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翟建國畢竟是翟建國,他的性格強得很,估計也不會輕易說放棄。


    那邊,村支書也把翟大翟二拉在了一邊,詢問他們這件事情他們到底幹沒幹過。


    翟大和翟二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幹過。隻不過是好心,想讓城裏人收養了翟泓,除了這件事情,並沒有其他的事情。


    村支書見他們說得斬釘截鐵,也知道他們肯定沒幹過。畢竟販賣人口這樣的大罪,他們也不敢。


    村支書說:“既然你們沒幹過,那我就放心了。你們也知道,建國他性格強著呢,他隻怕不會放棄的。如果你們沒幹過,那自然最好,如果你們真的幹了,那也給我把所有痕跡抹清楚了,別傷了兄弟之間的情義,也別傷了你娘的心。”


    翟大和翟相視一眼,突然就明白了村支書的意思。


    村支書也沒有說相信他們,但這事不管他們做沒事,他們都得把痕跡擦了。


    他們有沒有做過這件事情,別人不知道,他們自己心裏是清楚的。


    他們確實是收了那邊的定金,這事千真萬確,隻不過最後沒幹成而已,翟建國就回來了。


    他們也知道,這定金肯定是要還回去的,怎麽還,對方會不會反咬他們,這是一個問題。


    對於翟建國的歸來,他們也很頭疼。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他們做了這事之後回來,還把他們抓了個現行。


    他們就算想要彌補一二,都沒機會。


    翟建國回來的時候,臉色好了許多,但依然還是陰沉的。


    特別是看到翟大和翟二的時候,臉色依然很醜。


    翟大和翟二訕訕地,也不敢上前去搭話。


    翟建國說:“我今天就饒過你們,不是因為看在兄弟的情分上,而是看在娘和兩位叔的麵子上。但你們最好是沒幹過對不起我的事情,否則我就算被娘恨,也不會把這事揭過去。”


    翟大/翟二:“我們自然是沒幹過,你怎麽就不願意相信?”就怕說得不堅定,會引起翟建國的懷疑似的。


    翟建國:“但願!”語氣依然是不信的。


    看到翟建國終於不打算追究了,村支書和村長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在同時,心裏也有些愧疚。


    畢竟建國沒有回來的這三年,因為聽到他犧牲的消息,他們也確實對他的家人怠慢了些。


    如果他們照顧著點翟泓,或許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情。


    “你們最好是沒幹過這事,如果讓我查出來你們確實幹了。到時候誰過來勸都沒有用,我會依法將你們扭送到公安局,販賣人口就該槍斃!”翟建國一字一句說。


    翟大翟二聽了,頓時嚇得癱軟在地上。


    槍斃?


    村委兩位幹部都沉默了。


    他們說不出反對的話。


    這是英雄的請求。


    不管是翟建國,還是翟大翟二,那都是翟家村的人。


    但翟建國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在西南打仗的軍人,是英雄。


    這個時候,他們不能讓英雄失望。


    英雄在大前方為了祖國而打仗,他們作為大後方,卻連英雄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這已經是他們的失職了。


    兩位幹部慚愧,臉上是火辣辣的尷尬還有愧疚。


    特別是被翟建國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更是說不出來的不好意思。


    這個時候,他們希望翟大翟二沒有做過喪良心的事情,否則——連他們也保不住兩人。


    這件事情,最後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束了。


    所有的人都退出了翟大家裏,除了翟二一家還在。


    翟二幾乎是雙腿發軟地癱坐在地上,“我的媽呀,這老三……真他。媽狠!”


    他一直都知道,老三是個狠角色,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大義滅親。


    這是真的想把他們扭送到派出所啊,要不是兩位村幹部,他們這會估計已經在去派出所的路上了。


    翟大也感慨:“老三確實狠,我們以後還是少打他家的主意了。”


    就這一次就夠了,以後哪敢啊?


    那邊翟大娘說:“那我們就這麽算了?”


    翟大說:“不這麽算了,難道還繼續幹?你是想讓你男人坐牢嗎?”


    翟大娘連連搖頭:“自然是不想的。”


    翟大說:“我們還是趕緊地把定金還了吧,這錢一天還在我們身上揣著,我這一天就不安生,總覺得會出事。”


    翟二卻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翟大捅了捅他:“老二,在想什麽呢?”


    翟二回神,“哦,我是在想,我們怎麽把錢還回去,畢竟那人關定金的時候,可是說了一定要辦成事。可現在咱們把事情搞砸了,到時候會不會有報複啊?”


    翟大:“不,……不會吧?”也不是特別確定。


    這一下子,兩家人都擔心了起來。


    ……


    翟建國抱起了兒子,扶著翟阿婆離開了翟大家。


    路上,母子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四周的氣壓很低。


    趴在翟建國懷裏的翟泓不吭聲,埋在他懷裏昏昏欲睡著。


    翟建國終於忍不住道:“阿娘,你會恨我嗎?”


    翟阿婆看了他一眼,歎了一聲,卻不說話。


    翟建國知道阿娘的心被傷了。


    阿娘嘴裏哪怕再說老大老二的不是,他們也終歸是她的兒子,她怎麽可能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兄弟自相殘殺呢?


    哪怕她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翟建國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對老人的打擊很大。


    翟建國突然有些埋怨起那個把老人接過來的村民,如果阿娘晚上沒有過來,那就看不到他打了自己的兄弟,也就不會知道,他欲將老大老二法辦。


    隻要沒現場看到,哪怕將來會通過其他人的嘴,讓阿娘了解經過,那都沒有親眼見到的時候來得刺激。


    翟阿婆過了好久,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才說道:“別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沒說他這樣做好,也沒有說不好。


    翟建國也在心裏歎了一聲。


    ……


    翟建國第二天一早起來,他就想進城。


    去縣城,一是為翟大翟二的事情,他要去武裝部那邊調查一二,第二也是想去城裏看看有什麽東西買,家裏什麽東西都沒有。


    翟建國是打算坐上村裏的牛車走的。


    其實村裏有一輛拖拉機,平時也就是運糧食的時候,才會開著拖拉機去縣城,平日裏就一直放在村裏。


    村子裏最直接的交通工具就是牛車。牛平時可以耕地,往車上一套,這就是一個交通工具。


    非常的方便。


    趕車的人是民兵隊隊長,不隻翟建國一人,還有不少人也要上城裏買東西。


    本來是打算用拖拉機的,但最後沒申請下來,就用了這牛車。


    翟建國跳上了牛車,隨著民兵隊長還有幾個村民,一起往鎮上走。


    剛走到村口,就看到遠處一個身影,往這邊跑過來。


    翟建國看得分明,那是他兒子翟泓。


    小家夥小小的身子,跑得很急促。


    卻怎麽也趕不上牛車,急得臉上全是汗。


    “停下!”翟建國喊。


    民兵隊長停下了牛車。


    翟建國還沒等車停穩,人就已經衝了出去,抱住了跑過來的兒子。


    “怎麽了?兒子。”翟建國關心地問,以為兒子發生什麽事了。


    小包子緊抿的嘴唇開啟,“我,一起。”


    “兒子也要跟著去?”翟建國驚訝。


    翟泓點頭,他想去。


    他想每時每刻都跟阿爹在一起。


    他怕阿爹又走了,再不回來。


    就像阿娘一樣,說隻是去城裏找活,結果一去就再沒有回來。


    把他和阿婆扔在家裏,再不過問。


    現在阿娘走了,他就隻剩下阿爹和阿婆了。


    如果阿爹也去了,那他就隻剩下阿婆了。


    他不想阿爹也走。


    他要時刻跟著阿爹,他才放心。


    翟建國已經抱起了他,把兒子放到了脖子上,“那好吧,兒子,阿爹帶你去。”


    翟建國再返回,已經多了一條小尾巴,民兵隊長不夠多看了他們父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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