”原芯有些控不住她,立刻對沈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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