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但是,上麵已經標好了時間,她感覺還是得去一下。畢竟李子健肯定是大費周章地搞了這個社團第一課,連紙質通知都一個班一個班地派發,不去,怎麽都說不過去。


    她回頭看了看他,本想與他說的。


    他一如既往地還在看書,有幾個女生偷偷瞄他。


    他抬眼一瞥,她們的目光立即縮了回去。


    文科班的男生本就少,再加上一半虛胖,一半瘦弱,沒甚陽氣。能看的也就那麽一兩個,他又孤僻,不怎麽說話,給人的距離感淡淡冷漠得隔了一個班的距離。


    別吧。


    幾乎沒有同學再敢看他。


    隻敢從他座位後路過時偷偷地瞄著看。


    她想想,那個地方好像是真的挺好看的,白白的光滑,整個人棱骨盡顯。


    他又翻了一頁書。她想起收拾了一支筆一個本子,準備出發去開子健同學的會議。


    不用和他報告吧。


    太奇怪了。


    她有些故意地從他身邊擦過,往外走去。


    剛剛到,即將擦肩轉彎。


    就在她以為他應該沒什麽反應,不會管的時候,一隻手忽地拽住了她的腕。


    「去哪兒」他目光不移,手低低的抓著。


    果然,在意。


    本來想很簡潔,隔壁有同學走過,她忽地感覺應該是要假裝說兩句話,以免太多人用有色眼光去看他。


    於是乎她用方言手語回道,腦子一熱,想著嘴上也要動,嘎達一下倆字忽地從唇間蹦了出來。


    “——扣仔。”


    一出口,還沒反應過來,她在那兒好像若無其事。


    他眉心一蹙。


    真他媽


    當他看不懂唇語。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占有欲其實炒雞強的。


    ☆、所屬


    總有人心裏有火炬,而且彼此能看見。


    ——麥卡錫《長路》


    -


    她忽地感覺手腕被捏緊了一下,有些隱隱作痛,他的指骨分明起來,環成圈。


    外麵的綠蔭層深厚地擺動,下午的光透過綠色的玻璃照在他身旁,遠遠看過去,就是一個人揪著另外一個人,二者皆不得動彈。


    雖然看上去挺瘦的,但實際上他力氣挺大。


    她開始有些心虛起來。


    「再說一遍。」他低眼,隱隱地重複道。


    「嗯?」她若有若無地眨眨眼。


    「你去哪兒。」他幾乎是很冷,動作一頓,一頓,生怕她眼睛不好看不清。


    她說,「社團」


    這次乖巧了些許。


    雖然答案不一樣,她自己也很想知道為什麽不一樣,當時脫口而出的心情一下就被他揪沒了。


    感覺像是煙消雲散,難以複返,甚至再也沒有這樣念頭的衝動。


    不好玩。


    他抬了抬眼,睫不動,手微微鬆開。


    還是圈住。


    她慢慢地小心翼翼抽出來,攥成小尖,怕又驚擾到他一分一毫。


    鬆開。


    放了她走。


    她長呼一口氣。


    雖然覺得很奇怪,她自己明明應該是有人身自由來著,怎麽現在像是他的所屬。


    專門所屬。


    肆意得有些誇張了點。


    但也許是她自己,對他有些過分依賴了。聽說想一個人時,視野裏出現他的次數會多,以前發現不了的小細節,也會慢慢被注意發覺。


    這是更加了解一個人,更加傾向他的過程。


    上了樓梯,轉角,有個貓籠子。


    學校裏今年是有養起貓的,還特意建了個貓舍,她想著要不要給他推薦一下找個事做。


    隻不過好像,貓都不怎麽出來,挺怕人。


    經過公共區域的行政樓,有幾個麵熟的小學弟從身旁經過,乖巧地對她喊了一句:“學姐好。”


    她假裝聽清楚了,點點頭,心裏覺得有些稀奇但並沒什麽在意。


    李子健定的社團地點挺靠中心的,位置輻射出去在學校裏就是圓,找到了地點,推門進去,燈已經開好了,亮得有些淡淡的微黃。


    挺正式,一個極現代的小會議室,用的各種設備都是最先進的,觸屏板,投影儀,抹茶綠的椅子墊配色還很好看。有點研究所的樣子。


    她來得早,可能是第一個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


    不久,便有腳步聲。


    李子健剛伸腳進來,頭一扭便看見了她,立馬揮手打了個熱情的招呼:


    “嘿,小蕊妹妹。”


    果然,向蕊不負他望,是最早,最勤奮,忠誠度最高的社員。


    這麽認真的女孩子,誰愛上了就是福啊!


    真他媽便宜了那個叫什麽名字的來著。


    李子健還拿著一堆資料,一隻手還很專業地夾著教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是中指和無名指之間,還戳起來一截。


    “怎麽樣,咱們社團地點場地好看吧?”他擠眉弄眼地問道,一邊欣賞著抬頭望望感歎,就像是去景區旅遊來的。


    “好看。”她很小聲的回答,不敷衍,有一半確實是出自內心。


    放下東西,後麵又有人跟了進來,全是男生,雖然人數也不多。


    能看出來有幾個是他很好的兄弟。


    她坐在那兒,靜悄悄,看上去很是乖巧。一個男生誇張著向李子健興奮地喊問:


    “你牛逼啊,那兒搞來這麽好看的女同學。”


    “借的。”李子健不知道在回答什麽,然後擺手,一幅不是我我沒有我清白的樣子。


    她本以為也就這樣,要開始了,後來又來了幾個還帶著青澀氣息的小崽子,貌似是還在新生群就被李子健忽悠進社的高一新生。


    “好,齊人了,一二三四……開始吧。”李子健一拍桌,還拿出了ppt,規規整整的報告式就這樣顯露了出來。


    本來不怎麽抱希望的,但看見這副仗勢,好像還真的搞得很認真用心。


    她湊合著鼓了鼓掌。


    “啪啪啪啪……”


    李子健一聽到,立即激情飛揚,昂首挺胸起來。


    大肆開講。


    “我們日王仔高級研究所,地處學校中心地段,我們學校又是區的中心地段,而區也是整個市的中心地段,所以四舍五入咱們研究所就是處於千萬的黃金地段……”


    一張口,果然沒令她失望。


    還是那麽一堆廢話,聽上去很高級,打成稿子看也未必能看得懂。


    這邏輯,四舍五入就是下一個霍金。


    “而作為我們日王仔高級研究社的社員,我們,身上擔負著很不一樣的職責……”


    李子健講得恢宏大氣,激昂澎湃,聽起來十個秦始皇的宏圖大誌都比不上他的社團宗旨。


    從珍愛小草飲食均衡到保衛世界反對核武,扯到山崩海嘯,海沽石爛,硬是扯出了一個雄偉壯闊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


    她想著下次再有活動時,一定要退社,一定要。


    心裏默念好幾遍。


    聽著一個子健胡吹半個多小時,底下有人興奮到蹦起,產生共鳴,心有靈犀。她不得不承認,李子健的立意聽起來很牛逼,給人宏闊之感,像是立馬就構建出一個特殊的體係,特殊的組織,像極了科幻或末世的臨終宣言,隻不過可惜她還是不懂。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李子健最後征求社團意見時,她舉個手提個意見。


    要不換個社名,演講社。


    說不定還能忽悠著出去比賽拿獎。


    心裏默默埋下了這個念頭,看著有些人確實挺起勁的,沉溺在自己構建的小世界裏。


    這大概隻有真正誌趣相投的幾個人能懂,親自構想,描繪,獨屬於他們思想上的浪漫。但一個孤獨的人找到另外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相通的雀躍是難以抹去的,更別說是精神交流這種異常荒蕪的東西。


    扣了扣指頭,還是側耳聽了下,雖然作為湊數用的,但起碼也得做到不壞氣場,認真對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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