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慌張不安時,男人結實的手臂又伸了過來,一把將她嬌小的身子撈入懷中。


    她的臉頰靠著他健碩的胸膛,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盈盈淚珠兒,見他不說話,她遲疑片刻,細聲道,“殿下,要不,再試試吧……”


    床帷間靜了靜。


    良久,裴元徹摸了摸她的臉,語氣平靜的聽不出情緒,“不必勉強,來日方長。”


    顧沅垂眸,濕熱的淚水落在他胸口,心頭又羞怯,又覺得委屈,“我是不是太嬌氣,太沒用了。”


    估計沒幾個新娘子新婚夜像她這般吧,別人都可以,為什麽她不行呢。


    見她哭了,裴元徹心頭慌了一陣。


    他忙哄著她,“乖,不哭了。你今日累了一天,而且你與孤相處的時日尚短,緊張也很正常……反正咱們還有許多的日子,不急於這麽一時。”


    “那你不怪我?”


    “不怪。”


    雖說忍著身體的燥熱很折磨,但他不想嚇著她。


    他將她臉上的淚水一點點擦幹,又吻了吻她的臉,極盡溫柔道,“好了,明日還得早起給父皇母後請安,睡吧。”


    顧沅的情緒也漸漸平複,點了點頭,從他懷中離開,兀自平躺著睡下。


    才這樣睡了沒一會兒,身旁的男人突然側過身子,再次抱住了她。


    顧沅呼吸屏住。


    男人低聲解釋道,“孤習慣側著睡。”


    這樣啊,顧沅鬆口氣,“嗯。”


    一陣靜謐後,黑暗的帷帳中又響起動靜。


    “殿下,好像有什麽東西膈著我了……”


    “別動。”


    男人按住她輕扭的腰身,氣息急促,嗓音沉沉,“過會兒就不膈了。”


    顧沅,“……?”


    下一刻,似是明白了什麽,她雙頰滾燙,再不敢亂動。


    第28章


    翌日,天剛蒙蒙亮時,裴元徹便醒了。


    他一向醒得早,今日因著意識裏記著他娶到了顧沅,卻又有些不確定真假,睡意一淺,索性睜開了眼睛,往身旁看去。


    淡淡的晨光透過紅色幔帳,身側的小美人闔著眼眸,黑發如雲般堆在耳畔,襯得一張嬌美的臉龐越發潔白如玉。


    她睡得很安穩,兩道黛眉舒展,纖長的睫毛自然卷翹,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前世他們也有許多個同床共枕的夜晚,她卻從未睡得這般自在香甜。


    一開始他想與她共寢,她冷冰冰的“請”他走。


    那時他年輕氣盛,哪裏受過這份氣,甩著袖子摔門而出。


    走就走。


    別的女人都巴不得他去她們宮裏,哪有像她這樣往外趕人的?


    他這般想著,抬步去其他妃嬪宮中喝茶,還派人去她麵前“無意”透露他要留宿別宮的消息。


    可她知道後,照常吃喝,一到天黑,燃了香便上榻安歇,沒有半點不悅。


    他氣狠了,再看其他諂媚討好的女人,隻覺得心頭厭煩,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還是踏著夜色去尋了她。


    她的睡眠很淺,被鑽進被窩的人嚇了一跳,等發現是他,罵他無恥、卑鄙、下流。


    她第一次第二次這般罵,他還有些氣。罵得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之後多個同床共枕的夜晚,都是他這般賴來的。


    賴到後來,顧沅也懶得再費口舌罵他,由著他夜裏過來,隻是另外給他準備了一條衾被。


    那個時候,她躺在他身旁,便是睡著了,眉頭也是微蹙著,悶悶不樂般。


    漸漸地,記憶中那張帶著鬱色的臉龐,與眼前這張睡意香甜的臉融合在一起,裴元徹壓低眉眼,忍不住抬起手,撫上了身側之人的臉頰,那雙鳳眸中滿是癡迷與瘋狂。


    沅沅,他的沅沅。


    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點一點描摹著她的眉眼,恨不得將她的模樣深深刻入骨血中一般。


    顧沅睡得好好的,忽然感覺臉頰上有些癢癢的,她下意識伸手去趕。


    趕到一半,她恍然察覺不對,驀得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臉,劍眉星目,眼尾弧度稍稍上揚,那衣衫稍顯淩亂的男人單手撐著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醒了?”


    顧沅先是懵了一會兒,等反應過來,有點緊張,她也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麽,隻睜著雙霧蒙蒙的眸子盯著他。


    活了十六年,一睜開眼枕邊躺著個男人,縱然這個男人是她夫君,她一時之間還是有些難適應。


    裴元徹看出她的不自在,垂眸道,“時辰尚早,你若是還想睡,可以再睡一會兒。”


    “殿下。”顧沅輕喚了一聲,剛醒來的嗓音嬌嬌糯糯的,還透著幾分勾人的慵懶,“現下是什麽時辰了?”


    裴元徹掀開幔帳,探出半邊身子,沉聲往外問了一句。


    殿內很安靜,是以他這一聲顯得格外清晰,話音剛落,外頭就有宮女答道,“回殿下,剛至卯初。”


    裴元徹躺回去,見顧沅要起身,他伸出手將她重新按回懷中,語調平靜道,“離巳初請安還有兩個時辰,再陪孤躺會兒。”


    顧沅睜著一雙大眼睛,欲言又止。


    她想著都已經醒了,幹脆起身得了。否則兩個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的,又無話可說,那多尷尬。


    身側的男人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幽深的黑眸深深盯著她,薄唇緊緊地抿著。


    顧沅也直直看向他,瑩潤眼眸中有些迷茫。


    下一刻,男人忽然俯身,手指輕輕插入她蓬鬆烏黑的發,熾熱的吻落在她的眉眼、臉頰、嘴唇、鎖骨……


    燎原之勢般,令她的身子一點點變軟。


    顧沅的小手抓著枕頭,失神的盯著紅色的帳子,暈乎乎的想,這事不都是晚上做的麽,他怎麽一大早就這樣了?


    就在她以為裴元徹是要昨晚未完成的事時,他卻並沒有繼續,隻呼吸粗重的,緊緊地將她抱住。


    “殿…殿下?”


    “嗯。”他嗓音沉啞得厲害。


    “你這是……?”


    “早上容易衝動。”他安撫似的吻了吻她的耳朵,“別怕,讓孤抱一會兒就好。”


    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顧沅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某處的反應,心跳怦然,本想壯著膽子說,那再試一試?


    但昨夜光線昏暗,她還能說得出口。現下白日的,她若是說了,豈不是成了纏著他白日宣淫的妖姬麽?


    這可不成,她做不到。


    於是,兩人就這般靜靜相擁著,誰都沒說話。


    也不知道是剛才被吻得有些發軟,亦或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不知不覺的,顧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身旁已經沒了裴元徹的影子,隻有穀雨和秋霜站在床榻前,滿臉笑意道,“太子妃您醒了,奴婢們伺候你梳洗。”


    顧沅抱著絲滑的大紅遍地錦被,目露疑惑,“殿下呢?”


    秋霜道,“殿下一個時辰前就起了,在院子裏練了一套拳後,怕打擾太子妃您休息,便去側殿沐浴更衣了。”


    “噢,這樣……”顧沅緩緩起身,心說他的精力可真充沛,起得這麽早練拳,轉念又想到晨間他那宛若鋼板的滾燙身軀,白皙的小臉不禁泛起兩抹緋紅。


    一側的穀雨見著自家姑娘泛紅的臉頰,關切問道,“太子妃,您很熱麽?臉怎的這樣紅。”


    顧沅啊了一聲,手輕撫上臉頰,不知該如何解釋。


    秋霜年紀比穀雨大,知曉的也更多,抬眼見到太子妃氣色嬌媚,再看她領口處那細碎的吻痕,立刻反應過來,忙笑道,“天氣是愈發熱了,等再過些日子冰窖開了,有冰供在屋內,便能涼快許多。”


    顧沅看著機靈的秋霜,莞爾一笑,“那就好。”


    一炷香後,在兩婢的伺候下,顧沅梳洗完畢。


    因著待會兒要去拜見帝後,她今日的穿戴也是很是端正盛重的,但她臉上沒畫濃妝,隻略施粉黛,輕點朱唇,有種清水出芙蓉的溫婉與清新。


    裴元徹掀簾進殿時,顧沅正緩步往外走。


    水晶珠簾叮當亂晃,流光溢彩間,兩人眸光對上,一人驚豔,一人羞怯。


    “殿下。”顧沅屈膝行禮。


    裴元徹上前一步,很是自然地扶住她的手,肅聲道,“以後見著孤,不必行禮了。”


    顧沅訝然看向他,“這……”


    他道,“孤說過,在東宮,孤便是規矩。”


    聞言,顧沅習慣性咬唇,心說他可真是驕矜又獨斷。卻不料下一刻,男人溫熱微糲的指腹就按在了她飽滿朱紅的唇瓣上。


    這動作很是曖昧,他卻渾然不覺般,眯起鳳眸道,“不準咬自己。”


    顧沅眨了眨眼睛,片刻後,點了下頭。


    裴元徹這才收回手,拉著她的手道,“你這是要去用早膳?正好孤也沒吃,一道去。”


    水晶簾再次晃動,兩人一起往外走去。


    穀雨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鬆口氣般道,“看來太子真的很喜歡太子妃。”


    秋霜滿臉堆笑,“何止是喜歡,我看太子滿心滿眼都是太子妃。咱們運道好,能在太子妃身旁當差,臉上也有光。”


    說到這,她回頭看了一眼床榻,見床榻上幹幹淨淨,心頭有些奇怪,難道昨晚太子與太子妃未行周公之禮?


    不可能吧?像太子妃那般的絕色美人在懷,若還能忍住不做點什麽,那還是男人麽?


    況且太子妃身上那些遮不住的吻痕,可不是作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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